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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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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吵架了,正在冷战,还没分手呢,他就去相亲了。”

“啊?”叶阳停了下来。

李小白淡淡道:“他想结婚,我说结婚可以,得先买房吧。他说行,然后就完了,之后再也不提,就像没这回事似的。他不积极,我就忙着张罗,拉他去看房,他一听首付一百多万,脸都吓白了。我问怎么样,他说好。其实我知道他不想买,他那人很懒散,给他压上几十年房贷,他怕。我也没真想在X京买,只是想给他点压力,让他知道倘若结了婚,他可就要为家庭负责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了。但他也不说不买,只是不吭声。他不吭声,我就全当不知道。后来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他半个月没搭理我,我还以为他想法子去了,谁知道是相亲去了。更奇葩的是,他相了几个没相上,竟然还回来找我。我这才想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提分手,感情把我当备胎了。找不到更好的,再来跟我商量。找到好的,就把我踹了。”

叶阳:“……”

李小白轻轻一哂:“这人啊,平时相处,人模狗样的,挺是那么回事的,结果一遇到大事,立刻就不行了。怪不得都说,不要试探人性,果然是经不起试探的。”

叶阳信手拨了一下吉他弦,一串清灵的音符蹦出来,她道:“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不然结了婚才发现靠不住,那就麻烦了。”

李小白道:“谁说不是呢。”说着走开了。

☆、第 12 章

张虔把车拐入一条小道上,熄了火。

路两侧种满槐树,槐树在马路中央交汇,在地上落满了青白交错的槐花。

马路左右是老旧的居民区,通过铁栅栏,能看到一层有几家闪着劣质灯牌的商户,打印店、美发店、小吃店等……

不时有跟他一样,从主路上拐进来的车辆掠过,偶尔能听到从居民区传来的狗吠。

他降下车窗,点燃了烟,一支未完,又有电话进来,他简单的同对方说了两句,便挂了。

马路上有对说笑的年轻情侣经过。

两人走到他车前方不远处,忽然停了下来,男生弯腰去给女生系鞋带,路灯将他们照得昏黄,朴素的像电影的画面。

张虔没由来的觉得这样的生活画面动人,大约他太久不做这样的事情,也太久没有停下来观察生活了。

男生正对着他,张虔几乎能看清他的脸,很认真的样子。

鞋带系好后,他还扯了扯,发现很牢固,这才站起来,揽住女友往前走。

六月份已经很热,可他们似乎不觉得。

夏天的恋人不怕热,冬天的恋人不怕冷。

他的初恋始于冬天,他有段时间不怕冷。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傻得冒泡。

其实严格来说,那次不算初恋,但算心理意义上的初恋。因为高中的恋爱太过稀里糊涂,稀里糊涂的就开始,还没品到个中滋味,就稀里糊涂的分了手。而大学那次,他有很明确的时间线,人家站在弥漫着咖啡香的收银台冲他一笑,问他需要什么,他便知道自己要跟这个女孩谈恋爱。

不过接触久了发现,看着很老实很好勾搭的女生,其实很不好勾搭。或者说,开始好勾搭,但勾搭上后,深入发展会比较难。

不是难在她不喜欢他,是她明明对他有好感,她也没掩饰过这种好感,但她又在时刻跟他保持距离。

比如他请她吃顿饭,她跟着会回请。

他请她看电影,她要回请。

他请她看话剧,她回请。

不是互有好感的男女礼尚往来式的回请,她是丁是丁卯是卯,跟你撇清关系式的。

当然,她会说得好听点,但实质行为就是撇清关系……

朋友生日的时候,他知道她没班,他想叫她一块来,也借此多了解一下,她却推说跟同事换班了来不了。

X京下雪时,请她去滑雪,她又找借口推……

不过年轻的男生,对世界的探知欲是非常强的。一马平川,把什么都摊在他面前,他会觉得没意思。这样的捉摸不透,忽冷忽热,虽然有时候会让他苦恼和烦闷,但还是一点点的把他的兴致吊了起来。越发想和她在一块,想跟她亲近。

他老是十点多到Kelsey coffee买咖啡,一直坐到打烊,然后出去等她。

她通常会在打烊半个小时候从店里出来。

那时已是冬天,他就在路边枯掉的槐树下抽烟。

有时候会没耐心,觉得这么着不是办法,想等她出来了,直接吻她。她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过等她真出来了,看到那张脸,这种想法就没有了。他觉得这人很容易受惊,万一真吓着了,就此完了,他这仨月不就白忙活了么,还是慢慢来吧。

结果这人很神奇,他对她越好,她就越不把人当回事,后来甚至发展成了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化是很容易被察觉的。他先前主动,皆是因为感觉到了她对他有好感。并且默认了他们可以往前发展。否则,他一开始就不会动。他从不做对牛弹琴的事,好没意思。现在她冷淡下来,他自然也能察觉到,人跟着就冷淡了下来。两次不接电话,他没再打第三次。

没联系的一个多月里,他有试着跟其他对他有好感的女生来往。

看电影,吃饭,说说笑笑,话题一直不会断。但分开之后,对方发信息过来,想继续聊,他却一点继续的**都没有。

后来终究觉得这么结束太令人烦闷,大年初一的凌晨,借着拜年的机会打电话给她。

她接起来,声音含混,像被吵醒的。

她倒是真的没放在心上,难为他还想着,话也不想说了,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回味那句新年快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受。

他觉得她好像要哭了似的,但又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她不大像是会为这种事哭的人。

大年初一,朋友来找他玩,他提不起兴趣。开车晃悠到X大附近的那家Kelsey coffee,原想着她已经回江苏了,不在这个城市,没想到竟然还在。他隔着Kelsey coffe的玻璃幕墙,看到她就站在收银台后面,不时倾身给顾客解释什么,微笑一如既往。

他忽然像被什么撞到了。

他原以为她做兼职,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并不是真的需要工资。可倘若真的只为体验生活,怎么会大过年的还在这里?

