第54章 第五十四章,谢绝 （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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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阳道观。
陆仟抬就看见自家的招牌, 不由得‘嚯’一声道：“这他妈要省多少路费！”
说完这句却又沉默下来，他养的那只小鬼理解人话难，而有的鬼却能带着他们一跃翻过千里, 以才有走捷径的无。
大师叔上前一步, 站在门前与守观门的青龙白虎神交流。每家每户皆可请门神坐镇，道观自然也有门神，青龙白虎神便道观山门的两位守护, 有二神在此, 一般阴物不敢靠近。
宋以星便去瞧翟厌, 怕翟厌被二神伤到。
见翟厌并有不适这才放心，向他介绍：“我五岁的时候就在抱阳道观。”
翟厌道：“这你的家。”
宋以星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陆仟也算得上宋以星老子。
大师叔和青龙白虎二神交流完毕, 转身对他们道：“走吧。”
宋以星：“这么快？”
青龙白虎二神不似其他神，他们兽化神，交流起来会比较费劲, 以宋以星请神时如非必要不会请青龙白虎这二位神。
他本以为会磨一会儿的。
二师叔道：“不稀奇，怕祖师爷已经和二神沟通过。”
于几人入道观, 宋以星拉一把翟厌, 也跟着走进道观内。
抱阳道观这些年发展那可太好, 不仅从一个小破观一跃为澄海市最大的道观, 甚至放眼全国也排上号。
这会儿道观香客挺多, 皆衣冠严整。他们将随身物品放妥先去净手, 洗去污秽才去请香, 而燃香之前，还要先点蜡。1
道观有小道士在蜡烛燃起时便开道：“斋主虔诚点献，集福迎详！集福迎详！”2。
宋以星在和几位师叔讨论功德，一回发现翟厌掉老远。道观之禁高声喧哗, 他便掉回去问：“在看什么？”
翟厌道：“看他们。”
翟厌其不知什么祖师爷，在他眼，祖师爷不过死很早的人，和他一样。不过祖师爷仙，他厉鬼。
他对祖师爷提说的化煞并不抱以太多期待，只宋以星让他来看看，他便认真看。
翟厌看得很认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里宋以星的家。
或许约等于也他的家。
宋以星重新牵起翟厌，道：“抱阳道观大着呢，先把正事处理，待会儿我陪你转转。”
翟厌：“好。”
几个人走过回环往复的长廊，宋以星带着翟厌到道士们起居的院，院最里的房间就供着老祖天师之像。
陆仟推开门，宋以星往里一瞧，顿顿道：“怎么香还掉在地上呢？”
上一回宋以星跪祖师爷，祖师爷断他两根香，此时地上就当时的两根香。
陆仟道：“祖师爷不让收拾。”
宋以星，让翟厌在原地站着别『乱』跑，随跨进屋内要去拾香。但他手一碰断香，香便往前一溜。
宋以星再碰，再溜。
宋以星便站直身子，看着祖师爷之像道：“祖师爷，您还怄呢？”
话音落下，画像前香炉的那根香也掉来。
宋以星无奈，心里对祖师爷道：“您老可别怄，翟厌看着呢，给我一点面子吗？”
祖师爷理会。
宋以星又要去拾香，陆仟上前拦他，道：“还看不来吗？祖师爷不让我碰，不让你碰，其他人更碰不得，那他老人家要谁碰？”
宋以星顿顿，答案呼之欲——翟厌。
陆仟道：“你给他说。”
宋以星：“好。”
宋以星走到翟厌身边，“翟厌，祖师爷让你捡香，你愿意吗？”
翟厌点，他什么不愿意的，这里宋以星的家，这里的神仙也宋以星的家人。
翟厌正要去，宋以星拉拉他的衣角。
等翟厌回看他时，宋以星小声给他叮嘱规矩：“不可直视祖师爷画像。”
翟厌：“好。”
宋以星松开他。
众人的目光落在翟厌的身上，宋以星更紧张，紧张到手心里捏汗。
翟厌一跨进门，房间门就合上，把外边的目光全隔绝开来。
他看看紧闭的门，然要去捡断香，手指刚触碰到香时，屋内流陡然涌动起来。
