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冰射手天山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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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复了下心情,起来去洗手台拿凉水洗把脸。
不对!
我跑个大猫咪的毛线球啊!
张西尧脑瓜一激灵,明明应该一鼓作气给白月光拿下的,我他妈我跑什么呀我!
真是个瓜批。
给白月光送花的是他,送完立马就跑的也是他。
啊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越想越丢人。
张西尧走回座位,抓狂地挠头。
合影完叶端就特地找了下张西尧的身影,没找着,全场就他一人抱束玫瑰。
都看见了刚才那场面,辩论队的孩子们各个都是小机灵鬼儿,喊他:“叶哥,刚刚给您送花的那位,谁啊?”
“一朋友。”
他们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说今晚庆功宴,让他换了衣服一起去吃饭。
叶端答应,抱着花回寝室。
实在太显眼,不太好意思。
郑一没在,他把灯打开,把花放桌上。
张西尧确实挺好的,好像自个儿没干过特别暧昧的事情,一直把张西尧当朋友看。
上回表白挺意外的,完全没想到,虽然经历过挺多得,但是没一个跟他一样嚣张的。
在广场唱歌表白,挺行,恋爱脑估计当场就答应了。
他边想边找了个不用的瓶儿把玫瑰一支支拿出来插进去用水养着。
十八,十九,二十。
二十支红玫瑰。
他头一回收到玫瑰花,记得不同的数量代表的寓意也不同,百度搜索了下,僵在原地。
“二十支玫瑰:我仅一颗赤诚的心。”
我仅一颗赤诚的心。
手指抚过娇嫩的花瓣,叶端叹了一声。
得给这小孩儿挑清楚。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
张西尧抱着99朵玫瑰花站在教三门口,倚着柱子。
他今儿穿的是工装衬衣跟休闲裤,戴了顶鸭舌帽,浑身都是纯色,也不鲜艳,只有怀里的一捧红得格外嚣张。
课间人流量大,他就倚着柱子,没理看向他的目光,专注等人。
白月光真该改名叫黑洞,消息就回过两条不冷不热的,张大帅冷静完觉得再不有点儿行动他们俩就要凉了。
叶端一个人下来的,一眼就瞧见门口那个张扬的家伙,脚步顿了顿,继续走自个儿的。
张西尧根本不可能让他走。
“叶哥,”张西尧似笑非笑看他,“收了我的花儿就得当我的人,成不成交?”
第二回 了,想让人亮个绿灯,给个方向吧叶端哥哥。
他们面对面站着,隔着一段距离,像是隔了条无法横跨的鸿沟。
沉默良久后,叶端叹了口气,他嗓子还没好透,哑着:“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明白吗?说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骗你,真话。”
张西尧一瞬间脸色有点儿白:“……可是我控制不住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这张脸吗?我这人很没趣儿,也不想给你任何希望。”
“西尧,算了吧。”
算了?那你那天喝大了揉我脑袋,上楼还给我打电话算什么?
张西尧的一颗心如坠冰窟,花儿快抱不住,直往下掉。
他沉默会儿,问:“这花儿,你收不收?”
叶端摇头:“不收。”
“行,这段时间打扰了,抱歉。”
张西尧脸上表情一瞬间冷起来,脾气是不错,这会儿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走,刚护在怀里跟什么似的玫瑰,直接狠狠往地上一摔,落一地玫瑰花瓣儿。
他想,就是一块儿石头也该捂热了,这姓叶的是不是观音菩萨手里握着的冷瓷瓶儿?
软硬不吃,铁石心肠。
说出来就轻松不少,叶端弯腰拾起那束玫瑰,直接丢进垃圾桶。
张西尧回了寝室,把帽子摘了摔桌子上,乒乒乓乓一阵儿,去阳台吹风。
他平时很安静,这回是真脾气上头。
“哎哟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张大爷生气了?”