她显然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她是真的需要。

她这么辛苦,却从未叫他觉得苦,也未因此占过他便宜。虽然他很愿意被占便宜,但她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不占。这是多么倔强又自重的女孩子。

他觉得他要认真一点对待她。

下午时候,X京开始下雪,雪不大,慢悠悠的飘着,让这个干冷灰色的城市,一下浪漫起来。

想起她说,南方的季节很含混,有时候秋天都过一半了,她还没意识到夏天已经走了。她说,X京的四季很分明,春天就有桃花飞,夏天槐树成荫,秋天遍地银杏,冬天就有雪。她能在季节交替的某一天,突然感受到下个季节的来临,她感受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城市神奇起来。

她觉得城市神奇,他觉得她神奇,这是多平常的事情啊,却被她形容的如此浪漫。

不过他喜欢这点浪漫,他觉得她是一个善于发现生活中细微美的女孩子,他喜欢这样的细腻。

Kelsey coffee打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雪下了几个小时,城市有点白。她和同事一块出来,商场前的一排路灯,将夜色中的雪花照得纷纷扬扬,她的芒果色羽绒服在雪色中如此鲜亮。

她和同事顺着阶梯走下来,在种满槐树的人行道上分手。

她往他这边来。

这地方离她学校有两站地,若坐车,就过天桥;不过,就是打算走回去。

他想,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她才想走回去的,多浪漫的心思。

他降下车窗,对正走过自己的女孩子喊:“叶阳。”

她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谁之后,又松了口气,眼睛里还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他下了车,将她推到另外一侧,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上去,给她系安全带。

一个多月未联系,她很不适应。

他等了她这么久,却不想让她知道,可能还因为她的忽冷忽热,伤害了他的自尊的缘故。

他道:“我有事跟你说,你是回学校吧?”

她可能觉得气氛不对,也可能还是因为生疏,总之没多说,只点了点头。

一到过年,这城市就成了空城。街道上没车,距离又近,几分钟就到了。

他将车停到X大前面的马路边上,解开了安全带,又俯身去给她解。

她忙说自己来,一边解,一边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正在想怎么将暧昧捅开,然后吻她,忽然又觉得车里施展不开,就打开了车门,下去了。

外面冷,但小雪飘着,多浪漫啊。他绕到里侧,给她开车门,让她下来,靠车门站着。

她瞪着眼睛看他,眼睛很大,都能倒映出雪花来。

他被看得很心慌,话也不想说了,准备直接行动。

不过为防万一,还是问了一句,万一真被甩耳刮子,那也不太好看,

他低眼看着她:“我想吻你。”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道:“那我就吻了。”扶着她的腰,就吻了上去,

她微微有些挣扎,他却没再管是不是会被甩耳刮子,先吻了再说。

事后,他把脸颊埋在她温暖的颈里,低声问:“你之前没谈过?”

他只感觉她颈上的温度一下就起来了,她不甘示弱道:“我高中一直忙着学习,没空谈。”

他低声问:“现在有空吗?”

她默了一下,声音低下去:“现在也没空。”

颈儿温暖,她身上还有咖啡香,他很想咬一口,可最终只是轻轻吻了一下,道:“挤一挤吧,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她又默了一阵子,道:“我觉得我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谈恋爱肯定会很辛苦,你辛苦,我也辛苦,弄不好还要撕破脸,我不想这样。”

他忽然意识到她的忽冷忽热不是手段,不是耍他,而是在认真考虑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他隐约能感觉到那个问题的存在,只是不觉得有她以为的那么大。

他低眼看着她,她一直没看他。

他低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富二代?我不是,我就是很普通的本地人。倘若这跟你就不一个世界了,那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跟你一个世界。”

她笑了一下,仍没抬眼,眼角的泪痣却愈发盈盈了:“我喜欢你这种低调的自信。”

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她最初有点惊慌,似乎想挣脱,发现他握紧了之后,就没挣了。他一直好奇这手握住是什么感觉,现在发现了,凉凉的,软软的,跟这个人一样,他道:“你别再拿这种话哄我,我的目标很明确,没有不成就做朋友这条路。”

她没吭声。

张虔又觉得自己太严厉了,立刻放低声音,几乎都在哄了:“你别把这事想得太复杂,想再多也是纸上谈兵,成不成,试了才知道。试了,真不行,那咱们谁也都没遗憾,不是么?”

她仍旧没吭声。

张虔就将她揽到了怀里。

她没有推拒,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马路空荡,雪花飘扬。

半天,她小声道:“我猜肯定超不过三个月。”

他问:“什么?”

她小声道:“有人跟我说,三个月是热恋期,很多情侣过了那个阶段,会突然就没感觉了。”

他没有吭声。

她又道:“倘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没感觉了,要直截了当的说。不要像别人一样,不喜欢了,却碍于什么男生的面子也好,不好意思也好,一直拖着,拖到最后面目全非。换了是我,我也会很痛快的说出来。咱们都是痛快的人,对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这段话说得他很心动。或许不是话的内容叫他心动,而是她的那种态度叫他心动。他又想吻她了,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就不是蜻蜓点水了,他吻了很久。

她大约没被吻过,抵抗力很差,忍不住哼了几声,他便立刻有想把她吃下去的冲动。

☆、第 13 章

大年初一的那个晚上,他们确定了关系,正式交往起来。

交往之后,女友就不准他去Kelsey coffee找她了,哪怕去坐一会儿也不成。

她说她会分心,万一做错了事,又被顾客投诉,又被主管指责,太狼狈了。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窘迫可怜样儿。

他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觉得自己一个男生,不能表现的太黏缠,就说等她休息那天再来找她。

再见是初五。

初五那天她不上班,他带她去逛公园。因为下雪的缘故,古公园里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挺有看头。不过那一整天他几乎没看雪景,心思全在她嘴唇上。她画了淡妆,涂了口红,不是很烈的颜色,但很鲜明,加上她白,又白又水,像颗招摇过市的水蜜桃似的,看上去很好吃,弄得他心猿意马。又因为知道这是自己女朋友,他可以吃,所以内心几乎可以用猴急来形容,但行为上他并未表现出来。恋爱才开始,他不能一下子就露出獠牙,还是要坐怀不乱,风度翩翩的。

一直忍到晚上,将她送回学校。他要在林荫道旁吻她,四下无人,雪夜寂静,他可以吻很久。

他为了表示自己没猴急,还煞有介事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才低下头吻她的嘴唇,结果她微微一偏,他只吻到了她的头发。

她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低声笑:“我这一嘴火锅味儿。”

他笑了:“出来时,人送雪糕,你不要?”

