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两人的诅咒小孔雀,我们来生再见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和冥主成婚之后!
喜堂内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 何宛白才喃喃说：“不，不可能啊……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她越说语速越快, 死死盯着楚半阳，“又谁？怎么会知道这的，不想要骗们？！”
越发多的血泪她的眼眸中涌出来，衬得她的面庞越发青白。
这鬼怪的脾气颇为喜怒无常，大喜大怒都在一瞬间。
眼看着她上一秒在好好说话，下秒就要扑上楚半阳，路迎酒甩出符纸！
符纸再次轻飘飘地贴上女鬼的前额，定住她的动作。
何宛白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楚半阳，却无动弹，嘴上说着：“最讨厌们这种骗子！一个个都言而无信！一个个都满口谎言！证据呢, 要看证据！”
楚半阳不为所动。
他不紧不慢地拍下肩头, 将爬山时沾得许草沫扫掉，确保形象完美无缺，才口道：“没有证据, 即使有, 也没义务向鬼怪展示。信不信随, 但亲身出席他的葬礼。”
他顿顿，又补充：“那14年的事情。”
何宛白愣片刻。
她的嘴巴无声地张合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楚半阳对她说：“所的执念不切实际, 不可能实现。要不就己乖乖消散, 要不然只能帮。”
也不知不路迎酒的错觉，他觉得，楚半阳现在心情差极致。
女鬼依旧说不出话。
她呆呆地看着楚半阳。
不知为何，她激越的情绪突然平稳下去，又回和路迎酒交谈时、略带温和的神情。
良久之后, 她突然说：“长得有点像他……像楚千句。”
楚半阳：“……”
楚半阳说：“们都楚家的，当然会有相似处。不必这种地方找慰藉。”
何宛白的目光暗淡。
她说：“楚千句最后葬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楚半阳说，“按照他的遗愿，把骨灰一半洒在深林，一半洒在大海。没办离执念之物太远，肯定看不的。”
“……嗯。”何宛白点头，“知道的，知道的。那有没有他的照片，或者什么东西都好？让再看看他。”
楚半阳于拿出钱包，内侧取出一张照片。
路迎酒挑挑眉——
他没想，楚半阳会把楚千句的照片放在钱包中，随身带着。看来，他们之间的联系，恐怕比想象中的要紧密。
他之前就无意间打过敬闲的钱包。
里头钱大把大把的。
比钱更多的，他的照片，恨不得把钱包塞得满满的。要路人捡，肯定觉得敬闲个大变态。
楚半阳把照片转过来，给何宛白看。
老照片略有褪『色』。
上头，两人并肩站在一棵老榕树下。
男人有着英俊的面庞。他面无表情，眉梢带着淡淡的漠然，像什么都不在乎。
他的手搭在一个小孩子的肩上。
孩子的眉眼来看，就小时候的楚半阳，像初中时的模样。
楚半阳小拍照也冷范，配上楚千句的漠然，这张照片的效果并不算太好，没拍出两人间的喜悦与和谐，倒挺像证件照。
何宛白盯着那照片，看很长时间。
她说：“……知道。”她顿顿，“有最后一个问题，楚千句他怎么死的？”
“无可奉告。”楚半阳说。
何宛白无言。
她的愿望像个气球一样，被针扎破，顿时情绪颓靡，仿佛丧失全身的力量。
她说：“那……那知道情况。们让去看看死的地方吧，然后就告诉们，的执念之物在哪里。”她凄然一笑，“就说嘛，小楚不应该那种不守誓言的人。但现在，宁愿他只爽约。”
楚半阳收回照片，淡淡道：“人各有命。有时候为很重要的人，只过客。”
说完，他看眼路迎酒。
那眼神犹如阳光穿过水面与玻璃，闪着光，却很曲折……的很曲折。
……
半小时后。
他们四人一鬼，站在村角落的一堆杂物旁。
喜堂中被袭击的村民，已经被救护车拉走。有那么一出，村民们逃的逃藏的藏，偌大的一条路上没有半个人，倒方便他们动。
杂物之下有着某种东西，阴气阵阵，却被上头的钢精、木箱、家具等东西，严严实实盖住。
好似这里的人很顾忌这里，想把永远起来。
杂物都被他们移后，底下出现一个小土堆，大概半人、半人宽。
女鬼轻飘飘在土堆上飞一圈，说：“这前一口井……严浩家旁边的那口井。”
“严浩”。
正把她买来的那个人，囚/禁她整整三年。
提起这名字，何宛白的眼中怒火依旧在燃烧。
她就在这口井中尽的。
何宛白又绕着土堆飞几圈，说：“的执念之物就在这底下。等们找出来，就能把送走。”
