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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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又一次来到桑浦山军营。
他经常来到这里走动,一方面是自己这里是自己所有的力量,张承不能不慎重,另外一方面就是需要加强自己这边的权威。
虽然张承信任那些人,但是为了防微杜渐,一些必要的工作还是需要做的。
走在路上,张承看着整齐的青石道路,还有路边用天然漆书写的路标,非常感慨。而且张承注意到,上面标注了地方名称,位置也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非常方便。这种东西在后世非常之常见,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个路标如今已经在整个桑浦山军营之中铺开,看着眼前的新气象,张承对于岳如昆也就更加满意。
面前走过来一队人马,正是岳如昆。今日岳如昆正好做操练之事。作为百总的岳如昆走在最前面,后面一个是老王,随后就是小旗、队正。
张承发现岳如昆的部队很特别,别的虽然也都是如这般跑操,但是岳如昆就能够训练出不一样的感觉。
当初组建这支军队的时候,张承就顺了老王的意思,让他进入岳如昆的麾下任职。岳如昆看见张承,正想要停下来行军礼,张承示意他们继续跑下去。
不一会儿,岳如昆那边的跑操就完成了。张承的规定是每次跑操需要进行三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半时辰,幸好张承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不然张承可够等的。
“如昆,坐在边上吧。”张承说道。
岳如昆自然应允。
“近来我读兵书,还有许多先帝的塘报,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张承缓出一口气,胸口有一些起伏,继续说道:“凡是大战,总是大败或者大胜,却没有两军相持而全身而退的情况,你以为如何?”
这样的问题偏向于技术性,张承现在也有考校岳如昆的意思。对于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却沉稳、果断、刚毅的将军,张承能够给他最大限度的培养,尽可能地把自己后世的一些东西交给他,同时也培养他的全局观、天下观。大明不缺人才,只是缺少这样培养人才的平台。
大明养士二百余年,也只出了一个张居正,千古名相张居正。
岳如昆说道:“我以为这是因为士气的缘故,打仗就是一个胆气,胆气盛,则胜之,胆气弱,则败也。”
“我听如昆你说胆气,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的,不知道你以为这胆气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一些偏向战场之上的见解,虽然说岳如昆参加过一些小规模的战争,但是这种东西要么需要战场经验的积累,要么需要一种敏锐的战场直觉,如果是后者,那么岳如昆之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以后收复江南九省一京后,北伐战争就可以托付给岳如昆了。
岳如昆静静地想着,一开始觉得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什么叫做胆气?庶民一怒谓之胆气?冲冠一怒谓之胆气?天子一怒谓之胆气?
岳如昆本能地觉得不是。
第一个只是一种爆发,事后肯定后悔得要死,第二种只是一种借口罢了,无非是自己的利益,第三种不过是权势的作用而已。
岳如昆想到了张承平日里对他们的训话,没有什么特别的言语,只是让他们吃饱喝足,给他们吃饭,给他们衣服,同时体贴下属,关心每一个士兵。于是这四百名士兵都对张承感恩戴德,当做在世父母。岳如昆相信,就算是张承让他们往前冲,那些人也会去的。
岳如昆又想起了自己平日里的那些弟兄,他们都是同自己共同进退,有时候吃饭一起吃,有时候洗澡也在一起,或者他们会说:啥时候老岳找一个婆娘安家立业啊?咱们这些人好去吃酒去!
岳如昆心绪又飞到了他们的脸庞上,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们的笑容。有些人他在外面见过,几乎都是愁眉苦脸,很多的人都是少年白头,二十岁的人活成了四五十岁的模样。
在这里似乎他们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在张承后世是上学的年纪。
一时间,岳如昆似乎明白了所谓的胆气是什么了,但是自己的那一张嘴似乎就是说不出来。岳如昆憋红了脸,说道:“所谓胆气,是他们饱满的脸色,是他们的笑容,是他们抱着自己儿子的快乐,是他们成家立业的欢愉,是他们面对敌人坚守阵地的坚定,是他们面对强敌矢志不渝的决心,为家人谋富贵的坚守,为子孙谋安定的信念,还有为天下而战的信心。”
张承笑了笑。也不否定,这已经算是比较原始的民族主义启蒙了,但是这些太过于高大了,那些丘八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张承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昆,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但是对于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知道这些么?恐怕也是不见得的。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他们身上背负着自己的升迁,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家庭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岳如昆说道。
张承又说道:“还有就是,兵胆,什么叫做兵胆?将为兵之胆!想一想,这些士兵天天与你们一起操练,一起吃饭,甚至有时候还要进入他们的宿舍中视察,勉励你们,讲一讲家常话,你们也习惯了听他们的命令。若是到了战场上,你们突然见不到自己的上官,胆气自然就丢了,那么平日里的操练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岳如昆并没有立刻点了点头,而是思考了一阵后,发现确实如同张承说的那样,话糙理不糙。