她有点扭捏:“我是乡巴佬啦,哪里知道人家送雪糕是这个用意。再说了,大冬天的,送什么雪糕,送薄荷糖不行么?你不是也没要么。”

他笑:“我是见你不要,我才不要的,俩人都是一个味儿,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她娇嗔似的抬手轻轻锤了他一下,就砸在他胸膛上,他忽然觉得很甜蜜,满嘴火锅味儿,也仍然想吻她,她却极快的跟他拉开距离,回宿舍去了。

酝酿一整天也没亲着,晚上想着那鲜艳的嘴唇,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开始是嘴唇,不一会就变成其他了。

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再克制,再一本正经,脑子里也全是对异性身体的向往。尤其在他还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简直是恶狼嘴边有一块肉,没有一刻不想吃下去。不过,他不愿随便对待这件美好的事情,还是想先培养好了感情基础再说。

暧昧虽是个美好的阶段,但很多事情都是浅尝辄止的。谈恋爱不一样,可以深入的了解很多事情。恋爱久了,他就发现他女友只是看着温驯,其实骨子里还挺酷的。但酷里又还带着一点娇,娇中又有决绝……总之反复无常的非常迷人。

比如谈恋爱时所产生的花销,他是男生,家庭尚算富足,按理多负担一些,很正常,可她不让。

做朋友时,她跟他AA,他还能理解。谈恋爱还AA,他就有点不舒服。

她就说,刚开始你负担的多,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长此以往,就算你不愿意,你心里肯定也会多少有点看轻我,等真到那时候就晚了。

他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任何一个自信自重,并且抱着认真谈恋爱心态的男生都不会希望自己一直买单,有来有往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否则很容易有做冤大头的错觉,不像谈恋爱。时间长了自然会看轻对方。但他觉得这事也不必如此严肃,有时候哄她,说分担多少要根据双方的能力而定,谁比较充裕,谁就多负担点,但她坚决不肯。

再比如,那年有个温情港片在内地上映,他俩一块去看。几乎没在他面前落过泪的女友,在那场电影中,哭得稀里哗啦。为了不叫他发现,还把头发散了下来,每次擦眼泪时候,就装作是在弄头发。他很想将她揽到身边,但又怕她不好意思,就装作没看到。

散场时,已经快十点了,他送她回学校,在明德湖的柳树下吻她,问她怎么了,怎么哭那么厉害。

她把脸埋在他颈边,还没说话,眼泪又出来了,他感觉到颈边一片温热水渍,不自觉的将她抱得更紧了点。

她小声道:“张虔,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低声道:“不是说喜欢我的自信么?”

“也喜欢你的家庭。”她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父母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但从你那些旅行的照片里可以看出,你们感情非常好。你父母一定善于和你沟通,倾听你的想法,如果你做得好,他们会鼓励。如果你顽皮,他们会耐心纠正。打小就带你见识世界,培养你的各种兴趣。还会传授他们的人生经验给你,让你少走弯路。我是跟你完全相反的,我也有父母,不过只有过年才能见到。那十几天,对我来说,如临大敌,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我母亲后来意识到了这种生疏,也曾失声痛哭,可有些东西的缺失,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于是我母亲无比希望再生一个孩子,并且说哪怕背着讨饭,也要亲自带大。只是没有如愿,因为年龄不允许。可能自己缺少这方面的东西吧,每次看到相关的,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难受。我很羡慕那些父母与子女关系好的家庭。那样的家庭,善于表达,情感丰沛,养出来的孩子也一样,他们拥有一切,从不怕失去。我觉得人都是缺什么找什么,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这种人,你将来肯定是个特别好的父亲。我常想,如果我的孩子拥有你这样的父亲,该多好。不过我也知道,大学的恋爱甚少有结果。但就算将来我们不在一起,我也会找个跟你差不多的人给自己的孩子当父亲。毕竟母亲不靠谱,父亲靠谱,那孩子还不至于被养歪。”

他就笑了,吻她的发,道:“话是好话,可每次都要加一句万一,我觉得有点画蛇添足,下次别加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来回强调。”

她摇摇头:“我觉得是画龙点睛,否则叫你产生了我想跟你结婚的想法,你指不定要怎么嘚瑟呢。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只是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只能——”

他吻住她,低声道:“都说了,不用强调,我知道。”

再比如,暑假时候,朋友喊他去尼泊尔爬雪山。她不能去,他也不想去。热恋中的男生,哪里有什么朋友,只有女朋友。他做什么都希望她在身边,她不在的话,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她却一定要他去。他一再警告她,他前女友也会去,她的想法也没改变。她说倘若他因她不去,她会有压力。他问她,不担心他和前女友发生什么吗,她说真那样的话,防不住,早发现早解脱。他最终还是去了,但心有所牵,旅途变得十分漫长。

期间他没联系她,她也没联系他,他却更想她了。

他最终还是提前回去了。回去没告诉她,在商场前的人行道那等她下班。

路边的槐花在晚上开得灿若星空,晚上十一点多,她和同事分手,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他本想故作冷淡,若无其事的问她有没有想他,她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带着哭腔说她要吓死了,以为他真和前女友旧情复燃,把她忘了。

就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她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可即便提心吊着成这样,也不肯主动联系他。

他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一个劲儿的吻她。

路上没多少行人,可即便有行人,他也不在意。

他一点不想克制,手伸到她的衣服里,想立刻将她扒干净。

好在他没理智了,她还有,死命捉住了他的手腕。

可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或者不想再撑了。他们早晚都会做,早一刻,晚一刻,他觉得没差别。

他把她推搡到车里,不管不顾的亲。她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也不知道衣冠楚楚的男友,某时候很可能是衣冠禽兽。她又急又怕,颤声道:“你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年轻的时候,把做|爱当做革命,发生了就必定会改变人生,所以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张虔开始期待自己的生日。但有时又疑心女友只是嘴瓢,不过他已经冷静下来,只要女友不在他眼前肆无忌惮的晃,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等。都说爱情最美好的阶段,是在接吻之后,做|爱之前,他也担心这事会破坏如今的美好感觉。但他生日那天,他女友穿了一条红裙子,她平时很少穿裙子,再加上她白,红色衬得她白的发光,搞得他很心神恍惚,他便立刻推翻了自己再等等的想法。

他带女友见了自己的朋友,吃完饭后,一块去KTV唱歌,从里头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他开车将她送回学校,车停到路边,槐花落了一地,降下车窗,能闻到馥郁香气。

他解安全带,她却没有动,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觉得她似乎点累,问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歪着头看他,目光含情带水,简直可以淹没他。

他忍住冲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人都给我礼物了,就你还没给呢。”

她刚才被灌了几杯酒,又被起哄唱歌,这会儿声音有点哑,她问:“书不算么?”

他摇摇头:“书也可以当礼物么,你也太敷衍我了。”

她问:“那你想要什么?”

他俯身过去给她解安全带,寻常都会趁机亲她,今天低着眼睛不看她:“你。”

她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浮动,声音很低,但很清晰:“我就行吗?”

异性特有的柔旖带着酒香直扑到他脸上,他一下子意会到了,喉咙发紧,手就乱了,连安全带都解不开,面上倒是还镇定,声音也平静,像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男人:“你就够了。”

安全带终于解开了,她握住他的肩头,亲了上来。

气息逐渐沉重,她用极细微的声音道:“那这个我送得起。”

他心神一荡,亲了亲她的鼻尖,压着声儿道:“你可真大方。”

她便笑了,把脸颊埋在他颈里,低声道:“生日快乐,宝贝儿。”

她可爱的时候,他会这么叫她。也逗她,让她这么叫自己,她却死活都不肯,说还是直接叫名字有情调。今天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但却一点不觉得生疏,好像她已经叫过很多次了似的,他哑声道:“今晚别回去了,成么?”