像数条溪流在空里流淌，翟厌朝着涌动心看去，只见空越流越快，越来越湍急。
众多流支有条不紊地汇合，慢慢地冲刷一个画面：
“祖师爷在上，辈宋以星特来……请罪。”
流倒映的画面，宋以星将支香『插』/入香炉，跪在地上：“罪在身不敢求您庇佑。”
然声音和画面停在这里。
翟厌，拾起地上第一根断香。
画面便重新播放起来：
宋以星移开蒲团，跪在地上。画面，翟厌只看能看见宋以星的背影，那么瘦，却跪得笔直，声音也坚定不移。
“入道门却身上这点道行护着阴物，这第四罪，祖师爷，我认罪，也愿意将功补过。只第四罪，让我和他一起担着吧，逆天而行什么惩罚我接受。”
‘喀嚓’，很细微的一声。
翟厌喉结滚滚，手掌捏拳，掌的断香再一次折断，有一掉在地上，落在画面宋以星跪着的位置。
画面再次停下，翟厌伸手去『摸』画面宋以星的背影，手搅动流，他『摸』个空。
身上有微末的煞溢，不同于他生时遮天蔽月的煞。
翟厌收回手，流几经波动恢复定格着的画面。
他走到第二根断香前，拾起。
“给您添堵。”
翟厌静静地看着画面，画面之，宋以星偏偏脑袋。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我也知道大逆不道，但再怎么也好过年，我尽我能度化他，他犯过的罪孽我愿意替他承担。”
翟厌垂眸，屋里的煞浓烈许多。继而翟厌抬要去看祖师爷之像，然，一道金光劈来，屋内顿时腾起黑『色』烟雾。
金光劈在翟厌肩胛上，衣服和身体劈一条狰狞的伤痕，煞四溢。
翟厌有躲，但他偏要抬，又一道金光劈来。
翟厌还有躲避的意思，这一道金光劈在他脸上，他面上即刻现一条犹如灼烧的伤痕，他眼也眨一下，在紧接着的数道金光下，盯上祖师爷之像，沉沉开：“不要他承担。”
话落，金光止。
屋里恢复静谧。
只有外边听到动静的宋以星，忍住的担忧呼唤：“翟厌？”
翟厌撤回眼，捡起方才从香炉掉落的第支香。
画面再现：
“我知道我让您和师父师叔们失望，请您收回偃骨，仙谱上除去我的姓。”
画面的宋以星仍旧跪得笔直。
‘吱吖’一声，紧闭的房间门开，显『露』敲门又不敢敲门的宋以星。
宋以星朝里看一眼，屋里的画面已经散开，就似从来有现过，去无痕。他只看见被祖师爷揍得伤痕累累的翟厌，翟厌手里还抓着香。
“知道您老人家生呢，可您打得也太狠。”宋以星心疼得不得，祖师爷让翟厌捡香，他就大致猜到祖师爷要做什么。
陆仟也知道，看见翟厌那副可怜模样，他也有些不忍，劝宋以星道：“还活着就。”
宋以星招手让翟厌从屋内来：“翟厌。”
翟厌动，抬眸看着宋以星。
“知道啦？”宋以星叹，开道：“知道我对你好，那你就听话，快来，别在这膈应祖师爷，待会儿他老人家又要揍你。”
“被揍傻吗？”宋以星无奈地跨进门，把翟厌从屋里带来，又道：“功德给我。”
翟厌把功德拿来交给宋以星，宋以星又交给陆仟。
翟厌在房间捡香的时候，宋以星和陆仟就商量着，让陆仟去请示祖师爷，免得祖师爷看自己一肚子火。
陆仟和二师叔便进屋去请示祖师爷。
宋以星伸手心疼地『摸』『摸』翟厌的脸：“啧……”
翟厌道：“不疼。”
宋以星道：“疼不疼的不重要，这不毁容嘛！”
“……小星。”翟厌艰难道：“可以愈合。”
宋以星正要说什么，翟厌抓住他的手腕，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要替我承担，我做很多……”
“很多什么？”
“……”
宋以星问：“坏事吗？”
话题霎时沉重起来，压得宋以星有些喘不过，他把带翟厌带到木棉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今天天不错，晴朗且万里无云。
宋以星开道：“我知道你被『操』控的。”
翟厌有一刻的默然，随道：“杀无，也做很多。”
宋以星：“偷鸡『摸』狗，抢孩子的糖葫芦，以恶除恶，以暴制暴，这些我知道。当然，我不给你开脱，圣人训‘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做就做，我只问你，你知道错吗？”
