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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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先不回菡萏殿了，咱也趁着宫中刮起的这股风再添一把火去。”
厉玉菡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兴致勃勃的在前面带路，商文墨跟在身后一脸无奈，他大概知道菡儿要去哪里了…
云清殿
“儿臣拜见母后！拜见太子殿下！”
“快快起来吧，菡儿这孩子每次来母后这都是这般拘礼，跟她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听！”厉后穆云坐在上首扭头对厉明睿笑道。
“小菡儿她就是个惯会装样子的，母后不必管她。”厉明睿嘴上讽刺的厉害，可匆匆下来扶人的还是他。
厉玉菡顺势挽住厉明睿的胳膊笑嘻嘻的站起来，“还是太子哥哥了解我，不过不管怎么说礼不可废，母后和皇兄就当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这丫头就是歪理多，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做给谁看？”厉明睿没好气道。
“咦~这里到处都是宫女太监，保不齐有几个别宫的探子，这么多张嘴，就算只有一张嘴传出去别人都得给我扣上一顶长公主悖逆猖狂的大帽子，到时候我可说不清！”
厉玉菡意有所指的看向周围，云清殿的宫女都连忙低下头去，生怕这位行事不羁的长公主给她们先行扣上一顶别家细作的帽子，那要的可就是她们的命了！
“太子哥哥一直在？你怎么会有空来母后这里？”把话题转到厉明睿身上，这个时辰应该是太子早课的时候，是以厉玉菡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我也是刚到没一会儿，诗太傅被父皇叫走商议事情，便放了我半日假。我想着多日没有见到母后就过来看看。”
“我就说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碰到太子哥哥。之前还以为皇兄你受不了诗太傅的之乎者也逃学了呢！”
“你以为我是你啊！之前在一起上早课的时候不是装病逃课就是在课堂上走思睡觉，气的先生吹胡子瞪眼还到父皇面前告了你一状。然后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凤越长公主是个不思进取的大懒虫了！”
“咦？我怎么记得当初说的是大蛀虫来着？”
“你呀~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脸皮厚还是说你太懒惰好了……”
“自然是夸我天生丽质天资聪颖冰雪可爱啦~”
厉明睿和厉玉菡兄妹两个当着厉后的面耍起了嘴皮子，最后笑闹作一团。最后还是穆云看不过去出声制止，
“你们两个好啦！睿儿赶紧让你妹妹坐下来喝杯水，你这当皇兄的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两人躬身应是，可行礼期间眼神还在互相犀利的对视。随后乖乖的落座，各自抱着一杯茶品了起来。
“菡儿想必不是从菡萏殿来的本宫这里吧！”穆云慈爱的看着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小人儿语气笃定。
“母后好眼力，儿臣刚从眉庄园出来看了看皇妹。”厉玉菡笑嘻嘻的回道。
“看来你很喜欢雯歆。”穆云的语气让人辨不出喜怒。
“儿臣觉得跟那个小家伙挺投缘的，每次看到她都是在对儿臣笑。儿臣实在是对那小家伙喜欢得紧，不然也不会经过昨晚的事后今天还巴巴的送去防过敏防毒药的五福络子过去。”
云清殿的气氛短暂的凝滞了片刻，厉玉菡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话中的不妥，连忙起身跪伏下去，
“昨晚因为皇妹的事让母后受委屈了。是儿臣的不是，让母后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无妨。本宫也是很喜欢那孩子，只是，可惜了……”穆云抬手示意让她起身，说着可惜的同时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厉玉菡借着喝茶谁也看不到自己表情的空档眸光一闪。
“没什么，只是可惜雯歆不是本宫的孩子。”
穆云敛下双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母后……”
