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些琐碎的小事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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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玛格丽特
又是的一天, 阿梅把酒吧口的招牌,翻到“open”的那一面。她已经擦完桌子与吧台, 又给酒吧前的花浇水,推开窗子,清的空气扑面而来。
叶枫和姚苟都去做驱鬼委托,路迎酒也跟着敬闲回鬼界。调酒师还没睡醒,吧台头昏昏欲睡。
不过,早上的人少,他们有很多空闲的间。
阿梅将长发拨到耳,坐窗边,看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你有听说过月山村吗?”身传来一声。
阿梅猛地一愣,回头, 看调酒师漫不经心地刷手机:“就是们附近的那个月山村, 连着疗养院被烧毁的那个。看最近流行的鬼故事嘛,有好多都是以为题材。你看,有人说那大火是山神降怒, 也有人说, 疗养院废墟里有一群阴魂不散的病人, 每晚都开派对。”
调酒师并不知道,月山村、疗养院与那片山脉,都曾被蛛母侵蚀过, 而阿梅就是那村子中出来的。
那件事情对于她来讲, 是一场不会被忘怀的噩梦。
阿梅略一点头,含糊道:“有听说过。”
调酒师刚想说么,就听口的铃声。
有客人进来。
两人招待客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再聊起这件事情,已经是几天的晚上。
周末的夜晚总是热闹的, 他们一人接待客人一人调酒,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等到凌晨,两人关好店,并肩去几百米开外的交站。
月『色』微凉,他们的脚步声交错。
阿梅开口说:“们……也认识快两年吧。”
“准确来说是一年半。”调酒师的脚步轻松,“是夏天来的嘛,那候空调刚好坏,们一起折腾好久。”
“对。”阿梅笑,“对,想起来。”
“怎么突然说这个?”调酒师问,“想叙旧?”
“算是吧。”阿梅咬咬嘴唇,“其实,的家乡就月山村……”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向外人讲起过去的故事。
调酒师接触过驱鬼,并不擅长,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良久缓缓说:“这真是太难以想象,你们能逃出来简直是奇迹。”
“他们很厉害的,”阿梅说,“总能跑出来的。”
她长呼一口气:“没有其他人那么狂热,也并不信奉蛛母,这大概就是为么还能保留己的意识、还能活下来吧。尽管如此,也曾经是个怪物。”
调酒师沉默一会,说:“想给你调一杯玛格丽特。”
“为么?”阿梅有些意外。
“妹妹心情不好的候,就喜欢喝玛格丽特。”调酒师说,“喝完之再睡一觉,么烦恼都没有。”
第二天晚上,他果然调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是非常适合女『性』的鸡尾酒,龙舌兰与柠檬汁中混独特的果香,杯口以青檬汁与盐做雪花边,酸甜又清爽。
阿梅坐吧台,小口喝着。灯光昏黄,落入透明的杯中,调酒师说:“不想劝你放下过去,那些话说得轻巧,谁都知道不现实。”
阿梅晃动酒杯,笑道:“或许吧……”
“是就看来,你没有半点不同。”调酒师说,“你对生活的热情比大多数人都要多,非常羡慕这一点。”
他说得没错。
从酒吧里精致的布局、墙上整整齐齐的画框、吧台上被精心布置好的装饰品,再到前小黑板上画的简笔画,还有茂密又旺盛的植物——绿叶葱茏,鲜花灿烂,如果没有细致又满怀热情的照料,是绝不可能有这景观的。
或许是深知这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她非常用心地工作。不单是为报答路迎酒将她带出村子的恩情,而是本就对生活抱有热爱。
调酒师说:“你会有很精彩的一生。”
阿梅微微一愣。
随她的眉目舒展些许,嘴角展出笑意,轻声问道:“……你妹妹多大?哪里啊?”
