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战斗、诘问和只有两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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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夜蛾正道所布置下来的计划行着, 他们跟已经失了意识转变为怪物的平崎敬太的战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拥有着庞大的畸形身体的怪物在窄的楼道之中被局限住了行，因为神志并不清醒而无法灵活地使用术式，即使被激怒了也只会咆哮着肆意嘶吼着, 胡『乱』挥舞着粗壮而有力的四肢, 都是行轨迹相当单纯的攻击。
不提身经百战、祓除了无数诅咒的夜蛾正道, 就算是才刚刚入咒术高专一年的两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就能躲闪开来。
唯一有麻烦的就是, 仿佛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咒力的怪物在身体表面也覆盖着一层厚城墙、坚铁壁的保护层, 普通的攻击甚至擦不破它的一层油皮, 但过分强力的攻击却因为要顾忌下面还没有完全疏散的人群而无法使用。
战斗的节奏不可避免地被拖延着，逐渐变平缓僵持了起来。
转机出现在一声尖锐的哨声之后。
鸟鸣般高耸入云、直刺耳膜的尖啸声同信号般响起, 随后穹顶之上一道漆黑的帐幕同倒扣的瓷碗迅速地落下, 将整幢医院大楼圈在了窄的帐幕之中。
五条悟看着窗外几乎贴医院大楼外壁上同墨水般柔软晃着的漆黑屏障，有手欠地伸出戳了戳，惊奇地, “刚刚只将这幢大楼笼罩了进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恰的[帐]诶！”
“因为这[帐]是匆忙设下的吧。硝子她们应该是在确认大部分非术师都离开了医院大楼之后，为了保证还没有来及完全疏散的人的安全，而立刻设下[帐]将战场隔离开来。”夏油杰道, 他单手一撑, 腰部一拧，轻松地避过了一次攻击, 顺带着俯身飞快地从满地狼藉的医院走廊上随便捡起了一块碎砖，掂量了一下之后往帐幕上扔了过。
帐幕同果冻般微颤了一下, 又将碎砖反弹了回。
夏油杰见状, 抽空朝五条悟比了手势, 提高了声音提醒道，“是拒绝非术师进入并且不允许非物出的[帐]！”
这句话中包含着什么样的意思，在场的三人都明白。
“明白！”五条悟在距离那怪物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像是不准备再躲闪攻击的样子，他用来阻挡嘈杂信息的墨镜早在战斗开始时就不知道被扔什么地方了，此时一双霜蓝的苍天之瞳毫无遮挡地定睛凝望着那名为平崎敬太的怪物，他竖起双指，轻声念道，“术式——”
数淡蓝『色』的咒力团缓缓浮现在半空中，同漩涡般不停旋转着，将内里同棉絮般的咒力一点点梳理、凝聚、压缩，最终形成了一同炮弹般凝实极限的莹蓝光团，在那被灰暗咒力覆盖的空间之中，显格外明亮而威严，同审判般将形貌可怖的怪物围绕在了中央。
五条悟嘴唇微启，舌尖一弹，定声念道，“——[苍]！”
以平崎敬太为中心，复数的咒力团同被卷进了漩涡中心一般，无可避免地挤压那周身包裹着厚厚咒力层的怪物『逼』近着，明明速度并不快，却仿佛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一般，将它『逼』退无可退，只能一边无能地咆哮着，一边护住了致命的头部与心脏，把自缩成了一团，硬地承受了这一击下来。
数咒力团只钻头般在那怪物的身上钻出了几洞来，便耗尽了咒力，消散在了半空之中，那伤口还不足以致命，但从诞起第一次承受了伤害的怪物还是被激怒了。
三人都看的出来，它身上缠绕包裹着的咒力更加凝实厚重了，庞大的身躯只一站立起来，便同坚不可摧的铁塔一般沉沉地压迫了过来，它的招式还是一既往地毫无章法，挥拳时的力道却一次比一次更重。
“悟！”夜蛾正道站在了五条悟的面前，替他挡下了一次攻击，指挥道，“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专心使用顺势术式！”
医院长廊两边的墙壁都被破坏地差不多了，夜风肆无忌惮地在满身疮痍的废墟之中来回穿梭着，他们脚下的地板都被砸出了一又一的坑洞，『露』出了黑黢黢的下层空间，不不来回跳跃着穿梭闪避。
夏油杰索『性』释放出了刚才飞鸟咒灵，浮在怪物触及不的高空之中，不断指挥着被自收服的咒灵纠缠着它，扬声道，“悟，趁这时候！”
五条悟有不爽地听从了夜蛾正道的指挥，在战斗中稍稍兴奋了起来的他一边抓准漏洞使用术式[苍]钻着平崎敬太周身厚铁壁的咒力墙，在它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一边颇为叛逆地对师和同叫嚣着，“不需要们的帮助，子自也可以把他打穿！”
不会使用反转术式的怪物渐渐地虚弱了下来，即使用咒力强化了肉|体，伤口也用咒力包裹了起来，不再恶化，但没有了人类意识空余一具强大□□的怪物无法在三人默契的配合之下找出路，除一次比一次愤怒的咆哮之外，它能做的只有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比笼中的困兽还要不堪，比苟延残喘的败犬还要不，它已经是一条砧板上拼命翕张着鳃口、做着无谓挣扎的鱼，只等待着料理师游刃有余地将它大卸八块。
这注定落败的结局，让跟平崎敬太最为熟悉的夜蛾正道也出了许伤感来。
