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漂亮的人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美人关!
此次诗社的主办人是黎淑华, 作为黎家诗社,最少不了的自然就是那位黎家嫡子,黎宇嘉了。
“来晚了。”黎宇嘉慢步而来, 身侧站一人。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上次出现在定远侯府宴会上的六皇子。
黎家乃贵妃外戚, 与六皇子关系亲密些十分正常。
如今圣人虽已立太子, 但事情尚未成定局,有些墙头草自然来回倒, 一方面奉承赵善, 另外一方面也对赵尧看似十分忠心。
赵尧一出现, 有眼『色』的男郎们赶紧上来拍马屁。
“六皇子殿下安好。”
赵尧脾气不好,整个京师的上层圈都知道。不过今日难得,他虽阴沉着一张脸, 但并没有发脾气。
赵尧与黎宇嘉落座, 各吃了几杯酒, 赵尧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扶苏身上。
扶苏正在跟梁定安说话,梁定安喜吃酒,如今已半醉, 嚷嚷着说要舞剑, 被扶苏用折扇给抽了回去。
赵尧摩挲着酒杯,低垂眉眼,神『色』阴郁地看向身侧黎宇嘉, “听说黎首辅意欲与卫国公府联姻?”
黎宇嘉知道,赵尧这是来探听消息来了。
赵尧与黎宇嘉是表兄弟的关系, 如此亲密的关系,在政治上来说,根本不用仔细思考, 直接就成了一派。不过黎宇嘉一直跟他这位表弟关系不好,原是……他怕他。
赵尧段阴毒,就算是黎庸卫说起他这个外甥,都觉得恐惧。
“父亲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妹妹嘛,也知道,她有自己的心思。家里一向宠她,若是她真有这个意思,母亲那边难免也要动些心思。”这话的意思,就是黎淑华对扶苏有意。
黎宇嘉说这番话其实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觉得赵尧太把自己当个人了,此就想敲打敲打他。告诉赵尧,如果没有他黎府,赵尧也不过就是个六皇子罢了。
赵尧闷头吃下一杯酒。
他自然明白黎宇嘉的意思,可如今却没空跟他计较,只是盯着扶苏不放。
他一直都知道,黎淑华喜欢扶苏。
.
酒过半巡,众人都半醉。
陆婉『吟』那边,黎淑华与一众女郎们『吟』诗作画,气氛十分和谐。
说实话,虽然黎淑华是作为陆婉『吟』的情敌而存在的一位人物,但陆婉『吟』意外的并不讨厌她。
甚至可以说……有些喜欢她。
黎淑华气质温和,脾气极好,像是从未发过脾气的人,语气亲和,眉目温柔,比起陆婉『吟』这种用温柔皮囊掩盖内心的人,活得真实多了。
可不是嘛,人家是首辅之女,可不是能肆意活着?
陆婉『吟』嘲讽一笑,以团扇遮面,仰头往美人靠上一坐。
黎淑华看到她这副模样,便关心的上询问,“陆五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陆婉『吟』赶紧端正坐好,顺应她的意思道:“秋日太晒,有些头晕。”
“那我们去那边屋内坐吧。”黎淑华竟亲手将陆婉『吟』扶起来。
陆婉『吟』这次是真的受宠若惊了。
两人往屋内去,黎淑华还吩咐女使去替陆婉『吟』要碗香薷饮来。
黎淑华身上熏淡香,飘飘渺渺的跟扶苏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陆婉『吟』下意识转头看她,心中疑云又起。
她想问黎淑华与扶苏的关系,可她们又不熟,这话怎么能问出来?便换了个问法,“不知黎小姐如今年方几何?”
“十八。”黎淑华道:“陆五小姐呢?”
“十七。”
“那是我虚长一岁,婉妹妹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华姐姐吧。”
“华姐姐。”
黎淑华拥有极好的养,不会用鼻子看人。端庄大方,家世出类拔萃,容貌又并非妖艳魅『惑』之型,完全担得起主母之职。
女子十八未嫁的,一定是有婚约在身。
陆婉『吟』心中微凉,方才被那幅美人菊仙图烘热的心又冷了回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算是那位扶苏公子,也不外如是。
.
