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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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他身在皇宫，躺在自己的床上。
胸前的伤口上了药，但仍隐隐作痛，稍一动作便有股撕裂感，昭示着那时发生的可怕一切。
赵佑睁着眼，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那时承受的折磨，刀刃的寒光仿佛还近在眼前，那人愤恨怒然的眼神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仅如此，他曾经害过、欺辱过、强迫过的人，竟都出现在他眼前，张牙舞爪地朝他逼近。
赵佑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嘭的一下坐起身，犹泛着血丝的眼睛瞪得很大，胡乱地挥舞着双手蹬着腿，驱赶着一个个向自己逼近面容可怖的人影。
耳边犹如鬼魅的声音接连不断。
“七皇子，你害得我好苦啊。”一个老人试图掐住他的脖子，
“七皇子，最近过得好吗？我来找你了……”
“七皇子，奴才是伺候过你的小李子啊，殿下不记得我了吗？是跑得最快、殿下你最喜欢用弹弓打的那位啊。”
……
一个个他有印象或者完全不记得的人纷纷群魔乱舞。
其中有一名女子，身形瘦弱，脸色很苍白，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赵佑惊恐地看着她的指甲，竟有几寸长，极为吓人。
他慌忙向后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应该是柔软的，但此时喑哑而充满怨恨：“你认得我吗？我就是被你抢走的药材要救的人啊！”尾音突然上扬，吓了赵佑一大跳。
她用指甲刮着赵佑的脸，幽幽地道：“你知道我等那株药材等了多久吗？足足七年啊。”
“你知道七年有多长吗？你知道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吗？”
“真是富贵人家不知忧愁呢，”她锋利的指甲猛地用力，刮破了赵佑的脸，“自私到极致。”
赵佑看着眼前白衣披发的女人，未退的惊恐此刻层层叠加袭来，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终于高叫出声：“啊！！！救命啊！”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只见醒来的七皇子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表情恍若癫狂地大喊：“别过来！别靠近我！”他疯狂挥手，“让开！”
守卫见他就像疯了一样去砸屋子里的东西，连忙上去拉他，其中一个慌忙去禀报这里的情况。
赵佑被几个人一起压制住，使劲挣扎，脸上仍然一片惊恐，皇帝和皇后二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向来活泼好动的儿子去了江南一趟，再回来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皇后身为母亲，立刻就红了眼，顾不得仪态上前追问：“这是怎么回事，佑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皇后，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七皇子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这样。”一侍卫答。
皇后闻言，顾不上发火，眼里含着泪唤被压在地上的赵佑：“佑儿，你还好吗？我是母后啊。”
赵佑恍若未闻，目光恍惚溃散，不答她，口中一径念着：“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皇后捂着唇，泪在眼眶里打滚，看向身旁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赵承运，求助性地喊：“陛下……”
赵承运看着当前的状况，拧着眉，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别慌，朕已经叫了太医，很快就到。”
刚好这时几位太医匆匆忙忙赶了来，屈膝行礼：“陛下。”
赵承运抬手：“免礼，快来看看七皇子到底怎么了。”
太医们应了声，上前仔细查看赵佑的情况，一番把脉后望闻问切，转头回复赵承运：“陛下，七皇子是那时受刺杀刺激太大，现在心神紊乱，可能”他犹豫地抬头看了一眼，“……出现了幻觉。”
皇后听到这话，又看了看儿子的模样，克制着颤抖问：“那什么时候能恢复，清醒过来？”
几位太医互相对视了几眼，欲言又止：“这……恐怕未知。”
赵承运瞳孔缩了下，这个意思就是赵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清醒，也就是说，他被刺得发疯了。
赵承运挥手对太医示意：“下去吧，开几副药方好好医治医治，但注意此事不可声张。”
太医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连连应声，躬身退了下去。
皇后已经激动地抱住了赵佑，不敢相信她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样：“佑儿，我是母后，我是你的母后啊，你看看我，看看我，真的认不出来吗？”
赵佑还在挣扎。
皇后见此又忙指向赵承运：“这是你父皇，也认不出来了吗？”
赵佑不为所动。
赵承运向前走几步，注视着他的表情。
似乎终于放弃了挣扎，他瘫在地上，双目无神，不言不语，看着虚空，视眼前的人如无物。
赵承运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先把七皇子带到床上安置好，替他换衣，好好照顾。”
他随即转身出门，皇后见状连忙追出去。
她跟上赵承运的脚步，话中难掩焦虑：“陛下，佑儿还只有十几岁，以后该怎么办啊？”
“佑儿虽然现在是这样，但未必不能恢复，让太医好好照顾他，事情也许还有转机。”他冷静开口。
皇后因这句话稍稍定下心，总算有了点思考的能力：“陛下，那婆罗族竟然敢刺杀当朝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她恨恨地说：“其罪当诛。”
赵承运偏头看她一眼，凌厉的目光刺得她一激灵，意识到自己的越矩，她试图补救：“臣妾、臣妾的意思是，这种行为是对我朝赤裸裸的挑衅，是置我国的威严于不顾。”
婆罗族的域外势力早便查到了当街药材被抢的真相，知晓一切都是七皇子所为。然而他被陛下包庇，送往江南避祸。
他们对此气愤不已，然而自知无法在众人眼皮底下贸然追到江南动手，只能暂时与之虚与委蛇，假装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其实私底下一直在为回京途中的这次刺杀做准备。
他们从没打算放过他，即使倾尽全族之力。
毕竟，这株药材原本要医治的，是他们深受爱戴的族长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