她在他颈里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以前吻她,总要克制,怕自己意乱情迷,会动用花言巧语哄她上床。今晚显然时候已到,他再也不用克制。

中间她呜咽着说无论他将来是老了还是秃了,发福了还是有啤酒肚了,她都会喜欢他,她会永远喜欢他。

事后,他问她刚才说什么,她又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觉得她别扭的样子特可爱,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即便五十岁了,也不会允许自己发福和有啤酒肚的,你放心。”

她脸红耳烫起来,小声道:“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了。”

她总是一句情话后面必定要带上一句相反的话,好像不带那句话,就不完整似的。他当时对人心的百转千回还没那么了解,也没深入去想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只觉得这人可爱又可怜,只想让她再胡言乱语一些。

年轻是什么?年轻就是可以和喜欢的人彻夜做|爱,直到天边都亮起来。

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像个五彩斑斓的盛大梦想。

一切都很美好,简直没办法再好。

他甚至在某个瞬间希望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男人三十而立,他事业稳定,心态成熟,能抵御一切诱惑,可以结婚生子,安稳度日。可当时他毕竟只有二十一岁,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听起来都那么虚飘。他不会承诺,她也不会信。

然而美好后,紧跟的是分手,来得快而且非常猛。等他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说完狠话,从X大的女生宿舍楼下来了。

他走在那条银杏树的林荫道上。一边是网球场,一边是操场。只因为是暑期,并没什么人,校园很安静。他在路边坐下,摸出烟,缓了许久,终究还是走了。

事后,他没有再联系她。

因为她没给他留余地,他也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一场戛然而止的恋爱。

分手后,他常想起她,开始时候非常多,后来渐渐就少了。这几年,除非看到与之有关的人或事,才会想起来。

想得最多的是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常说,他是赢在起跑线的人,而她是输在起跑线的人。他就会想在起跑线输了那么多的她,是否已经被生活折磨的不堪重负,轻而易举的改变了自己,就如同大多坚信自己不会被改变的人一样,最终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她是否还会冒着触犯男人自尊心的风险,跟他们抢着买单?她是否已经懂得漂亮脸蛋是稀缺资源,会兵不血刃的和男人周旋,为自己赢取现实利好?她一定聪明了,世故了,市侩了,没有坚持,十分油滑。那么有一天他们在超市或者街头重逢,他认出了她,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绝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油滑市侩的女人,是自己爱过的人。那种因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情结,会在此刻碎成一地。

不过真重逢,才发现她并未朝着自己的期望所去,眼睛里没有那种世故和精明,脸上的温驯和倔强仍在,也没拿他前女友这个特殊身份做文章,所以硬生生让人在朋友圈骂了三条。不过人倒的确比做学生时更圆熟了,像壳子笨重的山竹逐渐长成了鲜美荔枝,因而有了另外一种风情。

老曹那个色鬼,私下点评《我去往》起航宴上姿色尚可的女人,说她有种凌虐感,想让人扒了衣服狠狠的……那个字,他顾忌着身份没说出来,但表情可以说明一切。

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但那不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仍不能免俗,也绝不会是她。

年轻时候,都以为自己的恋人是唯一的,见得多了就发现,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张虔抽完最后一根烟,将烟蒂揿灭,丢在烟灰缸里,将车倒出了这条僻静小道。

☆、第 14 章

电影项目通常是上映前的那俩月最忙。如今才六月份,叶阳原以为自己可以悠哉到七月底。结果周一上班时,秦雪兰就扔了重磅炸弹过来,说《我去往》可能要改档,叫大家周三时代影业开会。并让叶阳准备一下七夕档、国庆档和双十一这仨档期的竞品分析报告。

《我去往》才定档半个月,就要改档?叶阳想了下,觉得多半是因为上周《奔月》开了发布会,将档期定在了国庆的缘故。

《奔月》全明星阵容,大投资,是比较受市场瞩目和期待的电影。先前有传言说,《奔月》特效量大,做不完,赶不上国庆档,要冲击春节档。国庆档没超级潜水艇,《我去往》才把档期定了。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对方上周突然就宣布加入了国庆档。

《奔月》加入国庆档,对这个档期中的所有电影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国庆档的盘子就那么大,进来一部,就必定要分走一部分票房。

带上《奔月》,国庆档已经有十二部电影,接近饱和状态了。

周三到时代开会,一听果然是因为《奔月》的缘故,只是还没确定到底要不要改。

叫大家过来,也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目前供选择的档期是七夕、国庆和双十一,大家都倾向在七夕档和国庆档之间选。

十一月是电影淡季,若没超级大片带,大盘就跟死了一样,太冒险。

七夕档虽是小档期,但在暑期档里,有学生受众,比较稳妥些。

国庆档竞争激烈,容易出黑马,若电影质量过硬,咬牙拼一把也行。

时代的发行团队给出的数据分析是,七夕档的主要竞争对手只有两部,若后续营销理想,首日排片可争取到28-30%左右,总票房能到3.5亿左右。

国庆档大片扎堆,《我去往》又是新导演,影片也没有抗票房的演员,算最好的情况,首日也只能争取到8-10%的排片,不出意外的话,保守估计,票房有3亿左右。

秦雪兰又让方圆传媒说一说这俩档期竞品的营销情况。

两档期的竞品营销分析报告看下来,也是七夕档稳妥,国庆档冒险。

新导演的作品,市场认可度不高,□□比较重要,时代这边最终还是选择把档期改到七夕来。

中午时候,时代影业的总经理让秘书定了附近一个日料店,请大家吃饭。

确定改档七夕,距离《我去往》上映,就只有俩月了,时间紧迫,又是一场硬仗,大家也没心思好好吃,速战速决。

吃完上去开会,接着捋改档后的宣发安排,一开又是一下午。

结束后秦雪兰说,她稍后安排人把会议记录发大家邮箱,也请大家辛苦点,周五前把新方案交上来。

从时代大厦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周嘉鱼问叶阳:“你今晚是不是要通宵?”

叶阳叹了口气:“就一天的时间,不通宵还能怎么办,你们呢?”

