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将军10他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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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就在柴铎绞尽脑汁想怎么委婉地劝帮人不要去找死的时候, 却听旁边突然来了么一句。
柴铎：？
什么来了？
还没等他将疑『惑』问出口，就人往地上一按，“在儿趴好了冒头, 死了老子可不管埋！”
人么撂下话来，人已经遮掩处翻了出去。
柴铎：！
——啊！！救命！！！
只自己一个人留在儿没没落的、还在胡人的大本营里, 柴大人本来就不太好的小心脏瞬间又扑腾起来, 冷汗哗啦啦的流，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下去。
他哆哆嗦嗦的抓紧了位孙姓大兄弟走之前扔下的柄匕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 万一发现了……自己是自尽呢自尽呢还是自尽呢？
自己动手起码求个干脆！
柴大人浑身发抖、已经脑补出自己一百零八种死法，甚至想到了自己死讯传回京中老妻何以泪洗面、房离京之前刚纳的美妾又怎么转投他人怀抱, 顿时悲中来、泪雨下。
就在时, 地面却传来一阵震动。
——地、地龙翻身？！
柴大人颤颤巍巍地在自己的死法上又多加了么一条，现在已经是一百零九种了。
但是营中骤起呼喝声让他回过神来, 朝廷中人自然是不屑于学些番夷之语的, 但是他却呼和中听懂了两个字——
“北定”！
柴铎的第一反应是“个人发现了”？
但是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儿，倘若真的发现，些胡人应该是愤而追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语调中甚至带些惶急和……强自掩藏但亦然透出的恐惧……
他意识到什么、缓慢的转过头去、向振动传来的方向。
……
…………
将军披甲执锐、头顶的红缨随马匹带出的风向后飘『荡』, 冲天的火光在他脸上映出了明暗的『色』彩。
敌人的惶恐不同、身后追随的将士的兴奋亦不同，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也无需表『露』情绪。
他只是在里，就像是锋锐无匹的长.枪、坚不可摧的城墙。
对方平素在军中的气质截然不同，若是形容、像是小憩的雄狮终于睁眼、又像只是在巡视的头狼『露』出了捕猎时的尖牙利爪……股气势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柴铎在之前只见过一次位将军甲的模样。
是初遇的一回……他对方身上的气势迫得生生晕厥。
但是一次，不是作为预设的对立面，而是作为友方、作为营救者……
巨大的心安一刹间涌上, 股得救了的庆幸甚至先于理智地让身体上由惊悸而生的种种不适退去。
他有一瞬间，甚至理解了对方身后追随者狂热到近乎信仰的表情。
有个人在，怎么会败？
跟随在个人身后，又怎么会输？！
……
…………
势破竹的胜利确实能够冲昏头脑，当马蹄戛然而止、掉头向后的时候，柴铎乎要忍不住追问一句“为什么不追”，仅有的理智唤回，他堪堪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疑问。
“穷寇莫追”个道理，纵然不读兵的人耳熟能详。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当真遇到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柴铎压下心底的澎湃之情，看自己手中染血的匕首。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竟然杀了人、杀了一个胡人……
柴铎确实不是个好人，但是亲手取人『性』命，还真真切切的是第一回。鲜血喷出，溅了他一头一脸，好长的一会儿工夫，眼前的视野是红『色』的。
会儿热血上头不觉得有什么，但会儿平静下来、回忆中的画面清晰闪过……
柴铎忍不住扶住一旁的树干——
“呕！”
并不是因为淋了一身血水的恶心，而是另一种因为剥夺同类生命而打心底生出的不适。他第一次意识到，人体的结构是此脆弱，只要刀子捅进去再拔.出.来，血止也止不住……
俘虏的待遇可不怎么好，抓住的半天半夜他水米未进，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眼泪顺脸滑下去，但是半晌，他却忍不住捂脸闷笑出声。
笑声越来越大。
……
…………
柴铎以为自己在朝中『摸』爬滚打了些年，早就心冷了、心硬了。
