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她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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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吟』发起热来, 整个人烧得稀里糊涂。
兴宁伯听到消息时,他正在跟镇国侯吃酒,说话时, 眼睛还盯着一个貌美小婢女不放。
“伯爷呀, 你家那个小五过段日子就要十八了吧?这年岁可确实是有大了。”镇国侯端着酒杯, 意有所指。
镇国侯年有五十, 家中通房、小妾蓄了无数,最是个喜好美『色』之人。整个镇国侯府, 但凡略平头正脸的, 都要被他染指一二。几年, 刚从兴宁伯这里讨了陆琼白。
兴宁伯虽半醉,但自然明白镇国侯的意思。
“侯爷呀,不是我不给你, 而是我那小五已经有人瞧上了。”兴宁伯说话时的语气, 仿佛提及的不是他的女儿, 而是一件货品。
“哦?”镇国侯挑眉,“是谁家?”
兴宁伯满脸得意之笑,“黎家。”
镇国侯听到此话, 神『色』微变。若是旁的什么小门小户之家, 他还能用权势压一压,可这黎家……黎首辅那是何等手段的人?他哪里斗得过。
镇国侯想到陆婉『吟』那张漂亮的脸蛋,那副窈窕的身段, 忍不住惋惜。虽然那陆琼白也得不错,但在床上实在是无趣。当初还是他花了一个庄子从兴宁伯这里换过来的, 如今想来真是亏!
镇国侯气闷地吃下一盏酒,瘦小干瘪的身体坐在同样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兴宁伯身边,矮出一小截。
他又道:“没看出来, 那黎首辅也有此等嗜好。”
兴宁伯摇头,“不是黎首辅,是黎家公子。”
“哦?”镇国侯略显惊奇。
兴宁伯脸上得意之『色』更重,“黎公子说了,到时候会用贵妾之礼将小五迎进门。”意思就是,会给很多好东西。
黎首辅家的好东西那可真是好东西,谁不知道,整个京师,不,整个大周的好东西,每月每日都跟流水似的往黎家门里送。
黎家门里堆着金山银山,恐能把人都给淹了。
镇国侯忍不住道:“那倒是好造化呀。”
“可不是嘛。”
两人正说得兴起,那边疾奔过来一个丫鬟,“伯爷,伯爷,不好了,家小姐突然病了,想让您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
“太医?怎么还用上太医了?”兴宁伯酒气上涌,声音极大。坐在一侧的黎宇嘉偏头看过来,转了转眼珠子。
宝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方才请了府内医士,那医士说治不了,若是不想小姐没命,就去请太医院的太医来。”
兴宁伯虽是个伯爷,但在朝中没有势力,就算是请个太医,恐怕都没有人会给他这个面子。
“病了?”黎宇嘉凑过来,“真的假的?”说着话,黎宇嘉朝兴宁伯看过去,“不会是兴宁伯舍不得人,才如此推脱的吧?”
兴宁伯赶紧摆手,恐黎宇嘉反悔,“黎公子多虑,说好的买卖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黎宇嘉料想兴宁伯也没有这个胆子来诓骗首辅府,便朝那丫鬟道:“去外头寻的小厮,让他跑一趟张太医府上,请张太医就近来兴宁伯爵府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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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之子的面子,张太医自然要给。
他背着『药』箱进入陆婉『吟』的院子,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奇怪。怎么黎公子会让他来看兴宁伯爵府的小姐?
