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绝世好人是我儿(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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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没有等多久, 邵二春就将肉和口粮送了过来。
一袋子粮食,比邵大春接济赵寡『妇』一家多不了多少。
小孩巴掌大小的一块肉,估计也只够吃一顿。
邵二春送了东西就想离开, 但邵瑜却眉头一皱, 说道:“我还是去找村长吧。”
邵二春急了, 说道:“爹,东西我都送过来了,您不能还这样啊。”
邵瑜眼睛瞟着那堆东西,也不说话, 就那样不停的看着。
邵二春明白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往日老黄牛一样的父亲, 如今变得这样难讲话,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邵二春不愿意付出更多,无奈只能卖惨, 说道:“爹,家里如今也不容易,我要是使劲往外拿, 只怕媳『妇』又要跟我闹,到时候她要是回娘家了怎么办。”
邵瑜却压根不管这些,而是说:“你媳『妇』要闹就闹, 要回就回。”
邵二春说:“她回去了,大『毛』怎么办?孩子还小, 不能没娘呀。”
“你儿子只是失去了一个妈,而我损失的却是一块好肉呀。”邵瑜理直气壮。
他昏『迷』这么久,往日万般疼爱的大孙子,可一次都没来看过, 邵瑜又何必在意这个小孩。
邵二春又说:“那是咱家的长孙呀。”
邵瑜无所谓,:“我还是你的亲爹呢。”
邵二春见劝不动邵瑜,知道老爷子今天是铁了心,便只能悻悻然回家。
弟弟刚离开,邵大春就一副不赞同的眼神看着邵瑜。
“爹,虽然您是长辈,但有句话,我不吐不快……”
他还没说完,邵瑜直接打断,说道:“你不用吐了,我不想听。”
邵大春:……
刘桂芝在一旁,倒是眼巴巴看着那一块肉。
邵瑜让她拿着肉,说道:“做红烧肉费时间,你切成肉片煮个汤吧。”
刘桂芝听了这话,心下一喜,做成肉汤还多一点,到时候也能让妞妞偷偷喝一点。
“爹,二弟日子艰难,您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就要『逼』迫他离婚呢?”哪怕邵瑜阻拦,邵大春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邵瑜说道:“你弟弟都没说不行,你替他说什么不行?”
邵大春道:“二弟那是太孝顺了。”
“真孝顺早就该送过来了。”邵瑜说道。
“那是二弟太忙,家里也不容易……”邵大春依旧是那老一套说辞。
邵瑜一时竟然分不清楚,邵大春到底是真这么觉得,还是故意这么说,毕竟邵二春一家,可是肉眼可见的过得好。
现在的邵二春,和邵瑜记忆里相比,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显然在亲爹半死不活的大半年里,邵二春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你等着吧,看他是不是真的忙。”邵瑜说道。
邵大春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不过这等待的半个小时里,邵瑜也没少折腾他。
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支使邵大春去做,一旁的刘桂芝想帮忙,邵瑜还不让。
邵大春也没说什么,只当邵瑜想多跟自己亲近一番,因而依旧乐呵呵的。
仅仅半个小时,邵二春便去而复返,这一次带来更多的粮食,和一块比之前大不少的肉。
对着这些东西,邵二春叫了许久的辛苦,但邵瑜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反倒是邵大春一直非常积极的给弟弟捧哏。
等兄弟俩说完,邵瑜才点点头,:“以后每个月的肉,都照着这样给我送过来。”
邵二春听了,立马傻眼,说道:“爹,我就一在地里刨食的,您这样折腾我干嘛?”
他说话间,一直看着邵大春,毕竟论工作好,他可比不过有正经工作的邵大春。
但邵瑜却不吃这个暗示,转而说道:“你地里刨出来的好东西,其实也该分你大哥一半。”
邵大春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刘桂芝却打起精神来,问道:“地里有什么好东西?”
