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登徒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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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天越发寒凉刺骨, 风可刮肤。
陆婉『吟』在陆白玉的书房内烧了炭盆,又挂了厚毡,封了靠书桌处漏风的窗户, 备好手炉、热茶、糕点。
“阿姐, 我的要跟梁公子学吗?”陆白玉坐在书桌后, 面前摆置着新买的笔墨纸砚, 都是上等货『色』。
“嗯。”陆婉『吟』不在意地点头,又『摸』到软垫上有用旧的磨边, 赶紧抬手把宝珠唤进来, “宝珠, 去换个新的垫子来。”
刚刚把青瓷大花瓶搬出去的宝珠赶紧又奔波着去换垫子。
陆婉『吟』走到花架边,看着面蔫了吧唧的那朵兰花,赶紧让人给搬出去。
陆白玉坐在那里任由陆婉『吟』折腾他的小书房,
“阿姐, 你在做什么呀?”
“门面, 懂不懂?”陆婉『吟』转头看一眼陆白玉,见他一副懵懂之相,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小姐, 小姐, 来了。”宝珠打了帘子进来,神『色』兴奋。
陆婉『吟』赶紧在陆白玉的书房内转了一圈,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没有, 很好。
简洁而不失优雅,文艺而不失活泼。
书房的帘子被人打了起来, 陆婉『吟』半遮半掩的往书房内的素绢屏风后去。
有人撩袍,跨过门槛而入。来人穿了件墨青『色』长袍,束玉冠, 着黑靴,手中一柄最简单不过的白玉扇,身姿挺拔,眉目清冷。
陆白玉早已从书桌后起身,恭恭敬敬的等在那里,一眼看到进门的扶苏,当时就呆了。
“嗯?”陆白玉呆呆的发出一个单音节。
扶苏身后的帘子落下,遮挡住半片秋光。
“原来做你先生的那位公子身体不适,我暂代几日。”扶苏神『色』淡漠的前,将手里的白玉扇放到书桌。
“好,好看的扶,扶苏公子……”交际小废柴陆白玉继续呆呆的。
陆婉『吟』躲在素绢屏风扶额,从书房后头的小门绕出去,然后让宝珠去取了茶来,再亲自捧着漆盘敲响了书房的门。
“梁公子,听说你来了,我来给你送茶。”陆婉『吟』娇俏的声音穿过厚毡而来,她伸出纤纤素手拨开帘子,看到正站在书桌边的扶苏,『露』出一脸愕然之相,“怎么不是梁公子?”
动作夸张,语气极不自然,仿佛唱大戏一般婉转上下,非常做作。
扶苏就看着她作,直看到陆婉『吟』脸上的惊愕表情都快摆不下去,面颊都要抽抽了,男人才缓慢收回视线,虚模假样的将刚才跟陆白玉说的话重新讲了一遍。
“哎呀,那梁公子病的重不重呀?吃『药』了吗?”陆婉『吟』美目盈盈,一脸担忧,一副恨不能立刻飞过去看看他的样子。
扶苏用眼尾瞥她,淡淡道:“人就一口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陆婉『吟』:……有这么咒骂兄弟的吗?
“居然如此严重吗?”陆婉『吟』继续矫『揉』造作,恨不能挤出两滴眼泪来。
“嗯,暂时死不了。”说到这里,扶苏一顿,轻勾唇角,“你若是想要去看他,不如先问问侯夫人让不让你进去。”
陆婉『吟』跟着假笑,“原来是被侯夫人绊住了呀。”陆婉『吟』将手中的漆盘置到书桌,她站得离扶苏不远不近,从扶苏的角度能看到她垂落下来的纤细脖颈,“不是生病那就好了。”
听到此话,男人双眸一沉,面『色』也阴郁几分。
“我们要开始读书了,茶盘放到那边去。”
扶苏用手中的玉扇敲了敲那个红漆木的茶盘。
陆婉『吟』喉咙一噎,咽着气,把茶盘挪了位置。
这人什么『毛』病,阴晴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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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来兴宁伯爵府的事自然瞒不住。
主院内,陆荨恬正伏在周氏身边说话。
“母亲,你知道吗?陆婉『吟』居然把扶苏请来当陆白玉的先生了。”
“什么?”周氏因着庞妈妈去了后诸事不顺,这几天里头脑昏沉,是在床榻之躺了好几天。昨晚堪堪睡上一个好觉,就听到陆荨恬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
“母亲,若是那陆婉『吟』的嫁给扶苏公子了,女儿要怎么办啊?”