周嘉鱼道:“我们的方案简单,十几页PPT,明天去了稍微调一下就成,不像你们一百多页的方案,还要大改。”

叶阳笑:“你们的工作量在后头,俩月时间,五支预告,三支特辑,平均七天一支,有你们哭的时候。”

周嘉鱼看了眼不远处正跟自己老大说话的叶未匀,道:“预告片是电影的名片,他压力比较大,我那几支特辑就是常规物料,差不多就行了。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问题,上一年《聊斋》的终极预告,因为要得比较急,他亲自剪的,交上去后,一帧未改,这事直到现在都是奇迹。我们老大说他的风格比较符合时代决策层的口味,想留住这个客户,就全靠他了。”

叶阳微微有些吃惊:“那预告是他剪的?”

周嘉鱼道:“你也有印象,是吧?”

“岂止有印象!”叶阳道,“看得我浑身发麻,我就是因那预告才想去电影院的,结果发现是个大烂片,烂到我如坐针毡。”

周嘉鱼哈哈笑了:“所以时代的人才喜欢啊,能把观众骗进电影院的预告都是好预告。”

叶未匀从远处过来,正听到周嘉鱼笑,问:“聊什么,这么开心?”

周嘉鱼乐不可支的指着叶阳道:“说你那支神预告呢,把她也骗进了电影院,结果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快气死了,赶紧的,正好你在,赔罪吧。”

叶阳笑:“看了这么多预告,就对三支预告有印象,一支是《红拂夜奔》的,一支是《海市蜃楼》的,一支是《聊斋》的。”

叶未匀道:“三部都是东方魔幻,估计是沾了特效的光的缘故。”

周嘉鱼开玩笑道:“你这么推卸责任,是不想还人电影票吗?”

叶阳立刻意识到周嘉鱼又把自己的嘱咐忘了,就抢话道:“你要这么说,他可不止欠我一个人,估计得包场才行,哪有这么坑自己同事的?”

叶未匀笑道:“不认识的人就不用请了吧?!否则我非破产不可。”

周嘉鱼扬扬下巴:“认识的呢?”

叶未匀道:“认识的,自然要请。”

周嘉鱼笑了,半真半假的对叶阳道:“叶阳,听到没有,这是他亲口说的,让他请,千万别便宜了他。”

叶阳笑:“我看他不是欠我,而是欠你。”

两人都笑了。

叶阳又道:“我今晚估计得通宵,不能跟你们在这瞎聊了,先走了,后天见。”

周嘉鱼一把将她叫住,道:“你不回家吗,我开车来的,捎你一程。”

叶阳摇摇头:“我回公司,回家脑子容易不清醒。”

叶未匀问:“去哪,看我顺不顺路。”

周嘉鱼怕她又拒绝,道:“她公司在青叶湾,未匀是不是住青叶湾来着?”

叶未匀看向叶阳:“青叶湾哪里。”

叶阳只好道:“中宁大厦。”

叶未匀笑了:“那跟我走吧,我就在中宁大厦对面住。”

如此,叶阳只好谢了他,上了他的车。

叶阳刚上叶未匀的车,就收到了周嘉鱼发过来的一串文字:“宝贝儿,人家对你有好感!只是在犹豫,你抓住机会!别那么在乎自尊心了,想想人家的条件。你难道要找个外地的,学我和家安一辈子还房贷,将来为孩子上学的问题焦头烂额?我不是让你跟绿茶婊一样贴上去,我知道那样廉价,人家多半也不在意,但能顺其自然,你可别犯傻。”

叶阳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说得是事实,可事实让人难受。

她摁灭了手机。

叶未匀一边开车一边问:“累了吧?开一天会,可不是轻松的事。”

叶阳不仅累,而且饿。她吃不惯日料,中午就吃了几口,现在已经心慌了。她揉了揉脑仁:“你们是不是都已经习惯了?”

叶未匀道:“跟时代合作压迫性是强了点,但人家也专业,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像其他的小客户,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要插一脚,弄得鸡飞狗跳,结果还不好。”微微一顿,“秦雪兰算是个例外了。”

叶阳噗嗤一声笑了。

叶未匀又道:“不过好在大物料上她没决策权,顶多是催一催进度,提一些小的修改意见罢了,也还好。”

叶阳叹息道:“你们比较幸运,我这边可全部都笼罩在她的魔爪之下。”

叶未匀道:“其实人不错,就是脾气有点急躁,说话也不讲究,容易伤着人。”

一想到秦雪兰,叶阳就很忧伤,她道:“或许是我们磨合的时间还不够长吧......”

音响里流淌出一段慢调,叶阳没再说话,跟着听了一阵,觉得耳熟,道:“这是……”

“别告诉我,你还知道。”叶未匀很讶然。

叶阳努力去想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段曲子。她觉得那东西就在嘴边,但就是想不起来。

叶未匀见她想得艰苦,好心道:“要不要我提示一下?”

叶阳立刻拒绝了:“不要,我一定能想起来,千万别说。”

但一首曲子播完,叶阳也没想起来,只好放弃了:“我记得一幅画面,应该是西部片里的,阳光很充足的森林中,一个西部牛仔和一个蓝眼睛少年并排骑着马,马与马之间扯起了一根绳子,他们边走边晾衣服。”

叶未匀道:“《西部慢调》。”

叶阳顿时想起来了,笑:“我就说是部西部片,这是它的配乐吧?”

叶未匀点了点头。

叶阳忆起来:“这电影是在X影节上看的,14年还是15年那一届,正好家门口的电影院有电影节的展映厅,我闲着无聊,看还有余票,就买了一张。这电影连字幕都没来得及做,就在银幕最下方放了一块字幕屏。晾衣绳的情节出来后,整个影厅哄然大笑,印象比较深刻。”

叶未匀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

叶阳惊讶道:“真的?”

叶未匀道:“蓝家园的星河影城,对么?”

叶阳一听还真是,就笑了:“X京真小。”

叶未匀笑:“X京这地儿,说它小,它有两千多万人,说它大,其实地方来来回回就那么些。”

“可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叶阳喟叹道。

叶未匀问:“现在几点了?”

“八点三十五。”叶阳看了一下时间。

“都这个点了,我说怎么有点饿了。”叶未匀笑,“饿吗,我看你中午好像没怎么吃,要不先去吃个饭?”

叶阳摸了摸肚子,道:“是快饿死了,正要问你呢,你想吃什么,我请,权当车费了。”

☆、第 15 章

吃完饭, 已经九点多了,叶阳回到公司, 开始改新档期的营销方案。

十一点多的时候, 叶宽打电话过来,叶阳正写得热火朝天, 看了一眼,没接。

叶宽一直打,打到第三个, 叶阳还是担心叶宽有什么急事,就停下工作,拿起了手机。

叶宽在手机那头喊:“姐,你在干吗?”