调酒师说:“她永远都是十八岁,留北山墓。”他拿出手机,找出一张老照片给阿梅看。
短暂的沉默,阿梅说:“她很漂亮。”
“谢谢。如果她能到你,也会这么说的。”
喝完酒,已是夜深,他们一起到酒吧外。
阿梅突然说:“诶,开花。”
只酒吧外的窗台上,下午还是含苞待放的蔷薇,突然开个热烈,深红浅黄交织一起,夺目极。
再之,他们一起整花草,喝很多次的玛格丽特。口花草每次都盛放得越发茂盛,玛格丽特带着果香,闪着黄宝石一般的光芒。他们当志愿者,为那些灵异事件里心里受创的人们开导、疏解情绪,临前总会留下一大捧鲜花。
他们偶然会讲起过去。
最杯盏相撞,调酒师总会笑说:“敬热情。”
阿梅也举杯,勾起嘴角:“敬明天。”
2.鸽子
跑车停海边。
灯火远去,码头与大海一片漆黑,几艘轮船上下沉浮。红裙子的女人点一根烟,海风中深深吸一口,烟头橘红,隐约映出精致的妆容。
两个年轻人坐另一边,喊一句:“笑泠姐,那么冷就别坐这里。”
“你们管。”陈笑泠含糊不清地说,“再给两瓶酒,能坐到天亮。”
那两人和陈笑泠一样,都是陈家外家的人,天赋不,基本上和驱鬼师是无缘。
他们本以为己会过完普普通通的一辈子,没想到,陈笑泠向他们伸出橄榄枝。
——陈笑泠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外家可是风云人物。她的情报来源很广,遍布各行各业,无数只“鸽子”随会衔来探听的秘闻。或许是她最近闲得慌,就捡俩小徒弟,打算好好培养。
年轻徒弟跟着她慢慢学,逐渐上道。
就是他们不信,有候还会打退堂鼓。
陈笑泠今天半醉,拉着他们死命聊天。
又有一人说:“笑泠姐,您都唠嗑一晚上,休息一下吧。”
“不回去。”陈笑泠死死皱眉,“不回去,还没和你们讲的感情史呢,快坐下快坐下。”
那两人乖巧地各找一个桩子坐下,听陈笑泠把小学到大学到现喜欢过的人,挨个点一遍。
数量不多。
也就一个足球队的人。
“你们别看一天到晚到处爬墙头,”陈笑泠不忘强调,“也是长情过的,虽然只有一个人。”
俩徒弟:“嗯嗯嗯。”
陈笑泠弹弹烟灰,意识略微飘远:“和他的认识还挺有戏剧『性』。那候,父母家附近有一只恶鬼游『荡』,是他——就叫他小路吧,是小路经过救下的父母。们就这样认识。”
俩徒弟:“哇!救命之恩!”
“对,”陈笑泠说,“话是这么说,对他很有好感是真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己都不知道,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着。弄明白之前,他就……”
俩徒弟伸长脖子:“他就么?”
陈笑泠柳眉倒竖:“他就跟着一个大妖精跑!!”
徒弟:“……啊?么大妖精?”
“大妖精就是大妖精。”陈笑泠啧一声,脑中浮现敬闲那张帅脸,“就是很大的妖精,很讨人嫌的,会飞,会吃醋,还会喝别人的抹茶拿铁。”
徒弟们:“……”
徒弟a:“笑泠姐,你是真的醉。”
徒弟b:“笑泠姐,你貌美如花你沉鱼落雁,不必一棵树上吊死啊。”
陈笑泠:“切,怎么会干这蠢事。”她摇摇头,“可能从没真的喜欢过人吧,‘找一个人共度余生’这事情,对来说太不可思议。”
“小候最喜欢的动物就是鸽子。邻居家养五六只,每天早上都看着们飞出去,翅膀太阳下都是白金『色』的。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由的生物,以也要这样过一辈子。”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随心所欲,都说由不死,能得到的人寥寥无几。以前的没本领,现的做不到,未来的某一个刻,们都会和飞鸟一样由。”
两个徒弟面面相觑,最终弱弱开口道:“总会有真爱的。”
“不不不,你们完全没懂的意思。去他妈的真爱!谁乎啊!人又不是为爱情活着的。”
陈笑泠一笑:“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会因为失恋黯然神伤然烂醉如泥吧?老娘有的是钱,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小狼狗小『奶』狗和豪老男人都等着呢,一个不行就甩,反正下一个更乖。”
“这叫么?这就是有底气!”
“你们身上也是一个道。他们不是看不起咱们外家人嘛,现到,还不是得毕恭毕敬?你们俩也要和一样有出息,只有己腰板挺直别人才会看得起你们!”