她去哪里再找一个扶苏公子来嫁?她要嫁给谁才能把陆婉『吟』比下去?她一个庶出的贱种,怎么能嫁的比她好,过的比她幸福?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周氏看着陆荨恬越发扭曲的甜美面容,赶紧安慰她道:“别急,别急,你让娘想想法子。”
“母亲,等你想到法子,那边都生米煮成熟饭了!”陆荨恬急得不行,“那小贱人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啊!”
周氏急,“那你说怎么办?谁能想到那小贱蹄子这么有本事,连卫国公府都能勾搭上。”
“娘,你还记得父亲临死前给陆婉『吟』订下的婚事吗?”陆荨恬突然提到这件事。
周氏道:“你爹都去了,这事本就没有定下来,如今更不能成了。况且现在是服丧期间,惹人诟病。”
“那母亲你就眼睁睁看着陆婉『吟』攀扶苏?然后她那弟弟再将咱们的爵位拿走?母亲,到时候这兴宁伯爵府哪里还有咱们的落脚之地。”陆荨恬小小年纪,却比周氏想的长远。
从前的周氏多听庞妈妈的话,如今庞妈妈去了,她下意识就开始听陆荨恬的话。
“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说,一个妾罢了,说是父亲遗言,直接让黎府来咱们这处接人,此事就了了。”
周氏面『露』犹疑,“我最近可是听说那位黎府的公子不大好,好像是生了什么病症……”
“说不定陆婉『吟』那小贱人过去了,他就好了啊。”陆荨恬摊手,“到时候还要来感谢咱们呢。”
“若是不好呢?”
“那就是陆婉『吟』的事,与咱们有什么相干的。”陆荨恬觉得周氏顾虑太多,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娘是如此畏首畏尾的一个人。
“母亲,你别想太多。咱们将陆婉『吟』这么一个美人送门,我就不信黎宇嘉不要。”
“好,那就听你的。”周氏一咬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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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一连三日前来教授陆白玉的学业,宝珠每日捧着茶点伺候,并将书房内发生的事一一与陆婉『吟』描述出来。
“扶苏公子正在打小郎君手呢,说他十四岁的时候早已能在一炷香时辰内作诗十首,小郎君才作了三首。”
听到此话,陆婉『吟』下意识起身,“他当作诗是杀猪呢?逮到就能杀?”
陆婉『吟』的小娘去的早,她把陆白玉当儿子养,如今被扶苏打了,自然心疼,哪里还顾得什么,直接就奔了出去。
书房里,陆白玉的掌被打的红肿,小脸绷直,正艰难的准备去拿笔继续写诗。
陆婉『吟』看到他红肿的手,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扶苏这是在报复她呢!想撒气冲她来就是,为什么要把气撒在陆白玉身上!虽是她设了计谋,但若非他自己愿意入套,她这拙劣的技哪里框得住他。
“一炷香,十首,谁知道扶苏公子是不是在吹牛。”陆婉『吟』来就怼。
扶苏正在看陆白玉写诗,皱着眉,似是不满。听到陆婉『吟』的声音,好看的眉头舒展了一下,然后敛下眸中笑意,冷着脸转头看她。
小娘子一身俏绿,水仙似得窈窕。
“我十四岁时就……”
“哦,谁知道是真是假。”陆婉『吟』假笑着打断扶苏的话,提裙走进来后去看陆白玉被打肿的手。
都打成这样了,还让他写诗!