叶阳一听他这句不自然的问候,就猜出了他打电话的目的了, 她波澜不惊道:“加班。”

叶宽嘿嘿一笑:“这么晚了, 还加呢。”

叶阳只做不知, 嗯了一声:“最近有点忙,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先挂了。”

叶宽的笑声中依然带了点不好意思:“姐, 借我点钱呗。”

叶阳微微叹了口气,还真是一点没不错, 她道:“俩月前你才借过, 说好半个月之内准定还,现在也没还。没还就罢了,又借?”

叶宽哎呀一声, 道:“姐,我是真没办法,才来找你的。我朋友结婚,我得随份子,不随多丢人,你先借我点,让我应应急。”

叶阳无动于衷道:“你每次都有借口。一会儿吃不了饭了,一会儿发烧感冒了,现在又来同学结婚……你不是有工资么,也不求你攒钱,挣多少花多少不成么,为什么次次要借钱?”

叶阳这话不知说了多少次,可她没办法。若是别人,她可以挂电话,可这是自己弟弟,她不希望他一辈子都这样。尽管失望透顶,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

叶阳总是对这个弟弟心软,因为老是想到他跟自己一样,父母都没怎么管过,很可怜。

叶阳没到江阴上学前,一直都带这个弟弟,虽然那时她才屁大点,但很有长姐为母的意思。后来,她去江阴,开始在学校住宿,不常回家了,这才渐渐的生疏了。只从跟爷爷奶奶的电话中知道叶宽学习不好了,整天跟人在外边混。叶阳大二那年,叶宽突然要退学,说他学不进去,不想在学校浪费时间,要出去打工。叶阳专门从X京回了一趟老家去劝叶宽,因为她知道,那是叶宽人生的拐点,可叶宽最终也没将她的话听进去,还是不上了。

叶宽先去上海待了一阵,没待下去。

又到四川的亲戚那待了一阵,也没待下去。

之后去了新疆,还是不行。

如今又回了江阴。

叶宽人不坏,只是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也不考虑将来,很得过且过。

叶阳以前跟叶宽谈过,问他看别人生活的那么好,他一点努力的动力都没有吗。叶宽说,遍地都是比他差劲的孩子,可人家也活得好好的,他干吗要那么拼。

叶阳原以为人都是想往高处走的,不管有没有那个能力,至少都有那个心,所以对叶宽向下看的这个价值观,简直目瞪口呆。

叶阳有时把他批狠了,他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努力,但这股劲头通常维持不了仨月。

叶宽还在哀求:“帮一下忙啊,姐,我不会没完没了的借,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叶阳仍旧无动于衷,只道:“每次都是最后一次,你觉得我还会信吗,你自己想办法。”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叶宽不死心,又打电话过来。

叶阳没有接,他就开始发微信,用那种很沉痛的声音卖惨。

叶阳没搭理他。

叶宽发狠了,问她到底是不是他姐,有这么见死不救的姐姐吗,不如直接把他拉黑得了。

叶阳还是没搭理他,但被他指责的有点心烦意乱。

她拿了烟,到楼梯间抽了几支,冷静下来后,才又回去接着写。

凌晨四点多,叶阳终于把方案写完了,之后又开始写排期。

早上七点多,把排期弄好,丢在公司的项目群里,艾特了王彦,然后就趴在工位上睡着了。

八点多,公司陆续来人,她才清醒。

九点多,王彦来了公司,给方案提了几点修改意见。叶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方案和排期改好,没问题后,她将方案和排期扔到了《我去往》的项目群里。

秦雪兰的反馈非常快,但没在大群里说,而是单独跟她聊的,说方案没亮点,有点平。她都觉得平,她领导估计会觉得更平,让他们再想一想。

王彦让全公司的项目组都先停下手头工作,一起开会,群策群力。

叶阳赶在晚上十二点前,把方案又交了上去。

十分钟后,秦雪兰再次单独跟她沟通,说方案比上版好点,但她仍然觉得不够好,不过先这样吧,明天开会看看领导怎么说。

创意这东西是无止尽的,只要有时间,它永远可以更好,而甲方永远希望更好。

叶阳想,现在幸好是没时间了,否则这一个方案能改半个月。

她收到秦雪兰的消息后,二话没说,就叫了车回家去。

她喝咖啡提神提得心慌,必须睡了。再不睡,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厥过去。

结果才刚一上车,就收到了张虔的微信。

三条语音,全是有关方案的,哪几个点太累赘需要删,哪几个点需要放大写,最后还给了她提了几个新创意,要她添进去。听着内容很多,但三条语音加起来不到两分钟。

叶阳下了车,进了小区。

夜里有风,小区树影摇曳,木叶的清香钻进肺腑,她在梧桐树下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脑子这才从缺少睡眠的浑噩中逐渐清醒。

叶阳又听了一遍张虔的语音。越发觉得他说得都是重点,没一个字是废话。不像秦雪兰的意见,永远是没亮点,太平淡……笼统到让她不知道他们甲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东西。

叶阳回了一个好的,从长凳上起来,慢慢往自己住的那栋楼去。

想起以前自己问张虔为什么没上表演专业。他父亲是话剧演员,他的外形又如此出挑,正好子承父业。

他说他从小就在话剧院混,能经常看到演员们排练。那种忘我,那种狂热,那种嘶声力竭,他次次看次次震撼。做演员,一定要有那种相信你无法相信的东西,并且全情投入的能力。他觉得演员是感性的,而他太理性,不适合。即便去做,也是二流货色,不上不下,会非常痛苦。不如置身事外,做个管理者。

现在想想,他做这个决定时,还不到二十岁。

很多人甚至包括她,大学毕业都还在茫然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而张虔高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人生规划,并且一直贯彻执行到现在。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了。

叶阳回到家里,打开电脑,靠着咖啡续命,奋战到凌晨四点多。

睡到九点多,起来洗了个澡,下午到时代去开会。

周嘉鱼已经先到了,隔着叶未匀仔细看她,笑:“你这满脸倦容,化妆都遮不住。”

“两天我就睡了五个小时,现在脑仁还突突呢。” 叶阳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

周嘉鱼道:“这才哪跟哪,有你熬得时候,悠着点,别太猛了。”

叶阳问:“你们呢,怎么样?”

周嘉鱼道:“我们的简单,就把时间调了调,两小时就完事了”

两人正说着,秦雪兰过来了,悄摸悄的坐在王彦身边,低声问:“方案怎么回事,我们张总到底怎么说的?”

王彦同样压低了声音:“没跟我说,直接跟叶阳说的,改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完事,张总又说什么了?”

秦雪兰道:“我转他邮箱了,不知道看了没。”隔着王彦喊叶阳,“宝贝儿,过来。”

叶阳从座位上出来,问:“兰姐,方案还有问题?”

秦雪兰摇摇头:“张总除了让你改方案,还说什么了吗?”