分家的时候,邵二春得了大部分的田地,这事刘桂芝私底下还嘀咕了许久,因而比较敏感。
邵二春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确实从地里刨出来一罐银元,但这事他连老婆都没告诉,却没想到邵瑜居然知道。
“爹,爹,您说得对,我以后每个月都给您松肉。”邵二春苦笑着说道,他害怕邵瑜说出更多来,毕竟刘桂芝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邵瑜点点头,说道:“真是我的好儿子。”
邵二春又朝着大哥道:“大哥,爹身刚恢复好,我想跟他说两句体己话。”
邵大春十分配合,拉着不情不愿的刘桂芝出去。
屋里没有旁人了,邵二春才试探着说道;“爹,地里刨出来的,难道不是粮食吗?”
邵瑜摇头,说道:“不对呀,咱家地里还有银元和黄金呀。”
邵二春听了这话,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问道:“爹,真的有黄金吗?”
“算了,你当我没说。”邵瑜说道。
邵二春见邵瑜这般,却越发肯定地里有黄金,急切追问黄金的前因后果。
邵瑜说道:“咱家祖上是地主家的佃户,那一片地,都是属于地主家的,你爷爷有一次半夜,看见地里有人在埋东西。”
“隔日他去看了看,发现里面全是值钱的宝贝,但他也不敢花,只能分好几个地方埋下去。”
邵二春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问道:“爹,爷爷他埋在哪几个地方?”
若是他没有挖出那一罐银元,只怕还会觉得邵瑜这事无稽之谈,但见到了真东西后,他此时对邵瑜的话深信不疑。
一罐银元已经让他的生活改善不少,若是能挖出黄金来,那一辈子就能吃穿不愁。
“想知道?”邵瑜问道。
邵二春用力点头。
邵瑜说道:“南边湾里的荒地。”
邵二春眼睛亮了起来,口中说道:“爹你放心,每个月的肉,我一定会按时送过来。”
见邵二春要走,邵大春问道:“二春,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翻南湾的荒地吗?我下周六有空,到时候去帮你。”
南湾那亩地地质不好,挖起来费劲,邵二春本来想哄着大哥去帮忙开荒,如今知道那里可能有黄金的踪迹,邵二春那里还敢让邵大春『插』手。
“不用了,哥,我自己去翻。”
邵大春听弟弟这么说,却只当他在跟自己客气,当即说:“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呀,放心,到时候我就去帮忙。”
邵二春推拒许久,才终于打消了邵大春想要帮忙的心思,他离开大哥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老婆跟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邵二春,你出息了,拿着家里的钱,跑去给你大哥买肉,还买那么大一块,是不是要我们娘俩喝西北风才开心?”
邵二春想到地里埋着的黄金,此时面对老婆的埋怨,只觉得跟耳旁风一般。
但他当耳旁风,老婆却不是真的耳旁风,直接扯着他的耳朵,问道:“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没听到?”
邵二春赶忙说道:“听到了听到了。”
他心里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将黄金的事说出来,而是想着等自己挖出黄金后,看老婆到时候怎么求自己。
面对老婆的『逼』问,邵二春满脑子都是黄金,随意敷衍:“我爹辛苦那么多年,给他吃点肉怎么了?”
也许是黄金带来的底气,邵二春头一次挣脱了老婆扯着他耳朵的手,自顾回屋,心里盘算着要从哪里开始挖。
而邵大春家,刘桂芝此时正眼巴巴看着那块肉,邵瑜说道:“你看着处理好。”
刘桂芝赶忙点头,如今天热,要让肉不坏,肥的榨油,瘦的也弄熟,这样还能多留天。
邵大春却说:“爹,不急着全部弄出来,小赵和小李家好久都没吃肉了,切点分给他们吧。”
刘桂芝手下一紧,转头看着丈夫的眼神里能喷出火来。
但邵大春却像是不知道一样,依旧说着他那一套大公无私的话。
刘桂芝生怕邵瑜会被说动,谁知邵瑜只是看了邵大春一眼,就说:“他们没吃肉,你难道不知道从自己身上割一块下来?”
