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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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极了,紫宸宫,永安殿。
十五趴在桌上睡觉,忽而只听“吱呀――”一声轻响。
有人走入殿中,来至十五身前,轻轻拍了圆团团一下。
十五醒神,揉着眼睛看向来人,迷迷糊糊的说,“皇上,您回来了。”
对面,言浔身着内官服,抬手轻拍十五肉嘟嘟的脸蛋儿,眉眼弯弯,笑着说,“困了吧。好十五,辛苦你了,快下去休息吧!”
十五睡得迷糊,点了点头便朝殿外走。只是方才走出殿门,忽然又想起了有事情没有说,忙转身回殿中去。
可谁曾想,刚一回身就听见殿内传来了哭声。
倏忽,一阵晚风吹过,携着那声呜咽,让人瞬间清醒。
十五停在原地,面上尽是震惊。夜里太静,衬得哭声分外清楚,他没敢再进去。
……
翌日,太尉府,世安轩。
风启辰成亲后便搬了出去,如今院子里只剩下了风启幕一个主子。
没有兄长的院子,风启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少了什么。
他终日思索,苦苦寻觅,始终不得要领。
直到今日风启辰回来。
“兄长。”风启幕仍旧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
风启辰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一如往常的坐在位上,“有日子没见了,怎么这还是这般拘礼,你我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不知为何,被风启辰这么一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有一瞬间,心被填满。风启幕一怔,那感觉很奇妙,生平第一次他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风启幕抬眸见笑,上下看了看风启辰,忽然又皱眉问:“兄长,你最近怎么瘦了?”
“瘦了?!”风启辰闻言,面上略略有些惊讶,随手摸了摸下巴,反问道:“瘦了吗?”
紧接着随手一挥,“没有的事。正月还没过完呢,我在新宅里又无所事事,今天宴这个,明天请那个,怎么可能会瘦。”
风启幕点头应声,又道:“那新宅的一切可否布置妥当?大哥和嫂子住的还习惯吗?”
“嗯,习惯,都挺习惯的。”风启辰敷衍的回答,随后说,“你嫂子精明能干,人聪明贤惠的很,理家是一把好手,新宅的里里外外都由她布置操持,根本就不用我操心。”
风启辰开口说的都是狄灿煊,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历身感受却是只字不提。说话间,又倾身上前,转移话题道:“欸,对了!上元节那日,你怎么也去千锦巷看灯了?我可看见你同沈家二小姐在一起。”
风启幕一听,肉眼可见的惊慌,磕磕绊绊的说,“啊?上,上元节那日,兄长不是和嫂子入宫去给皇上请安了吗?怎么?难不成你们也去了千锦巷?”
一提到“皇上”二字,风启辰登时便收了笑,旋即垂眸抿紧唇。停了半晌,平复好心绪才开口道:“是呀!请过安后,我和你嫂子也去了千锦巷。”
“原来如此。”眼下二人各藏心事,风启幕也不曾注意到风启辰的落寞,只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垂眸躲闪。
抬头看着弟弟,见风启幕不肯正面回答,风启辰眯了眯眼,“你和沈家二小姐很熟吗?”
“还可以,也没见过几次面,那夜不过是碰巧遇到的。”风启幕的回答第一次这般模棱两可,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闻言,眸间多了些审视的光,风启辰知道风启幕从不会说谎,便将信将疑的开口道:“二弟,别怪当哥的多嘴,沈御史同父亲在朝中是对立党派,沈家又与风家有隙。依我看,那个沈二小姐,你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风启幕半垂着脸掩去了神色,停了半晌才说,“启幕明白。”
“大少爷,二少爷。”就在他话音方落的瞬间,厅外忽然传来一阵男声。
齐巍跑了进来,高声嚷,“大少爷,二少爷,出奇事了!”
“瞧把你给急的。”风启辰看着齐巍,面上好一阵嫌弃,“什么奇事?急成这样。”
“皇上下了道圣旨,给相国和沈家二小姐赐婚了!”
话音方落,只见风家两兄弟同时起身,异口同声的大喝,“什么?”
风启辰被震了一下,侧目看向弟弟,面上的震惊忽然变成了疑惑,当即问:“又不是给你赐婚,你慌成这样做什么?”
“嗯?”风启幕回神,表情却失去了管理,紧忙错开目去不看对方,遮遮掩掩道:“没,没有,我没慌。”
否认之后又低声喃喃道:“若是真给我赐婚就好了。”
风启辰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也没空理他,转身再问齐巍,“你没听错吧!皇上怎么可能会下旨给林沈两家联姻。”
“千真万确呀!今儿一早下的圣旨。”齐巍紧忙回答,只是下一瞬,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有件更奇的事呢。”
“有屁快放。”
“快说!”
这两声交叠响起,风启辰是急了,登时便吼了起来。可谁曾想身旁风启幕的声音比他还大。
齐巍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少爷如此默契,简直就是异口同声。也不敢多卖关子,立刻说,“相国拒旨了。”
“什么?”
“真的?”
又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这次风启辰脸上写满了失落,风启幕则是欢雀不已。
一夕晃神,齐巍怔愣在了原地,心下忖着:今天的两位少爷怎么都这么不正常呀?该高兴的不高兴,不该高兴的瞎高兴。
风启辰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侧目看向欣喜若狂的弟弟,登时便问:“相国抗旨,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呀?”
“嗯……我,我高兴了吗?”风启幕忙止住笑,眸色一转,又忙矢口否认道:“我没有。”
风启辰瞪了他一眼,又对齐巍道:“相国为何抗旨?”
“没有原因,反正就是抗旨不从。”
风启辰闻言,心下有些愁绪,“爹知道这事吗?”
