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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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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 宴虽未毕,但陆婉『吟』得趁着夜禁之前回府。

她摇着团扇,慢吞吞地走, 脑中不断回想刚那幕。

虽然她表上拒绝的斩钉截铁, 但心中是流血又流泪。可是转念一想, 这样大好的机她能放过, 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一路伴着这样的想法,陆婉『吟』坐到回府的马车上, 刚刚出去不远, 就被后头追上来的青路拦住了。

“陆小姐, 这是我公子让我给你的。”青路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那个檀香木盒递到陆婉『吟』前。

扶苏给她的?

陆婉『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奇。

刚她拒绝男人时,他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现在居然来送她东西?不是匕首、□□之类的东西吧?

宝珠上前探出半个身子, 接过青路手里的东西。

“劳烦青路大人。”陆婉『吟』颔首微笑。

青路赶紧摆手, “可不敢, 陆小姐唤我青路便好。”

马车帘子微微抖动,『逼』仄的马车厢内温度不低,闷闷的, 陆婉『吟』的颊上硬生生被熏出两朵红霞。她将盒子打开来, 里居然是她的那只镯子。

陆婉『吟』不知道扶苏这是什么意思,可她清楚的感觉到己突然猛烈跳动的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被她硬生生噎着喉咙咽了回去。

“替我多谢你公子。”陆婉『吟』保持着己温婉端庄的风度,让宝珠将马车帘子放下。

她将盒子置在膝盖上, 端端正正坐在马车里,直等马车重新出发后,“啊”的一声喊出来, 尖叫清脆悦耳,像黄鹂鸣啼,生生刺破暗夜,把正在打量那只玉镯的宝珠唬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小姐?”宝珠抱住己一顿『乱』抖,满脸惊恐。

“没事。”陆婉『吟』喊完,伸手拨弄一下『乱』发,“就是想喊喊。”

宝珠:……

马车辘辘而行,陆婉『吟』的指尖抚过盒子里晶莹剔透的玉镯,眉头用力蹙。

将玉镯给她了,这是什么意思?一了百了的意思?

“小姐,这不是你的镯子吗?怎么在扶苏公子那里?你们……”宝珠胡『乱』猜测,一双眼睛到处『乱』飘。

陆婉『吟』严厉道:“不要『乱』话。”

她跟那位公子清清,连手没牵过。

呵,真他妈王八蛋!

.

今年夏天尤其的热,夏风席卷热浪而来,烧得人猝不及防。

扶苏醉酒后醒,发现己正挂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倾斜下去,一只手臂垂着,半只手掌入水,调皮的锦鲤鱼正啄着他的指尖,硬生生将他啄醒。

热辣的头从头顶明晃晃地照下来,扶苏艰难睁开一只眼,翻了个身,努力活到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并沙哑着嗓子喊,“青路。”

“公子。”一直候在旁边的青路赶紧上前,不过也没太靠前,因为扶苏那边头太大。

扶苏舒展身体,重新坐回到人靠上,他眯眼着青路,眸中尚带几丝惺忪朦胧,像蕴了清泉的酒坛。

“站过来。”扶苏嗓音沙哑,声音很浅。

青路磨磨蹭蹭挪过来一脚,“公子,您那边头太大,容易中暑。”

扶苏:……

这就是你把他放在这里挂咸鱼的原因?

扶苏从人靠上站,不小心踢到脚边的酒壶。里头剩下一些酒,细细的流淌出来。

扶苏盯着那酒,突兀想到昨晚的事。

他问她,“你想要什么?”

钱财,权势,是地位。

黑暗中,他清楚地到她眼中亮的光,似乎能听到她心里的小算盘声音,可最后,她是咬牙跟他,“不要。”

什么不要?怎么可能。

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不可能什么不要的,除非她要的东西他给不。

他给不什么呢?这大概只有陆婉『吟』己知道了。

“呵。”

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扶苏走到青路身边,手里提着那个空酒壶。他将青路推到那块大头底下,然后把空酒壶放到他脑袋上,并懒洋洋道:“太阳下山前别动,不然酒壶碎了,你今年的工钱也就没了。”

青路:……万恶的地主公子。

.

从陆婉『吟』参加完安庆长公主的生辰宴后,已有半月未去卫国公府。

听那夜生辰宴连圣人送了生辰贺礼来,就更别那些京城勋贵送来的,堆积如山的好东西了。

不过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属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傅班。

宴正酣,酒正急之时,安庆长公主突然唤他,,“那头院子里的梅花不够艳。”

安庆长公主手指方向是卫国公府内的一处梅园。

在众人尚不知安庆长公主是什么意思时,已有一排女使提着箱子上来,那一个个黑油大箱子打开,里满满是粗长的黄『色』蜡烛。

傅班:……早知如此,必初。

其实傅班早就知道己今天过来,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可他万万没想到安庆长公主想出这样刁难人的主意来。

傅班闷不吭声地站来,将手中的绣春刀往宴案上一放,然后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走向梅园,身后是提着黑油大箱子们的女使们。

透过那拱形园门,伸着脖子的众人就见这位杀人不眨眼,割喉不留行的锦衣卫指挥使挽大袖,开始……捏花?