“爹,您怎么不讲理呢,我怎么能割肉?”邵大春说。
邵瑜说道:“那你看清楚了,这块肉是我的,你在割我的肉喂别人,不孝子!”
邵大春瞬间理亏。
邵瑜又说道:“一天到晚打别人东西的主意,你是真的很闲。”
邵大春不明所以。
邵瑜指着墙角的一堆柴,说道:“你去将柴劈了。”
邵大春立马道:“等桂芝忙完了,我就让她来劈柴。”
“桂芝是你什么人?”邵瑜问道。
邵大春诧异说道:“媳『妇』呀,爹您怎么问得这么奇怪?”
邵瑜说道:“哦,原来是你媳『妇』呀,我还以为她是你的下人呢,你跟个老爷一样,在家啥事也不做,就等着她来动手。”
邵大春被邵瑜说得有些羞愧,当即也不再辩解,直接朝着院子角落那堆柴走去。
邵瑜如今依旧躺在床上,但透过窗户他能看到外面儿子劈柴的情形,甚至听着那一声声,他都知道这柴劈得怎么样。
“手劲这么小,你是没吃饭吗?”
“劈得这么『乱』,你是不会劈吗?”
“才劈根就休息,你还是个男人吗?”
邵大春听着着一声声的,『揉』了『揉』自己因为劈柴而震到麻的手臂,本来想休息,也只能忍着亲爹的讥讽继续劈下去。
等到刘桂芝端着熬煮好的肉汤进来的时候,邵瑜没有推辞,喝了一小碗之后就放了下来。
刘桂芝赶忙说道:“锅里还剩了不少,我都留着,等您回头饿了再喝。”
邵瑜却说:“锅里的你和妞妞吃掉,不准留到下一顿。”
刘桂芝闻言,先是一喜,紧接着问道:“那大春……”
邵瑜说道:“不用管他,他不饿。”
刘桂芝点点头,收了邵瑜吃剩的脏碗,便回了厨房。
厨房里,妞妞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肉汤,见到妈妈进来,赶忙将碗捧给她。
刘桂芝没有接,而是抱着孩子说道:“妞妞多喝点,喝完了锅里还有,要吃得饱饱的,这样身子才能长得快。”
锅里还有不少分量,妞妞一个人也喝不完,刘桂芝本来想留到下一顿,但想到邵瑜的话,她到底还是将所有剩余的盛给自己。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喝过肉汤了,感受到鲜美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让她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好喝。”妞妞小声说。
刘桂芝轻声问道:“那妞妞想不想以后经常喝?”
“想。”
刘桂芝:“那妞妞要好好孝顺爷爷,知道吗?”
妞妞用力点头。
邵瑜在房间里听了一会,忽然听到外面声音停了,顺着窗户往外看,正好看见邵大春在休息。
“桂芝,桂芝!”邵瑜喊。
刘桂芝赶忙应了声。
邵瑜大声问道:“桂芝,你看看大春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砍到手了?”
邵大春听到这么大声,立马又开始动了起来。
但邵瑜的声音却没停:“桂芝,他劈了很久吗?怎么这么快就休息?”
刘桂芝家里家外一把抓,因而一直以来,家里柴都是她在劈,闻言便道:“没有,他才劈了一把柴就累了。”
“你劈这么多柴要休息吗?”