干太医这一行,少说话,多做事,不该知道的事不知道,不该记得的事不记得。张太医深谙此道,一路过来,一句话也没说。
除了张太医,兴宁伯也难得的过来了。
“病成这样?”兴宁伯撩开床帐看一眼,浑身酒气熏天,惹得本就发着高热,呼吸困难的陆婉『吟』面『色』愈发『潮』红。
张太医站在旁边,隔的远,未曾看到脸,只觉女子莹白一片,珍珠白玉似得润。
“张太医,过来看看。”
张太医在太医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兴宁伯这样的人呼来喝去,面上难免不快。他给的是首辅的面子,又不是他兴宁伯的面子。
张太医背着『药』箱过来,隔着一层帷幔,请手把脉。陆婉『吟』烧得面『色』通红,浑身发寒。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在火炉里,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扔进了寒潭里,脑子里浆糊似得混烧。
“秋凉发热,最主要还是心有郁结,无法排解。”张太医一边诊脉,一边道。
兴宁伯才不管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她给本伯爵治好。”
张太医抚着胡须,慢悠悠道:“此症需调养,不能用猛『药』。便是调养好了,那也是治标不治本,若想根除,除非去了心病不可。”
“年纪轻轻有什么心病,”兴宁伯不以为然,“若是告诉她,她马上就要给黎家公子作贵妾了,指不定这病明日就好了。”
屋内素绢屏风后正站着陆琼白和陆清梅,两人听到此话,皆是忍不住眉头一蹙。陆琼白朝着兴宁伯的方向『露』出厌恶之『色』,陆清梅则是红着眼默默掉眼泪。
张太医素闻兴宁伯名声,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虽是庶女,但居然能苛待成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心惊。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位兴宁伯卖了一个又一个女儿,将她们扔进虎狼窝里,自个儿却坐在兴宁伯爵府里头用尽山珍海味,享尽荣华富贵。
张太医朝兴宁伯的方向冷哼一声,“明日?明年都不定能治好。”
“明年?不行,只有半月时间。”
张太医气极反笑,“伯爷另请高明吧。”话罢,背着『药』箱,甩着膀子就走。临走,还是忍不住朝那帐子里望了一眼。
张太医走到门口,见一丫鬟哭得双眸肿得跟核桃一般,便压低声音与她道:“过会子给你个方子,每日给你家小姐早晚煎服。”
宝珠眼前一亮,正欲道谢,往里一看,立时闭嘴,只闷闷道:“送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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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不行,还有宋太医,高太医!兴宁伯绷着脸回去,正欲去寻到黎宇嘉,不防陆琼白从素绢屏风后出来,拦住他道:“父亲。”
陆琼白生得容貌端正,眉眼冷冽,看向他的时候让兴宁伯有那么一瞬的心虚,不过也只是一会儿而已。
“干什么?”兴宁伯不耐烦道。
“父亲准备寻哪位太医过来?”
“等问问黎公子。”
“父亲,就我听闻,张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内是数一数二的,若是他都说治不好,那就真的是治不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兴宁伯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被触犯,他朝陆琼白瞪起眼。
陆琼白不惧,甚至勾唇笑了,“瞧五妹妹的样子,拖一个月不是问题。若是父亲现在去找黎公子,黎公子知道五妹妹病成这样,那您的好事不都落空了?”
兴宁伯被陆琼白这一提醒,猛地恍然。
是啊,若是治不好,黎宇嘉那边不要,烂在自己手里,可不得吃亏?趁着还活着,能捞一笔是一笔。
不过……兴宁伯朝陆琼白看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会跟他说出这番话来。
陆琼白望着陆婉『吟』的方向,脸上笑意收敛,『露』出嫉妒的阴狠之『色』,“父亲将送给镇国侯府,天大的荣华富贵,五妹妹也该享受享受,首辅府可比那镇国侯府好多了。”
兴宁伯『露』出了然之『色』,他拍了拍陆琼白的肩膀,“你这样想就对了,为父都是为了你们好。”
兴宁伯转身去了,陆琼白站在那里,肩膀上还残留着兴宁伯手掌的温度,带着恶心的酒气,像臭虫一样的黏腻。
陆清梅从屏风后出来,怯生地问,“二姐,你都跟父亲说了什么话?”
陆琼白没有回答,只提裙重新走回屋内,她站在陆婉『吟』身边,上撩开帷幔,『露』出小娘烧得红霞团聚的杏腮。她替她将额上帕子换下,静默了一会儿后跟陆清梅道:“把陆白玉找来。”
陆清梅准备要去,陆琼白又说,“告诉他,他姐姐要死了。”
“啊?”陆清梅一愣。
陆琼白皱眉,“快去。”
“哦。”
陆清梅去了,陆琼白坐在床铺边,那张冷白面容之上没什么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陆白玉来了。他一张初显俊『色』,却依旧稚嫩青涩的面容之上满是焦急,在踏入屋子,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陆婉『吟』时,立刻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白玉从小少年老成,不喜欢哭,也不常笑,是个非常喜欢藏着心思的内敛少年。
像这样的少年,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压抑。
可此刻,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陆婉『吟』,还是忍不住哭红了眼。陆白玉哭得时候没有声音,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陆清梅看着哭得无声又悲伤的陆白玉,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屋内,只有陆琼白还冷着一张脸。她看向陆白玉,声音很淡,“你姐姐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陆白玉听到此话,下意识抬头看她。
陆琼白与之对视,神『色』淡漠。
其实陆白玉根本就看不清陆琼白的脸,他的双目被泪水糊着,连陆琼白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怎么,你姐姐都要死了,你也不嚎一下?”在陆琼白嘲讽的冷淡语气之下,陆白玉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陆婉『吟』喊出了两个字,“阿姐!”
