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狭路相逢,毒舌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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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CBD，迷迭香咖啡厅。
“我说，你最近听没听说过一个叫‘点兵点将’的WB大V？超级火的，都有上千万粉丝了。”
对座另一个女孩扶了扶黑框眼镜，一脸懵逼。
“啥是点兵点将？”
“啧啧，这都不知道？据说是位精通改运秘术的世外高人，专门针对一些热门的娱乐圈奖项进行预测，百试百灵，准到不行呢！”
挑起话头的女孩故作高深的眨眨眼，上身朝前微微一探，“上月月头，不是有个华语流行乐年度影响力颁奖盛典嘛……”
“这个我听你提过啊，得奖的不是你男神肖立早嘛？”
“我家枣子，一直都是凭实力说话，他拿奖，本来就是实至名归。”
女孩顿了顿，往嘴里塞了块奶油曲奇，仰着脸，遮着嘴，口齿跟思路貌似都有点儿不清楚了。
“我家立早宝宝，人帅歌红，才华横溢，他要是得不了第一，天理难容。只可惜他优点多归多，架不住人傻，一门心思搞什么公平竞争，完全不晓得对家背地里搞了刷票的小动作。我们‘枣子林’人数虽然多，也都是实诚人，每天辛辛苦苦在线投票，一直保持遥遥领先，谁知道碰上个人民币玩家，一夜之间让他们反超了一百多万票。你说去哪儿说理去？”
“额……这种情况的话，如果说是正规渠道的投票，的确不太可能实现。”
“可不是嘛。那个景崇，本来就是个靠关系上位的，要啥没啥，谁红酸谁，恶心死了。要是实在眼红我们家宝宝，干脆花钱去小商品批发市场买几个塑料奖杯，自己躲起来YY算了。”
“那最后不还是你男神赢了吗？”
“我们枣子林的姐妹们本来是特别不服气的，聚在一起大倒苦水，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发了点兵点将的链接在群里，正巧无处发泄怨气，我立马就点进去了，发现人家设置了在线互动——黑白大战，为期三天，支持我家枣子就刷白水晶，支持景崇就刷黑曜石。”
“姐妹们心都齐，想着给枣子争口气，而且白水晶一颗也就二十块，不过一杯奶茶钱，所以大家呼啦啦刷了九万颗，至于景崇那边，才不过稀稀拉拉六千多颗。”
“然后……然后你家男神……就……赢了？”
“就在颁奖典礼前三天，组委会有内部员工冒着丢工作的风险，实名爆料景崇团队暗箱操作。主办方害怕大众舆论，立马表明立场，取消了景崇的参赛资格。这么劲爆的大新闻，你都没听说？”
眼镜女孩脸微微一红，低着头喃喃，“那肖立早…不是……躺赢嘛？”
“可不是？天道好轮回，景崇还不是自作自受。至于那个点兵点将，黑白大战一结束，人家早早挂出了比赛预测结果，一口咬定我家枣子稳赢，即便到来后景崇刷票刷到飞起，点兵点将还是不改预测，甚至还留了一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天机，你说神不神？”
“快，快，把他们的链接发给我瞧瞧...…”
江子木坐在两个小姑娘隔壁座，一边听一边笑，“就肖立早那个猪头，居然还有这么死心塌地上赶着给他花钱的粉丝？额滴苍天，这是什么世道？”
正在心里暗暗嘀咕，叮咚一声，新邮件提示到了。
江子木一副果不其然早有预料的淡定表情，抿一口热巧克力，徐徐把鼠标移到了新邮件上。
“你好。
上月结果尽如人意，欲商洽下一步合作方案。
烦请本周四下午三点携带身份证件于如下地址面议。
感谢顺祝商祺。”
江子木眉头微锁，快速浏览了一遍邮件所注地址，而后盯着发件人栏的“顾遂心”三个字出了一会儿神。
这位顾遂心，稍稍混饭圈的就没有不知道她的。叱咤娱乐圈将近三十年的祖师级推手，长袖善舞人脉通天的五星级经纪。纵观华国这二十年，但凡大众吃瓜族耳熟能详的男女明星们，就没有一个脑门上不刻着“顾遂心宣发”字样的。
如果哪个刚出道的小花小草能攥住“顾遂心”这块金字招牌，那成为“国民老公”“国民女友”红透半边天就是铁板钉钉指日可待的事儿了；更何况，是像肖立早这种一百个人瞧见了，不论性别，九十九个都要踮着脚尖双手合十少女心爆表的没羞没臊大喊“老公”的神仙颜值。所以，八年前肖立早刚正式solo出道不到一年就横扫亚洲震动北美，首张专辑销量破亿霸榜长达一百八十周并因此载入吉尼斯纪录的彪悍过往，对于很多人而言，实在是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想到这儿，江子木肩头猛地抖了抖，很是嫌弃地瞅瞅Surface黑屏里映出来的自己那张脸，“嗯，我承认，我就是那硕果仅存的唯一一个丝毫不为肖立早颜值所动的人！”说完，捂着半边脸又低低叫唤一声“牙疼”，转头捧着热巧克力咕咚咚喝个底朝天。