不忍直视。

迄今为止,那位刚毅凶戾的锦衣卫指挥使傅大人在卫国公府徒手捏花的事在疯传。

甚至有人戏称其为“捏花恶煞”。

陆婉『吟』有些惋惜,她怎么就去遛弯了呢?怎么就没到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场呢?

嘲笑上等人这种事,她从来不错过。

没错,她仇贵。

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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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不仅树蔫了,人也蔫了。这大毒头成功浇熄了陆婉『吟』心中的宏图大业,只剩下每捧着一碗冰沙窝在屋内凉榻上围着冰块避暑。

好吧,其实不是陆婉『吟』懒,而是她另有计划。

陆婉『吟』已经察觉到扶苏的松动。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是时候来一招欲擒故纵试探一下。

就这样,陆婉『吟』憋着一股,硬生生在兴宁伯爵府里头憋了半个月,终于等来一封请帖。

“小姐,卫国公府来的帖子。”宝珠打着竹帘进来,将帖子送到陆婉『吟』前。

陆婉『吟』抬手接过,一打开,脸上立刻『露』出笑来。

“小姐,你笑什么呀?”宝珠不解。

“我笑了吗?”陆婉『吟』歪头,笑盈盈地朝宝珠过去。

宝珠承认小姐笑来很,可现在这副样子是有点……傻。

陆婉『吟』在笑什么?然是笑己的万般算计终见成效,万里高峰攀到了顶端,她终于『射』下了那只高高在上的鸿鹄,将他变成了己的笼中雀。

这封请帖上的字她一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扶莲华请她是假,真正想请她的人是扶苏。

“宝珠,快点把衣橱打开,将今夏新做的衫子替我拿出来了。了,那只镯子也帮我找出来。”

“镯子?小姐,我们最近没买新镯子啊,您的是哪个镯子?”她们的可早已被卫国公府那位扶苏公子洗劫一空,包括她的私房钱和小郎君的存钱罐。

只一想到这件事,宝珠脸上就难免『露』出几分幽怨。

“上次卫国公府送回来的那只。”陆婉『吟』兴奋的像只花蝴蝶一般飞舞。

宝珠将那只镯子找了出来,然后着陆婉『吟』的腕子比划一阵,“小姐,您戴的上吗?”

“然能戴上。”就是要受一番苦。不过为了能吃上鸿鹄肉,受些苦难算的了什么?

“来吧。”陆婉『吟』嘴里咬了帕子,左手上抹满了油。

宝珠拿着镯子,深吸一口,使劲往陆婉『吟』左手上怼。

陆婉『吟』疼得一哆嗦,咬紧嘴里的帕子。

“跐溜”一下,镯子终于被宝珠怼进去。

陆婉『吟』疼出一身冷汗,宝珠也是一身的汗。

镯子只是第一步,今次之约,陆婉『吟』一定要打扮的刻意又不刻意。

为了这份刻意又不刻意,陆婉『吟』着实花费不少心思。

她挑了己最喜欢的绿『色』夏衫,梳普通桃心髻,在后头交叠小鬟,微微倾侧,娇妍极。

其余饰物,一概没有。

简单不失优雅,大方不失精致。

陆婉『吟』着镜中的己,觉得似乎哪里缺一点。她嫩的指尖抚过颊,最后点在额头上。

太素了,该贴个花钿好。

陆婉『吟』选了桃花样式的花钿,一点粉嫩,配上水绿夏衫,娇媚至极。

.

陆婉『吟』坐着马车,准时出现在卫国公府门口。

角门处,已有婆子早已久侯。

陆婉『吟』脸上『露』出信的笑,端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轻压转动声,一圈一圈滚动卫国公府。那一刻,夏光绚烂,她仿佛觉得己已是这座公府的女主人。

马车辘辘行驶,到了地方后停歇下来,早有女使撑着伞在此处等候。

这是扶莲华的院子。

陆婉『吟』略有些讶异,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脸笑意的下了马车,进入扶莲华的院落。

穿过甬道,正屋门前立两位女使,到陆婉『吟』,赶紧上前道:“陆小姐,我小姐正在听嬷嬷讲课,请在厢房稍后。”

陆婉『吟』透过半开的窗户到扶莲华一本正经端坐于蒲垫之上,正皱巴着一张小脸在学规矩。

陆婉『吟』微笑点头,往一旁厢房内去。

难道真是扶莲华寻的她?