少年的嗓音正在变声期,原本就又低又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声嘶力竭,从肺腑里嚎出来,尾音之际猛地一咳,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陆清梅大惊,赶紧上去替陆白玉擦嘴。陆琼白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年纪轻轻的,吐口血怎么了。”
陆婉『吟』烧得浑浑噩噩间,听到有人吐血,她又听到陆白玉的声音,缥缈的神思一瞬被抓了回来,陆白玉的声音又低又哑,混着血腥气,勾着她的魄,硬生把她给拽回来。
陆婉『吟』缓慢睁开眼,看到陆清梅手里的帕子,巴掌大一块地方红得像胭脂似得。
她又努力偏头朝陆白玉看去,小少年唇角沾着未擦尽的血,双眸通红,血丝淋淋。
“醒了?”陆琼白最先注意到陆婉『吟』,她俯身过去,“看你暂时是死不了了。”
陆白玉听到陆琼白的话,赶紧上一把抓住了陆婉『吟』的胳膊。
陆婉『吟』伸手,反握住陆白玉的手,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干涩的字,“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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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陆白玉那声杜鹃啼血一样的叫声把陆婉『吟』给喊回魂了,那边宝珠拿了方子,端着煎好的『药』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给陆婉『吟』喝。
“来吧。”陆琼白接过『药』碗,吩咐宝珠道:“去替我端碗茶来。”然后又跟陆清梅和陆白玉说,“你们先去歇息,今晚来照看她,明日换你们。”
陆琼白年纪最长,瞬间成了四人之间的主心骨。
三人散去,陆琼白替陆婉『吟』喂完了『药』,看着她尚显浑噩的眼睛,突然开口,“照我说,给黎宇嘉做妾,总比们一个伺候快入土的老家伙,一个死变态老太监的好。”
陆婉『吟』双眸微睁,看向陆琼白的视线中带着一股不可置信。
“怎么,”陆琼白笑一声,“你觉得会说些什么话?你指望能帮你吗?若是能帮你,自己何苦落得如此田地。”
陆婉『吟』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帮不了。
是了,她帮不了二姐,二姐也帮不了她。
“听说过你跟扶苏公子的事,不要妄想了,那样的人家不是我们能高攀的。你现在只有两条路,那么扔下陆白玉去死,那么给黎宇嘉做妾。”
陆婉『吟』看着陆琼白字字句句,脑中突然想到第三条路。
与其给黎宇嘉做妾,不如给扶苏做妾。
“咳咳……”陆婉『吟』咳嗽一声,“二姐,宝珠呢?”
“有什么事?”
“……”
“想找那位扶苏公子?做他的妾室?”陆琼白一眼就看透了陆婉『吟』,“与其做黎宇嘉的妾,不如做扶苏的妾,是不是?”
陆婉『吟』没有说话,指尖攥紧了被褥。
陆琼白继续冷笑,“陆婉『吟』,你是个自私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攀高门是为了陆白玉,怎么,你就没有得到好处吗?能嫁入卫国公府做妾,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婉『吟』的声音依旧沙哑,说话的时候牵扯到闷热的胸腔,撕裂般的疼。
“听说了你跟扶苏的一事,京师里传的很厉害。”
“当时听到这件事……很不开心。”
“你说,大家都是庶出,若是你嫁了那位扶苏公子,们该被别人怎么笑?哦,不对,们早已沦为整个京师的笑柄了。”
“陆婉『吟』,你能『摸』着你的心说,你没私心吗?”
陆琼白字字句句都在挖她的心。
陆婉『吟』努力呼吸着,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她的心一瞬坠落,心底有一个声音冒出来,问她,“陆婉『吟』,你没有私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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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琼白没有替陆婉『吟』守夜,径直去了外间歇息。宝珠捧着茶进来时,正巧看到睡得比陆婉『吟』还沉的陆琼白。
宝珠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陆婉『吟』身边,跟她耳语,“小姐,奴婢都听见了,二姐自个儿过的不好,便也不想让小姐你好过。她跟伯爷说,小姐您反正还能活上一个月,让伯爷不要给你请太医,趁着还有一口气抬进黎府里头去。”
“咳咳咳……”陆婉『吟』捂着嘴,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二姐过的有多苦,心中有多恨,她是知道的,可仅仅只是知道罢了,她无法感同身受。并且她不知道的是,二姐心中的怨恨如此之深,深到不愿意看着她好。不,也并不好,只是看着稍微比他们好一罢了。
最亲密的人,反而滋出最大的恶意。若是陌人,反倒还能更好。
“罢了。”陆婉『吟』的心沉甸甸的,只觉悲凉。她闭上眼,蜷缩着身子,缓慢地埋入被褥里。
宝珠红着眼,有着急,“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别哭,宝珠,还没死呢……咳咳咳……”陆婉『吟』每说一句话,心口就疼一分,她咳嗽的厉害,吃一口风进去就要咳嗽一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很累,明日再说吧。”
宝珠见陆婉『吟』不想说话,也不多说什么,只伏在床沿边,就地坐了下来守着。
屋内很静,宝珠很快就睡了。
陆婉『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即使她头疼欲裂,整个人烧得眼红鼻热。
她想到方才陆琼白问她的话。
她有私心吗?
