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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楚千句同样漫长的轮回和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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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离开寺庙之, 姚苟还恭恭敬敬地在孔雀神面拜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个苹果、一个梨, 全都放在了祭坛上,嘴里碎碎念着“您老人家可要好好保佑我”。

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和路迎酒、敬闲一同离开,继续往后山。

喜堂的路上,路迎酒还看到了大大不同的神庙。

和孔雀神的神庙不同,那些庙宇看起来就年岁古老,应是许多年建的了,规模也。

路迎酒随便进了一两个,看了看,发现祭拜的都是不同的鬼神, 比如谛听、日游神夜游神、黑无常等等……

做的雕像倒是栩栩如。

敬闲在雕像面看了一会, 还挺满:“这些雕像做得还挺『逼』真,不是『乱』画的。”

能得到敬闲的认可那真是不容易。

毕竟,可是真认识这些神官的。

顺路的庙宇, 路迎酒都进了一趟。

有些鬼神或者异兽名头大, 像是无常、貔貅之类的, 香火就很旺。哪怕是现在庙中空无一人,也能看到贡品、和经常打扫的痕迹。

有些神官默默无闻,庙中布满灰尘和蜘蛛网不说, 有些屋顶直接就漏了, 一束天光直挺挺地打下来,更照得空气中灰尘飞扬。

显而易见,鬼界的竞争也非常激烈,能出名的就那几个。

敬闲见进了每一个神庙,问:“怎么, 你还是想找孔雀神的梦境为什么破碎了?”

“对。”路迎酒点头说。

但实,这只是的目的之一。

每次进庙宇,都要站在鬼神的雕塑,偷偷观察下敬闲的表情。

——万一敬闲真碰上了自的雕像,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就这么走了一路下来,孔雀神的梦境没有异样,敬闲的表情也没有异样。

看来,还真没有人拜敬闲。

不过路迎酒转念一想,要是敬闲是主杀伐的神官,那么不会被人拜也算正常。毕竟一个平凡的村子,要的不过是平安喜乐,家和万事兴,没那么多浓烈的爱恨在中,更犯不着摆一个庙专门供奉杀神。

但既然是神官,应该还是会想有人祭祀、敬拜的。

路迎酒就和敬闲说:“你知道灵异事务所有团建经费吗?”

“我知道啊。”敬闲一愣。

路迎酒说:“回之后我可以调点经费出来,买点纸钱和元宝烧给你,给你点个熏香。”

敬闲一愣。

回头看后山中的众多神庙,毫无的姓名,总算是知道路迎酒为啥这么说了。

趁着姚苟走在头,哼着歌,一伸手搂住路迎酒的腰,和咬着耳朵说:“那些东西我都不稀罕,不就是些香火吗,我有的是钱,就等你嫁进来了。”

路迎酒目视方,面不改『色』:“我在正经和你说呢。为了补偿我一直没给你发工资,又为了证明我是个好老板,我决定开创行业的先河,团建新项目就是我俩一起烧纸钱。”

“工资……”敬闲才想起这茬,继而又道,“工资的话,你可得给我按利息结清了。”

“那然,”路迎酒认真算了下,“一个月六千,现在过了两个多月……”

话还没说完,就被敬闲揽着腰在脸上亲了一口。

路迎酒:?

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敬闲对动手动脚的次数多了,头发、脸上、脖子都是重灾区,对这级别的亲亲经达到了初步脱敏的效果。

所以只是往姚苟那方向看了,才低声说:“你这又怎么了?这也没有能让你吃飞醋的人啊。”

敬闲说:“工资怎么能这么还呢。然是要在地方上,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啊。”

路迎酒:“……”

突然觉得未来充斥着危险。

连本带利这个词听上太不妙了。

然后又被敬闲强行摁着,在脖子上啃了好几口。

好不容易才分开,路迎酒也不知自是什么心情了,又无奈又无语,脸上还有点发热,却不禁说:“我要是事务所哪天破产了,真发不起工资了,就把你给卖出夜店,就凭你这脸这身材,月入十万不是梦。”

“哪止十万,”敬闲信心满满,“那日入十万都是少的,来来来,给我亲一口,不收你的钱。”

