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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他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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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日尾声, 夏日到达之际,巫蛊之案终于告段落。与此时,圣人道圣旨落下, 轰动朝廷, 沉寂多年的东宫迎来了它的新主人:三皇子。

时间, 三皇子派风光乍起, 尤其是定远侯府和卫国公府,更是门庭如市, 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扶莲华也从昭狱里被放了出来, 她哭哭啼啼地坐着马车被傅班亲自送回卫国公府。

难得从院子里头出来的安庆长公主贵地瞪着傅班, 咬牙吐出三个字,“你着。”

傅班:……

昭狱之地,堪比地狱, 扶苏上下打量扶莲华, 然后有些疑『惑』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好像……胖了圈?

“受苦了?”扶苏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变成了疑问句。

扶莲华一脸戚戚然, “呜呜呜,我再也不想去昭狱了。”每天都要吃只鸡,被子还臭臭的, 最关键的是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每天都盯得她后背发『毛』。

实在是太可怕了!

“叫太医。”安庆长公主让人去宫内请太医, 然后不顾扶莲华一脸的渴望,径直回了院子继续宅。

扶苏安慰道:“母亲是担心你的。”

扶莲华点头,“嗯, 我知道。”然后又想起那堆被锦衣卫弄坏的蜡『液』梅花,“可惜了我的梅花。”

“放心, 哥哥替你解决。”扶苏话罢,随在他身后的青路便已然骑马飞奔而去,追上傅班, 将手中的叠账单递傅班,“傅大人,您上次来咱们卫国公府弄坏了不少东西。”

傅班低头,凝视着账单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黄金,真心觉得卫国公府在敲诈,可他又没有证据。别说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黄金了,他的俸禄早就被每天一只鸡掏空了。

“公子说了,他知道傅大人两袖清风,只需要傅大人做出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蜡『液』梅花,这账单就一笔勾销了。”

傅班:……那是什东西?

.

扶苏安抚好扶莲华,便回到屋内与赵善道饮茶。

赵善袭黑衣,端坐在扶苏面前,深深叹息,脸上『露』出劫后余生之『色』,并夸赞扶苏道:“还是你料事如神,让柔儿提早抄写佛经,也让我站了六日的御花园。”

扶苏打开折扇,望着眼前清茶,表情是一惯的冷漠。

赵善心情极佳,他继续絮絮叨叨,“柔儿那个身子,抄了整整一月的佛经,也是辛苦她了。”

扶苏双眸微阖,薄唇轻启,“殿下,圣旨已下,您如今是太子,为了避嫌结党,还是要少来卫国公府。”顿了顿,他又道:“对了,您可以回去问问娘娘,莲儿手中的巫蛊娃娃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善脸上意微敛,“长情,你这是什意思?”

“殿下回去问问就知道了。”扶苏吃完盏茶起身,离开时留下句话,“那个巫蛊娃娃,是求子用的。”

.

梁含柔正坐在窗前绣牡丹,个不留神,绣花针扎到了手。

“嘶……”她疼得颤,大宫女白灵着急上前,“娘娘,没事吧?”

梁含柔摇头,看到牡丹上那一滴血渍,问白灵,“卫国公府家的小娘子从昭狱回来了吗?”

“回来了,听说太医今早上刚去,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好调理就行。”

“那就好。”

那就好。

“娘娘,殿下得封太子,您如今也是太子妃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还蹙着眉头呢?”白灵面带意的劝慰。

梁含柔轻轻颔首。是啊,这是天大的好事。

梁含柔望着眼前新入住的太子东宫,脸上『露』出真诚的,她不该在心中装太多忧愁。

“娘娘,殿下回来了。”外头有宫娥进来禀报。

梁含柔赶紧起身迎接。

赵善快步走到殿门口,眼看到迎出来的梁含柔,脸上不再是温和的,反而透出一股冷冽寒意。他吩咐白灵道:“出去,关门。”

气氛瞬时凝重起来,梁含柔神『色』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赵善的眼中透出慌『乱』。

白灵忐忑的出去了,殿内只剩下赵善和梁含柔两个人。

赵善抬手,将藏在宽袖内的巫蛊娃娃放到桌上,然后转身看向梁含柔,叹息道:“这是我从傅班那里拿过来的,说吧。”

梁含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看着面前的赵善,颤抖着手抓住他的袍子,“殿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而已。”

赵善被梁含柔扯着,笔直地站在那里,良久后,他弯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脸上是无奈,“这件事情已经结束,柔儿,不要再提起。”话罢,赵善轻轻推开梁含柔,然后捡起地上的巫蛊娃娃扔进了琉璃灯罩内。