叶阳把手机拿出来,翻出聊天记录给她看:“除了方案,什么都没说,把我也吓个半死。”

秦雪兰毫不客气的将手机接了过来,挨着将三条语音听完,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将手机还给了她,宽慰道:“估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跟你说了一下,没事,有事我顶着呢,把心收回肚子。”说着起身离开了。

周嘉鱼探头过来问:“怎么了?”

叶阳低声道:“我昨天不是扔群里两版方案么,他们这边不满意,半夜十二点还让改,一直改到今天早上,要是再说没亮点,我就要疯了。”

叶未匀夹在俩女人中间,虽然尽量后仰,但仍不可避免的闻到了那股椰香,不仅闻到了,因为靠得格外近,一度让他觉得左手边靠过来的是个大椰子。

周嘉鱼问:“张总让你改?”

叶阳道:“你怎么知道,他也对你们干过这种事?”

周嘉鱼笑:“他手里握着十几个项目,几百个工作群,指不定消息都不带看的,哪有空指导我们。”

叶阳哦了一声。

周嘉鱼瞥了一眼叶未匀,道:“我觉得张总挺欣赏你的,指不定下次咱们还能再合作。”

叶阳没接招:“我可不敢盼下一个,只希望当前这个万无一失。”

周嘉鱼笑道:“放心吧,尽没尽全力,人家心知肚明着呢,问心无愧就成,压力别太大了。”

正式开会前,秦雪兰组织大家先在会议室看了一下样片。

《我去往》的样片一百一十二分钟,秦雪兰说还会再剪掉三分钟,成片应该是一百零九分钟。

叶阳第一次看片。

电影的确比她预期中好,有几个点甚至很触动她,因为跟她的经历有点类似。

这么说或许不准确,应该说她轻而易举的就代入了。

一个业内人士都能代入,那说明这电影拍得很成功。

爱情电影卖得不就是代入感吗。有代入才有共鸣。有共鸣才有讨论。有讨论就有热度。有热度就有票房,那就成了。

其实这电影最像的是叶阳大学室友陈蜜和她那个前男友。

一个家境殷实的娇姑娘遇到了一个贫穷但上进的男生,姑娘一开始各种看不起穷小子的寒酸相,但又被他的上进和努力打动,开始了穷追猛打。

一个略微有些俗套的校园故事的开始,但古今中外,爱情的套路说实在就那么多,就看你怎么往里填细节。导演的聪明之处就是能把俗套拍出清新温柔的质感。

家庭的差异,带来为人处世的差异,带来视野和消费观的差异。

两人吵吵闹闹,最终还是分了手。

此后,男主一路拼事业,女主在爱情里跌跌撞撞。

十年后再相见,物是人非。

曾经炙烈的相信爱情的女主,被爱情伤过很多次后,已经不在相信那玩意。那个当年说爱情只是幻觉的理性男主,如今有感情稳定的女友。

女主说,十年后,你变成了我,我变成了你,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倘若电影就此戛然而止,那这就是生活。不过这样的结局,不是观众需要的。毕竟生活中,因为年少而错过的爱情已经够多了,不能回头的事情也够多了,没必要再添上这一桩遗憾。既然都说电影是造梦机器,那就别有遗憾了,导演最终还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在一起的契机,一个Happye

di

g。

电影是陈蜜和她男友的开头,却不是陈蜜和她前男友的结局。

当年陈蜜和前男友分手后,很快交了门当户对的新男友,她的前男友也找了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女朋友,大家都很惬意。

大学毕业后,陈蜜跟现任领证结婚,这么多年来,叶阳一直能在朋友圈看到她晒恩爱。情人节有玫瑰花和大餐,七夕节有礼物,结婚周年会去旅行。

叶阳与陈蜜联系,言辞之间,也能感受到她对老公的崇拜和爱意,只不过她仍言辞恳切的叫叶阳别那么早结婚。

叶阳想,陈蜜和她那个前男友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不过见到又如何,其实不如不见。

张虔和他的女助理是在电影快结束时进来的。

会议室里关着灯,他和女助理在边上坐下。

光影勾勒出轮廓,刀削斧凿般好看。

叶阳年轻时看他,是一种路人看帅哥的那种感叹,单纯的觉得好看,但不会觉得迷人。

当他属于她之后,她才觉得他迷人起来。

现在不管他属不属于她,不管她是否还了解他,她都得承认,他很迷人。

男人的外表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气质。

那种教养,那种风度,那点疏离,以及洁身自好的分寸感……她想,没有女人不吃这一套。

散会后,已经是晚饭的点了,周嘉鱼、叶阳、叶未匀仨人就在时代大厦的底层找了一家云南菜馆去吃。

吃饭时候,周嘉鱼问头次看片的叶阳,电影怎么样,能卖到三个亿吗?

叶阳没回答,因为的确不知道。

电影市场很迷,质量和票房有时成正比,有时成反比,完全不能预测。

她只道:“我们公司有个猜票房的传统,全公司都能参加,接近最终票房的前三名有奖金。大家都很认真的在猜。你们知道大家都猜多少吗?”

周嘉鱼兴致盎然:“多少?”

叶阳道:“最低的猜几千万,大部分都是一到三亿不等,当然了,也有猜十几亿的。”

周嘉鱼笑:“猜十几亿的是你们老板吧。”

叶阳道:“我们老板,还有我。”

周嘉鱼笑:“你是应该多猜点,一个负责人都没期望的话,那也太消极了,影响不好。不过你这高得有点离谱,猜个五亿,七亿什么的,还像那么回事,猜十几亿,像破罐破摔。”

叶阳也笑:“我之前猜中了三次,两次一等奖,一次三等奖,我们老大说我有奶电影的潜质,这次要我多奶点,提高一下士气。”

周嘉鱼哈哈笑了:“你们老板这属于作弊行为,万一票房只有几千万,连本都回不了,你以后就是毒奶代言人了。”

叶阳笑:“你别乌鸦嘴,我真情实感的在奶呢。还打印了一张电影海报,供在家里,早晚三炷香。要是把它奶爆了,以后它就是我的护身符了,走那都不用怕了。”

周嘉鱼笑:“这倒是,你要能带出一个十几亿票房的项目来,从此就金光闪闪了。别说你金光闪闪,你们公司都金光闪闪,短时间内,再也不用愁没大项目了。”

叶阳道:“何止我们公司,大家一块升天了。”

周嘉鱼道:“可不是,大项目爆了就爆了,大家也不稀奇,一个小项目要爆了,那可真是鸡犬升天。我估计时代的股票估计要涨停。”顿了顿,低声道,“你们说有可能吗,真有可能,我还得下手买点呢。”

叶未匀道:“这东西看运气,买点玩玩行,别当真。”

周嘉鱼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没房贷,不知道房奴的苦,要买就下狠手,不买就不买。”

叶未匀没吭声。

叶阳也不赞同:“我觉得他说得对,投机倒把要看运气,你身上有房贷,就更不能冒险了。”

周嘉鱼鄙夷道:“你俩太维|稳了,一辈子都是打工的命,这事我不能问你俩的意见,有空我得多跟秦雪兰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叶阳道:“你问也白搭,年前的时候,他们内部也预测不到《海市蜃楼》会扑得爹妈都不……”

周嘉鱼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叶阳的身后道:“张总。”

叶阳的后半句就卡在了喉咙里。

叶未匀也站了起来。

叶阳跟着站了起来。

张虔和游越在他们的餐桌旁停了下来。

张虔看了叶阳一眼,又去看周嘉鱼和叶未匀:“吃饭呢?”