这回路迎酒早有防备,身子一闪就灵活地躲开了,只留下犹未尽的敬闲。

就这样,们三人一路往山上。

这后山不高,很快就到了顶,远远能看见一个屋檐乌黑的旧宅子,应就是姚苟说的喜堂了。

宅子的屋顶破了几处,好几片瓦不翼而飞。角落荒草横,门上的红漆斑驳,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大门还缠了一圈狰狞的大锁链。

一看上就像那标准的鬼屋。

姚苟喘了一路的气,把大半瓶水都喝光了,在喜堂门的石头坐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指了指老宅子,说:“就是这里了。”用手背擦汗,又讲,“你不是问我,怎么喜堂会在山上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因为这个村子以有结冥婚的习俗。”

“害,你说这多可怕呢,我就没见着几个长得正常的鬼,要不是凶神恶煞,要不就缺胳膊少腿。好端端的人就拉跟鬼怪结婚了,这怎么可能有真爱呢?”

路迎酒:“……”

有被内涵到。

敬闲:“……”

想杀人。

姚苟到底是和人打交道多了,看到俩的神『色』,立马知道刚才那番话有问题。

但即便是识到了,也『摸』不着头脑,找不到问题所在。

——或许死也想不到,面的这两人就是冥婚专业户。

不管怎么样,姚苟打了个哈哈,赶紧把这话头带过了,又继续说:“唉不说这个,反正们整冥婚,也不请驱鬼师,就自瞎鸡儿弄一弄,以为把姑娘嫁出了,就能换来鬼怪的保佑。”

“可想而知,根本没啥效果。们召唤来的鬼都是孤魂野鬼,哪有什么法力和神通?最多就在喜堂上吹吹阴风,吓唬吓唬人。”

“这么多年过,村子没被哪个招来的厉鬼给灭了,我都觉得是太幸运了。”

路迎酒知道,如果不是情况所迫,正常驱鬼师也不会允许冥婚。

更何况村内都是普通人,接触这东西,难免会招来奇奇怪怪的东西,更是会害了结婚者的一。

所以说:“还好,这个喜堂被废弃了。”

“是的。”姚苟点头道,“也是多亏了那个来村子里的驱鬼师——是让村民赶紧停止冥婚,然后就修了孔雀神的庙。”

“也是那个楚姓驱鬼师?”路迎酒问。

姚苟也点头:“对。肯定称得上是村里的大恩人了,要我说,村里也该给修个庙供起来。”

摇头晃脑,继续说:“可惜人家作风清廉,做好事不留名,在村子中待了那么长时,竟然没人知道的真名,就一口一个楚大师那样子叫。”

路迎酒心说,那挺奇怪的。

自平时也行事低调,经常不留名字,但如果是在这村子里住了一两年,还无人知道的名字,确实是很反常。

姚苟休息好了,又站起身:“走吧,咱们进吧。”

率先过,从腰包里『摸』了一把村子里给的、锈的钥匙,在锁头上折腾了一番。

隔了几秒锁头掉到地上,金属落地的重响传来。姚苟又折腾了锁链,哗啦啦全扒拉下来了,最后才把大门打开。

“吱呀——”

木门被尖叫着打开了,姚苟连连咳嗽几声,指着屋内:“逛一逛吧,这屋子也不大。”

路迎酒点头,三人便走进屋内。

姚苟带了手电筒,一人给了一个,照过屋内。

入目的就是拜堂的地方,四周原本布置着红纱,但因为时代久远,它们全都脏兮兮地落在地上了,残破不堪。除此之外,还有盖了陈旧红布的天地桌,和空『荡』『荡』的红烛台。

旁边的窗子被封死了。

路迎酒看过时,依稀能想象到,每新娘深深地拜下时,阴风是如何猛烈地撞进窗户、掀起窗帘,然后将一屋子亮堂的红烛吹灭,只余满室阴冷黑暗。

姚苟眉飞『色』舞说:“等我让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就能够成婚了。”

路迎酒问:“所以,你要举办婚礼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虽然是这么问,可了解情况后,路迎酒大概也明姚苟的思路了:

一、本来大喜大悲之事,就是很容易招鬼的,而婚礼自然算在大喜之中;

二、不同的鬼怪有不同的应付方式,比如早夭的婴孩化作厉鬼,若是迟迟未现身,驱鬼师就会摆下百日宴之类的仪式,或者,午夜让婴孩的母亲站在山头,高声呼唤孩子的名字……

总之,做和鬼怪密切相关的事情为上。

何宛既然是被骗过来结婚,婚礼也还算和她沾边,说不定能激怒她,让她现身。

“哦,”姚苟回答,“我是想着,她是被卖过来的嘛。要是我们向她展示一下幸福的婚姻,她肯定会非常感动,立马改邪归正。”

路迎酒:“……?”

路迎酒扶额道:“不是,怎么想她都是会被激怒的吧。不能拿人的思维揣测鬼怪,几乎所有的鬼,只要心中有怨气,撞见别人的大喜之事都是会嫉恨愤怒的。”

“不会!”姚苟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你和敬大师是多么地恩爱啊,多么地天造地设啊,要我肯定会被感动!然后自动自觉地鬼界投胎!”

路迎酒:“……”

路迎酒次深刻识到了大狗的不可靠,根本就是在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实也不必到婚礼那么麻烦的。给我一点时,我就能把她找出来。你也别让村子里的人清理喜堂,用不上。”

“不行。”

路迎酒愣了下,看向敬闲。

刚才那句坚定的“不行”是出自敬闲之口。

敬闲看向,次坚定说:“不行,我觉得的想法非常好,婚礼这个建议非常好。”

敬闲之心,路迎酒皆知。

低声说:“你胡闹啥呢,这事情明明能简单解决的。”

“不行。”敬闲半步不让,“我就觉得这想法无懈可击!”

姚苟难得得到这级别的认可,睛都亮了起来:“哇,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我高度认可!敬大师,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依你看,这婚礼应该怎么办才能办得更好!”

敬闲刚想开口,突然打住了话头。

回头看路迎酒,温声说:“听的来。”

路迎酒硬从脸上,看出了“我们婚礼我们房子我们装修都是你说了算”的『迷』之宠溺感。

路迎酒说:“听我的话,就不办。”

敬闲又说:“不行。”

路迎酒:“不是说好了听我的吗?”

敬闲说:“可以听,但只能听一部分。”

路迎酒:“……”

绝望了。

不论是对真大狗,还是假大狗。

事到如今,面对兴致勃勃的两人——虽然那两人兴奋的点完全不一样——好像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了。

路迎酒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最后在敬闲期待的目光中,憋出来一句:“一切从简就好。”

“行!”敬闲爽快应了。

姚苟也非常高兴,即表示,要村里催人上来继续打扫喜堂。

临走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和路迎酒说:“你是不是对这里的寺庙挺感兴趣?我看你一路一直往里头走。”

路迎酒回答:“是挺有兴趣。”

姚苟就指了指喜堂后边:“我几时来,把这附近都逛了一遭,那后头还有个很的神庙,也不知道拜的是哪个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看一。”又搓了搓手,“唉不过我就随口一讲,那庙真的很,估计没用,你不看也行。”

“还是看看吧。”路迎酒却说。

一直有这习惯,哪怕是的细节也不能疏忽,指不定关键时候就用上了。

于是姚苟招呼着们往喜堂后边走。

果然,刚从破烂的后门出,不远处就又是一的寺庙。

它虽然,可从屋檐到墙角都透『露』出一独特的精致感。朱墙碧瓦,墙角干净,正门附近有明显是精心照料过的花丛,瓦片在日照下简直是波光粼粼,充斥了清透晶莹,不知用什么染出的颜『色』。