陆婉『吟』气得咬牙。
这扶苏果然是在故意为难白玉!
“扶苏公子若是不愿意教就罢了,不用扯什么十四岁。”
扶苏眯眼看她,并不言语。
原本安安静静趴在书桌的陆白玉突然开口,“不如阿姐与扶苏哥哥来一场比试?”
扶苏不准陆白玉唤他师傅,陆白玉思来想去,唤了一声哥哥。
当扶苏听到这声“哥哥”时,面对陆白玉这张与陆婉『吟』有七分相似的脸,忍不住愣了神。
若是她来唤一声哥哥……
陆婉『吟』中存着气,当即便道:“比就比。”
扶苏挑眉,脸上的冷凝之『色』瞬时消退,竟还显『露』出几分古怪笑意,“若是输了,你当如何?”
“你要如何?”
男人敲着手中折扇,思虑良久,朝陆婉『吟』面前走上两步。
小娘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郎君,下意识挺直腰板,双耳却不自觉红了。
男人微微俯身,气息吞吐,侧身从她身后的书桌取了纸笔,然后背过身,抵着书房内的红木柱写了一行字,将纸张折好,压在镇纸下头,“若是输了,你便做这件事。”
陆婉『吟』被激起了『性』,取了纸笔,写下一行字,折好,压到镇纸下。
“若是扶苏公子输了,便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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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玉在香炉里重新『插』了香,扶苏与陆婉『吟』左右两边,各占一案,挥笔写诗。
陆婉『吟』知道扶苏才名在外,可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被他压迫。
十首诗,男人慢条斯理,神『色』悠闲,半点也不着急,甚至还一边品茗,一边研墨。
反观陆婉『吟』,面上虽不显,但白皙小巧的下颌明显绷紧,青丝微湿,双目时不时的朝香炉看去。
香烧了三分之一,陆婉『吟』写了三首。在剩下的时间里,再写出七首来,不是很难吧?
陆婉『吟』朝扶苏看一眼,男人白纸一张,还在研墨。
陆婉『吟』突然灵光一闪,她虽听说扶苏才名,但从来没见他展示过。像这等世家公子出生的人,最会花钱给自己打造人设了。
难不成……扶苏的才名是假的?他只是一个空有外表的草包?
想到这里,陆婉『吟』忍不住开始激动。她握着笔的手缓慢抬了抬,眉眼纤媚挑,“扶苏公子不会是连一首都写不出来吧?”
扶苏慢悠悠看她一眼,终于放下茶盏,开始动笔。
然后,陆婉『吟』就见他游龙飞墨的落下一首诗。
笔力醇厚飘逸,极稳,一看就知道是下了苦功夫的。怪不得他说陆白玉的字难看……虽然陆白玉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但就扶苏的字,看他笔力,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定然比陆白玉好。
他骂陆白玉,是有资本的。
在陆婉『吟』的目光下,扶苏写完一首,一刻不停歇,继续下一首。
一口气写了三首,扶苏停下,又吃一口茶。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追了,陆婉『吟』顾不得再看扶苏,立刻提笔继续。她绞尽脑汁,原本想写出十首好诗来惊艳一下扶苏的,可直到香烧了一半,还是想不出好诗,只能勉勉强强落了三首普通的。
六首了,还有四首。
香只剩下半截,陆婉『吟』已经不管诗好不好了,能写出来就谢天谢地了!陆婉『吟』憋着一口气,小脸涨红,贴着脖颈的青丝汗湿,终于又憋出来三首,然后一偏头,扶苏那边居然已经停笔。
写,写完了吗?
陆婉『吟』笔尖一顿。
注意到陆婉『吟』的目光,扶苏淡然开口,“还剩下一首。”
陆婉『吟』咽下一口唾沫,扬起下颌,“我还剩下一首。”
陆白玉作为小裁判,先是围着扶苏的桌子转了一圈,然后又围着陆婉『吟』的桌子转了一圈。
陆婉『吟』偷偷看他,低声问,“怎么样?”