路迎酒问：“有没有其他心愿？”
“没有。”何宛白爽快回答，“不过这么一问，倒想起来一东西。”
她神神秘秘地在破衣服的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叠纸，分发给众人。
路迎酒接过来一看。
赫然楚千句和孔雀神甜甜蜜蜜亲在一起的画。
何宛白不愧在纹身店工作过的，画功得，活灵活现，和神庙的壁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路迎酒：“……？”
他再侧头去看其他人手上的画，主角都楚千句和孔雀神，两人都缠缠绵绵依偎在一起……大部分算温馨，只有几张尺度挺大，挺刺激的。
楚半阳：“……这都画的？”
他手上有着尺度最大的一张，那两人都快脱光，彼此对视的眼神宛若烈火燃烧。
“那当然！”何宛白理直气壮说，“楚千句给讲一孔雀的故事，大受震撼，深受鼓舞，连夜就画三张图出来！就算去鬼界，这东西也不能丢啊，们要给好好保管着！”
路迎酒说：“报答恩人的方式特别。”
“小楚明明也很喜欢好不，”何宛白说，“给他看，他说画得好。要不然也给画一张？”
敬闲眼前一亮，刚要口，又被路迎酒一手肘给怼回去。
路迎酒：“……不用，谢谢。”
姚苟眯着眼睛，研究图片研究老半天，突然震惊道：“啊！一直为喜欢楚千句呢！怎么突然磕上他和别人的cp！”
“这不废话！”何宛白骂他，“一直知道他有官配的，哪里会腼着脸凑上去撬墙角！他对来说，就纯粹的恩人而已。”
姚苟使劲挠头：“哦哦哦，原来这样。”
何宛白又在土堆上转圈，说：“好，画也给们，这次没其他心愿。”
于，路迎酒召唤出『毛』团子。
『毛』团子在他身边欢蹦『乱』跳，拼命蹭他的脚踝，然后被路迎酒揪着后颈拎起，放在土堆上：“挖吧。”
『毛』团子得令，小短爪子拼命在地上刨。
看起来圆滚滚，实际上效率很，估计在地下挖坑埋骨头时练出的手速。短腿不断把土抛出来，不过几分钟过去，已经风卷残云般挖出个大洞。
就这样一直深入下去，终于在水井水位线的那个深度，找什么。
叼起那东西，灵活地蹬着土堆爬回来，放在路迎酒脚边，不断摇尾巴。
路迎酒『摸』『摸』的脑袋，示嘉奖，顿时兴得嗷呜嗷呜叫。
地上的东西烂得差不多，散发阴气，勉强看得出一只绣花鞋。
明明婚礼的一部分，应该承载着欢喜与希冀，如今却变成这幅模样。
鲜艳的颜『色』褪去，精细的针脚裂，华丽的外表破裂后只有丑恶的相——严浩买来老婆，家中然欢天喜地，一派欣喜却掩盖不住那腐朽的、烂骨子与灵魂中的恶臭。
何宛白看着说：“前，也挺希望己能嫁个好人的，然后平平稳稳度过这一生。”
“当然，”她继续说，“相信爱情的，楚千句已经为证明这一点。”
“事如今也不多抱怨什么，只能祝己有个幸福的来生。”
“嗯，”路迎酒说，“祝福有幸福的来生。”
随后，符纸贴在绣花鞋上，燃起细小的火焰。
鞋子在赤红中慢慢消散，何宛白的身躯也渐渐变得透明。
阴气散去。
她消失。
……
这委托果然和路迎酒预计的一样，实际上挺简单。
楚半阳村里逛一圈，回来。
他说：“找楚千句前住过的地方。”
于，众人跟着他往村子南边去。
南边正靠着后山，据村里人所说，楚千句常常跑去后山，一去就两三天。
现在想来，楚千句肯定都在庙里待着。
路迎酒又想喜堂后头的小神庙，壁画上画着白衣的驱鬼师，正他己。
楚千句直最后，都没能如愿见他。
路上，他就问楚半阳：“和楚千句认识的？”
楚半阳略微点下头：“嗯，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受的诅咒怎么回事？”路迎酒说，“那个所谓的轮回。”
楚半阳愣一下。
楚家一直对楚千句的事情严守口风。他没想，路迎酒连诅咒的事情都知道。
但他没有追问，坦然回答说：“应该知道吧，他没有来生，每一次轮回寿命都不过二三十年。”
路迎酒又问：“楚家人都知道这事情？”
“嗯。”楚半阳点头，“都知道，他们也知道楚千句的每一轮回，只对外保密而已。”
他笑笑，眼中却没有几分实的笑意：“下个问题，肯定问为什么要保密。直接告诉吧：楚家需要楚千句，因为他能镇住失控的孔雀神。”
“孔雀神并非一直沉睡的……又或者说，沉睡的孔雀神对驱鬼师来说才有利的。”
“在这一点上，楚千句再好不过的人选。”
楚半阳闭闭眼睛，又想他第一次见楚千句的时候。
那个日光熹微的午后，树叶吹得楚家门口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那个满脸漠然的男人倚在墙边。
他的父亲牵着他的手，说：“这位楚千句，半阳，好好跟着他学一学驱鬼的本事，尤其在请神这一块。”