“知道了,”齐巍点头说,“太尉方才就赶着进宫面圣去了。”
“啊?!走了!”风启辰一听更是惊慌,登时快步走出厅去,对着齐巍嚷,“快给我牵匹马来!我得追上爹,和他一起进宫。”
目送着风启辰离去,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相国,干得漂亮!”那张古板呆滞的脸上瞬间迸发出喜悦,平生第一次,风启幕抛开了所有礼数规矩,直接兴奋的跳了起来。
“二,二少爷……”不想,身后忽然又响起一阵男声。
风启幕背对着厅门,身影直接僵在了原地,很是尴尬。踌躇许久,终是缓缓转过身去,面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正板。
小厮挠挠头,问,“二少爷是同沈小姐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要帮着相国说话呀?”
许是被方才的景象给吓到了,小厮还以为风启幕是讨厌沈楣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嘴角抽了抽,风启幕有些窘迫,同样的颔首挠了挠头,只得干笑两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
相国府门前。
遥见远处一辆马车狂奔而来。
车马呼啸,立在府门前,紧接着又见沈乾爅从马车上冲了下来。
那人阴沉着脸,话也不说便向府内冲去,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家丁护卫。
不多时,东院正厅。
沈乾爅方一入内,便看见自家妹妹独自一人坐在厅中,却不见林将与的身影。
此刻的沈楣遥早已哭成了泪人,垂头抽噎着坐在位上。
看见妹妹哭哭啼啼的坐在人家府上,御史大人登时便怒目相向。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吼,“你还到底还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这是皇上赐的婚,并非相国的本意,如今人家圣旨都抗了,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人家就是不想娶你,你还跑来做什么?是觉得沈家的脸丢的还不够吗?”
话音未落,沈乾爅一把扯起沈楣遥的手,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沈楣遥哭的有些虚脱,被哥哥凭空这么一拉,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掌中力道一坠,沈乾爅惊慌,立刻回身看向妹妹。见沈楣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遥儿。”蹲下身子扶起妹妹,沈乾爅眸间尽是疼惜。
看着沈楣遥伤心绝望的坐在地上,沈乾爅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骂,“人家不要你,你还跑过来倒贴。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骨气?你就是沈家的耻辱。”
沈楣遥看着哥哥,方才忍下的泪一夕之间又如泉水般上涌。
“哥……哥……”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沈乾爅口中虽骂,却还是心疼的将妹妹抱了起来。
起身大步朝厅外走去,一路上,相国府的下人奴仆都对沈乾爅一行人敬而远之。
怀中人哭声颤颤,沈乾爅紧咬下唇,临到府门前,看见秉柊正颔首立在不远处。
沈乾爅脚步一顿,继而转身看向秉柊,冷冷道:“告诉你家主子,他不仁,我便不义。今日他林将与自持官高权重,辱我至亲,他日我沈乾爅定当百倍千倍的奉还到底。从今往后,林沈两家恩断义绝。再见,就是仇敌。”
秉柊闻言,周身一抖,登时向后退了半步,一下子头垂的更低了,也不敢再多言半字。
沈乾爅抱着妹妹出府,来至马车前,仆人忙上前奉垫脚。
远处,风启幕站在角落里,眺目望向相国府门前的场景。看着沈楣遥被沈乾爅抱着上车,又看见那道纤瘦的身影在哥哥怀中抽噎颤抖。
孤影立在原处,静静的注视着御史车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一片暮色之中。
一时间,古板正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过,望向远处的眸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
马匹奔踏,车厢摇晃。
车内,沈乾爅阖目无言,面色凝重,将妹妹紧紧抱在怀中。
怀中,沈楣遥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小手一直紧紧的攥着哥哥的衣襟。
二人谁也未曾开口,直至回到了御史府。
沈乾爅又一路抱着妹妹回了闺房,小心翼翼的将沈楣遥放在床上。
“从今以后,你就给我待在房间里,哪儿都不许去。给我好好的闭门思过,仔细想想羞耻二字到底该怎么写!”手中动作虽轻柔,但口中训诫却是严厉。
沈楣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下只躺在床上看着哥哥,只能无助的流眼泪。
沈乾爅一见,登时阖目起身,不去看她。
只是转身的瞬间,一滴泪悄然滑落眼底。沈乾爅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妹妹,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佯装平静。
缓缓吐了口气,随后提步向外走去。沈乾爅一边走,一边喊,“来人!把二小姐的房门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
是夜,沈楣遥垂头趴在床上。
她哭了一整天,早已虚脱,其间还昏睡过几次,可梦中翻来覆去都是白日里的种种。
“小姐,皇上下旨给你和相国赐婚了!”
“小姐,您就要成亲了!”
“小姐,您开心吗?”
“小姐,相国他……拒接圣旨。”
“小姐,您怎么了?”
“小姐,别跑呀!你要去哪儿?”
“小姐……”
墨儿的声音在脑海中一声声的回荡,紧接着又是……
“沈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为什么?”沈楣遥声嘶力竭。
“我只有一身一心,只赠一人。爱一人,便择一世终老,不死不休。”
“你爱谁?”
“……”
“你爱当今圣上!”沈楣遥撕心裂肺的哭嚷,她早已是不顾一切,她只想问个明白。
“是,我爱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可他是男子!男子啊!”沈楣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反复强调着那两个字。
林将与的脸,平静的神色,沈楣遥此生难忘。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良久,闻得低低的声音携来一句,“那又如何。”
那一刻,是沈楣遥生平最为绝望的一瞬。她看着那张脸,泪水冲刷眼眶,视线欲渐模糊。她颤抖着身子退后,最后跌坐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遍接一遍,不厌其烦的问着自己相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