水榭不远,有一男子立于暗处,目光阴沉地盯着正在亭内说话的几位小娘子,朝身后跟着的人道:“把走在最头的那个,给抓回来,安置到京师城外的暗桩里。”
身后之人往那房廊上一看,只见头行着两位小娘子。
“主子,是哪个?”
男人不耐,“当然是漂亮的那个。”
黑衣人定睛一看,那绿衣美人飘然若仙,确是极好看的。
“是。”
.
赵尧上次突然去了定远侯府的宴会,这次又出现在菊园诗社内,难免惹得扶苏起疑。
诗社散,扶苏一人坐在马车内,等青路回来。
月上树梢,晚秋风起,青路跃墙而出,“公子,不好了。”
.
陆婉『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屋子里。
屋内摆设简单,雪洞一般,除了书籍,笔墨纸砚,一些常备的家具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虽然简单,但陆婉『吟』能看出来,这些东西都不是凡品。她身子有点软,尤其是后脖颈子,被人打晕的时候那人似乎没有控制好力道,将她打重了。
陆婉『吟』站起来,先是去推房门,打不。然后又去窗户,打不。
她被人绑架了。
屋内的摆设实在太过简单,门窗关的死紧,外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人发慌。陆婉『吟』完全无法分辨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幸好,她被那黑衣人劫过来的时候为晃动,所以勉强苏醒了一会儿,虽头脑昏沉,但是拼尽全力扔了两只珍珠耳坠子下去。
陆婉『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傻事,明明没有人会来救她,可她就是扔了。她自嘲一笑,拔下头上发簪,始抠门缝。
陆婉『吟』蹲在那里,用发簪尖部戳着门缝,使劲往里怼去,想撬开一条缝,看看外头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没想到她没怎么用力,面前的门突然就了。
她的簪子受力往外戳去,直接扎进了面前之人的小腿上。
面前的人抖了抖,发出一声闷哼,努力保持镇定。
陆婉『吟』抬头,就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生得很是不错的男人,只可惜面『色』太过阴沉,看着就觉得十分压抑和恐惧。
赵尧忍着剧痛,努力不让自己被扎了一根发簪的腿抖。他换了新衣裳,梳了发,用了熏香,本想用自己最好的模样来见她,可当小娘子抬头,『露』出那张脸时,赵尧愣住了。
他盯着陆婉『吟』看,陆婉『吟』也盯着他看。
“砰”的一声,刚刚打的门又在陆婉『吟』面前合上了。
陆婉『吟』张了张嘴,“的簪子……”
.
赵尧一把拔下腿上的簪子扔到院子里,那簪子是玉质,沾着血,“啪嗒”一声砸在砖上,碎成两截。
“这就是你抓的人?”赵尧怒不可遏。
跟在赵尧身后的黑衣人躬身跪下,“是。”
“们抓的是什么人?”赵尧暴怒,一脚直接踹上去。
黑衣人被踹翻在地,然后踉跄着爬起来继续跪好,“漂,漂亮的那个……”
“蠢货!她长得那么丑,哪里有华华十分之一的美貌!”
正贴着门听壁角的陆婉『吟』:……华华是谁?
又被踹了一脚的黑衣人:……明明是这个比较好看啊?
.
陆婉『吟』虽然不知道华华是谁,但她知道,他们抓错人了。这意味着什么?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她可以被放出去了。
虽然陆婉『吟』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华华是谁,但关她什么事?那华华又不是她姐,又不是她弟的,让她这么倒霉,她才懒得管她呢。
外头没有声音了,陆婉『吟』从蹲改为坐。
没关系,她只要静静等着,一定会被放出去的。
秋日的晚间有些凉,屋内只有一床被褥,陆婉『吟』冷得没办法,只得先上床去裹好被褥,静等放人。
屋外,黑衣人灰溜溜的跟在赵尧身后,头有女使过来,捧着上好的炉,炭盆,香笼,糕点等物。
赵尧冷盯一眼,“滚出去。”
女使们一愣,面『色』煞白,瞬时转身疾走。
黑衣人怯怯道:“主子,要奴才再去……”
“不必了。”
时机已失。
“那这个女人……”
赵尧根本就不想关心这个女人是谁,他直接道:“弃桩。”
黑衣人神『色』一凛,拱手道:“是。”
赵尧又走出一段路,身后的黑衣人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近上来,“主子,那位小娘子是兴宁伯爵府的陆五小姐,听说是扶苏公子的救命恩人。”
赵尧脚步一顿,勾唇,“哦?扶苏,是嘛。”
那还真是巧得很啊。
.