翟厌：“知道。”
宋以星瞧着他：“真知道？”
这么一问，把翟厌给问不自信。
见翟厌沉默下来，宋以星站起身，道：“翟厌，跟我来。”
穿过道观院，宋以星把翟厌带到观前一处洗手池前，他手放在水龙上，道：“手伸来。”
翟厌不知道宋以星让他做什么，但还伸手。
宋以星拧开水龙，清水哗哗冲在翟厌手上，宋以星念道：“去秽净，一尘不染，获福无边，礼敬神明！”
周遭也在焚香前净手的香客们听着宋以星话，又多搓几遍手。
宋以星看着翟厌：“洗好吗？”
翟厌看看旁人，旁人洗第遍手，他也洗遍，随道：“好。”
宋以星拧上水龙，又带着翟厌去请香。
焚香的人很多，宋以星带着翟厌规规矩矩地排队，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翟厌要去点香，宋以星拿一只蜡烛来，道：“先燃蜡烛。”
翟厌跟着做，蜡烛燃起来，一旁的小道士正要喊，宋以星拍拍小道士的肩膀，道：“我来。”
道观里的小道士认识宋以星的，宋以星既然这么说，就等着宋以星喊福。
宋以星问翟厌：“知道燃香前先点蜡烛为什么吗？”
翟厌摇，他连为什么要给神仙上香不知道。
旁边的香客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虽然知道这个流程，但他们并不知道原因。
“其意为‘银灯影皎光，上映穹苍，辉煌照耀吐银虹！’”宋以星看眼翟厌，继而正『色』道：“斋主虔诚来点献，集福迎详！集福迎详！3”
宋以星着道袍，周遭的人好奇来看，有人问喊福的小道士，‘这人谁啊？’
小道士便骄傲道：“星陈山人也！”
骄傲完又怕太多香客找宋以星请符，连忙道：“可莫打扰道长！”
翟厌眉宇稍稍动容，宋以星不动神『色』地看在眼底，尔将支香交给翟厌。
待点燃支香，宋以星道：“清净道德香，上献虚皇，遥瞻法驾降祥光，祝愿信士翟厌，身体健康！身体健康！4”喊完这句话，宋以星停顿一下，在心默念：清净道德香，上献虚皇，遥瞻法驾降祥光，愿信士翟厌懂善知恶。
发香之，宋以星给翟厌讲规矩：“左手上香，先『插』一支香于炉，再『插』其左，『插』其右。支香相距一寸，这寸心不能错，每支香横平竖直，切忌歪斜。5”
翟厌：“嗯。”
宋以星：“去吧。”
翟厌上前去『插』香，宋以星盯着他背影看。香客见他空闲，就凑过来问：“道长道长，我还一次知道这个讲究，以前每次支香一齐『插』进香炉里，那不白焚？”
宋以星盯着翟厌身影，一边道：“上香不看讲究只要心诚。”
翟厌按着宋以星的要求将香『插』入香炉之，身旁的香客也『插』香，双手合十虔诚道：“请求神明保佑……”
翟厌看着自己的炷香，他到刚刚在房间里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宋以星说‘罪在身，不敢求庇佑’。
又到自己做过的事，以及宋以星问自己知不知错。
翟厌垂下眸，看着别人燃烧的香，再看自己将要熄灭的香。
为阴物千年之久，道德感早就不存在。还有非对错，如果好心救人对，那为什么会遭仇报。什么对什么错，他生前搞不明白死更不明白，他只做自己做的事。
不过翟厌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会被别人喊打喊杀。他思考着，会被喊打喊杀的事就坏事，送四室二厅房子的事就好事。
这么一就好辨认，他只做一件好事，但做很多坏事。
他不要宋以星替他承担，不喊打喊杀的对象变宋以星。
翟厌双手合十，默道，以不做坏事。
支香重燃起来，与其他香再无差异。
身，宋以星勾起唇畔。
发香之就化纸。
宋以星也给翟厌准备好，比起前面几个步骤，翟厌对化纸更感兴趣一些。
宋以星打击道：“这些和元节焚烧的黄表纸不一样，不给你的金元宝。”
翟厌抿唇沉默。
“这个就不我教你吧？”宋以星把符纸给翟厌，指指铜鼎。不时有香客将符纸扔进鼎，鼎火正旺。