幼小的楚半阳抬头，和楚千句对视。
那双眸子中没有半点情绪。
像吞噬所有光的深渊。
对于这个人，他听过不少传闻的，也知道楚千句背负的诅咒。
每次轮回楚千句都没有记忆的，理论上说，他的心理年龄和常人无差。
他只比楚半阳大十多岁，连三十都没有。可那种漠然感、阅遍千帆的漠然感，似乎烙印在灵魂中，生根发芽，层层束缚住他的一切。
楚半阳跟着他学一段时间，就没见他笑过，每天冷冰冰得像个假人，而且度律。
唯有请神时，楚半阳见他的情绪波动。
孔雀神依旧在沉睡中，即便被旧日的爱人所召唤，也无醒来。
但当他降临在楚千句身上时，孔雀的虚影出现在半空，优雅地展翅。
蓝绿『色』的尾羽涌动如河流，每一处金『色』眼斑都在转动，『乱』人心、『迷』心智。
俯瞰间的一切。
千百年来，孔雀神都优雅、潇洒且心气傲的。
能够令他敛起羽翼、温柔停驻的，来只有一人。
请神带来反噬，也让楚千句的瞳孔迅速变成同样的金绿『色』，像宝石。
楚半阳却那双眼中，看明亮的笑意。
意识回现在，他们并肩走在前去楚千句家中的路上。
楚半阳继续和路迎酒说：“但，刚才没告诉她，楚千句被孔雀神杀死的。”
路迎酒愣住。
楚半阳说：“和楚千句一样，孔雀神身上也有诅咒。他每次沉睡醒来，不久之后，就会陷入极其可怕的失控状态，对楚家、甚至整个人间都造成极大的威胁。”
“之所今天为止，孔雀都没的失控伤人，因为每次楚千句都镇住他。”
“他们的诅咒几乎同步的：每一次楚千句轮回，过个十几二十年，孔雀便会苏醒。然后楚千句去见他、阻止他、令他重新陷入沉睡——只付出的代价生命。”
他闭闭眼睛：“不清楚，楚千句对此事的想什么……他应该知道，己只被楚家拿来当枪使，但他不在乎。”
按照道理来说，作为“请神”的创者，楚千句应当拥有至无上的地位。
然而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对孔雀神的镇压，渐渐磨灭这一点。
其他人看楚千句，想的都“这个必死的人”。
他们把镇压孔雀当做义务，抛给楚千句。
他们也知道，永恒的轮回让楚千句不会的死去，这更让他们对他的牺牲漠然起来。
——诅咒在们二人身上，去阻拦他也理所应当。
反正都会复活，死亡也无足挂齿。
反正看起来没情绪，反正永远有下辈子……
或许，楚半阳本来也会抱有同样的想。
但他一直记得请神时楚千句眼中的笑意。
再怎么样，人心都柔软的啊，怎么可能的全无情绪？
只有人将藏得滴水不漏而已。
楚千句像块冷漠的石头。
楚半阳有幸见过石头的裂缝，其中渗出光。
楚半阳说：“孔雀的羽『毛』在暴怒时，会化作利刃那般尖锐和坚硬，和匕/首没有区别。”
“楚千句的尸体上全贯穿伤。一始，们为这他与孔雀的打斗留下的，但后来才意识，事情不这样的。”
“这伤痕，因为他最后拥抱孔雀。”
——楚千句同样天之骄子，对孔雀解极致，这才有与鬼神一战的能力。
与孔雀神的那场战斗最后，蓝绿『色』的华丽羽『毛』飞舞，孔雀身上满鲜血，淋漓地顺着躯体流下——他化作人身，却又保持身的一切特征，包括金绿的瞳孔，和鬓角、周身的层层羽『毛』。
艳红流过精致的锁骨，垂下修长的手指，在美人身上野『性』与华丽交融，看一眼就能摄人心神。
最后一刻，发狂的孔雀神也好，满身伤痕的男人也好，都气喘吁吁。
楚千句将手中的刀刃一转，迎着万千刺向他的尖利羽『毛』，冲上前。
银『色』的刀光划过半空，斩断翠绿，最终溅起一帘猩红。
贯穿孔雀的心脏，狠狠一绞，再果断地拔出。
鬼神在阳间无被正杀死，但这足够重创孔雀，让他回沉睡。
而这果决、狠厉的一刀，让楚千句没办避又一轮剑羽。
事实上，他也没有避的意思。他清晰地知道己已无半分体力，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他把短/刀随手甩一边，刀身铿锵振动，将刃上鲜血尽数抖落。
然后他迎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尖端闪着寒芒的羽『毛』，迈半步上前，紧紧抱住孔雀神。
任由对方周身的羽翼刺穿身躯。
一切回归寂静，满地狼藉，『乱』羽和鲜血交汇在一起，地面狰狞的划痕。
明明彼此相爱，却被诅咒所困，只能厮杀至死亡。
理智回归孔雀的瞳孔中。
生命的最后几秒，楚千句抚过他的面庞，眼眸一直鬓角，下颚一直脖颈，最后低头深吻过他的唇。
这个带血腥与烈火气息的吻，却温柔极致。
正如多年前，他抱起荒原上受伤的孔雀时，小跑过空蒙的细雨，怀抱也如此温柔。
“……晚安，”一吻终，楚千句在他耳畔说。
“小孔雀，们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