“不用。”
邵瑜和刘桂芝俩一人问一人回答,外面的邵大春听得清清楚楚,一想到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邵大春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对于劈柴,邵大春从前或许是熟练的,但这些年在单位里养尊处优,力气竟也大不如从前。
邵瑜说道:“人不练不行,以后劈柴这种事,你都交给他。”
但刘桂芝却摇了摇头,说道:“他平常不到饭点不回家,家里急着用柴,总不能干等着他回来。”
邵瑜说道:“他不到饭点不回家,那你就别做他的饭。”
刘桂芝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邵瑜一眼,不给丈夫饭吃这事,她总觉得是在太过出格了。
“我是长辈,听我的。”邵瑜说道。
也许是因为这一天里,邵瑜给她撑腰的时候太多了,刘桂芝能听出来,邵瑜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爹,您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毕竟当爹的针对亲儿子,这事实在太不常见了,也不怪刘桂芝心生疑虑。
邵瑜叹息一声,说道:“哪有当老子的想为难儿子,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不争气。”
“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也看明白了,这两个儿子都靠不住。”
刘桂芝听了这话,似乎也感受到邵瑜心底那股子沉甸甸的悲伤。
邵瑜接着说道:“小儿子心里没我,大儿子倒是想着我,只不过他是个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的,我也很难指望得上,要不是桂芝你一直照顾着,我只怕早就没了。”
“你们以为我病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心里都有数,很多时候都想着一死了之,但你们这一大家子,要是没人看着,还指不定闹出什么来。”
刘桂芝听到自己的努力被公爹点了出来,心底一酸。
邵瑜说道:“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现在这身体,也打不动他们了,就只能这样折腾一下,要是能将他们折腾清醒,你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这样到了地底下,我见了你婆婆,也有个交代。”
刘桂芝闻言倒是想起婆婆来,和其他乡下老太太不一样,她婆婆特别开明,刘桂芝结婚很多年都没孩子,但婆婆从来不催。
而婆婆在世的时候,无论是邵大春还是邵二春,这两人有亲妈压着,都是老老实实的,那时候邵大春只是喜欢助人为乐,却完全没到挖空家里的地步。
邵瑜觉得自己差不多有力气了,让刘桂芝扶着他从床上爬起来。
他在床上躺了太久,如今想要正常行走,还需要做一段时间复健。
邵瑜慢慢悠悠晃到院子里,正好看着倒霉儿子劈柴累得满头大汗。
“累吗?”邵瑜轻声问道。
邵大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然很累,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爹,我不累,您看,我都劈完了。”
邵瑜看着点点头,但很快就说道:“柴劈完了,那你快去喂鸡。”
邵大春愣了一瞬,但他已经学乖了,不敢在当着邵瑜的面支使刘桂芝,而是老老实实的跑去喂鸡。
等喂完鸡后,邵大春以为自己可以歇一会,但邵瑜又慢悠悠的溜达到他身边,照旧是问他累不累,在得到一个“不累”的回答后,邵瑜又轻飘飘说道:“那你把衣服洗了吧。”
邵大春立马说:“我一个男人,怎么能洗衣服呢,还有女人衣服。”
“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让老婆养呢,还养了好多年。”邵瑜回。
这事提起来,邵大春永远是理亏状态,他便只能又跑去洗那一堆脏衣服。
邵家院子里有口井,邵大春打了桶水,就累得腰疼,但邵瑜又在一旁盯着,邵大春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弯着腰洗衣服。
越洗他的腰越疼,偏偏邵瑜在一旁站着,他也不方便偷懒。
邵瑜一边走,一边问刘桂芝:“怎么这么多脏衣服,每天都有这么多吗?”
刘桂芝虽不明白邵瑜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今天还算少的,碰上要洗床单被褥的时候,那才叫多呢。”
邵瑜问邵大春:“累吗?”
邵大春此时真的累了,闻言便点点头,说道:“爹,我腰有点疼。”
本以为会换来亲爹的句体谅,却没想到,邵瑜只是说:“又累又疼,这就对了。”
“爹?”邵大春不解。
邵瑜说道:“你老婆天天做这些事,你才做了一次,有什么好叫苦叫累的。”
邵大春闻言一怔,很快便朝着一旁的刘桂芝:“桂芝,你辛苦了。”
刘桂芝辛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邵大春说这样的话,心底一酸。
夫妻难得脉脉温情,邵瑜却出来煞风景:“要用点力,不然脏东西洗不下来。”
邵大春憋着一口气,用力搓洗起来。
邵瑜又:“你是没吃饭,还是天生没力气?怎么搓半天感觉都没什么用。”
邵大春被邵瑜这么一说,手下越发用力,只觉得自己连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太用力,一不小心那件满是补丁的衣服瞬间被扯开了。
破损得是刘桂芝的衣服,她心里的感动烟消云散,此时只剩下心疼,甚至还忍不住埋怨道,“你用力也要讲究技巧,怎么能光用蛮力?”