走到厢房门口,那女使突然又道:“陆小姐,咱们卫国公府也有一处桃园,虽不似外头那般开得盛,但也可一观。”

陆婉『吟』正疑『惑』间听到此话,立刻就明了。

“那就去吧。”

亏得扶苏公子如此安排,她也该赏脸是。

.

这是一处桃林。

卫国公府的桃林不虽似定远侯府那片桃园大,但胜在小巧精致,于京师这种盛行直来直去的风格中,竟透出一股姑苏江南的婉转来。

桃林中,桃树下,一张石桌边,正坐着一身穿月夏衫的男子。他在一层厚厚铺叠的桃花瓣中,恍若一枚桃花仙男。

在涌动的桃花『潮』海之中,陆婉『吟』远远就闻到一股清冽的桃花酒香。

扶苏单手执杯,于漫天桃瓣之中朝陆婉『吟』的方向来。

他知道这是个聪明女人,他特地亲写了请帖邀她过来。

她来了,就是有意。

两相有意,此事便也好办。

扶苏勾唇轻笑,想着他果然没有错,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有饵,便上了。

“扶苏公子?”小娘子做出讶异表情,以绣帕遮,似是没想到在此处“偶遇”他。

吃了酒,难得闲心,扶苏也跟着讶异挑眉,“陆五小姐?”

两人装腔作势,互相偶遇,然后陆婉『吟』在扶苏的“热情邀请”下“勉强”坐下,吃上一杯……茶。

然不能吃酒,酒坏事。

男人前的桃花酒也换成了茶。

两人坐着,在如此宽敞之地。突然,一阵风来,两人头顶落下一层厚厚的桃花瓣。落英缤纷,不胜收。

扶苏抬眸望了望,然后伸手,折下一枝最近的桃花枝,垂着眉眼,神『色』慵懒的在上挑了一朵。

陆婉『吟』正用眼角余光关注着扶苏,不想男人突然站身,隔着一张石桌,要将这朵桃花替她戴到发髻之上。

此举有些唐突,可这件事由扶苏来做,半点不显唐突。

因为他是那么大方、坦诚,尤其是那张脸,半点不显任暧昧情愫,仿佛天经地义,黑眸之中的感情浅淡极了。

陆婉『吟』被吓到了,她下意识往后仰,避开扶苏的手。

男人的桃花落了空,只一点指尖,轻轻滑过她颊,丝绸般细腻光滑,带一点温热,直烧到心里。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话,只余桃花在空中被热风吹得婆娑。

那一刻,陆婉『吟』心中陡然冒出几分羞赧。

她突然有点明己以前唐突扶苏的时候,男人是什么心情了。

扶苏眼睫轻动,突然无表情地站直身体,绕到陆婉『吟』身后,然后伸出的胳膊从后到前,虚虚揽住她的脖子。

陆婉『吟』避无可避,往后就靠到扶苏怀里,往前就是他的胳膊。

那朵桃花最终是被戴到了她耳上鬓角,若有似无的触碰,男人指尖捻过的肌肤,呼吸交缠,搅『乱』了一池春水。

扶苏骤然抽身离开,陆婉『吟』强屏着的呼吸立刻疾呼出来,背着男人,臊红了颊。

她微微侧头,朝扶苏去。

桃花映人,人比花娇,与她额间的花钿交相呼应,不胜收。

扶苏略满意地点头,然后道:“青路。”

青路疾奔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盒子,光那盒子的材质和纹路,陆婉『吟』就知道这里的东西很贵重。

果然,盒子一打开,就是一整套金碧辉煌的头。

精致,贵『逼』人,并且价格不菲。

“送你的。”扶苏朝陆婉『吟』抬了抬下颌。

陆婉『吟』捏着手中帕子,脸上带笑,缓慢身。她的眸『色』很平静,像夏里无波的湖。

“无功不受禄。”

两人之间隔了一层薄纱,陆婉『吟』不捅,扶苏也含糊不清,只用这一套头来表示。

只可惜,小娘子不领情。

扶苏公子,人生头一次讨好一个女人,没想到被拒绝了。

扶苏眯眼,神『色』一瞬阴沉下来。

男人的表情早已在陆婉『吟』意料之中,她抬手,将鬓角的桃花取下,置到石桌上。

太容易得到,总归不被珍惜。

“扶苏公子,告辞。”相比扶苏难的『色』,陆婉『吟』是一派春风得意。虽她装了一层温婉假,但扶苏就是能从她那双黑分明的狡黠眸子里出其内心的喜悦。

那是一种通过折辱他而获得的快感。

陆婉『吟』挥一挥罗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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