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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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一片张灯结彩，好生热闹！
来往庆贺者，络绎不绝；送礼道喜者，熙来攘往。
沐忠平着一身玄红长衫站在门外，同夫人一道迎来送往。
唢呐声、鞭炮声、脚步踏声、互道恭喜声，把整个将军府填满了。
今日是光禄大夫卢府十二郎卢攸宁，迎娶大司马沐府五姑娘沐青易的日子。
沐青易坐在内寝，头上戴朱雀含珠样的细钗花冠，身披青萝大袖襦裙纱罗礼服，宽袖皆以祥瑞所缀。
她倒是难得规矩地坐在正中，婢子们一面检查她的发饰有无差错，一面又看是否还有甚遗漏。
总之，除沐青易之外，所有人都像陀螺一般，忙得不得了。
自一月前，她天天初晨便被拎起来，量婚衣、做首饰、看期辰，还要进宫叩谢皇帝皇后，这一个月来，沐青易就未曾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
此刻她只想赶紧把这一身劳什子脱了，痛痛快快吃个饱，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地睡个大觉。
眼前人来人往，绕得她眼晕，外面锣鼓喧天，又吵得她两耳嗡嗡响。
这成个亲这么麻烦啊！
青阳和青屏从外面进来，看到沐青易端坐在雕花凳上，青阳道：“‘花钗青质玉连裳，青衣革带金韈履’，当真好看极了。”
“什么呀，今年的妆娘怎么化的，“沐青屏走进小五身边，“这眼睛画得，像是要去唱戏一般。”
沐青易倒一反常态地同意了二姐的说法，“正是呢！我也觉得这妆太浓了。”
青阳将二妹妹拽过来，道：“罢了罢了，新娘子的妆本就该这般，难不成你要小五像你一般，在花轿里偷偷把妆都抹了啊！”
安兰在沐青易身旁笑道，“也就是咱们二姑爷定力好了，若是换做旁人，一掀盖头，发现新娘子的妆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般，怕是闹洞房三个字，只剩下闹，没有洞房了。”
沐青屏道：“你个死丫头，别以为跟着小五去了卢府，我就教训不了你了。”
家里的这位二姐姐性子直爽和善，下人们都喜欢同她说笑，安兰自小便跟家中的这些哥儿姐儿的一同长大，较之别人，亦更亲厚几分。
“别胡闹了，今天是小五的好日子，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说心疼妹妹，还这般编排她，”青阳说着轻轻点了点妹妹的头，“你呀！都已经做人家夫人了，还这般稚气未脱。”
青屏摸着自己的额头，道：“小五是我的亲妹妹，我不疼她谁疼她。”
说完，沐青屏命人将一把雕玉镂空的剑拿进来，“这个便赠你了，全当新婚贺礼。”
青阳笑道：“哪有大喜日子送剑的啊！”
“我见小五自苏醒后，便不再动那把描金柘弓了，反而用剑比较多，这般剑名字叫白凰，是当年韩郎的舅舅汉原王命人打造的，其刃通身似玉石般雪白，锋利程度比之玄铁剑来说，犹过不及，送你吧！”
沐青屏说着，将那把剑呈到妹妹面前，沐青易正欲伸手去拿，她却忽然闪开，“你还没说，喜不喜欢？”
“自然喜欢了！”自这把剑拿上后，沐青易的眼光便再没从这柄剑身上离开过，她何曾见过通体以玉锻造而成的剑啊！
外面新郎好像到了，只听韩城、赵文懿等人一直敲着外庭的门，口中还喊着：“新妇子！新妇子！”
这是新郎的帮手们在“催妆”了，这喊声会一直不停，接亲的人还会绕着将军府继续喊，声音一道盖过一道，直到新娘子出门上轿，方止。
约摸等了三柱香燃尽，外面的声音已有些疲累，却还是不服输，硬着头皮继续。
沐青阳道：“这便成了，新娘子出门吧！”
安兰将遮扇交到沐青易手中，叮嘱她这扇子需得到洞房花烛时方能撤下。
出门，早有喜婆候在门外，引着新郎新娘拜别将军府。
沐青易用遮扇挡着脸，并不十分能看得见人，只隐约听到母亲的啜泣，还有父亲的哽咽声，她属实不知道，为何嫁女儿父母要哭，这卢府跟沐府相隔并不远，自己也定会时常会来探望的，犯不上哭啊！
喜婆瞧见了沐青易并无一丝悲伤之态，遂小声提醒：“五姑娘，您得哭啊！”
“啊？”她把头稍稍转向喜婆处，“这是为什么？”
“女儿出嫁，都是要流泪的，或是不舍娘家，或是喜极而泣，您多少哭点啊！”
此刻沐青易哪里哭得出来啊！她连打了两个哈欠，好不容易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也没问清楚喜婆要怎么哭，只当是声音越大越好。
沐青易以扇遮住脸，仰起头便放声大嚎起来，这一嚎惊得四座皆呆住了。
她嚎了两声，直听到卢攸宁忍着笑，在一旁小声道：“小五，不必这么哭的。”
傧相开言道：“新娘出门！”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沐青易在安兰的搀扶下，上了车，但是并不见车动，她问：“怎的不起车？”
安兰道：“小姐，需等十二郎的轿马绕咱们将军府三圈后，方能起车。”
待了片刻，沐青易终于等到轿马行动了，她看着自己这满身珠翠，红石金攒的，双手合十，心中默道：“沐青易小姐，我虽同你同名，但是当真不同命啊！这些金银珠宝我一粒也不会动，至于十二哥哥……”
沐青易思索了片刻，道：“我一定会代你好好爱他的！没错，我绝不辜负他！”
安兰听到小姐在轿马中碎碎念，问：“小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对了，三姑爷命人带话，说‘万事皆安，容貌复初’。”
沐青易听了这句话，心内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这一个月来，三姐夫不停地从城中带出川乌，沐青易已经猜到几分。
早先，三姐夫曾说，那孩子容貌被损严重，若是要复原，需得五石散方可治疗。
《抱朴子》篇中曾有载，以“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种药材，便可练就这五石散，只是五石散服下去，全身变会如烈火俱焚一般，难以消散。
此痛楚非常人可受，更何况用在的是一个孩子身上。
而川乌具有麻痹人心神之效，服之，便可减缓其痛楚。
经过一个月来治疗，如今三姐夫命人带了这八个字来，沐青易便把这当作是送她的新婚大礼了！
正当沐青易欣笑时，轿马戛然而止，轿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只见一只大手伸进来，将沐青易扶出去。
沐青易才向前走几步，腰间便被一双大手掐住，整个人被抱上了马鞍。
“小五，把遮扇放下来吧！”
听到十二哥哥的声音，沐青易问：“不会破坏规矩么？”
“不会，”卢攸宁替她把遮扇拿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喜之日，要去哪里？啊——”
沐青易话未言完，卢攸宁已经带着她，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