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接纳、人生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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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的音乐低沉又舒缓地流淌着, 调酒师正不缓不慢地擦拭着刚刚洗净的酒杯,再它们一个个摆回到台架去,昏黄又陈旧的灯光, 透明的水晶酒杯折『射』出了润泽的光芒。
太宰治只一看坂口安吾的神『色』, 便明白了多疑的情报员还是不信津岛怜央与他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但他也没有直接挑明, 只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坂口安吾控制着自己冷静来的努力模样, 一边又漫不经心地用手指一一戳弄着澄澈如琥珀的酒『液』里浮沉着的漂亮冰球。
津岛怜央还是小孩子的口味, 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他乖乖地捧着他那杯泛着些橙红『色』调的番茄汁, 一点一点地喝完了半, 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亮,阔口的酒杯相较他的嘴巴显得有些了,一不小心便有些粘稠的番茄汁沾了嘴角。
他想自己用手抹掉的, 毕竟小孩子都不怎么能注意到这点细节,但太宰治瞥见了,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说道, “不用手抹,会把手弄脏的。”
太宰治用手掌抵着木质吧台, 旋着高脚椅转过了身来,细心地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帮津岛怜央擦去了黏腻的番茄汁。
津岛怜央也乖乖地仰起头来, 任由太宰治自己脸动作。
“那群家伙给你请的礼仪老师没教过你不这样做吗?”太宰治的手指如蝴蝶般翻飞着, 只呼吸间便轻巧地把弄脏了的手绢折叠成了不会松散开的样式, 平平整整地塞回了口袋里,闲聊似的随意问着。
咒术界的高层既然像津岛怜央捧神坛,自然也会刻意地他超那个方向去塑造, 太宰治其实也注意到了津岛怜央身的改变,他站立端庄又挺拔的姿态,行走不紧不慢、衡量好了的步距,说话纠正过来的、清晰又标准的发音语调,倾听他人讲话透『露』出微微悲悯的淡漠神情,都有着人为调整过的痕迹。
“老师有教过我哦。”津岛怜央手还紧紧端着那杯番茄汁没有放,他的目光还恋恋不舍地流连鲜红漂亮的果汁,只心不焉地回答道,“但是、因为会有仆人小姐来帮我擦嘛……所以就有些忘记了。”
不过没有关系。
“是这样吗?”太宰治用那样轻快的玩笑语气说道,“所以怜央就没有学会是吗?这门课最后一定得了不合格吧。”
只连同这些象征着那一段孤独间的印记一并接纳就好了。
接受自己过去的弱小,接受自己过去的无能,接受他们沉闷的、灰暗的、充斥着不可逾越的高墙与难以逃脱的牢笼的童年,承受着一遍又一遍自四面八方挥舞来的重锤,那样一次又一次的残酷敲击一点点褪去不必的杂质,塑成畸形丑陋、却坚不可摧的模样。
那不是什么难以面对、想逃避的过去,只是普通的、稀疏平常的、跟任人都无致、他们变成现这副模样的[人生]而已。
只需用平常的态度来对待就好了。
“没有!”津岛怜央声地反驳了太宰治张口就来的污蔑,“我没有不及格呢!”他有些委屈地说道,“明明所有课程我都通过了,老师还夸奖我了!”
细心的调酒师注意到了酒杯对于津岛怜央太的问题,毕竟酒吧里来就不应该有小孩进来,他之也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既然已经发现了客人的困难,他也特地去找出了吸管来,剪成了合适的长短。
“客人。”
此见津岛怜央的脸颊越发气鼓鼓了起来,调酒师便适地『插』了嘴,吸管递给了津岛怜央,脸还带着优雅的淡淡笑意,用平缓的语调说着,“用吸管的话是不是会方便一点?”
津岛怜央意识地吸管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打了一岔,他顿有点想不起来刚刚愤怒的情绪了,于是只瞪了哥哥一眼,便自顾自地转头去喝自己酒杯里的番茄汁,不再理睬太宰治了。
坂口安吾也回过神来,推了推眼镜,镇静地说道,“竟然是亲生兄弟……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是从哪块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呢,整天一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样子,而且我们认识也有一段间了吧,还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亲人。”
他又忍不住超津岛怜央看了眼,还是觉得十奇妙,“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想象太宰你照顾小孩子的模样。”
坂口安吾谨遵着卧底的准则,没有把自己的推测说出口,也没有暴『露』自己对太宰治过往资料的了解,只是以[太宰治好友]的身份说着话。
“现你不是看到了吗?”太宰治摇晃着酒杯里的酒『液』,观察着晃『荡』着的澄澈酒『液』折『射』出来的波光粼粼的美丽光线,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又细致又用心,比只会把孩子们扔给老板的织田作强多了吧?”