邵大春被老婆和老爹一起说教,当下觉得颜面无光,只能说:“这衣服坏了,我赔你一件就是。”
刘桂芝听到这话,神『色』没有半点波动,他们是两口子,邵大春有没有钱赔,她心里清楚得很。
“你先拿钱来。”邵瑜说道。
邵大春立马道:“等我发了工资就给,现在没钱。”
刘桂芝想说算了,但邵瑜却说:“把你自行车卖了吧。”
“不行,没了自行车我怎么上下班?”邵大春反驳。
刘桂芝也有些反对,毕竟自行车和缝纫机,是他们家里如今唯二的两个大件了,一旦卖掉,想要再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卖也行。”邵瑜说道。
邵大春松了口气。
邵瑜接着说道:“自行车留给桂芝用,你以后走路上下班。”
“那么远,我怎么走得动?”邵大春说。
邵瑜挑了挑眉,说道:“你要卖老婆缝纫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没了缝纫机桂芝怎么养家?”
邵大春立马低下头。
刘桂芝想说自己用不上自行车,但邵瑜却说:“你过两天就用得上自行车。”
亲爹都这么说了,邵大春完全拒绝不了,只能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好不容易如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一般,将衣服全都洗干净晾好,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但他刚想坐下来歇口气,邵瑜又开口了。
“你把地扫了,桌子擦干净。”邵瑜说道。
邵大春随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说道:“爹,桌子不脏,地也不脏。”
邵瑜伸手,往视线完全看不到的犄角旮旯里一『摸』,『摸』出一手灰后说:“家里都脏成这样,你还觉得不脏?”
邵大春:……
“全部打扫一遍,务必不要有任何一个灰尘死角。”邵瑜吩咐。
邵大春实在太累了,忍不住看了刘桂芝一眼。
刘桂芝也说道:“家里是我没打扫干净,爹,大春也累了,还是让我来吧。”
邵瑜眼睛一瞪,说道:“我就想住儿子打扫的地方!”
邵大春说:“爹,谁打扫得不都一样吗?”
邵瑜瞪他,说道:“你不想打扫,那行,从现在开始,我不吃,也不睡,就这么被你熬死。”
邵瑜说完,就直接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似是等死。
如此模样,倒是让邵大春急了,说道:“爹,您这又是闹什么?我打扫,这就去打扫!”
邵大春虽然满身疲惫,但还是拿起扫把来,慢腾腾开始打扫。
邵瑜说道:“打扫得这么慢,你就是想熬死我。”
老人家不讲道理起来,对于晚辈来说,乎是无解的一件事。
邵大春哪怕满身酸痛疲惫,但此时也只能强迫自己加快速度,免得又惹邵瑜不开心。
等他终于打扫完了,邵瑜又开始伸手在犄角旮旯里面『乱』『摸』,『摸』到一点灰,立马就小题大做。
等打扫完成,邵大春猛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像是渡劫了一般。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但邵瑜又开口了:“去做饭,我又饿了。”
邵大春这才意识到,自己忙了一天,竟然不知不觉就天黑了,此时他累得腰酸背痛,但又怕老父亲不满意,只能拖着沉重的躯体,慢慢朝着厨房走去。
刘桂芝想帮忙,邵瑜拉住了她。
“他总觉得你做的事情很正常,所以才敢对你不耐烦,你现在就让他看看,你一天到底要做了多少事。”邵瑜这般说。
刘桂芝闻言再不阻拦。
邵瑜又说道:“我要是你,这个时候他以前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
邵瑜不太了解长子夫妻的相处模式,因而想让刘桂芝也发挥一下。
刘桂芝听了,有些犹豫,问道:“真的可以吗?”