在六眼的辅助之下，五条悟对术式和咒力的『操』控相当精妙，每一击都毫不浪费地破坏着平崎敬太的肌腱，即使经过强化的身体强度与肌肉密度都了巨大的提升，但也磨不过五条悟每一次都击中同一位置的精准与耐心。
了最后，浑身依旧缠绕着仿佛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浓郁咒力的怪物已经失了『操』控四肢的能力，瘫倒在地，同蛆虫般努力蠕着身体，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胸腔之中发出了可怖的长长嗡鸣，在四面残缺的第六层楼中被夜风裹挟着空空回『荡』。
阴冷的诅咒丝丝缕缕地成了形，缠绕在了伤害着它，杀害着它的三人身上。
夜蛾正道阻止了五条悟想要给他最后一击的，亲自走上前，用悲伤的眼神注视着已经完全认不他的后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隔着厚厚的咒力层将手轻轻搭在了平崎敬太的脑袋上，抚『摸』了两下，低低地道，“安息吧。”
他高举起了手臂，用尽全身的咒力包裹在拳头之上，想要亲手给予平崎敬太一干脆而利落的落幕。
“……为什么？”
格格不入的清脆童音在这破败废墟般的第六层楼响起，像风一吹就散的薄雾般虚无又透明。
夏油杰一怔，朝着声音响起的方猛然望。
那是自被平崎敬太带医院之后就不知所踪的津岛怜央。
在平崎敬太曾经试图走的那条长廊的最尽头，还有一面未被毁坏严重的苍白墙壁，面『色』也墙壁般苍白的孩子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披散着半长的细软黑发，赤|『裸』着双足就站在那长长的阴郁影子之中，用一双纯粹又清澈的黑『色』眼瞳注视着他们，像是单纯的疑『惑』，又像是严厉的诘问般，他们发着问。
“为什么要杀了平崎监督呢？”
为什么……？
因为他失了神志，因为没办法跟他沟通了，因为他已经造成『骚』『乱』了，因为他变不可控制了，因为平崎敬太已经死了，因为希望他有尊严地死……
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成为他们为平崎敬太判处死刑的借口，他们大可以随意挑选一对津岛怜央糊弄过。
但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唯独无法对津岛怜央将那唯一的一真实理由出口。
答案很简单，因为平崎敬太现在拥有的力量太过危险了，他们无法放任着那份时刻可能失控的力量自由地存在于这上。
“抱歉……”最终是夜蛾正道开了口，“我们必须杀了他。”
津岛怜央没有再问什么，他只是一既往地顺从地接受了这事实，，“我还有想要告诉平崎监督的话，可以吗？”
夜蛾正道，“他已经听不懂我们的话了。”
“没关系。”
倒伏在地板上全然面目全非了的平崎敬太还在呜咽哀鸣着，两只青蛙般凸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它面前忽然不再弹了的三人，原愤怒的情绪竟也逐渐平息了下来，它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下来，安静地躺在原地不再弹，只从嘴里发出了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嘟哝话语。
那笨拙又庞大的身体，畸形扭曲的脑袋，几近透明的皮肤，暴『露』的肌肉骨骼和筋络，都看上可怖又丑陋，只会让普通孩子惊声尖叫、不停流泪。
但津岛怜央只是普通地绕过了那看上危险而摇摇欲坠的破烂地板，走了平崎敬太的身边，将自柔软的手掌贴了它臃肿的脸上，擦了它脸上汗水与泪水混杂着的透明水珠。
出乎意料的，已经失了行能力的怪物并没有抗拒着津岛怜央的接近，它撤了周身厚重的咒力墙，让津岛怜央的手掌毫无阻碍地『摸』了它的皮肤。
那是冰凉的、汗津津的、胶质的透明皮肤。
可怜。
平崎监督，可怜呐。
因为不甘出贪欲，因为贪欲而犯下过错，因为过错而毁灭了自。
“对不起，直现在才跟。”津岛怜央轻轻地着，细细端详着平崎敬太现在的模样，双手环抱住了它的脑袋，脸上一既往地『露』出了那样静谧的笑容，那是能让平崎敬太的心变柔软的笑容。
这样的平崎监督，可怜。
津岛怜央这样想着，无法控制地『露』出了越发灿烂的笑容，道，“谢谢送我来医院，谢谢照顾我，谢谢陪绘里奈玩游戏。”
“游、戏……”那原毫无反应的怪物在听见最后两字之后，忽然含糊地咕哝着问道，“……结束、了？”
“嗯。”津岛怜央应道，他，“是平崎监督输了！”
他『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输掉的人，要死一次哦。”
在绘里奈的游戏里，平崎敬太是凶残又可怖的恶狼，但在残酷的人心游戏中，平崎敬太其实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
[狼要来吃羊，羊要藏起来。]
在这场存游戏中输掉的人，就要死掉一次。
平崎敬太没有输给绘里奈，他只是输给了无法反抗的自身的欲望而已。
津岛怜央贴了平崎敬太的脸侧，像是在诉着什么秘密一般，悄悄地对他耳语着，“——果有来的话，请一定、一定知足又幸福地活着吧。”
的孩子带着发自内心的怜悯，伸出了手，轻轻合上了它呆滞又无神的双眼。
丑陋的怪物不再挣扎了，它遵循了跟绘里奈约定的游戏规则，接受了自将要死亡的结局，努力把被切断了肌腱的双手分别贴在了墙壁和自身上，来第一次发了父母恩赐的术式，化为灰白的水泥像，安安静静地死了。
它最终没有诅咒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