“给有点信,别再给看一张愁眉苦脸的臭脸。们都还年轻呢,前程大好!”
俩徒弟点头如捣蒜,跟打鸡血一样:“记住记住!们一定好好努!不辜负笑泠姐的指点!”
陈笑泠颇为满意,手一挥:“!咱们继续喝酒去!”
临之前海风呼啸,吹『乱』陈笑泠的长发,红裙翻涌如浪。
她这一瞬间想起诸多的过去。
她很快笑,踩着十厘米的跟鞋风情摇曳地。他们的头顶,飞鸟乘风,展翅向一片灿烂的灯海。
3.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楚家最近忙成一锅粥,就连工作狂魔楚半阳都请半个月的假。
原因无他:楚家出资建设的一家童福利院远近闻名。几天之前,有人福利院的口留下一个弃婴。
这事情并不少。
问题于,婴的肩胛骨处有浅浅的胎记,形状像是一只飞鸟。
——每一世的楚千句都有这样的胎记。
一间楚家震动,长辈们都跑去福利院。
福利院的环境优雅,鲜花盛开绿树成荫。到前,偌大的房间中有十几个楚家人。
他们……围着一个婴车。
这场面多少有些诡异。
场的人能够出生入死,能浴血奋战,是孩子面前都是手足无措的,手上拿着的拨浪鼓、小玩偶,姿势却像是拿刀拿枪。还好现场有年长的女『性』,靠婴车旁,正笑着逗孩子玩。
是,不论他们怎么努,婴孩就是没展『露』半点笑意,满脸淡定从容,一位长辈向他做鬼脸,他眼中还闪烁着不屑,像是嫌弃他幼稚。
这表情简直是楚千句的专属。
哪怕他现只有半岁,哪怕他完全没记忆,依旧能精准地表达出己的沉稳。
这下,楚家人就彻底确认他的身份。
之楚千句展现出惊人的学习能。他不愧是转世的天才,一岁不到,不哭不闹,竟然会说不少简单的短语。
很快,便是他的周岁。
按照楚家的传统,满岁的孩子都是要抓周的。像是当年楚半阳抓周,就是右手一张符纸,左手一张满分试卷,死抓着不放。
楚千句的面前,各物品轮番排开:符纸,金笔,铜钱,笔墨纸砚,古籍,算盘,吃物玩物……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楚千句冷漠坐着,兴致缺缺,根本不屑于和他们玩这套。
众人也不能勉强他。
就他们再次感慨他的与众不同,却看他终于有动作。
楚千句像是被么东西吸引,目光落向左侧,向着一本厚重的驱鬼手册伸出手——
几位长辈不禁『露』出赞许的目光,心想,不愧是楚家的天才。
只楚千句『摸』上书脊,奋把手册一翻,再往的背面一抓,抓出一根……蓝绿『色』的孔雀羽『毛』?
众人:?
楚千句抓着羽『毛』,突然间眉开眼笑。
众人:???
日子慢慢向前。
有句俗话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孩提期的一切,包括『性』格与爱好,早已注定一个人未来的道路。
楚千句三岁,沉稳淡定,每天歪歪扭扭地画符纸,兴兴地玩孔雀羽『毛』。
楚千句七岁,依旧是沉稳淡定,每天潇潇洒洒地画符纸,兴兴地玩孔雀羽『毛』。
……未来可一斑。
终于,楚千句十岁的候,孔雀神苏醒。
以往来说,孔雀神会楚千句轮回的二三十年苏醒,醒来便意味着发狂,然被楚千句舍命杀死,如此循环往复,永无终结。
不知是不是诅咒被解决,这次的苏醒提前许多年。
是,出点意想不到的问题——
那一天,楚家人围着一只小小的孔雀,全都是满脸懵『逼』。
怎么,怎么连孔雀神都变成幼年体?!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更何况孔雀神也没记忆,变成幼幼稚稚的模样,侧着脑袋,以好看的金『色』眸子打量众人。
有几个楚家的小姑娘,好不容易到与家结契的鬼神,又那么漂亮且可爱……她们实没忍住,拿着好吃的东西,打着供奉鬼神/的名义去投喂,又想上手去『摸』那华丽的羽『毛』,结果一个个被啄得眼泪汪汪。
事实证明,孔雀神的脾气实是暴躁,人就啄,成天昂首阔步领地上散步,花数个小精心梳羽『毛』,保证己漂漂亮亮的。
毕竟是鬼神,没过几天他就恢复不少实,也能化形。
——他化作人形是个小美人,大概九岁十岁的模样,鬓角染浅浅的蓝绿『色』,一双眼眸晶莹剔透,就是满脸都写着不屑一顾,话都不愿意多讲半句。
男人:“呜呜呜您真强大!”