陆白玉小小年纪,脸上一片深沉,他看向陆婉『吟』的目光带着尽的可怜,“阿姐,你要不直接认输吧?”
陆婉『吟』:……
面对这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兔崽子,陆婉『吟』狠狠剜了他一眼,并警告道:“闭嘴。”
陆白玉:……明明是你问他的。
陆白玉站在两人桌子中间,就在陆婉『吟』跟他说话的时候,那边扶苏已然写完最后一首诗。
陆婉『吟』眼尖的看到男人朝她挑衅一笑。
小娘子眉眼一颤,转头去看那柱香,只剩下一点指甲盖。
快想,快想……越急,越想不出来,陆婉『吟』盯着那柱香,额头有香汗滴落。
在香燃尽之时,陆婉『吟』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写完了!
陆婉『吟』深沉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细腕子,浑身汗湿,仿佛背着一百二十斤的宝珠爬了一趟华山。
正在隔壁煮茶的宝珠还不知道自己名誉被害。
“阿姐和扶苏哥哥都写完了。”小裁判陆白玉各自拿起那十首诗,仔细点评,“虽然都写完了,但扶苏哥哥的诗明显比阿姐的好。”
陆婉『吟』:……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陆婉『吟』伸手,暗自去捏陆白玉的腰肉。
陆白玉疼得一阵龇牙咧嘴,苦着脸改口,声音嗡嗡的极小,像是一个被『逼』迫做出什么勾当的老实人,“我说错了,阿姐写的很好。不如就……平局吧?”
虽然陆婉『吟』自诩有才名,但能跟大名鼎鼎的扶苏公子平局,是赚了,而且……咳,不能说。
“不如给我看看?”扶苏突然开口。
陆婉『吟』下意识挺直背脊,捏紧绣帕。
扶苏拿了陆婉『吟』的诗来看,陆婉『吟』装模作样的拿过他的诗来看。
其实方才她都看到了。
扶苏的诗跟他清冷淡薄的人很像,透着一股超然脱俗的气质,不为外物所扰,不为外物所困,其中却又不乏透出些豪云壮志来。
这是年轻人都有的蓬勃野心。
这份野心映衬在男人这张不可亵玩的脸上,透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反差感。
“噗……”扶苏翻到最后一页诗,突然笑一声。
陆婉『吟』脸『色』立刻变了,却强挺着。
扶苏偏头朝她看过去,似笑非笑,那双漆黑暗眸一下就望进了她眼底,把她的拙劣看得一清二楚。
陆白玉不明所以,歪头看人。
扶苏放下那张纸,朝陆白玉道:“把你剩下的诗作完。”
“哦。”陆白玉赶紧跑去继续作诗。
扶苏站在书桌前,指尖按着那张纸。
陆婉『吟』走过去,“扶苏公子觉得我这首诗很好?”
扶苏不答话,只继续笑。
陆婉『吟』被他笑得虚,想着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该是不知道的吧?
“这首诗偏的很,旁人怕是不知,可不巧。”扶苏是压低声音说的,陆白玉坐得有点远,听不到,只见他阿姐与扶苏公子两人偏头说话,越靠越近,她阿姐原本白皙俏丽的容颜瞬时涨红。
“这首诗是我十四岁时所作。”
陆婉『吟』直觉五雷轰顶,脸热得快炸了。
没错,陆婉『吟』写的最后一首诗是一首名诗,偏的很。
有多偏呢?是她小时捡拾到的一只风筝的诗。小时不懂,后来才觉写得好,不知是哪位名家所作。陆婉『吟』遍读诗词,没读到这首诗,想着该是别人自创。
方才灵光一闪,拿来一用,想着扶苏定然不知,没曾想……偏偏是他的!