厉明睿以为他的母后想起了当年未出世的孩子心中难过，可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穆云，不由一时语塞。
可是厉玉菡却不这么认为，刚刚母后的语气可不像是在缅怀自己尚未出世便没了的孩子，根本就是直接对厉雯歆以后命运的感叹。
她有一种直觉，穆云是知晓柳眉儿的心思的，而且这或许还是她们两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商定的对策。
或者穆云的想法与柳眉儿又有所不同，看柳眉儿行事是根本就不想让厉雯歆活在这个世界上，而穆云只是不在乎，不在乎厉雯歆这枚棋子在被利用完之后是否还有命活着。
可是不论哪种想法都让厉玉菡这个见惯生死甚至手上还沾满鲜血的人脊背一阵发凉。
厉雯歆，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在这些人眼中就只是一个可以被人以随意利用随意抛弃的棋子。
这里，还真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作为同样被人利用，只不过照目前看来自己等级可能比厉雯歆高一些的棋子，厉玉菡对那个小家伙有一种别样的同病相怜之感。
而这种感觉促使她决定放纵一把，救下厉雯歆这个小可怜的命！
穆云神情疲惫的对厉明睿摆摆手，“本宫无事，你们无需担心。对了菡儿，你胳膊上那伤可好些了？”
“儿臣谢母后关心，本就伤的不重，又将养了这些日子，再加上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们送去的上好的金疮药，现在已经开始掉痂了。”
厉玉菡为表真实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当初因为给百里风溪解除蛊毒昏迷，醒来之后听到辰熙遇刺的消息，为了避免穿帮还特意让擅长“划伤口”的羽逸然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
看上去与辰熙遇刺时的伤口一模一样，实际只是破了层皮毛罢了，现在又过去了这么久，早就好的透透的。
“还是小心些好，别让伤口沾了水留下疤痕，女儿家留下疤痕终究是不美的。”穆云又细心嘱咐了一番。
“哎呀~留不留疤痕的，反正有父皇母后在后面撑腰，儿臣怎磨也能嫁出去，夫家也不敢嫌弃儿臣身上有疤！”
“你呀！让本宫说你什么好…你现在越来越没有小时候乖巧恬静的样子了。”
“现在多好啊，我活泼些还能与母后逗个趣儿！太子哥哥，你说对不对？”
“你怎么说都有理行了吧？”
厉明睿根本懒得接他的话茬儿，直接丢了个白眼过来。
“自从换了龙卫长，这龙卫的差事做的越发不让人顺心。一个晚上先是菡儿遇刺，紧接着赵文静薰木被盗，他们居然事先一点端倪都未发现！不仅让本宫心寒，陛下也为了你的事没少发火，也训斥过龙卫长，这些日子可没少操心。”
“儿臣自是知晓父皇爱护之心，只是儿臣事小让父皇保重龙体才是头等大事。还望母后多劝劝父皇，莫要为此等小事耗费心神。”
听了穆云的话，厉玉菡嘴上十分感激，可是心中却是巨震！
据赵文静交代，丢失薰木这个秘密她谁也没有告诉，当时身边也没有任何服侍之人。这个秘密也是在昨晚出事之后才说出来，而且赵文静只是语焉不详的说出薰木是在半个多月前被盗，具体的时间并不曾说出。
而且薰木被盗与自己遇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么母后竟然能清楚说出这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是在同一天发生的话？！
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亲自参与过甚至是背后谋划之人才会知晓的吧？
母后她……
“赵文静的薰木真的是被盗走了？”厉明睿的问话打断了厉玉菡的思绪，她默默地喝着手中的茶，想要听一听穆云会怎么回答。
“可能是睿儿你听错了，本宫刚刚并未说过赵文静的薰木被盗，只是说了赵文静借着薰木生事而已。”
“是吗？那可能真的是儿臣听错了。”厉明睿对穆云的话并没有产生怀疑。
可穆云的话却如同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厉玉菡的心上，一时间愤怒、不解、委屈、痛苦、压抑这些负面情绪翻腾肆虐着充满了她的胸腔，搅得她喘不过气来，小手死死地抓住茶碗压抑着心中愤怒的巨兽，力气之大竟让无瑕的白玉茶碗内里出现了轻微裂痕！
可笑自己刚刚还自诩是一枚高级的棋子，比厉雯歆那个被亲生母亲所不容的小可怜不知好上多少倍，然后现在就被这赤裸裸的现实啪啪打脸！
原来大家都是小可怜，厉玉菡自嘲的笑笑，小家伙，这下咱俩一样可以就个伴儿了！
不愧是暗夜最厉害的王者杀手，只让自己的难过放纵了几息，便很好的将情绪收敛埋葬又回到了淡定从容的厉玉菡。