“我会。”翟厌走到鼎前，把符纸一把一把撒进去。
这里也有喊福的小道士：“今表奏真灵，诚格天庭，谋求遂意永前程，作善降详无悋惜，福寿绵洪！福寿绵洪！6”
化纸就进入殿堂参拜神像，宋以星让翟厌真的去参拜神像，他把翟厌重新带到院，“拜拜祖师爷就好。”
怕翟厌抵触祖师爷，宋以星极力挽尊祖师爷在翟厌心底的形象：“打亲骂爱，祖师爷亲近你。”
翟厌：“知道。”
宋以星笑，翟厌身份被揭『露』越来越好哄。
院里，陆仟还在和祖师爷交流：“嘴皮子磨破，您老能给个回应吗！这功德到底要怎么和翟厌相融，您提化煞，您不能现在撂摊子吧，这道……”
话说完，陆仟感觉到手一热，装在玻璃瓶的功德闪烁起来。陆仟赶紧拽过大师叔：“师兄师兄，你瞧瞧功德不在闪，我眼花看错吧！”
“！”大师叔也激动起来，他们和祖师爷谈许久，祖师爷一点显灵的征兆有。
陆仟赶紧拨开玻璃瓶盖，闪烁的功德从玻璃瓶里溢。
房间里的众人目光紧随功德，只见功德上升至半空之，他们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观前而来，一簇小点带着幽光，灌入功德之。
功德金光骤然大涨。
众人知道这什么。
信士的虔诚和信仰会化供奉之力，神明的强大与否在某些方面和供奉之力也有关联。
陆仟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懂！我他妈终于懂！”
宋以星也看到信奉之力，他顿顿随不由得笑下。
行善积德，功德人鬼能有。
但功德为什么和翟厌不相容，因为翟厌心不诚！可不嘛，翟厌连善恶不能区，攒的功德又如何相融。
不过现在好歹懂。
停在半空的功德感知到主人，迫不及待地来寻翟厌。功德不惧翟厌身上的煞，与其相融。
翟厌不很习惯这感觉，功德与阴物犯冲的，但他看着宋以星期待的目光，便忍着疼。
终于，功德与自己完全相融，翟厌问宋以星：“我也冒金光吗？”
宋以星‘噗嗤’一笑：“你这才多少功德。”
他心里填满情绪，忍住拽拽翟厌，等翟厌低看他的时候，宋以星双臂抱着翟厌的脖颈，凑近亲亲这只鬼。
他本浅尝辄止的，可一到这么不容易，就加深这个吻。
不容易，太不容易！
到这宋以星喜极而泣。
“翟厌，太好！你……你可以找无！你可以为自己报仇，为父母兄长报仇，为有因无惨事的无辜报仇！翟厌……太好啊……”宋以星从有这么激动过，说到最他有些哽咽。
他平复着心情，可就太他妈激动，雀跃的心怎么也平复不下来，他干脆不管，到什么说什么：“去把无拎来！先别杀它，把它揪来，我他妈要捅它几刀泄愤！然你再把它弄死，让它灰飞烟灭，让它魂飞魄散，让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妈的！『操』！”
宋以星说很多，翟厌全认真听着，尔伸手轻轻抹去宋以星的眼泪：“别哭。”
宋以星也赶紧擦掉眼泪，但越擦越多，索『性』不管，道：“这不一样，让它流！”
然抓着翟厌的手，“翟厌，快去吧，我一定等你回来。”
翟厌：“好。”
宋以星便紧张地看着翟厌，过会儿，宋以星道：“怎么还不去？”
翟厌低封住他的唇，蜻蜓点水。
尔，翟厌道：“去。”
宋以星：“去！”
翟厌便伸手『摸』上宋以星脖颈上的‘点朱砂印’，翟厌已经在控制煞，但这么强的煞钻入‘点朱砂印’时，宋以星还受到冲击。
大脑一阵眩晕，等他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光景‘哦豁’一声。
宋以星沉默一下，如果他有猜错的话，他灵魂被撞窍。但随即宋以星就乐，这不正好嘛！他也可以去自己执念里。
这么着，宋以星就要进执念，决捏一半又停下。
他肉/身还在原地，因缺魂，双目无神面容呆滞，但还很好看。
宋以星，转身飘去找陆仟，打算让陆仟把自己的身体看好，要被哪个歹人掳走，清白的话，这不对翟厌不负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