虽然“『妇』女能顶半边天”喊了这么多年,但在家庭生活里,家务却依旧女『性』主导,而男『性』在当甩手掌柜。
若是邵大春养家倒还好,男主外女主内也不是不能接受,偏偏家务刘桂芝在做,家也是她在养,邵大春啥也不帮还要拖后腿。
“为什么不行?男女平等,他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邵瑜说道。
刘桂芝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等到晚饭的时候,一家四口坐在饭桌旁,邵瑜给刘桂芝使了个眼『色』。
刘桂芝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食,她本来还想着哪怕吹『毛』求疵,也要挑出点『毛』病来。
但如今也不需要了,邵大春做的东西,都不需要刻意去挑,问题就已经十分明显。
“饭煮糊了。”
“菜太少了。”
这是从前邵大春抱怨过的话,刘桂芝如今全都还给他了。
邵大春累了一天,即便是个圣人都有了三分脾气,对着邵瑜他还能忍分,对着刘桂芝他却彻底爆发了。
“饭煮糊又不是不能吃?菜太少?家里只有肉和咸菜,我能做什么出来。”
邵瑜说道:“哦,你终于知道家里没菜了。”
邵大春立马理亏,地里的青菜都被他送人了,导致家里没菜,而别人家反倒吃得很开怀。
“我要吃青菜,我要喝汤,没有三菜一汤,我就不吃了。”邵瑜顺势闹了起来。
邵大春面对老父亲,自然不像面对老婆那样随意,此时只能小心翼翼的哄着。
可他越哄,邵瑜越是像个不讲理的熊孩子。
“你这个不孝子,真是道德败坏,什么东西都送人,为的就是要让我不好过,老头子我就这么碍你的眼?”邵瑜问道。
邵大春赶忙解释,但邵瑜就像是认准了一般。
邵大春无奈,只能说:“以后青菜我不『乱』给了……”
话刚说完,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邵大春想要逃离屋里有些窒息的气氛,便主动起身去开门。
“大春哥,我好饿呀。”赵寡『妇』敲开门后,非常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邵大春听了这话,脸上一僵,感觉十分羞愧。
他早晨打算出门给赵寡『妇』一家送米,但因为老父亲醒来,后头又发生了一堆事,他自己忙得团团转,便将送米的事情忘记了。
此时赵寡『妇』都饿得找上门来了,他立马觉得十分惭愧,好像是因为自己,才让他们饿成这样的一样。
“你们家在吃饭呀,我不该来打扰的,大春哥,你家这是在吃肉吗?还是我饿太久了,饿出幻觉了?”赵寡『妇』柔柔弱弱问道。
邵瑜看着刘桂芝,只见她此时握着筷子的手都紧了起来。
“你快进来吃。”邵大春招呼道。
赵寡『妇』立马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嫂子会不会不高兴呀。”
刘桂芝沉着一张脸,一直没说话。
邵大春赶忙推了推她,说道:“桂芝,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说!”邵瑜直接将筷子一摔。
邵大春和赵寡『妇』全都一楞。
赵寡『妇』很快说:“伯伯,原来您病好了,您不知道,你病的这段时间里,大春哥每天都担心死了。”
邵大春也在一旁帮腔,说道:“爹,小赵也一直对你很上心呢。”
邵瑜听了,却说:“她为什么上心?她是我什么人,还是你什么人?”