今天穆云的兴致颇高，留两人在云清殿用了午膳。午后要跟随厉晟清学习处理政务的厉明睿用过午膳便向穆云告退，厉玉菡却被留了下来陪着穆云说了半下午的话才被放行。
这期间厉玉菡一直表现得与平日无异，甚至还金句频出逗得穆云笑出了眼泪。
“给阿珏传消息，告诉龙四龙五隐藏这么长时间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让他们两个给我盯死眉庄园！”
厉玉菡从云清殿出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是商文墨却能看到她笑容之下潜藏着的无限阴沉，看来菡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被信任的亲人在背后捅刀，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在十多年前体会过，很疼，很愤懑，也很绝望。
所以他很明白厉玉菡现在这种有气没处撒有力没处使的心情，定是难受极了，所以才会在此时动用三年前花费大力气埋在龙卫中的暗线。
她现在定是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去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与委屈，菡儿不会选择对穆云出手就只好先拿柳眉儿开刀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不会有人看到。”商文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想到自己当初的遭遇，或许哭出来会好一些吧……
“哭？！我为什么要哭？早就注定的事情，没什么好伤心的。大家只是被利益，被大势所趋才绑在一起假装母慈子孝的毫不相干的人。
现在凤越已经安稳的度过三年，当初几预灭国的阴影在他们心中已经所剩无几，我这个朱雀降世的噱头便没有当初那般重要，当棋子变得不再重要，下棋的人便可以随心舍弃，不会有丝毫留恋。
哭是不可能哭的。墨哥哥，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还有些想笑！”
商文墨担忧的看着靠在墙边低垂着头与自己说话的厉玉菡，菡儿发出的那种从胸腔中溢出来的压抑的笑声震得他心脏十分难受，菡儿她…没事吧……
“我想笑是因为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帮了我的忙，帮我从这些年中装模作样与他们上演父慈子孝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既然是他们先松了手，那就别怪我狠下心来斩断所有！
墨哥哥，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主场了，咱们就要让他们看看，有些棋子并不是他们想要就要想舍就舍，能够随意摆布的！”
“好，菡儿你说如何便如何，反正我一直在你身后。”
“那…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菡萏殿
厉玉菡坐在窗边拿着一张字条扬了扬，对商文墨感叹道，“墨哥哥，这世间的事儿可真奇怪，什么事情都爱凑在一起来，就连秘密也不例外。”
“上面写了什么？”
商文墨走到近前，接过厉玉菡递给他的字条看了起来。
“这张纸上写了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追寻的秘密。”
头枕着双手靠在窗柩上，看着远处如同洗过的蓝天，让人不由感叹一声这世界真美好……
“这个世界真是太肮脏了！”商文墨看完字条上的字感叹一声。
厉玉菡：……真是啪啪打脸，咱就不能默契一把吗……
跳下窗台悠哉的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我现在倒是同情起我这便宜父皇了，三个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你说要是把这件事捅给咱们凤越的陛下知晓，他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会很精彩。”
“我想也是。那等咱们把厉雯歆救出来之后就给唐瑭传话吧，让她就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告诉她别动用咱们的地盘，这种消息不值当的！
还有，哪里人多就往哪传，我要让京城传遍这个流言，就算咱们的厉皇陛下动用龙卫也压不下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