他是十认真地这样认为的。
坂口安吾也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冷静地说,“不,我只看到你这家伙不仅把小孩子带到酒吧里来,还总是戏弄他。”
“什么叫戏弄啊。”太宰治不满地说道,“这明明是教育,教育懂吗?”
“教他怎么喝酒吗?”坂口安吾说了个冷笑话,“你这个成年以就变成酒鬼的糟糕哥哥就不祸害弟弟了。”他顿了顿,问道,“说起织田作……这天都没怎么酒吧里看见他了。”
“嗯。”太宰治说道,“那是因为这天处理掉的叛徒太多,他都忙着收拾尸体吧。”
他端起酒杯来,酒水一饮而尽,指尖抵着透明的杯壁,把酒杯朝调酒师的方向一推,笑嘻嘻地说,“老板,再来一杯!”
津岛怜央的番茄汁也差不多见底了,他用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眼瞳看着哥哥杯中的酒『液』又满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转头就学着太宰治的模样把酒杯往推了,认认真真地说着,“老板,再来一杯。”
“喂,太宰,”坂口安吾扬了扬巴,“这孩子已经开始学你了哦。”
“有什么不好的。”太宰治满不乎地说道。
“哪里都不好。”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道,“这个世界有一个太宰就已经够噩梦了,你难道还想再培养出第个吗?”
太宰治用指甲敲了敲杯壁,发出了碰杯般清脆的声响,他朝坂口安吾端起了酒杯,轻笑着说,“不用培养呢。”
他们来就很相像。
坂口安吾误解了太宰治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还真是明智的选择。”
“来碰杯吗?”太宰治问道,“为了你今天得知的这条情报。”
他开玩笑,“我和怜央是亲兄弟这件事情,我可是连森先生都没有告诉呢,安吾你是把这条情报卖到黑市的话,估计能赚不少钱吧。”
如果是为了保护津岛怜央的话,太宰治应该对津岛怜央的身份守口如瓶,如同最初找回津岛怜央那样意识地他的身份面容都藏得严严实实是。
他不应该『露』出一点破绽、不应该出现一丝纰漏,津岛怜央保护坚不可摧的堡垒之中,警惕着一丝一毫可能招致的危险对。
可是最初升起这样想法的候,太宰治就意识到了。
津岛怜央如同精细脆弱的鸟儿一般圈禁安全的牢笼之中,只一昧的为了保护而保护,忘记他们最初最初向往自由的美梦,他这样的做法跟咒术界的那群高层们又有什么不同。
所以织田作之助驳回了他想老板的餐厅改建成坚固壁垒的妄念之后,太宰治也按捺了他那甚至可以说得是病态的念头,依旧津岛怜央送到了老板家中去,只稍稍布置了些津岛怜央并不知晓的小措施,给予了怜央他容忍限度内的最自由。
让他第一次跟同龄人接触,第一次跟同龄人玩耍,第一次期待着晚饭刻的到来,也第一次安心来、相信着哥哥一定会按来接他回家。
太宰治该咬死[津岛怜央是自己收养的孩子]这个说法不松口是,就如同他坚持对森鸥外宣称的那样。
但或许是津岛怜央脸的笑容太过灿烂,或许是这如梦境般舒缓的生活太过幸福。
也或许是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这个人对于太宰治的意义不太一样,是唯的知心朋友,是可以放心交付信任的同伴,也是这漆黑无光的八年里,难得可以让他忘却忧烦、真心微笑的人。
太宰治竟然也有了难得的奢望,想跟朋友享喜悦,想跟朋友炫耀宝物,不影响计划致运行的提,只对他们人坦诚相待的话——只是稍稍放肆一而已,是允许的吧?
太宰治朝坂口安吾笑了,食指竖唇,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来,他带着那样神秘莫测的微笑,轻声对坂口安吾说,“你可好好对其他人保守秘密哦,安吾。”
这一句,是对朋友的拜托。
“不过,如果是告诉那位姓种田的长官的话,倒也勉强可以接受。”太宰治拿起酒杯,再一次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液』,“那位种田长官听说是个懂得变通又严肃耿直的人,现这样的政客可不多见了,如果能见一面,交个朋友的话就好了。”
这一句,是带着些阴冷气息的试探。
调酒师微笑着,站立吧台之后,不急不缓地用白布擦拭着光洁的酒杯,如同哑人般,不声不响,不闻不问。
“你说对吧,安吾?”
街雨未歇,隔着砖墙传来噼里啪啦的急雨声。
而坂口安吾明明是身处昏黄灯光笼罩着的酒吧内,却不知为,感到自己如同雨浇透般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