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施针救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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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擎章三分人像,七分鬼像,两眼血红扬天哭泣着。
众人噤若寒蝉。
“大少爷,你身为人子、人夫、人父,如此言语行为,着实令人不耻。”我淡淡开口。
汪嬷嬷连忙对我摆手,我轻轻推开嬷嬷的手,继续说:“你有三罪。其一:口口声声称姨娘在里头豁命为你生子,身为人子,可有想过,夫人当年生产时何尝不是断骨切肤的痛?说出此等令夫人悲痛欲绝的话,不孝至极!其二:身为人夫,你固守旧礼,只会躲在外头自怨自艾。大夫是谁叫来的?人参是谁备的?你一份力气没出,存到现在方大吼小叫,自以为你的决定力排众议,救命于危。可笑至极!其三:身为人父,可有想到自己幼小的儿子是如何惊怕无助?可有安慰过孩子一字半句?姨娘若如何,你便要以死相随,可有想过自己的儿子日后的处境,要他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自私至极!”
大夫人低着头,泪如雨下,每一滴,皆滴落在我手上,她喃喃着:“章儿,你要做什么,娘再也不会干涉你。”
这样细微的声音,温擎章并没有听见。
“你凭什么指摘我!”温擎章赤红着眼,恶狠狠指着我,不再是往日儒雅的样子。
我冷冷一笑:“凭你的命,是我爹娘救下的。”
温擎章无言以对,双手紧紧扣在轮椅扶手上。
院子更寂。唯一声音,是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温冲站在回廊上,望向我,眼里似有许多话语。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袁大夫面前:“大夫,人命关天,救命要紧。您尽管指在我身上,小女子略通医理,记得住穴位,必按照您的指示为柳姨娘下针。这样一来,大可免除你的后顾之忧。希望您拼尽全力,务必保她母子平安。”
袁大夫若进去怕出不了温府的门,今日即便出去,明日后日未必还能喘气。他若不进去,得罪温家,落下人命,一样是死。由我为媒,代为施针,既可救人又能免除大夫的顾虑。
袁大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抱拳道:“姑娘高风,袁某人惭愧。”说罢二话不说摊开针卷,一面与我说道何针何用,一面指在指出穴位。
我牢牢记着袁大夫口传的十三针法与相对穴位,复述了一回,袁大夫拼命点头,催促我快快施针。
迈上台阶时,忽听背后的温擎章沙哑地问:“为什么?”
我转过身,横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罢,我握紧针卷,匆匆进到屋中。
三夫人站起来让出位置,道:“孩子,下针吧。”
我用帕子给柳姨娘擦了遍脸,逐个穴位施针,果然如袁大夫所说,针施毕,人则醒。袁大夫在外得知人已醒来,高喊再喂一碗催生汤便有转机。丫鬟们忙忙去端火炉上热的催生汤。
柳姨娘醒后,两位稳婆要她别说话,储存着体力。
待催生汤一碗喂进肚里,柳姨娘牢牢抓着被子,气吁吁使着劲。不一会,魏妈妈喜道:“看见头了!看见头了!再用力,再用力啊!”
屋里众人立马打气精神,大夫人赶进屋中,握着柳姨娘的手道:“馨儿,想想你的孩子,用力,用力。”
“大夫人……苏姑娘……”柳姨娘微笑着,还要说什么,话未说完,她突然瞳孔紧缩,“啊”地惨叫一声,被下传来新生婴儿的啼哭声。
其中一个稳婆急道:“生啦!生啦!剪子,拿剪子来!”
候命的小丫鬟立刻递来剪子,魏妈妈握住剪子走了一刀,抱出血乎乎的小婴儿放在布绸上擦拭。三夫人已走近看孩子,笑吟吟道:“是个女孩子,长得真俊,美人坯子一个!”
大夫人欣慰点点头。
院外顿时沸腾起来,有念佛的,有放声哭的,有叹息的,有急忙要去给温将军、老太太报平安的。
柳姨娘虚弱一笑,脸上的针微微颤着。
我悄悄退出屋子。
外头许多张欢喜的笑脸里,只有一个人低垂着头,孤独而无声地坐在轮椅上。
腹部突然一阵抽痛,我不由打了个颤。只觉得迎面一道风扫来,下一刻双脚已腾空,落在宽阔的怀抱中。温冲将我拦腰抱起,满脸担忧,一字未说,呼吸却十分灼热,眼底仿佛烧着一团火。在场多少双眼睛望着,他一点也不在乎。
“放我下来。”
“别动。”
“……”
我脑子晕乎乎的,潜意识里如他所说不敢妄动。任由他抱着我,一步步离开。
走到廊上,他垂下目光望着我,竟是这样温柔如水的眼神。温冲手臂紧绷着,十指无一触碰到我,完全是用臂膀的力量抱起我。他的步伐走得很稳也很慢。
“疼吗?”
“一点点,应该没事。”
温冲停下脚步,怔怔看了我一会,他俯下身子,郑重地在我额头落下一吻,低声道:“你的伤还没好,下回不许这样。”
我一愣:“还是不要有下回。”
他闷闷笑了笑。走到大夫人房门口,我戳了戳他胸膛,道:“谢了,到这就行,放我下来。”
温冲不以为意,迈进屋中,越来越靠近暖阁。月华和小环还在里头等着我呢,说不定银絮也来了,要是她们看见,怪难为情!
“喂!”
“喂!!”
“不要闹。”温冲的语气,分明是和黑球说话的语气。我稍动了动,腹部隐隐有些疼,立马老实,伤口要是真的裂开,又得多躺上十天半个月。这段日子快要把我憋死在床上,再多一天都是煎熬。
如我所料,小环她们三人惊得眼也忘记眨。
温冲却毫不管那三对目光,将我轻轻放在床上,头也不回淡淡道:“三件事,热药端药、拿佐药的点心、去厨房把晚饭拿来,你们三个,去办。”
银絮福身应了声‘是’,月华跟着行礼答应,小环已跑出去,嘴里喊“我去给小姐拿点心”。
屋里只剩我跟他,温冲放下幔帐,暖阁内的烛光挡在帐子外,一方天地里透着暧昧不清黄色光。
“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没裂开!”我撇个头去不看他,抓过被子裹紧自己。
温冲手握成拳,轻轻咳了声,道:“害臊?反正我都看过。”
我一时没能领会,冲口而出:“看过什么?”
温冲眉尾稍稍一抬,转身拨开帐子出去。帐子拂下,一阵风扫过我的脸,低沉的四个字从他唇齿见迸出: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