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独斗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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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晚上,卢攸宁端着水盆回到帐中,见哥舒竺拿了药来,看着卢攸宁身边已经熟睡的凌烨,道:“这小家伙看来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他父母都是乌桓人,自小便是在草原上驰骋的,如何会不习惯。”
“乌桓?是被你们朝廷剿灭的那个乌桓么?”
卢攸宁“嘘”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成年人的是非恩怨,不该让孩子搅进来。”
他看着凌烨,明明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孩子,日子却过得这般凄苦,当初若是将他带回卢府,他的日子是不是要好些呢?
卢攸宁想到当日离开山水苑时,宋苍风的那番话:
“若是将他带回京畿,只怕他连命都会保不住。”
“你比我更清楚,朝政将会有怎样一番大变故,连我这江湖人都逃脱不了,若是再让人知晓这孩子的身份,只怕你们卢府和沐府,都要遭大殃。”
“你若当真为他好,便将他送去大漠吧,那儿才是他该待的地方,至少不会被朝中的争权之势波及。”
卢攸宁已经在此逗留两日了,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回京,宋苍风昨日送来的信中提及韩城职权旁落,沐青城兵权被削之事,以及永安王遭了牢狱。
在自己动身赶往凉州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汉原暴乱之事,韩家在此暴乱中或死或伤,汉原王也殒身于此战乱中。
自己离开京畿这些日子,便发生了这么多事。
韩家、郎将府,不过就断断数月的功夫,竟一败涂地至此。
“先前我不知你手臂有伤,”哥舒竺将他袖子卷起来,看了一番他的手臂,“用了两日药,是好多了。”
卢攸宁亦见自己手臂上的痕迹有渐淡之状,“你这管花苁蓉调制的药膏,自然是绝佳的。”
“手上带伤,还跟我打了个平手,”哥舒竺替他上好药后,把药放下,“我哥舒竺一生甚少佩服他人,十二郎当算作一个!”
“往后,便要哥舒多费心了,”卢攸宁看着这孩子,“他若是能平安康健地长大,也算是了我一桩心愿了。”
“十二郎放心,我定拿这孩子当己出,”哥舒竺拍着胸脯保证道,“来日巴丝玛诞生下孩儿,若是男子,便同他义结金兰,若是女儿,便结为夫妇,哥舒竺向长生天起誓,绝不会亏待他。”
“哥舒言重了。”
凌晨,天尚未亮,卢攸宁收拾好行装,将身上的那枚乌勒放在手中摩挲了一阵,放到了凌烨身边,掀开帐子离开了。
“十二公子!”卢攸宁借着清冷的月光,听到后面有人唤自己。
他忙勒住缰绳,从马上下来,看着巴丝玛从远处快步走来,若非有身子,她此刻定然会飞奔过来。
卢攸宁忙扶住她,道:“你有孕在身,如何不好好休息,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哥舒竺当真要我同拼命了。”
“我没事,”她笑道,“你要走了么?”
“是,要回去了,此番我预备从阿巴特过去,好在这回只是我一人,无甚负担,不过十来日便到京畿了。”
“你要小心,常回来看……看烨儿。”
“好。”
“你虽没把心给我,到底托付了一个孩子给我,我定会好好待他。”
“抱歉巴丝玛,”卢攸宁上马,“多谢!”