“你,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陆婉『吟』开始结巴,这是被戳破了诡计后的虚。
“我写在一架雄鹰风筝。”
陆婉『吟』颓然地低下头。
败了。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陆婉『吟』低着头,咬着唇,又气又臊。
她闷不吭声走到书桌边,抽出扶苏写的那张纸条,打开。
面是一排苍劲有力的字:输了,唤我一声“哥哥”。
陆婉『吟』直觉红霞脸,被羞得『乱』七八糟。
她把纸一『揉』,朝扶苏砸过去。
登徒子!
扶苏抬手接住那纸团,朝陆婉『吟』走过去。
陆婉『吟』下意识后退,都躲到了陆白玉身后。
扶苏却止步于桌前,取出陆婉『吟』写的那张压在镇纸下头的纸,然后慢条斯理的打开。
头也只一行娟秀字迹:不准再欺负陆白玉。
嗯……后头还画了一只被暴揍后的秃『毛』鹰。
扶苏捏着纸,不知在想什么,眉头微微蹙起。他朝陆婉『吟』看一眼,与她道:“劳烦陆五小姐与我出来一下。”
难道是要『逼』着她叫哥哥?
陆婉『吟』摆出宁死不从,除非掐死她的表情跟着扶苏出去。
男人立在檐下,秋日晚霞初显,很薄,并不明显。
“陆婉『吟』,你以为我在欺负陆白玉?”男人声音清冷,带一股秋日淡薄凉气。
陆婉『吟』下意识一怔,抬头看他。
扶苏继续,“既然我现在是陆白玉的师傅,还希望陆五小姐不要『插』手我的事。”
“你欺负的是我弟弟,我为什么不能『插』手?”陆婉『吟』立刻反驳。
扶苏抿唇,低头看她。
小娘子双眸黑亮,提到陆白玉时像簇着两团火,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母兽。可是哦知道,这尚是一只幼兽。
“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只管冲我来。”陆婉『吟』蹙着好看的眉,继续道:“白玉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一个孩子。”
扶苏定定看她,还是没有说话。
陆婉『吟』自觉自己说的清楚,可男人不说话,她就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态度。
若是不想做陆白玉的师傅,他过来做什么?
她虽设了圈套,但此计不正是姜太公钓鱼,他自愿上钩的吗?
“阿姐。”
陆婉『吟』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陆白玉站在两人三步远处,白皙稚嫩的面容初『露』少年俊气,眉眼也越发冷冽起来。
“扶苏哥哥并没有欺负我,他教的很好。”
“你……”
“阿姐,”陆婉『吟』的话被陆白玉打断,“我知道阿姐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有事情阿姐不必再为我做主。”
陆婉『吟』看着陆白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陆白玉已经从她记忆中的胖墩变成了清秀挺拔的少年郎,并且还在继续往肆意生长。
他的身量已经比她高了,他的眉峰已经显『露』出来,他的胸膛变得宽阔,手脚结实了。
不一样了,确实不一样了。
陆婉『吟』觉得有点伤,可又觉得陆白玉说得不错。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反正不大好。那是一种,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自己生命的感觉。
陆婉『吟』转身,背对着陆白玉,努力保持自己语气的平稳,像平常一样道:“哦,你长大了,那就你自己处理吧。”话罢,小娘子径直往前走。
越走越急,下石阶时差点跌倒。
扶苏站在那里,望着陆婉『吟』的背影消失在房廊深处。
秋日的兴宁伯爵府因着没有过多的四季长青树,所以总显得比别处冷清几分。
陆白玉走到扶苏身边,“扶苏哥哥,我们继续吧。”
扶苏收回目光,转头看他。
男人的表情很淡,像蒙了一层灰『色』的月。
“其实京师内有很多比我学识好的老先生,你知道你阿姐为什么要费尽思的找我来教你吗?”
陆白玉不懂。
扶苏道:“因为我的身份。”
“你父亲死了,她护不住你了。”
“我不用阿姐护我。”陆白玉语气略急。
扶苏的神『色』依旧很淡,他的语气很和缓,可却分明透出一股冷意。
“若不是她护你,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