火燃起,巫蛊娃娃被烧成灰烬。

赵善的脸印在火光之中,沉默而平静。

梁含柔站在赵善步远后,看着被火光吞噬的巫蛊娃娃,脸上片灰败之『色』,透出一股心灰意冷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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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心中是有气的,可是他撒不出来。

这股气若是撒出来,牵扯太广,不止是他,就连卫国公府都无法承受。

这就导致在梁定安的生辰宴上,他喝多了。

梁定安作为寿星,被众人围着灌酒,似乎还不知巫蛊娃娃事。扶苏远远看他眼,拂袖而去。

酒宴正酣,陆婉『吟』身穿轻薄夏衫,摇着团扇出来透气。在她身后,定远侯府内热闹依旧,梁含芸尚被关着禁闭,即使是这样热闹的日子也不曾放出来。

其实她能来参加梁定安的生辰宴,还得亏这位梁含芸小娘子的处处针对,这才让她与梁定安有了点小小的交集,能被邀请来此次盛宴。

只可惜她身份卑贱,今日只在外围坐着,不曾真正进入那个京师贵门的核心圈子。低的看不上,的攀不到,陆婉『吟』无声叹息,只得随处转转,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

夏日浓长,她走得偏僻,今夜似乎要落雨,天『色』比平日里昏暗许多,风也大。

晚间稍有些凉意,陆婉『吟』拉紧了衣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警惕地转头,身后黑洞洞的,什都没有。

陆婉『吟』看着周漫天绿树,在暗『色』里形成片昏黑的暗影,犹如张牙舞爪的巨兽,又像一扇连天的暗门。

她暗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的紧,刚刚迈出几步,身后又传来声响。

陆婉『吟』霍然停住,僵着身子站了片刻,抖得筛子般,最后终于是鼓足勇气扭头。

前头灌木泥淖之中,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裙摆。

陆婉『吟』的尖叫噎在喉咙里,恐惧到极致后莫名镇定。她提裙抬脚,狠狠踩了下去。

“啊!”道男声传来,修长挺拔的人影从灌木里踉跄着出来,那只被陆婉『吟』狠狠踩过的手在黑暗中一顿『乱』甩。

陆婉『吟』紧张地瞥他眼。

袭黑衣,不辨身份。

夜黑风大,陆婉『吟』觉得不妥,正欲奔逃之际,视线下落,看到男人腰间坠着的玉佩,神『色』一凛。

龙纹玉佩。

是了,定远侯府小侯爷的生辰宴,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呢。

陆婉『吟』瞬镇定下来,那边男人也甩完了手,赶紧后退三步,拱手道:“抱歉,惊扰了小姐,那个……不知该从何处出府?”

陆婉『吟』深吸一口气,她端端正正朝男子福身,脸上摆出笑,“方才过来时前头有婆子可问路,公子可随我走。”

“多谢小姐。”赵善拱手,跟在陆婉『吟』身后。

两人前后,走了段路后便条挂着红纱笼灯的房廊边立着不少婆子和女使,也依稀能听到前头宴会的喧闹声。

赵善惊喜道:“终于寻到路了。”

陆婉『吟』听到他略显天真的话忍不住发。

“三公子。”突然,赵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扭头看去,就见扶苏面『色』不善地站在不远处……瞪着他?

赵善觉得有些委屈,他不过就是走错了路而已嘛。

“咳,不小心走错了路,多亏这位小娘子。”

赵善侧身让出身后的陆婉『吟』。

扶苏一眼看到陆婉『吟』,正对着赵善得跟朵花似得。可一看到他,就敛了大半,那笑虽挂在脸上,但怎么看怎么假。

对着别的男人就笑得那么开心。

扶苏眯眼,胸口涌起一股醋酸之意。

陆婉『吟』朝扶苏远远福身,道:“我先走了。”话罢,小娘子盈盈转身,青丝乌发飘散,垂落于香肩细腰之后,像一匹铺开的绸缎。

房廊冗长,她缓慢行走,身影渐消失于漫天昏暗之中,像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抹光点。

陆婉『吟』走得不快不慢,故意显出窈窕身段,她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灯『色』朦胧的环境下,自己的背影是多惹人遐思。

对付男人,最劣等的法子是千依百顺,稍有些手段的是若即若离。可在陆婉『吟』看来,你该让男人求而不得,心痒难耐、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才能勾住他的心。

