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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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暮歌看着眼前的男生，深觉传闻不可信。
人称高岭之花的应春来，见她第一面，就说喜欢她。
山暮歌果断地拒绝了他，可他好像打定主意黏定她不放手。
他进，山暮歌退，他退，山暮歌还是退，他步步紧逼，山暮歌退无可退，仍想后退。
应春来看着她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终于爆发了——
他将山暮歌困在教室里狭窄的一角，红着眼哀求道：“爱我，好不好？”
两人在一起后，山暮歌问他：“我不信一见钟情，为什么是我？”
应春来摸摸她的头，并没有将掩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个秘密告诉她——
他是重生的。
苏清许跟在苏意泊身后，上楼，走进书房。
书房是苏意泊在家办公的地方，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
苏意泊走到书桌后，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指着他对面的椅子，示意苏清许坐下。
他静默了良久，一直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中。沉默是无声的折磨，最后还是苏清许出声打断了他的沉默，“爸爸？”
苏意泊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门当户对的两家人缔结婚约，已经是豪门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就像他之所以会和石湘筠结婚，也是因为苏家和石家的一纸婚约。
当时晏商提出要解除婚约，苏意泊略加思索便同意了。一是因为这婚约当时只是口头约定，鲜有人知，利益牵扯没那么多。二是因为婚约结的是两姓之好，却也不可强求，改了初衷，让这结好成了结怨。
“你喜欢晏来吗？”苏意泊问的很直白。
喜欢吗？这是她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但是这个时候，苏清许是能给出答案的，“喜欢，我喜欢他，爸爸。”
苏意泊的情绪变得更加微妙了，他的这种情绪，可以形容成自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白菜却要被猪拱了，这是天下疼爱女儿的父亲都会拥有的情绪。
“晏来的母亲今天来找我，想要恢复晏家和我们家婚约。”苏意泊说。
恢复？恢复的意思是，婚约已经解除了？
苏意泊知道苏清许想问什么，“对，解除了。”
“解除了也好。”虽说是晏家和苏家的婚约，但缔结婚约的对象是林语和晏来，如果婚约没有解除，势必顺势转移到她这儿。
苏清许一想到这个如果有可能发生，就觉得非常膈应，毕竟林语的所作所为太不招人喜欢了。
有人在敲门。
苏意泊：“进。”
门被打开，是汪大成，他一脸为难道：“先生，太太请您下去。”
苏意泊和苏清许上楼没多久，石湘筠就回来了，一脸怒气冲冲，第一句就问苏意泊在哪，一副要追责的样子，着实吓了汪大成一跳。
汪大成告诉石湘筠苏意泊和苏清许正在书房谈事情的时候，石湘筠更生气了。苏意泊的书房，是苏澈在这个家里，二十四年来，唯一没有涉足的地方。倒不是苏意泊不让他进去，而是书房里面放着很多重要文件，石湘筠交代过苏澈，若非苏意泊亲口应允，不要进书房。
石湘筠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冲上楼去踹门，她让汪大成请苏意泊下楼。
石湘筠的大小姐脾气当年也是远近闻名，汪大成也曾领略过，他本以为石湘筠会直接上楼踹门，没想到她这次还是忍住了。
这也就是当年苏意泊的母亲选择石湘筠的原因了，性格活泼，正好和苏意泊互补，有心计，知进退，能做好一个合格的豪门主母，最重要的是，她深爱苏意泊。
苏意泊下楼，走进客厅，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站着的石湘筠。这是石湘筠嫁入苏家后，第一次背对着他，不过苏意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生性冷漠，年少时历经丧父和苏家内斗的风波后，就更加冷漠了，除了已经逝去的母亲，女儿苏清许就是他最在意的人了。
石湘筠站了半天，仍不见苏意泊出声，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他的冷漠了，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对她还是这样冷漠？
最后还是石湘筠先开了口，“老公，你为什么要把阿澈的卡停掉？”苏澈在帮林语缴费用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卡被冻结了，缴清费用后，他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石湘筠。
当然，他只是跟石湘筠说他的卡被停掉了。
苏澈和石湘筠都知道是苏意泊停了他的卡，一个出于对丈夫的爱，另一个出于对父亲的敬畏，母子二人，都把这笔账算在了苏清许头上。
石湘筠本来就不喜欢苏清许，再加上宴会的开场舞事件，使得苏澈这个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备受嘲笑，致使她最近参加社交活动的时候也屡遭讥讽，再加上今天的事，石湘筠真的觉得苏清许就是一个搅家精。
林语虽然也可恶，但苏清许比她可恶一万倍。
“因为他做错了事。”苏意泊淡淡道。
“老公，他可是我们的儿子，是苏家的继承人。”石湘筠着重强调了两个词，儿子和继承人。
苏意泊：“他不适合做继承人。”苏澈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实在不适合做苏氏集团的继承人。
石湘筠惊呆了，“老公，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苏澈不适合做继承人？“你不会是想把苏家交给她吧。”她用手指着站在苏意泊身旁的苏清许。
苏意泊并没有说话，但在石湘筠的眼里，这就是一种默认。夫妻多年，石湘筠十分了解苏意泊，但凡他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阿澈和苏清许都是我和你的孩子，你怎么就如此偏爱苏清许？”石湘筠控诉道，又指着一旁的苏清许说，“是不是你让你爸爸把你哥哥的卡停掉的？”
