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跟他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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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留玉堂处，雪压桥没路。
因着雪愈下愈大，出宫的路虽不远，却难行得紧，安兰寻得一处空着的偏殿，领着沐青易往里走。
“十二哥哥快进来，这里还有宫人点好的炉火。”
卢攸宁进来，华离将公子斗篷上的雪轻轻拂下，又望了望外面如倒筛般的鹅毛大雪，“公子，这雪下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方停，公子且往里走走，别被这寒气扑着。”
卢攸宁看着身后的正在将斗篷脱下来的沐青易，道：“小五去炭盆那坐着吧，别在风口这儿站着了。”
沐青易偏不，她将斗篷交到安兰手里，径直走到卢攸宁面前，故意垫着脚盯着他，十二郎个头是真高啊！即便沐青易垫着脚梗着脖子，也才勉强到他下巴处。
卢攸宁看着小五，不知道这小女孩怎的突然这般瞧着自己，只直直地站着，也不敢动，“小五，如何这般看着我？”
“自长乐宫出来，你便一句话都不问我，你不想知道皇后娘娘都跟我说了什么？”
“小五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卢攸宁见她似是有些恼意，道：“那，小五可能告诉我，皇后娘娘都同你说了什么？”
沐青易松开踮起的脚，转身背对着他，有些恼怒道：“不告诉你。”
后面长久的没有声响，沐青易不得不转过去看身后的卢攸宁，只见他正以一种十分认真、无辜的眼神望着沐青易。
从这双眼睛里面，看到是不经过多世事，仍留有少年时青涩的神色。
当真乃世事沧桑，而他，依旧如初。
沐青易皱着眉头，赌气一般，脱口便道：“十二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若是不喜欢，我的招亲擂台便不要你来了。”
卢攸宁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当然喜欢小五，从小便喜欢。”
安兰见着华离也跟自己的主子一般，有些痴，便直接走过去扯着他的衣袖往里走，不让他在此打扰二位主子，一面走一面还不忘数落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华离亦困惑，公子受气也就罢了，自己怎的也无端受了安兰的骂？
沐青易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卢攸宁不解，又问：“小五可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
沐青易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他当真不想知道长乐宫内的事么？
那位皇长子说的话，他也不想知道么？
“你，你要气死我啊！”沐青易说着，也不管外面雪下得大不大，直接就往外跑。
卢攸宁忙拉住她，“小五，你若是生气，尽管冲我撒便是，别伤了身子。”
沐青易被卢攸宁铁腕般的手臂牢牢抓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再不放手我就咬啦！”
卢攸宁依旧不松手，沐青易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牙印重重的嵌进去。
卢攸宁手上的力道仍旧不见减弱一分，沐青易稍微松了松口，看了一眼卢攸宁。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微微咧嘴一笑，以迎沐青易的眼神。
沐青易松口，看到卢攸宁手背处被自己咬得见了血痕，遂将自己贴身的手绢拿出来，轻轻替他揉抚。
“小五，”卢攸宁悠悠开口，“我可能当真不太懂什么是喜欢。”
闻得此话，沐青易下意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如何还说出喜欢自己的话？
“我只知，若有朝一日，你我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我亦会毫不犹豫地跨过去，努力朝着有你的方向奔进。”
卢攸宁并不知晓，自己此言当如同谶语般，往后他同沐青易之间，所隔岂止万丈深渊。
沐青易深感方才自己的无理取闹，又听到卢攸宁这番话，一时间鼻子有些酸涩，眼眶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渗出，正正滴到卢攸宁手上。
卢攸宁察觉到沐青易落泪，弯腰低下头确认，她当真哭了，这如何了得？沐家小五是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小时候练功便是疼得哭爹喊娘，也不见她掉一滴泪。
“小五你……你要是气还没散，”卢攸宁说着将另一只手抬上来，“我还有这只手，你尽管咬。”
“谁稀罕咬你啊！”沐青易眼睛里还挂着泪，嘴上却被卢攸宁方才的话惹笑了，“我又不是属狗的。”
“你还气么？”
“你还疼么？”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听到对方的话，又赶忙闭嘴。
“小五，你方才不是要同我说长乐宫内的事么？”
沐青易放下卢攸宁的手，道：“皇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卢攸宁略想了想，道：“他是今上的第一位皇子，又是皇后所出，嫡长子，身份自然极其尊贵。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他说方才在偏殿见到你了，你可也见到他了？”
“见到了，”卢攸宁示意沐青易往炉火边近一近，“他说会来挑战你的招亲擂台。”
他原来知道！那怎么的这一路上还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
沐青易问：“你就这么自信能赢过他？”
“我并未同他交过手，自然不知，是否能赢过。”
“那你这是......”
“因为小五不会喜欢他啊！”卢攸宁笑得像个小孩子一般，他这一笑啊，总觉万千冰雪也当尽数消溶，“他从前曾向你表明过心意，结果吃了你好一顿鞭子。”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华离突然道：“是啊，五小姐如何连这都忘了，你当时还跟我们公子说起这件事，还说‘什么皇长子，我才看不上，我只喜欢十二哥哥’这样的话呢！”
沐青易不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然当看到卢攸宁丝毫不带犹豫地点头后，她终于大概了解以前的沐青易是个什么尿性的人了。
“所以，邺王就算赢过我，到了小五那儿，也不过是再吃一顿鞭子罢了。”
难怪他不问自己长乐宫内的事，原来早在偏殿见到邺王时，便已知晓了。
那皇后向自己说的事，要不要能告诉他呢？
不行不行，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毕竟乐阳公主是他的表妹，若是告诉他，只会徒增其烦恼，再者，临出寝殿门前，皇后娘娘也嘱咐了，这件事情毕竟是牵扯到皇族的嫡亲公主的，希望事情就此打住。
“小姐，雪停了！”安兰的惊呼声打断了沐青易的思绪。
她向外望去，天地白茫茫一片，连带着宫宇檐牙，皆被砌得素色银装。遥看不远处的山廓间，一排排红梅饰于其间，甚是醒目。
“十二哥哥，可否陪我去摘几株红梅回去插瓶。”
“好，”卢攸宁替她将斗篷披好，“我们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