钱多多叼着烟卷跟出来,把烟盒打开递给他。
张西尧摆手拒绝:“不用,我一个人待会儿。”
钱多多迅速把烟吸完掐了,拍拍他的肩回屋继续打游戏。
……
这一出完又没什么交集了,人都是该干嘛干嘛。
张西尧送的第一束玫瑰花渐渐凋零,郑一左扫把右簸箕,拧着眉毛看那些张牙舞爪蔫头巴脑的花儿,还是问了:“怪影响心情的,我丢还是你自个儿丢?”
叶端从桌前瞥一眼,又扭回来:“你丢吧,谢谢。”
来电话了,他抓起来手机看,是岑重山。
叶端把没写完的论文保存了才接起来:“怎么?”
岑重山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他十一假期有什么安排,七天假呢。
合着这一个月又要过完了。
聊一会儿,岑重山问他:“你跟学弟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岑重山那边儿嘿嘿乐:“人家喜欢你,不会还没看出来吧?反正你也单着呢,试试呗。”
都表白了,再不知道他就是大傻逼。
岑重山又接一句,“真的小叶子,别错过你的爱情。”
叶端停顿一会儿:“我对他没意思。”
说完这句话心里发虚。
真没意思吗?
“哟,真没意思假没意思啊?我说你他妈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对象?”
“不想找。”
给岑重山气乐了:“真行啊你。”
叶端:“我好歹也是个人。”
意思是我自个儿舔舐伤口就得了,干不出来拿人医伤的事儿,不能耽误人家。
“你是人个屁你是人,”岑重山骂他丝毫不带手软的,“你就一寒冰射手,谁碰你他妈冻谁,突突的,一直跟自个儿过不去有必要吗天山雪莲花?”
叶端没说话,毕竟感同身受这玩意儿等于放屁,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进屋拿了火机跟烟盒出来,点燃,恶狠狠地抽。
装花的瓶儿只剩一点儿还算清澈的水,孤零零的,枯花让郑一走的时候拿去丢掉了。
二十朵玫瑰花,我仅一颗赤诚的心。
那小孩儿说学长我可以认识你吗,说我很认真,说那喊你哥哥行不行,说我控制不住喜欢你。
“我叫张西尧,嚣张的张。”
叶端望着后山,弹了下烟灰。心里藏着事儿。
给他表白的人不少,说特别喜欢你的挺多,但是没一个得到同意的。
因为实在伤得太他妈重了,没缓过来,不相信爱情了,也不敢往前迈步了。
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但他也很希望能自行修复好,遇见特别喜欢的人,将一颗完整的心捧给他看,然后得到应该有的尊重与爱。
……
周末张西尧跟篮球队的那帮玩意儿们出去聚餐,拦不住,谁敬都喝,白的啤的红的,喝得烂醉,心里难受,只好用酒精发泄。
只是出来聚餐,都没带身份证没法开房,只能送回寝室。
钱多多在卫生间衣服都脱完了准备冲澡,接到顾乐电话让下去接人,随便套了睡衣踩着拖鞋就出去了。
张西尧走路都扭成水蛇,然后一屁股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就不肯挪窝儿。
眼睛不聚焦了,发一会儿愣,捂着脸开始嚎。
“我不好吗?我他妈哪儿不好了?凭什么拒绝我啊?”
嚎着嚎着就带了哭腔,张西尧没喝大过,这回灌了一肚子酒精愣是给小孩儿脾气弄出来了,开始发疯了。
钱多多和顾乐轮着哄:“你好得很,贼他妈好,别嚎了啊乖。”
张西尧抹了把脸,他们俩才发现二少爷眼圈儿红了。
我操不至于吧。
顾乐惊了,问钱多多这怎么回事儿,张大爷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追人失败。”
“卧槽还有能给尧儿迷成这样的?”