苏清许：...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还是想说爸爸做的好。
母子不愧是母子，质问她的内容和语气都是差不多的，有这样的母亲，难怪林语会长歪成那个样子了。
苏清许先一口否定，“不是。”然后语带遗憾道：“我还没来得及跟爸爸说。”他就把苏澈的卡停掉了。
石湘筠自动补全了这句话，面前苏清许的脸和她记忆中那个人的脸重合在一起，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朝着苏清许砸过去。
苏意泊把苏清许护在身后，怒斥道：“石湘筠，你是不是疯了！”
苏意泊从来没有这样紧张地护着一个女人，这么些年，石湘筠一直安慰着自己，哪怕苏意泊不爱她，可他们毕竟有了两个孩子，哪怕苏意泊不在意这两个孩子，可他们之间的牵绊已经斩不断了，只要她石湘筠是唯一一个能名正言顺站在苏意泊身边的女人，那就够了。
比起其他面和心不和在外面乱来的豪门夫妻，洁身自好的苏意泊要好很多，石湘筠本以为自己已经满足了，但是，在苏清许出现之后，她甚至荒谬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苏清许。
“我是疯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疯了。”石湘筠嘶吼着，“苏意泊，这么多年，你总是这样冷淡。”外面有多少人羡慕石湘筠能得到苏意泊的专一，可是只有石湘筠知道，苏意泊对她，只有责任。
石湘筠说完，顺手拿起她身边所有能拿起的轻便物件，花瓶，杯子，茶壶，她把这些统统摔倒地上。摔东西发泄不好的情绪，是石湘筠从小就有的习惯，只不过嫁入苏家之后，她一直隐忍着。
“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
他早就说过他不爱她，但那时石湘筠认为，苏意泊总有一天会爱上她的。这二十多年，石湘筠好不容易接受苏意泊不会爱上她这件事了，她恨恨地指着苏清许道：“都是你。”
苏意泊对苏清许的偏爱，苏清许和那个人的相似，引发了积郁在石湘筠心中多年的不满和嫉妒。
站在一旁的汪大成简直是目瞪口呆，石湘筠居然在嫉妒自己的女儿？他再良好的职业素养也抵不过这样的冲击，好在这时佣人禀报说文清来了，汪大成有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暂时退场。
石湘筠继续摔着东西，苏意泊护着苏清许坐到沙发上，两人都是一脸冷漠。
这就是孙妈进来之前苏家的情况了。
看着孙妈跪下，苏清许皱了皱眉，一旁的苏意泊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大成，把孙妈扶起来。”
汪大成上前，扶起孙妈，孙妈却固执的不肯起身。
“太太，先生，是石家大小姐指使我掉包孩子的。”孙妈说。
孙妈的这句话，一石惊起千层浪。
苏意泊皱着眉，思忖了半天，仍是想不通石竹筠为什么要指使孙妈掉包孩子。
一旁的石湘筠喃喃道：“果然是她。”
苏清许咀嚼着‘果然’这两个字，联想起宴会上许修远石竹筠夫妻的举动，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还是想不通的苏意泊：“你继续说。”
“当时大小姐找到我，说让我掉包太太的孩子，我当时害怕极了，一口回绝了她。”孙妈的声音逐渐降低，“但是，当时我的女婿出车祸死了，女儿又怀有身孕，大小姐又找到我，让我把女儿的孩子跟太太的孩子掉包，我女儿嫁的不好，现在女婿又死了，我就...答应了大小姐。”
石湘筠也知道孙妈女婿出车祸死亡，正是因为知道，出于孙妈从小到大照料她的情分，她当时就让孙妈把她女儿接过来跟自己在同一家医院待产，并承诺会付孙妈女儿住院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
她一时的恻隐之心，居然换来这样的对待，石湘筠几步上前，抡圆了胳膊，重重地给了孙妈一巴掌。
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孙妈的右脸颊很快就变红了，肿了起来，“太太，我对不起您。”
但现在，苏意泊还是没想明白，石竹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有证据吗？”
“没有。”孙妈摇摇头，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先生，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苏清许问：“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那个时候大小姐威胁我，如果我说出真相，她不会让我好过，也不会让小语好过。”孙妈说，看着苏清许一脸‘为什么现在又想起说了’的表情，孙妈继续道：“大小姐派人跟踪我，要我的命，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这是要杀人灭口？苏清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仍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苏意泊看了汪大成一眼，汪大成会意道：“是晏夫人和晏少爷送孙妈来的。”
天已经黑了，苏意泊想了想，“带孙妈下去。”
在一旁一直喃喃着‘是她’的石湘筠回过神来，“老公？”她有些不明白苏意泊的意思，这是打算不追究了吗？
不行！
石湘筠毫不客气地吩咐汪大成，“现在给许家打电话，让石竹筠过来。”
现在天色已晚，汪大成有些犹豫，以眼神询问苏意泊，“明天早上你去许家请许太太过来。”
“是。”汪大成应了一声，带着孙妈走了。
“老公，你不相信是石竹筠做的吗？”石湘筠连姐姐也不叫了，她真不敢相信，苏意泊这么在意苏清许这个女儿，居然阻止她现在去叫石竹筠过来。
苏意泊的冷静，太不对劲了，难道...他根本不相信石竹筠会这样做？
“没有证据。”这么晚了，大张旗鼓请人过来，太容易弄得家喻户晓了。
苏意泊虽然想不通石竹筠做这件事的出发点，却并不代表他不相信这件事是石竹筠做的，他看着平时和石竹筠姐妹情深的石湘筠，“你相信是她做的？”
“就是她做的。”她还怀恨在心。
“为什么？”掉包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因为...”石湘筠脸色一变，突然住了嘴。
正当此时，苏清许的手机响了，“喂？”
挂掉电话，“爸爸，我出去一下。”
苏意泊点点头，“去吧。”正好他还有话想单独问石湘筠。
夜色如墨，苏清许走到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倚在车旁，手上端着一个杯子，见她出来，笑着迎了上来。
将杯子递过去，“你的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