麻木地往上爬有什么不好？点良心能换得两金银、能拿来多少权柄？不、良心根本让人连活下去不能。
他眼前恍惚现出旧日记忆。
位年轻人拍桌怒喝——
“胡虏欺人太甚！！”
“此乃我大昌之根基，岂能弃而逃之？！”
……
“君子六艺、骑『射』亦在其中，括虽一介生、亦可挽弓上马……”
……
…………
“……若想……踏吾尸骨而过……”
……
然后——
铁蹄就真的踏他们的尸骨过去了。
……
瞧，什么热血、什么报国之志？！
只是人死得更快而已！！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个懦弱的卑劣者而已。
世道，能活下来的……也只有他样的人……打碎了脊梁又怎么样？年年北贡的屈辱又何？
说到底、还有什么能撑起烂泥一样的世道吗？
没有！根本没有！！
秣马厉兵？再挥师北上？
笑话！天大的笑话！
像他样的人，能爬到军中高位。
武将、哈，武将怎么来的？给够了金银、打点好了系，畜生能坐上去……不、上去的也就是畜生，会对上峰摇尾乞怜、汪汪应声的畜生。
畜生又何？最起码他还活啊！
——他真的……还、活、、吗？
……
…………
“受什么刺激了？”
“疯了？”
“……不至于吧……胆儿也忒小了？”
……
旁边传来一点也不小声的“窃窃私语”，柴铎会儿却完全无心理会，他抬袖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上泪水冲开的血和泥，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支自称为“北定”的大军。
胡人顷刻之间溃败四散，北定军会儿正在收缴大营里的战利品。
柴铎虽然为武官，但实际上没有带兵打过一次仗，甚至连军营很少去，但是并不妨碍他知晓本该是军中最容易产生『骚』『乱』的时候之一。每个人想多拿一点、多藏一点，又正是刚刚追击敌人热血上头的时候，若是一不留神、为此大大出手起内讧有可能，前朝末年『乱』兵四起，多少支队伍就是因此崩离析，甚至自相残杀的。
但是眼下却并没有任何柴铎猜测的状况。
就连种时候，支队伍甚至是条理明的秩序，是早有规章条例的工合作。
柴铎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简直比他在南去过次的乌烟瘴气的军营、还像是正规军。
不、不是“想”。
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
…………
他打量间，有人押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青年似乎是吓坏了，口中磕磕巴巴地解释什么，看模样就像是个不幸卷入战场的倒霉蛋儿。
柴铎唏嘘了一阵儿小子的倒霉，但是又觉得他也还没倒霉到。
毕竟按照他一路所见北定军在边的民心民望，就可推知他们平素对待百姓的态度，多半是例行盘问两句就放了，运气好的话甚至还会护送到附近城镇。
孰料……
位谢将军只是看了年轻人两眼，一句话没多说直接命人押下去。
柴铎：？？？
和他想的不一样！！
正茫然不解间，拖下去的人突然大叫起来。
而对方情绪激动之下，叫嚷出口的语言却是他全然陌生的另一种体系。
柴铎：……！
他恍然大悟：既然北定军中的人能够伪装成胡人在敌营中作『乱』，逃脱不及的胡人当然也可以换上中原的衣衫来趁机脱身。
知道结果以后再回想方青年的举动，处处是破绽。
最简单的一点，柴铎可是亲眼看见北地的百姓到底有多“胆大包天”，连三岁的孩子敢扯军爷的裤腿往上爬，年轻人刚畏畏缩缩的模样，简直就是明摆告诉人“我有问题”“我不对劲儿”……
柴铎：“……”
柴铎听旁边什么“大鱼”“不亏”之类隐隐约约的议论，似乎伪装功夫不到的年轻人还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管一队胡人最开始到底是什么打算，一次可真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场一触即离的战斗本来就发生在后半夜，等到终于清扫完战场，准备回归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亮『色』。
柴铎看越过地平一点点明亮起来的天空。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日出，但是京城中城墙高楼遮蔽中全然不同的景象。
辽阔的旷野下，自最远处的天地交界一点点染上赤『色』，是一种人力所不能致、独属于自然的伟力。
他好似目睹了一轮循环。
在至深至暗的黑夜之后、终于重又等到了天明。
么……
个已经烂透了的世道，会有重新好过来的一刻吗？
柴铎忍不住探究地看向最前方的位披甲将军。
——位谢将军……
会是带来黎明的个人吗？
而位将军……究竟、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