周嘉鱼脸上立刻换上看见金主爸爸时的热烈笑意:“雪兰一直说这馆子不错,今天正好有机会,就进来试试,张总和游助也没吃吗,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块吃点?”

张虔道:“你们用吧,忙过了这一阵儿,有的是机会。”

“好嘞。”周嘉鱼笑,“那我们可就等着张总的大餐了,张总千万别说话不算话。”

张虔和游越过去后,仨人才又重新坐下。

周嘉鱼回头见张虔和游越落座比较远,这才回身低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张虔和他这个女助理有一腿?”

叶阳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叶未匀拿了餐巾纸递给她。

周嘉鱼道:“你怎么反应如此大?”

叶阳一边拍抚胸口,一边咳嗽:“喝到了一根茶梗,卡住了,没事,你继续说,我没听说过这事。”

周嘉鱼道:“你不知道很正常。”看向叶未匀,“你听顾景明说过吗?”

叶未匀摇摇头。

叶阳问:“顾景明是谁?”

周嘉鱼道:“时代的另外一个项目经理,就是之前带《聊斋》那人。”

叶阳好奇道:“他说什么了?”

周嘉鱼道:“他们宣传部的前总监叫王焕,是公司老人。仗着资历,有点倚老卖老,常总对他有微词。但因为是老人,不好直接动,就从外头挖了张虔过来。张虔过来后,常总把宣传部一分为二,让王焕管电影,张虔管电视剧。估计是想先培养一阵子,让他慢慢上去。王焕嗅出不对劲了,煽动了好些老人跟他出去自立门户。顾景明说,王焕其实不想走,只是想把张虔逼走。这游越是王焕的秘书,可能被王焕压迫久了,也可能是看上张虔了,暗中帮了他不少忙。张虔一个一个的找人谈话,虽然没把人从王焕手中全抢过来,也好歹也留下了一半。王焕走后,张虔就招了一批新人进来,来了个大换血,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把队伍整顿好了。他本来是要让游越也带项目的,但游越不干,想做他的助理。时代的人都说她哪里是想做张虔的助理,她是想做张虔的女朋友。只不过张虔有女朋友,她没机会罢了。”

叶阳欠身拿过周嘉鱼面前的杯子,掂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周嘉鱼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回头看:“我觉得她还是有机会扶正的,这朝夕相对,近水楼台的。”

叶阳问叶未匀还要茶吗,叶未匀欠身接过茶壶说自己来,叶阳就把壶给他了,他边倒茶边道:“不能用这个来衡量吧?”

周嘉鱼质问道:“你身边放着这么一个美艳的女助理,还天天对你献殷勤,时间久了,你不会心动吗?”

叶未匀诧异道:“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因为周嘉鱼想到了绿茶婊,她道:“你不也是男的吗,你俩还都是本地人,年龄也差不多,说说看。”

叶未匀失笑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周嘉鱼饶有兴味道:“就说你的看法。”

叶未匀想了想,道:“就我自己的认识来说,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基本第一眼就能定。当然不是说第一眼有感觉就一定能发展,也不是说第一眼没感觉就没有发展的可能性。但通常情况下,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发展起来,那多半是不大可能了。即便真的有发展,也是其他方面的。”

周嘉鱼皱眉道:“那就是说成为女朋友是没可能了,但是炮友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

叶未匀点点头:“这么说有点狭隘,不过的确包括。”

吃过饭后,仨人一块出去。

暮色四下,华灯初上,这个城市有最美丽的夜景。

周嘉鱼照例将叶阳拜托给了叶未匀。

车厢是一片狭小封闭的空间,叶阳进去后,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一放松下来,就觉得有点累。

叶未匀开了车窗,放了音乐,音响流淌出宁静的后摇。

叶阳看着窗外略过的夜景想,无论什么时候,张虔身边都有那么多优秀的人。

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一个赛一个的多情。

做他女朋友,真是要有一颗强心脏。

半晌,叶阳道:“原来你喜欢听后摇啊?”

叶未匀道:“以前的女朋友喜欢听,跟着听了一阵。”

叶阳有些诧异,因为这话题的导向比较私密,她顺着就问了:“那你们怎么分了?”

叶未匀微微一顿,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累了,倦了,淡了。”

是个通用的答案,叶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没吭声。

车路过成群结队的写字楼,大马路上,车流涌动,霓虹闪烁。

X京一到晚上,就美得像电影。

叶阳常迷恋于这个城市的不真实感,让她觉得一直生活在电影里。

叶未匀又道:“那天,我开车送她回家,将车开进她住的小区,车停在车位上,她问要上去吗,我说不去了。她坐着没动,忽然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没吭声。半晌,她说,我们分手吧。我点了点头,说好,她打开车门就走了。”

叶阳没想到他真会说出来,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想到了一本书,就轻轻笑了:“我看过最有欺骗性的一本书就是《霍乱时期的爱情》,那书的sloga

是什么跨越半个世纪的爱情,就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不过年轻时候,觉得爱情是陈词滥调,不屑看。直到后来马尔克斯逝世,附近商场的一个书店,借着这个热度,又将他的作品全部摆出来。我逛书店时,就看到它摆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买了一本。一直看到最后,才发现被骗了。原来以爱情为名的一本书,写的却不是爱情,顿时觉得sloga

真是害死人。”

遇到了红灯,车停下来,叶未匀问:“写的是什么?”

“孤独。”叶阳道,“人生来孤独,死而孤独,即便拥有爱情,它也不会让你不孤独。”又道,“看《百年孤独》都没这样深刻的感觉,没想到看这本,会有这种感觉。”

叶未匀没吭声。

叶阳也没再吭声。

半个小时后,车过了涂白寺桥,到了叶未匀第一次送叶阳回家的地方。

叶未匀叫了她一声,她没应。叶未匀看了看,觉得她好像睡着了,又想到她说两天只睡了五个小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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