“然而,战场上瞬息万变,尤其是在战场上的时候,谁能够保证将官们安然无恙呢?”张承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做一个勋章,别在各位军官身上,即使是一些士兵找不到自己的将官,也知道以及应该听谁的,不至于乱作一团。”
这个法子就是军衔。
说起来军衔也并不是近代才创立起来,早在战国时期的秦国,商鞅变法定二十军功爵,把整个的军、民、官混合一体,同时把士兵纳入衔级制度当中,制定出了普及整个秦朝的阶级制度。而这种表现的外在形式就是通过甲胄表现出来。通过不同的甲胄样式,就能够看出军中阶级的差异。
“大人这法子还是很好的,若是拿给其他的人一起集思广益岂不是更好?这样能够让更多的人知晓。”
“却是如此,待到明日我就同那些军官们一起商议一下,”张承说道。同时心里面对岳如昆更加满意。这个其实是自己的失误,但是岳如昆非常委婉地提醒自己,让自己能够下得来台,而且不失体面。张承认为,一个好的下属第一要义是要有能力,第二就是能够关系处理好,这才是一个好的下属。
第二天如约而至,几位训导官、小旗和对正都到齐。张承把昨天的想法提出来,同时决定把勋章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张承觉得放在头上比较合适,毕竟这是生死之间的事情,生命是最主要的东西美观是次要,这一点需要分清楚。
然而张承提出这个勋章制度之后,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爵位,同时也没有同自己的身份联系起来,沉默也在情理之中。
“日后的任职和俸禄都用军衔来敲定,而且是以职位定加禄。”下面顿时一阵骚乱。
张承早就在召开这次会议的时候就想过这件事情,他不是军迷,不可能对这样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就算是张承知道,但是也不可能去完完全全照搬过来,毕竟作为接受过红色光芒熏陶的张承读过老马的著作,虽然经常踩在及格线过马列,但是张承也是知道矛盾的特殊性的方法论告诉我们燕要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
张承看着他们说道:“具体的军衔通知,会发放到每个最基层的官兵手中,等到赣南赣州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举行受衔大典,我亲自过来,你们别担心。”
张承说完了这件头等大事之后,剩下就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不一会儿这场会议就结束了。不过这场热度并没有随着会议的结束而结束,而是有一些认识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具体的内容就是讨论军衔是怎么样的,能不能混一个将军的军衔,甚至还有人讨论这些东西得到了能够买多少钱。
说这个的是许方平。
不过大家都当做许方平的话是一种玩笑话。但是许方平不这么想,他认为比起虚无缥缈的勋章,这些东西卖钱得到一些粮食更适合,最主要是,他没有婆娘。
他很想要一个婆娘。但是他起码知道自己叫做许方平,而不是像一些士兵一样,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能水生、土生之类的叫着。不过张承给他们每个人都取了名字,张承认为,这样能够让他们重视自己,有一个好名字,能够更好认同自己,我叫张洪,这是我的名字,你以后不许叫我张二蛋。
闲话不提。
或许他们不知道,在张承的计划里面,这个称号不是那些散阶,而是真正的荣誉,真正的功勋。
按照明朝的军制,武官从六品的话初授忠显校尉,加授忠武校尉。再上一级就是六品武官,可以授昭信将军,升授承信将军。
张承并不是没想过用散宫作为军衔制度的母本,这样对于明朝武将能够产生天然的亲近感。
如果只是枯燥单调的“上中下”排列,显然缺少了皇明的文化传统。
不过对于从未接触过军官阶层的矿工纤夫来说,各种繁杂的将军称号会让他们头晕转向,更别说从混乱中辨别高级军官。
思考再三之后,张承还是决定使用将校尉三阶九级军衔作为军官衔阶,不过这个主要是针对专业士兵的。
至于那些辅兵和伙夫,都是需要额外制定一些军衔,张承采用后世的五级士兵军衔。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太复杂,削减为三级比较好。
然后就是那些辅兵和火兵,张承现在的编制中,没有辅兵,那些后勤的运送都是需要火兵来,他们干的多,而且勤勤恳恳,有时候还要忍受一些非言非语,张承也比较心疼他们,于是就在辅兵那里停顿一下,然后打了一个勾,给每个小队都批下两个辅兵的名额。
不过这个辅兵也是有条件的,体能测试虽然不需要那么严格,但是引体向上、仰卧起坐、单双杠、俯卧撑都是需要达到一定的标准。
原本还想要用自己前世当兵的那套标准来要求,但是看着那些站在寒风中的贫苦农户,看着那些眼睛里面隐隐有哀求之色的农户,张承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娘的,就这一次了”这种话,对此,已经一半接任张承钱粮官的高泰已经有了一些怨气了。
罢了,还是这样吧。
于是这样的话,原本只是想要招募36个辅兵,结果硬生生招募了二百人,张承没办法,多出来的辅兵首先在校场上训练一个星期,然后进行第二次考核。
桑浦山这边的晚稻已经全部栽种下去,张承又接到了卫匡国的邀请,现在他已经做了潮州的参将,而且赣州那边已经把广东的兵抽调了很多,加上众人皆知潮州参将的兵精,所以潮州一府的军权都被张承握在手里,地方上一些土匪都安定了不少。
卫匡国用比较简朴的礼仪迎接了张承,同行的还有约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张承,主要是这边的公务比较繁忙,根本就没有时间,他对于这位中国军人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哦!亲爱的朋友,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中国人有一句古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来到这里,我真的非常快乐!”
“我也是同样的心情,约翰,我很高兴见到你!”张承立刻换上一副笑容,热情地同约翰握了握手。
“不知道卫匡国先生叫我来到这里,所谓何事?”
“是关于那些工匠的事情。”卫匡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