看着他在沙尘中重新掣马而去的身影,巴丝玛自言自语道:“谦谦君子,女子悦之。”
秋末初冬,草原的上已是枯草荒漠,牧民们也都加固了牛羊圈,不单单是怕牛羊跑落,更怕的是狼群袭击。
阿巴特时常有狼群出没,从这里去京畿的话,路程缩短了一半多,但无论是商队还是旅队,都不会选择走这条道。
可若是选择绕开阿巴特,便是披星戴月般赶路,也要一个多月的功夫才能到。
沿着阿巴特的黑河沙漠行了大约四五日的功夫,是夜,卢攸宁牵着马一面走,一面从马鞍上取下粮食和水,刚仰头喝了两口,恍惚见到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暗处隐隐闪着光。
他故作没看见般继续往前走。
直觉告诉他,这畜生一直在后面紧紧跟着他,在沙漠中遇到狼,切忌回头,狼会在人回头那一刻,跃上来直接朝着脖子一口咬去。
只是越往前走,周遭绿色的光逐渐多了,这些绿色的光一直跟在卢攸宁身后,缀行甚远。
他稍稍用力拉着缰绳,示意马儿停下,但是这马早就被一群狼吓破了胆子,任凭卢攸宁如何使暗力,就是不肯停下。
卢攸宁索性运力,强行将马拉住,故作不知般支起了篝火。
那些绿光被这篝火一照,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卢攸宁粗粗看了一番,约莫有十五六头灰皮狼。
当年商队也是遇到这样一群狼,不过才七八只,如今卢攸宁一人面对的,是数十只,他并无一点能脱身的把握。
眼看着篝火一点点灭下去,那些狼原本只是远远地看着卢攸宁,现在随火势微弱,亦跟着慢慢靠近。
卢攸宁将身上的佩剑缓缓拔出来,剑刃同剑鞘摩出的声音,似乎震慑了几分狼群,只见领头的狼王后退了几步,其余的也跟着退了几步。
若是将狼王斩杀,余下的狼群自然不敢再进攻,只是要杀这只狼王,着实不易啊!
就在卢攸宁思索时,火势已灭尽,一只狼猛然一跃而上,卢攸宁仰头弯下身子,那头狼便从头上跃过,卢攸宁提剑对准狼的腹下,长长地划开一刀。
顿时那狼的肚子就像开了花一样,肠肚流了一地,血也将毛发沾湿了,躺在地上呜咽一刻,便咽了气。
狼王被卢攸宁激怒了,它仰天长啸,瞬间四五头狼朝着卢攸宁冲来,卢攸宁躲闪开,将带血的剑划向狼首,有两只狼的头才一触到剑刃,便被削去一大半。
此时,狼王忽然一跃而起,冲着卢攸宁的脖子咬去,他稍稍斜身,狼牙嵌进肩膀,任凭卢攸宁如何甩都不松口。
卢攸宁忍痛,将剑换到另一只手上,手腕稍转,剑锋转而对准狼首,狠狠地刺穿过去,便是剑带着狼王的脑浆拔出来时,那狼的嘴也不见松一分。
他只能将肩膀略微弯下来几分,用手把嵌在骨肉里面的狼牙用力拔出来。
余下的狼群见头狼已死,早已不敢上前,其中一头狼发出了一声悲鸣,随即狼群便向四周散了去。
确定周遭在无一匹狼后,卢攸宁终于跪倒在地上,被咬穿的肩膀上,血浸满了衣衫,顺着手臂流下来。
卢攸宁从马鞍里掏出哥舒竺早前给他备的药,忍着痛将药洒上去,剧痛瞬时从肩膀上袭来,他忙把马鞭放在嘴里狠命咬着。
至痛之时,若不找什么东西咬着,他怕自己会把舌头咬下来。
待稍稍缓和几分,卢攸宁的身上早就被汗湿透,他费力上马,用最后的余力踢了马肚子,往前继续赶路。
……
“父亲,我们要去哪儿啊?”
“去邺城,许久没去中原了,不知如今变得怎样了。”
“父亲您去过中原啊?我还以为您一直是生活在草原上呢!”小孩疑惑道,“中原人跟我们生活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沙漠、戈壁,中原可不比这里,繁华热闹得很呐!”
“好啊好啊!”那小孩听着父亲这般说,开心得拍手叫好。
不知行了多久,看到沙漠中站着一匹马,走近一看,地上还躺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已经被风沙掩埋了大半个身子。
“父亲,这个人好像受伤了!”
“这一带狼群甚多,想是被狼攻击了,”那人从马上下来,同儿子将这人从沙漠中刨出来,看了一番他的伤,“算了,咱们走吧,这人活不了了。”
“可是他尚有气脉啊!”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