这话倒是问得邵大春满脸僵硬。
可赵寡『妇』却不是正常人,即便邵瑜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但她还是能厚着脸皮说:“我拿大春哥当亲哥哥一样,看大春哥担心伯伯的病情,我比他还要难受。”
“情哥哥?”邵瑜故意这般说。
邵大春赶忙解释:“是亲哥哥,不是情哥哥,爹,您别『乱』说话。”
“人家说的就是情哥哥呀。”邵瑜满脸无辜。
刘桂芝此时的眼神,已经变得像刀子一样。
偏偏赵寡『妇』竟然诡异的没有反驳。
邵瑜又:“我这么大年纪了,听不得这样的话,情哥哥也好,亲哥哥也罢,我只记得你是王家媳『妇』,大晚上的,你一个寡『妇』,跑到我们家门前,怕是不太好看。”
赵寡『妇』听了这话,眼泪顿时涌了出来,说道:“是我的不是,惹伯伯不高兴了,我这就走,哪怕饿死,也绝不来找大春哥。”
她这般作态,刘桂芝看着越发咬牙切齿,而邵大春却越发心生内疚。
邵瑜却半点不受影响,而是说:“知道惹我不高兴,就快点离开。”
“爹,您胡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没礼貌?”邵大春说。
邵瑜只是瞪了他一眼,邵大春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对于赵寡『妇』这样明明有手有脚、有田有地,却连菜都不种,全家一起等着邵大春接济的人,邵瑜自然给不了任何好脸『色』。
“是,我这就离开。”赵寡『妇』又看向邵大春,说道:“大春哥,你别担心我们,暂时还饿不死,明天我就带着婆婆和孩子出门讨饭。”
邵大春听了这话,立马着急起来,只感觉一条人命似乎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当场说:“你等等,我给你找点东西。”
赵寡『妇』低下头,嘴角勾起。
邵大春匆忙去厨房,见他依然故我,刘桂芝脸上全是颓然,只觉得这一天来发生的,似乎是白费功夫一般。
邵瑜朝着刘桂芝说道:“厨房里是没有刀了吗?”
刘桂芝被点醒,也再顾不得别的,直接爬起来朝着厨房冲去。
邵大春本来在厨房里装米,因为这一次有邵二春送的口粮,家里稍稍宽裕,他甚至还想着多给人装点。
只不过在看到刘桂芝冲进来的时候,邵大春难免心虚的往一旁躲了躲。
但刘桂芝却没有阻拦他装米,而是直接将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桂芝,你有话好好说,把刀放下。”邵大春哄。
刘桂芝架着刀冲到赵寡『妇』面前,说道:“你今天敢接这袋米,我就死给你看。”
赵寡『妇』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刘桂芝居然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来。
邵瑜拍了拍妞妞的小脑袋,说道:“你把隔壁王爷爷喊过来。”
四岁大的小姑娘,立马起身,动作麻利朝着门外跑去,不一会儿,隔壁就有了动静。
“大晚上的,大春,你家有什么事?”
王老头说完,便看到了坐着的邵瑜,立马稀奇:“老邵,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嘛,现在就可以坐着吃饭了。”
邵瑜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家是不是欠你们家的,你们王家的媳『妇』,大半夜的上门要吃的。”
“她要是有欠条,我们也认了,偏偏什么都没有,就空着手上门诉苦,眼泪一阵一阵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大春怎么她了呢。”
王老头听了这话,脸上立马挂不住了。
乡下地方宗族观念很重,赵寡『妇』是王家媳『妇』,而王老头是王家长辈,遇到这样的事,当长辈的不能不管。
王老头一直知道邵大春的『毛』病,对于赵寡『妇』一直占便宜的事,他也心知肚明,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老头从来都当不知道。
如今邵瑜都这样说了,王老头不能继续装死了。
邵瑜继续说道:“你看看你们家的媳『妇』,将我儿媳『妇』『逼』成什么样了,家里就这一口吃的了,还不放过呢,是非要『逼』着我儿媳『妇』去死才甘心。”
王老头赶忙劝:“大春媳『妇』,有话好好说,你把刀放下,快放下,要是不小心割到了,那就不得了了。”
刘桂芝不动,只死死地盯着赵寡『妇』。
赵寡『妇』此时也觉得十分棘手,本来只想着占便宜,谁知道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王老头转过头来训斥她:“你就这么缺一口吃的,非要缠着大春?”
赵寡『妇』也委屈,哪里是她非要缠着大春,是压根就缠不了其他人。
“大堂伯,我太可怜了,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三天没吃东西了……”赵寡『妇』说着,眼巴巴的看着王老头。
王老头心底咯/噔一下,很怕赵寡『妇』因此缠上自己,因而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劝下去。
但邵瑜又说道:“我记得赵寡『妇』嘉有很多地,难道她男人一死,地就被你们王家人分掉了,所以她才上我家要东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