隔了两天到周四，江子木提早一个钟出现在了顾遂心邮件约定的地点。
这一处，是个依山傍水的度假别墅群，独栋洋楼互相间隔较远，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住户的隐私安全。
江子木早早按照邮件提示将一个随机生成的二维码下载到手机上，扫码自动通过了最外面的电子安保屏障。临进门时，还被要求出示身份证明，直接跟某系统联网核实，自动扫描3D成像，而自己的样貌跟身份信息，也被原封不动保存进了别墅安保系统里。据说，该物业应VVIP业主要求，对每个第一次进入的访客，都有如此硬性存像规定。之后业主只需要自行在线更改该访客entrancepass的有效期，即可免除后续繁琐。当然，所获得个人资料全部保密，物业内部也仅开放权限给到极少数高层，一般人员无法查档。
进了铜墙铁壁似的度假区正门，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绕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终于摸到了顾遂心邮件所留的地方。
再半个钟头后。
“UKiddingme？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改命改运的大师？”
肖立早大喇喇往沙发里一窝，扬着脸把下巴颏对着江子木，扫一眼在一旁正襟危坐的顾遂心，肖立早的毒舌嘴炮已然装弹填充完毕，就等着扫射了。
“这个年纪，这个颜值，这个身材，让顾妈替你包装包装出道，挣得钱不比你装神弄鬼赚的少。”
江子木笑笑，抬手顺道掏了掏耳朵，既不看肖立早，也不接他的话茬，反是扭脸朝顾遂心点点头，“顾女士，不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较为详尽的计划安排？”
“哦，对了，不是我的出道计划安排，而是肖先生接下来如何以老牌资深偶像的身份继续保持国民关注度及市场价值的相关策略。”
“我说，你是嫌我老吗？”肖立早一个激灵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前迈了两步，像座山似的把江子木前方堵得严严实实。
“肖先生现在站起来实在是有点儿早了，再等两年，才是时候。”
“咦？”
“三十而立哦亲。不过也无所谓，毕竟肖先生的年纪四舍五入差不多是年过半百，也算得上二十出头小姑娘的父辈男神了，要是现在考虑转型攻略中老年大妈，多出几首广场舞曲，保你还能再火半个世纪。”
江子木不甘示弱，两手慢吞吞往牛仔外套口袋里一插，侧着脸颊半眯起眼睛来，活像一只刚刚饱餐一顿的猫咪。很显然，这个正值花样追星年华的女孩子，并没把肖立早这个顶级流量当盘儿菜端着。
“啧啧，这么年轻就瞎了，真可怜呐。”肖立早故意把脸再往前面凑了凑，抬手打个响指，指指自己，再指指江子木的眼睛，立马反驳。
潜台词清楚明白——你丫瞎了？看不到你眼跟前的大帅哥是不是？
“肖先生的脸皮不需要的话，可以捐出来。”江子木回的更是斩钉截铁——你个自恋狂魔，不要脸的很啊。
高手过招，胜负本在须臾之间。
肖立早顿了足有五分钟，大脑一时暂停运转了。这倒不是因为自己被江子木怼到词穷，而是从小到大这二十八年来，就没有一个人不会因为这么近距离的对视而被自己的美貌迷了心智的，怎么自己习以为常的恃靓行凶，到了江子木这儿，就一丢丢都不好使了？
被耍的不爽跟被忽视的疑惑一时间让肖立早开始怀疑人生，大脑一放空，连眼睛也忘记做动作，一眨不眨的，塑料模特一样外实内虚勉勉强强撑出个架势。
“不应该，我只是个可可爱爱貌美如花的宝宝啊！即便我夹枪带棒的挤兑你，你也应该托着腮红着脸一边声嘶力竭一边感动流泪啊！”
的确，作为粉丝群体年龄横跨十到六十代的蜜嗓神颜，肖立早开会怼广告商金主爸爸，试镜怼导演，演唱会怼粉丝，就这么硬核社交野蛮生长了八年，吃憋的受害群众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可是，就冲着他那好看到不真实的脸，好听到流泪的歌声，跟视觉效果极佳的舞蹈，那些被怼的人，不是傻笑着认栽，就是狂喜地要求暴风雨来的再猛烈点；直白点说，那些极度盼望被肖立早怼上一怼乃至一怼再怼的疯魔群众们，连起来能把太阳地球月亮这吉祥的一家都包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毕竟也是出道多年的前辈了，幼儿园毕业也有两百多个月了吧，怎么滴，眼睁那么大，你还想cos黑猫警长啊？”