路迎酒迈步进时,同样闻到了熏香味。

庙内的蜡烛、油灯全都点着,还有个村内的老婆婆佝偻着腰,正给灯里添油。

和神庙不同,这庙里没有雕像,只有一副巨大的壁画。

壁画之上,一人身着古时的衣,手腕、脖颈上皆挂有吊坠,吊坠或是多彩如宝石,或是乌黑如长夜,是古早时候的驱鬼符文。

的周身尽是黑压压的、青面獠牙的厉鬼,全部向扑来,仿佛要让坠入无。

但是以修长手指,执一张燃烧的符纸,浓烈的『色』彩从符纸上蔓延开来,金『色』辉煌,鲜红浓艳,绿『色』则如猫宝石,轰轰烈烈簇拥着,犹如海『潮』。

『色』泽『逼』退了万千厉鬼。

的周身端正祥和,邪祟不侵。

路迎酒愣怔了几秒钟。

这座庙,拜的竟然是一位驱鬼师。

可惜的是,驱鬼师的面容不知为何被刻抹了,只能看见半截皙的脖颈,耳畔坠下的长耳坠。

看祭坛之上,也没有摆什么铜钱什么水果或肉食,只有大束大束漂亮的鲜花,簇拥在一起,热闹到叫人移不开,肯定都是供奉者精心挑选出来的。

花朵让庙宇的肃穆气氛消散了不少,而且,或许因为拜的是人,没有鬼神本身的肃杀威严,这庙中的氛围堪称温和柔软。

……就和壁画上的那人一样。

明明不见那驱鬼师的面庞,一旦迈步进来,还是不禁会被所吸引,心好感。

——这肯定是一位很厉害的人。

看着壁画,路迎酒一时心中有微妙感。

也说不上来这微妙从何而来,而且看那一身衣,更是觉得熟,肯定在哪里见过。

记忆又回到了喝下那神水后做的梦。

梦中风雪飘飘。

时穿的衣,袖口猎猎作响,加上手腕上的驱魔手链都和画中人是一模一样。

于是,一个念头浮现在路迎酒的脑海中。

那念头荒诞而不可思议,连路迎酒自都觉得好。

可是冥冥之中,真的觉得,那画中人似乎就是自。

旁边的姚苟还絮絮叨叨说着:“……唉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庙了,是不是真的很?据说,这也是那个姓楚的驱鬼师让村里造的,我就想不明,这个驱鬼师到底是谁。反正我听村里人讲,那姓楚的……”

“楚大师叮嘱过我们,不论如何,这座庙的火都不能灭。”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三人侧目看。

只见那老太太,终于是把最后一点油给添好了。

她满脸都是皱纹,估计有个七八十岁了,但是声音不发颤,添油的手也不发抖,看起来身体还挺硬朗。一股文化人特有的书卷气息,蔓延在她的身上,体现在了不紧不慢的语调中。

她慢悠悠地继续说:“这庙里是楚大师最敬佩的一位驱鬼师。大师经常在这待好几天,平时也不让太多人踏足这里。让我们每三天,给祭坛换一次花,别供香火或者钱财,说那个人不喜欢那些东西。”

路迎酒问:“你知道这里供的是谁吗?”

老太太摇头。

路迎酒觉得遗憾。

不过也是,那楚姓的驱鬼师,应不会随告诉一个不会驱鬼的老人家这事情。

但是老太太下秒就开口:“以知道,但我忘了。”

路迎酒:“……”

老太太锤了锤脑袋,懊悔道:“这人老了,记忆就是一天不如一天。”

路迎酒:“……确实,看出来了。”

“不过,”老太太又说,“说过,那个人终有一天会来这里的,所以这座庙才得留着。”

这听上实在神乎神,挺像是江湖大师的骗术,说命运会把你带到哪里哪里的那。

路迎酒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位‘楚大师’的名字?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的。”老太太说,“叫楚千句。”

路迎酒愣住了。

一时之,脑海里思绪万千。

难道说,那个传说中的诅咒是真的?

从数百年到如今,楚千句真的永远在轮回之中?在十几年来到这个村子,修建孔雀神的神庙,阻拦村民们冥婚,将村中的风水打理得干干净净,随后安静地离开此处,往不知名的目的地。

那么,

楚千句现在又身处何方呢?

老太太看向壁画,那上头的驱鬼师衣飘飘,被『色』彩所拥抱,明明周围都是厉鬼,却浪漫而绚丽。

她讲:“楚大师临走,还说了一句话:‘愿我们能在同样漫长的轮回、和短暂的一中,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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