钱多多说了他心上人的名字顾乐就哑了。
如果是叶学长那就太正常了。
“呜呜呜呜呜呜我难受,心窝子都是疼的,什么人啊这都是……”
张西尧红着一双眼,五脏六腑都搅一块儿,疼得想吐。
“喝了多少这是?”钱多多看人要歪倒忙去搀他,问顾乐一句。顺手又摸一把他额头。
滚烫滚烫,钱多多顿时慌了:“妈的烧得烫手,你们这群逼是不是想让他死学校里边儿?”
一慌就口不择言起来,让顾乐把人转移到自己背上,指使他上楼去拿外套。
送去学校的附属医院,让护士推走,俩人好容易才喘口气儿。
钱多多瞪顾乐一眼:“他多少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干嘛吃的呀你?”
顾乐靠在墙上,也很委屈:“他今天跟鬼上身似的死命喝,我压根儿拉不住。那帮崽子也闹腾,逮着他可劲儿灌,我给他挡酒都挡不过来。”
钱多多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算了先不提这事儿,我给他哥打个电话说一声。”
钱多多跟张西尧开学时手机里就存了对方的紧急联系人电话,钱多多是自己姐姐,张西尧是自家老哥,以防真出个什么事儿,爸妈年纪越来越大,还是不让他们担心的好。
夜里快十二点,接到电话张西驰就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来,张西尧已经躺在病床上扎针,床边儿围俩傻小子。
张西驰进病房看了一眼,先去缴费,回来时把钱多多叫出来问了下情况后,捂住额头叹一声。
真不让人省心。
“33号病床病人家属!33号病床病人家属!”
“来了!”张西驰答应,去跟医生沟通。
还是胃的毛病,没什么大事儿,出院后好好吃药多养养就能好。
张西驰仔细询问了注意事项才回来,亲弟弟躺床上,面色发白,脸陷被子里,闭着眼睛。
他帮张西尧掖了掖被子,低声骂:“个小兔崽子。”
张西驰把卡给钱多多,让他俩找个酒店开房休息,钱多多拒绝,拉着顾乐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张西尧第二天中午醒的,浑身上下跟大卡车碾了一般疼,他咳嗽两声,动了动,手撑床坐起来。
我怎么在医院?
“醒了?”张西驰拎着保温桶从门口往里走,“我让家里厨师熬了粥,刚送过来。”
张西尧喊了句“哥”,又问:“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了?”
张西驰眼下有很明显的两块儿乌青,眼珠周围有红血丝,胡茬儿也冒了头,把粥盛出来放旁边凉着:“我怎么来了?问问你自个儿吧小混蛋,昨晚上喝多少?不要命了?”
张西尧皱着脸抱住脑袋,转移话题:“记不起来,我脑仁儿疼。”
张西驰无可奈何,用勺子搅了搅粥递给他,然后开始絮叨:“你室友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医院,给我吓的,以为你跟人干起来了,又不敢让爸妈知道,紧赶慢赶过来的。”
“医生说是胃炎,服药期间你得戒烟戒酒,明白没?”
张西尧一边儿往嘴里填粥一边儿点头:“唔,唔唔,唔唔唔。”
然后就给呛着了。
张西驰:“……”
这么个玩意儿到底是怎么长到十九岁的?
钱多多跟顾乐带着人浩浩荡荡出现在病房门口,乌泱泱一片,拿了好几个果篮,抱了三大束百合,往那一站跟黑帮讨债似的。
张西尧、张西驰:“……”
张西驰叮嘱几句就回公司,晚点儿再过来。
“你们赶着给我上坟哪?怎么不带花圈来?”
来的都是跟他喝酒的那一拨儿,带着愧疚来的,让他这么一说气氛缓和不少。
有人道歉,张西尧笑眯眯的:“没事儿,是我自个儿抢酒喝,不怪你们。”
插科打诨了会儿,张西尧就把他们全轰走了,人多吵得慌,钱多多也没让留下。
没人跟他扯皮,又觉得怪无聊的。
粥凉了,张西尧塞了几口就不想喝,琢磨了半个小时,还是抓起手机给人发消息。
没关系,我脸皮厚,他边打字边这么说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