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描金柘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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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沐青易还在睡梦中，外面院子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他的大哥沐青城。
沐青易醒来已经三个月了，每日沐将军早晚必亲自来照拂一番，夫人亦一日三遍地来看她身体恢复得如何。
沐青城已成婚，另居他府，却也不忘隔三差五地回将军府探望自己的小妹妹。
至于那个卢家十二郎，自上次同他出府吃了顿大餐后，不知怎的，每每十二郎来拜见，都被沐青易拒之门外，也不见他，也不同他说话。
倒难为十二郎，日日都带了冷胡突鲙来，沐青易只吩咐安兰将吃的收下，人，照样不见。
“小声点！”母亲打断道，“你妹妹还在休息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着呢！小五从前也不见这般贪睡过，”沐青城继续喊道，“给你带了礼物来，若是再不起，这礼物可就没了。”
“罢了，我先去吩咐厨房做早饭。”母亲说着便往后厨去了。
沐青易半睁着眼睛，喃喃道：“好困啊，能不能等我醒了再说。”
沐青城听到房内没动静，继续道：“听闻小五开年就要比武招亲了，我送来的礼物可是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嗯？”沐青易听到这个，立马翻身起来，直接开门冲出去，“什么礼物？”
安兰拿着外衫跟在后面：“小姐，您还没穿好外衫呢！”
沐青城连忙捂着眼睛转过身：“小五啊，虽然你是我妹妹，可也要知道男女有别才是啊！”
沐青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我又不是没穿衣服，这古人睡觉还要穿两层衣服，麻不麻烦啊！再说了，第一天我醒的时候，是谁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的？
安兰替沐青易将外衫穿好，沐青城这才转过身，道：“听闻你和十二郎闹别扭了，是为了何事？”
“谁与你说我和他闹别扭了，”沐青易一边让安兰替她整理衣衫，一边打着呵欠。
“没闹别扭，那你这是何意？”沐青城将手里一个食篮递上来，“这是十二郎托我交给你的，他今日要去都城外的庄子上，估摸着三五日才能回来，这几日就不得空闲来瞧你了。”
安兰接过沐青城手里的食篮，沐青易掀开一角，虽料到篮中放的是何物，但总要亲眼看到才罢休，“大哥，你同我一起吃吧，这冷胡突鲙味道实在好得很哪！”
“我已经吃过早饭了，”沐青城一面说着，一面将妹妹的衣袖上的皱子抚平，“再说，这是十二郎特意命人给你做的，我怎么好尝呢，你喜欢就多吃点。”
“你不是说有礼物送我吗？”
沐青城笑着命人奖一把描金柘弓拿过来，“这是你的弓，之前王府遇袭，这把弓也遭折损，若非此，你也不会受伤，此番我特命帐中匠人将它又细细加固了一番，你且试试，可还称手？”
沐青易看着眼前这把差不多跟自己一般高的弓弦，愣愣地问：“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小五的功夫，向来以弓箭之术闻名，这把长弓配你再适合不过了，”沐青城道，“再者，这原本就是你的，我不过是替你重新加固一番，再送到你手里罢了。”
沐青城将弓弦拉开稍微试了试，道：“此番我为你换了筋丝，不勒手，弹力也足，你试试。”
沐青城将长弓递给沐青易，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然沐青城才一松手，沐青易瞬间便觉得手上的弓似百来斤的秤砣一般，瞬间将她的身子拖得往下沉了沉，那把弓也不得不跟着立在地上，稳如磐石。
“小五，你怎么了？”
“这弓如何这么重？”
“这是柘木做的弓，自然有些分量，不过于你而言，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沐青易喃喃道，双手重新抓住弓柄，在心里卯足劲，用尽全力向上提，但是那把弓，依旧岿然不动。
“我还不信了！”沐青易把袖子往上一撸，深吸一口气，再次抓住弓柄，使出比吃奶还大的力气，闭着眼睛用力向上提。
“小姐，动了动了！”
安兰这一声让沐青易好不容易绷紧的气全部松了，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下来，整个人也往后退了几步，沐青城连忙扶住差点摔倒的妹妹，“行了行了，别把腰闪了。”
“我刚才是不是把它拿起来了？”沐青易兴奋地问道。
“是......拿起来一点点，”沐青城道，“可是你预备怎么用它比武？”
是啊，自己拼了全力才能勉强将这把弓拿起几分，更不要说张弓搭箭了，沐青易问：“大哥，不然你给我换一把轻巧一点的弓？”
沐青城将那张弓拿起来，道：“这已经算是长弓中最轻巧的了，况且这把弓自小便跟着你，是你用得最称手的。”
“不称手不称手，”沐青易揉着自己的手，“大哥，你能帮我么？”
“帮你什么？”
“我一定要在赢过卢攸宁！”
“十二郎？你不是一直想嫁给他么？怎的如今这般想赢他了？”
“谁想嫁给他了！”
沐青城今早见到卢攸宁时，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十二郎惹小五生气了，小女儿家，闹闹别扭说不定过几天就消气了。
“好了，你看人家天天送好吃的来给你赔罪，你还把人家锁门外，这可不是咱们沐府的礼数。”
“可是......”大约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不见就不见吧，还不忘吩咐安兰把吃的拿进来，沐青易也有些气亏了。
“大哥说得可在理？”
“那是因为他......”
“因为人家不愿意输给你？”
“我要是不赢他，到时候就要嫁给他了。”
“小五，”沐青城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就突然这般不愿嫁给十二郎了？”
“我还不想成亲呢！”沐青易随意想了个借口回道，“再说了，我要是嫁出去，爹娘多伤心啊！”
“小五不必担忧，卢府与我沐家同在邺城，两府相距不过数十里，你若是想爹娘，可随时回来探望，”沐青城笑道，“你瞧瞧，我同你嫂嫂成婚后，虽是另起府室，然若想回来看看，骑马不过盏茶工夫，你若是嫁了十二郎，亦如我这般。”
“大哥，你能向爹爹说说，可能再留我几年？”
“比武招亲的事既已定下，断断更改不得，若非你先前出了意外，恐怕此刻早已是十二郎的夫人了，父亲将日子定在明年，一是为了你身体着想，二来也是想多留你一年。”
“我不想......”
沐青城打断道：“好了小五，比武招亲的事已定，你就别多想了。”
说罢，转头对安兰道：“去打水来给小五梳洗，起来半天了，眼角还糊着猫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