陆婉『吟』等了很久,久到她都睡了一觉,也没有人来放她出去。她没办法,只能去拍门,拍到手掌红肿,外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不是抓错人了吗?为什么不把她放了?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连口水都没有。陆婉『吟』歪头靠在门上,『舔』了『舔』唇,然后起身,拿过书案上的砚台,一下又一下的在门上敲着。
不管能不能听见,反正敲就是了。不敲,她指不定要被饿死,渴死,憋死。
陆婉『吟』以为自己这样闹腾,外头的人好歹会给些反应,可却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想,那些人会不会是将她忘了?
.
“公子,奴才跟到半路,那黑衣人就不见了,想是藏在了京师城内的某处暗桩里。”
扶苏坐在书房里,听着青路的话,神『色』愈发阴沉,“亲自去找。”扶苏起身,披上黑『色』斗篷,领着青路往外去。
“昨日追到哪里?”扶苏撩袍,跃上马背。
青路也跟着上马,道:“正到京师南街那边的巷子口。”
扶苏抚了抚袖口,勒马而出。
“公子,晚间夜禁,您不会武,会被发现的。”青路紧随其后。
扶苏戴着黑『色』兜帽,不言不语,直奔京师南街巷子口。
已到夜禁时间,南街处空无一人。
青路站在扶苏身后,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声音。
“公子,是巡街的锦衣卫,奴才去引他们。”
青路上马,疾奔而去。
那边的锦衣卫听到动静,立刻追上去。
扶苏隐在巷子里,面『色』一直都十分难看。他单扶着墙壁,就着暗『色』往里走,走出一段路,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抹莹润玉『色』印入眼帘。
是珍珠耳坠。
扶苏立刻俯身拾起来,他识得这耳坠是谁的。
方向没错!
.
扶苏为了躲避巡城的士兵,不能骑马,只能隐身于暗巷之内。巷内湿滑,昏暗,多碎石泥泞,扶苏跌了好几下,身上的黑袍都染上了一层厚实的泥浆。
他皱眉,掌心攥着珍珠耳坠,继续徒步向。
一个时辰,一停未停。
扶苏又捡到一只珍珠耳坠。
他将两只耳坠子放在一起,收进掌心,脸上轻轻『露』出一点笑,然后靠『摸』巷子内的墙壁,『摸』到一处暗门。
是这里了。
男人眸『色』一亮,警惕地推门。
特制的暗门被缓慢推,『露』出一条宽敞的巷子。
又是巷子,黑洞一般,根本就不知道会通到哪里。
扶苏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巷子很黑,扶苏除了往走外,无法回头看。现在的他,面是黑,后面是黑,只有中的一对珍珠耳坠是白『色』的。可惜,在黑暗中,它也没了光亮。
巷内空气稀薄,越走越深,终于,扶苏看到一点光亮,他伸手推开。
这是一扇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露』出干干净净的院子。
月光倾斜而落,浅薄而寡淡,阴冷的瓷砖上似是沾了『露』水。扶苏略站一会儿,周围很静,静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男人深沉地吐出一口气,喉咙内泛出血腥气。他抬脚,踩进院子。
这是暗桩,六皇子的暗桩,他出现在这里,就相当于自己上了断头台。
院子不大,扶苏顺着甬道走,没走出几步,看到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根簪子。
男人双眸瞬时睁大,他记得这根簪子是谁的。
簪子已断,上面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
扶苏心间狂跳,簪子用力攥进掌心,摔断的那层扎进皮肉,沁出血珠。
从扶苏的判断来看,这个暗账应该是刚刚被人遗弃。
暗桩被遗弃了,人呢?一定是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