陆婉『吟』掩在被褥里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她感受着比平日里快上许多的心跳,总觉得她这颗心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在身体最孱弱,最『迷』糊的时候,陆婉『吟』的心却格外清晰。
她知道,她是有私心的。
在这一刻,在陆琼白的『逼』问下,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
她的私心就是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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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宁伯爵府外围墙处,翻过一个漆黑身影,一路避开巡逻的士兵,进了卫国公府。
“公子。”青路扯下脸上的面罩,从窗户翻进去。
晚间秋风夜凉,窗户一开,那风就像是有了突破口一般往里头涌。
扶苏的长发被风吹散,凌厉的眸子掩在黑发之中,冷冷瞥他一眼,“滚出去。”
青路看一眼门,看一眼窗户,转身慢吞吞地走,嘟囔道:“奴才刚从兴宁伯爵府回来,那里可出大事了呢。”
“回来。”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青路笑眯眯地转身,快走几步站到扶苏面前,装模作样的作揖道:“公子,听说陆五小姐快死了。”
扶苏拿着书的手一颤,“你说什么?”
青路重复了一遍,“听说陆五小姐快死了。”
扶苏眯眼看他,似乎是在打量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张太医刚从兴宁伯爵府回来,他能给奴才作证。”青路举手发誓。
“张太医去干什么?”扶苏放下手里的书。
青路将今日在兴宁伯爵府内发的事都与扶苏说了,最后总结道:“就是兴宁伯要将陆五小姐给黎家公子做贵妾,陆五小姐听到这件事急得怒火攻心,这才被激出了病症。”
“做妾。”扶苏嚼着这两个字想了想,面上表情古怪。他撩袍坐到书桌后,屈起食指轻叩桌面。
那“哚哚哚”的声音越来越急,完美衬托出了扶苏那张从面无表情到阴冷的脸。
突然,男人停手,朝青路看去,“真是气成那样的?”
“是啊。”青路点头。
“快死了?”扶苏眉眼上挑,竟像是透出几分喜『色』似得。
青路觉得十分奇怪,陆五小姐都快要死了,自家公子怎么还能喜上眉梢?这不是有病嘛!难不成是觉得捡尸更刺激?
“是啊!”青路更加用力点头,并一脸防备地盯着扶苏看,恐自家公子也来一个“急火攻心”,疯了。
“呵。”扶苏冷笑一声,目光阴测测的,“张太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青路被扶苏盯着,面『露』心虚之『色』。他咳嗽一声,“张太医说,其实陆五小姐没什么大病,只是瞧着严重罢了。”在兴宁伯面前的那番话,是张太医故意说的。
扶苏早已料到,若是真有什么大病,青路这人精哪里还能这般妥帖地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张太医是太子的人,看似两边不倒,实则已为太子做事。张太医的话是能信的,只是……
“兴宁伯爵府内的医士没有看好?”扶苏一瞬便点出关键所在。
青路摆手,“那是个庸医,看到这病症吓得不轻,连『药』都不敢开。”说到这里,青路继续,“张太医说了,他给陆五小姐的丫鬟开了张方子。早晚一剂『药』,冬日不到便能痊愈,可是……”
青路说到这里,一转,脸上『露』出真诚的忧『色』,“张太医说陆五小姐年纪轻轻郁结于心也是真的,若非心『性』坚韧,这场病恐真的要出事。”
扶苏的眸『色』渐渐沉下来。
他的手指擦过沉香桌面,微微抬头就能看到书房内挂着的那幅菊仙图。
他冷着脸,道:“黎首辅的日子过得太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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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琼白一觉睡醒,天大亮。只可惜,窗子多年未修,蒙着一层厚实的雾霭之『色』,让人不能真切的感受到阳光。
陆琼白伸手推开窗,看着天际处烧红的天,怔怔出神了一会儿后往后看一眼。
陆婉『吟』与宝珠,主仆二人不知何时竟睡到了一张床上。只宝珠是睡着的,陆婉『吟』却是睁着眼的。
陆琼白走过去,蹲下来,看着陆婉『吟』那双水雾雾的通红眼眸,笑着跟她说,“陆婉『吟』,放弃吧,给黎宇嘉做妾,不是挺好的?何必奢望那些不是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