江子木看肖立早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木头人一样保持同一姿势足有十分钟，心里早是极其不爽，吞口唾沫，张口就喷。
“哎，我说你这人会说人话不会……”
还没骂完，肖立早自己先把下巴往后一缩，手指肚柔柔往眼睛上搓了搓，“不行了，瞪得眼疼，都流眼泪了。”说着，自顾自闭着眼摸索着坐回沙发上，使性子把拖鞋往左右一飞，唇角一耷拉，沮丧的像个一百八十八公分、一百五十五斤的孩纸。
江子木同顾遂心心有灵犀一般交换个眼神，突然从心底升出一股莫名的惺惺相惜。
“这货，果然是倾尽智商情商换取一世颜值。也不知道顾遂心是不是一并失了智，居然在接手肖立早之后就拒绝再带其他艺人，鞍前马后地奶孩子奶了八年！”江子木禁不住有些个后怕，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让自己后脊背发凉的可怕想法——难不成，沙雕这种事儿真的会传染？真要这样，那可坚决不能跟肖立早有过多接触才好。
到这时候，顾遂心才放弃自己戏台VIP的位置，不慌不忙起身，来回走了两趟，把肖立早的拖鞋分别捡起来归拢到沙发边边上。
“江小姐……算了，这个称呼有些见外，毕竟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从今天开始更得要长期密切配合。”
“不如，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子木，你呢，也跟立早一样叫我顾妈或者顾姨吧。”
“子木？怕不是木子李一个字拆成俩字用了？真节俭。我说神婆，当年你爸妈给你起名字，就没预见到今天的你会是多么的无理取闹满嘴跑火车？要我说，你得配个日本名字才适合——就叫‘不江木子’，等你出道，起个艺名叫‘不江（讲）李（理）’，言简意赅，表里如一。”
肖立早眨眨那黑葡萄一样的卡姿兰大眼睛，一脸“我就是要挑事儿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欠扁样子。
“照肖先生这么说，你的名字起得当真好！人如其名，肖（嚣）章（张）的很嘛。现如今，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是真不多见了呢。”
“好说好说。毕竟长成我这么帅，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亲，螃蟹要是太红，就说明他已经断气了哟。人呐，终归还是低调点好。”
“切，你这说的是什么柠檬语录？酸的可以。”肖立早两个胳膊往胸前交叉一抱，挑眉一笑，“你以为我年少成名英俊多金很快乐？你以为我粉丝成千上万出门前呼后拥很开心？”
“告诉你，我都开心疯了。有钱的快乐你想象不到！有钱有名气，我要真的低调，怕不是又得被一群黑粉骂虚伪？”
听到这儿，江子木附和的点点头，有样学样冲着肖立早挑挑眉，口一开，叫的却是顾遂心。
“顾姐，你这样貌，哪里像是我妈妈辈的嘛，违心称呼你阿姨，我可做不到，还是叫姐姐，又亲近，又合适。”
“马屁精，不讲理。”肖立早耳朵抖一抖，小声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猛不丁恶狠狠一抬头，“不对，你丫是不是占我便宜？”
“顾姐，抱歉我把话题扯远了。既然甲方都拍着胸脯一个劲儿说自己有钱了，那我这打工的也不能不有点儿表示……”
“接下来的委托，按次数收费。每单两百万，前期先付一半，事成后三天内支付尾款。”
“要是事不成呢？”
江子木迎上肖立早赤裸裸的挑衅目光，言辞间仍是不慌不忙，“事不成，分文不取，定金原封不动退还。对了，上月的年度影响力大奖结果，想来应该很合二位心意。虽然起初我说的是免费试用一次，不过我还真的只是客套客套。你这边在点兵点将上刷水晶的五十万，就当发我的红包吧。”
“却之不恭，受之无愧，我先笑纳了。”江子木忍不住一计直球，恶狠狠送了肖立早两个大白眼子。
“说吧，下一个想要对付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