扶苏攥着手中折扇,眸『色』收紧,如盘桓于深山洞『穴』内的蜘蛛网样,牢牢抵住她纤弱的身影。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勾引他,欲拒还迎,半遮半掩,跟别的女人样。

可其实,她跟别的女人又不样,哪里不样呢?是她太虚伪,太阴险,太贪慕虚荣吗?不,是她即使如此,他依旧不可避免的被她牵动了心。

男人立在半明半寐的月『色』中,脑中混沌又清晰,仿佛被一根细线勒扯成两半,这边站着他,那边跟着她。

扶苏知道,他动心了。

可是他更知道,这个女人不爱他,爱的是他的家世。

扶苏视线下落,走到他面前的赵善心虚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那什,我就是想看看定远侯府晚间的夜景,没想到正遇神女下凡替我指路。”

“太子殿下觉得我信?”扶苏一脸阴冷。

赵善:……不信,可是你拿我没办法呀。

赵善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我就是觉得你孤家寡人个太过可怜,难得你对某位小娘子上了些心思,就想看看到底是哪样的女子,竟能入咱们扶苏公子的眼。”

“我对她……”

“哎。”赵善打断扶苏的话,语重心长道:“长情,有些话不是用嘴说出来的,你嘴上说没有,心里却是有的。”

赵善的话像他戳在扶苏心口的那根手指样,异常犀利地戳进扶苏心口,利刃似得剥开他的心,显『露』出里头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这位小娘子人美心善,虽出身低了些,但我知道,你不是看中这些的人。”

听到赵善对陆婉『吟』的评价,扶苏冷笑声,“呵。”然后一脸嘲讽地伸出两根手指隔空对着赵善的双眼睛戳了戳,又点了点他的脑子。

赵善:……虽然不太懂,但莫名觉得侮辱『性』极强是什意思?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已经问过柔儿。”赵善的语气陡然轻下来,“是柔儿的不对,我替她向你和莲儿道歉。”说着话,赵善撩袍,竟就要向着扶苏下跪。

扶苏被惊到了,他把托住他的胳膊,还没说话,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太子殿下。”

赵善愣,而后躬身道:“师父。”

天『色』太暗,他竟没有看到扶苏身后正巧走来的扶清摇。想是发现他不了,这父子俩便起来寻他。

扶苏朝赵善轻摇了摇头。

求子娃娃事,扶清摇并不知。

赵善面『露』愧疚,朝扶清摇行礼时腰背弯得深深。

“太子殿下,今非昔比,您要注意安全。”扶清摇皱眉看着赵善提醒道。

福祸相依,巫蛊之案后,明白人心中都清楚。圣人放弃了这个计划,放弃了摧毁定远侯府,也就是下定了立赵善为太子,将他培养成下任帝王的决心。

今年夏日,是赵善获得圣人恩宠的开始,也是他成为靶子的开始。朝廷之上,所有敌对的矛头都将对准他。

“是。”赵善恭谨拱手。

“天『色』不早,青路,送太子殿下出府。”扶苏朝青路吩咐。

“是,公子。”

赵善随青路去了,扶苏则依旧站在原处没动。

扶清摇立在扶苏身侧,与他道看着赵善的背影,突然开口,“刚才与你们说话的,那是谁家的小娘子?”

扶苏一顿,实话实说道:“兴宁伯爵府家的。”

扶清摇皱眉,“兴宁伯这个人我听说过,品『性』不良,难免家门不净。”

家门不净。

他何尝不知。

空气流淌,浸着春日花香,扶苏却仿佛闻到了那股独存的女儿香。

赵善从前头房廊拐角处过,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微晃动,在月『色』下划出一道莹白光『色』。

扶苏突又声,眸『色』却极寒。

确是家门不净。

陆婉『吟』那么精明的个女人,那么自私的个女人,会帮一个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吗?

不会,她不会。

那她为什又帮了呢?自然是看到了这枚玉佩。

呵,玉佩,龙纹的玉佩,普天之下谁敢佩戴?除了皇子便是圣人。

她总是那么聪明,那么懂得把握机会,就像她耍的所有把戏,都只是因为他是卫国公府嫡子而已。

扶苏望向房廊深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最后的影像,小娘子飘忽窈窕的身形如鬼魅般印在他漆黑暗沉的瞳孔之中,直到他尽力克制,才缓慢消逝。

扶苏突然想到一个恶劣的主意,让她爱他,让这个虚伪的女人尝尝苦头。

扶苏脸上『露』出真诚的,他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

像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得到这样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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