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共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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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郎可知，自你离开京畿后，出了何等大事？”
“自然知道。”卢攸宁和卫威在一处酒馆坐下，要了一壶酒。
看着卢攸宁悠闲地饮着酒，卫威忍不住一拳砸到桌上，引得周围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卫兄怎的这般气躁？可是入秋吃了太多大补之物，体内积了火气？”
卢攸宁一面斟着酒，对卫威的态度置若罔闻。
“你到底是不是小五的夫君？！她如今被太后软禁在皇宫内，性命攸关，你还这般悠闲？当真是小五识错了人！”
他是为这事跟自己着恼啊！卢攸宁这般想着，仰头饮酒时，嘴角隐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当初他来参加小五的比武招亲时，卢攸宁是顶看不上这个人的，后来宋苍风说起，这个卫威原来一直中意沐家的五小姐，当年参加青秋三姐的比武擂赛，原是先皇所命，并非本心。
不想他时隔几年，还不愿放弃沐青易，提着剑便来了。
“我同小五怎样，卫兄怎会知道？”卢攸宁哂笑，“若非我亲眼见到小五安虞，又如何会心安呢？”
“你看过她了？”
“正是。”
“她好么？太后可有刁难她？宫内的日子可还过得习惯？”
卢攸宁被卫威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皱起了眉，小五分明是自己的妻子，他一个旁人，跟着起什么劲？
“她一切都好，”卢攸宁缓缓道，“今上自会念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断不会让太后为难小五。”
“此非长久之计，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这般被拘在皇宫中吧？！”
“自然不会，”卢攸宁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太后要的是沐老将军手中的兵权，你我都清楚，若让太后拿到兵权，定会更加肆无忌惮了，所以这兵权，大将军是断然不会交让出去的。”
“那，”卫威突然将身子凑近了几分，“不如将小五抢出来，你带她走，如何？”
卢攸宁睨了他一眼，“你说得倒轻巧容易，将小五从宫内接出来属实不难，可卢府怎么办？将军府又怎么办？若是我强行将小五抢出来，太后雷霆盛怒之下，两府安有完卵？”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卫威有些急躁，“那你预备如何？”
“我倒是好奇，卫兄如何对小五的事情，这般上心？她现在可是我的妻子。”
卫威瞥了卢攸宁一眼，“你不必再三强调小五是你的妻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担心小五。”
卢攸宁道：“卫兄好意，攸宁心领了。”
“我这不是……”
卢攸宁站起身子，向外面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卫兄，今日的酒，且喝到此罢。”
且说二人到了韩家府门外，正正见到韩城送卫炳申出来，卢攸宁遂与韩城一道拜别过卫家父子。
“卫威可是跟你聊了什么？”
廊前，韩城同卢攸宁并肩而行，秋风将树叶扫得所剩寥寥，一派瑟瑟。
“他想救小五，”卢攸宁道，“卫炳申可是邀你一同‘共谋大事’？”
韩城站住步子，看了一眼卢攸宁，问：“你如何知晓？”
“很难猜么？”卢攸宁继续迈着步，“卫家和当朝太后是何等的大仇，若不先下手，难不成要坐以待毙？”
“十二郎心思透彻，果真猜得不错，”韩城道，“你的意思呢？”
卢攸宁站住步子，转过头，问：“我什么意思？”
“‘共谋大事’这四个字，十二郎可也有兴趣写上几笔？”
“你既这般问，看来是有提笔之意了？”
“只要太后愿将皇权交还给今上，退居后宫，我自不会相逼，”韩城道，“若不然……”
“韩校尉，你我家族世代在朝为官，远的不说，就说当年皇祖登基时，朝中势力暗相争斗何其惨烈，当时的世族子弟，哪家得以幸免？便是你这韩府，还有卢府，几欲覆灭在那股乱流中。”
“延续至今，各府家训中，必有一条‘不可参与皇权斗争’，”卢攸宁道，“如今太后虽强势打压我们这些世族，可是太后终归是太后，她总要把朝政还给皇上，且如今她忌着大司马将军的兵权，不敢对我们赶尽杀绝。”
“韩家如今成这般模样，还不算赶尽杀绝么？”
“若太后当真赶尽杀绝，你韩校尉如何还会好好站在此？”卢攸宁道，“她是要削弱先皇在朝中的势力，为自己的儿子铺好路。”
十二郎站在灵堂槛外，看着内里白幡坠坠，若有所思，“这些天我一直想，先皇既然有心让朝内中立者和反对邺王的势力纠集于一处，为何最后要立邺王为太子？”
韩城道：“先皇行事，你我如何能参透？”
“他一早便想立邺王为太子，”二人进得灵堂来，卢攸宁对着云徽将军的牌位拜了三拜，“只是害怕邺王做了太子，皇后会对手三皇子不利，所以才为三皇子布下了这一出，让反对邺王和持中的势力纠集于一处，以保三皇子安虞。只是沐家军权太盛，又恐沐老将军助三皇子，对邺王构成威胁。先皇这步棋下得，当真是……”
韩城若有所思，“倘若三皇子尚在人世，当今太后若想迫害他，大将军等人定会拼死保护先皇的孩子。”
“只是，先皇未曾料到，自己的三儿子这般仁善，为以示无夺嫡之心，竟血溅太和殿，可惜啊！”
听得卢攸宁这一番话，韩城似有些许眉目，然则如今韩家成这般模样，此皆为太后所赐，他又怎会无怨？
沐青城从外面进来，道：“十二郎聪慧，果真乃常人难及！”
卢攸宁和韩城纷纷转身，行礼。
“家父常言及此事，”沐青城道，“他一向持兵自重，并无一丝不臣之心，如今竟是‘忠心’为他招来这许多是非，可笑，可笑！”
沐青城瞧着卢攸宁尚有病色，又问：“听闻十二郎此番去山水苑，受了极重的伤，如今恢复得怎样了？”
卢攸宁笑道：“多谢大哥关心，已大愈了。”
哪有这般容易，今日晨起出门时，伤口还在渗着丝丝红血。
这边正说着，卢攸宁带来的一个随从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急匆匆的，“公子，遇到了！”
沐青城问：“遇到什么了？”
卢攸宁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别打草惊蛇了，差人跟着他。”
“是。”
待到仆从退下，韩城疑惑：“十二郎，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再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韩城也不再追问。
如今韩府破败，父亲蒙冤而死，舅舅战死亦无一丝殊荣，此皆种种，让地下的人，如何睡得安稳？
“若没有青屏在身边，只怕我早已支撑不下去了。”
沐青城将手搭在韩城肩上，道：“当年先皇命你娶我二妹时，你还十二分不乐意，我都差点要动手揍你了，如今韩府蒙难，你二人更要互相扶持，走过这关。”
韩城正要说话，背后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三人转头而望，只见青屏面前躺着一盏砸碎的杯盏，旁边站着姐姐沐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