孔雀神:“切,也觉得。”
女人:“这是给您做的甜点!”
孔雀神:“拿,不好恰。”
小孩:“孔雀!你能不能给一根羽『毛』啊!”
孔雀神:“没,会变成秃『毛』鸡的。”
小孩难过地跑掉。
隔一会,就看孔雀傲傲娇娇地过去,往他手里塞一根羽『毛』,强调说:“这是施舍给你的!”
小孩喜笑颜开。
又过几天,等孔雀神的化形稳定下来,众人试探『性』地把楚千句带到孔雀面前。
双方面,皆是一愣。
记忆还冰山一般冻结着,灵魂深处却有跨越数百年的震『荡』,像是从海底席卷而上的暗流,拍碎磐石,一圈圈扩散开来,直叫人心头发颤。
孔雀笑——
那一贯充满不屑与傲娇的面庞上,第一次爆发出灿烂的笑意。眉宇舒展,眼中带光,每一寸最微小的神情中都充满汹涌喜悦,怎么藏也藏不住。
他几乎是飞扑过去,扑入楚千句怀中。而楚千句紧紧抱着他,像是拥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之的日子里,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作为鬼神,孔雀会来往于人间和鬼界。
据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鬼王证实,每次孔雀去鬼界,必定会去找其他神官干架。
一个是天『性』使然,不展『露』实的神官鬼界没有一席之地;一个是他真心觉得那些神官太丑,他面前晃『荡』,辣眼睛。
不管怎么样,每次去完鬼界,孔雀神必然是带着伤、带着『乱』蓬蓬的羽『毛』、带着趾气扬的骄傲感回来的。
他要面子,这幅糟糕的模样不给其他人看,每回只会去找楚千句。
楚千句心疼得不行,抱着孔雀给他梳『毛』,包扎伤口。孔雀他耳边小声说话,像是讲鬼界的故事,又像是撒娇。
就像是多年前荒原一样。
少年捡到一只受伤的孔雀,把他带回家中,开启一段奇妙的旅途。
这情形下,正常人会说下次你别去鬼界,太危险。更何况平的楚千句一本正经,极其正直而冷静。
路过的长辈清晰听,楚千句斩钉截铁说一句:“没关系,下次帮你一起揍那些丑东西。”
长辈:???
“好啊。”孔雀他怀中笑弯眼睛,声音软得不行,“你帮揍他们呀。”
楚千句就真的帮他揍神官。
不过这都是话。
再来——
再来,他们都长大。
青年人的身躯拔,变得颀长而优雅。楚千句很快以驱鬼的本领再次出名,而孔雀神也拿回己的修为,鬼界打下一片天地。
他们依旧没想起过去。
这不妨碍他们每一天都黏糊一起。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是真的。
七岁的候,楚千句画符纸、玩孔雀『毛』。
十七岁的候,楚千句还画符纸,和……玩孔雀。
一位长辈感慨道:“这就是缘分吧!不知道么候他们能想起对方啊。”
“会有那么一天的。”另一人笑着回答,“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毕竟真爱无敌呀。”
远处阳光之下,漂亮的青年又拉着楚千句,讲己这次鬼界的闻。
他说己揍多少恶鬼,吓退多少凶兽,领地又扩大好多。他说鬼界变得很漂亮,山川湖泊都是风景,下次一定要一起去看看。他说除有一只傻『毛』团子天天来偷吃,其他神官都对他俯首称臣,说完还不忘强调一下“他们都没有好看!”
他这一讲就是好几个小,炫耀己的战绩。
而楚千句目不转睛地听着。
最他一把将孔雀抱起来,认真说:“嗯,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啦。”
说完便他的面颊上落下一吻。
于是,怀中那双眼眸光芒流转,像是暗流席卷而来,轻风灌满山河,那喜悦缱绻成一片温柔的金『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