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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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放学，等苏欢走回去的时候是七点多。
拿出钥匙开门，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已经烂醉如泥的躺在沙发上了。
苏欢站在门口，闭上眼，咬了咬嘴唇，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这样待了一两秒，睁开眼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随着门“砰”的一声，沙发上的男人悠悠转醒。
“回来了？”
苏欢没有停留，没有看他，冷漠的“嗯”了一声，径自朝着厨房走去。
把卸下的书包放在地上，卷起校服袖子，开始洗水槽里堆积的碗。
客厅里的电视声传进来，震耳欲聋，苏欢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耳朵聋了。
洗米，蒸饭，拌了个黄瓜。
端着饭出了厨房，男人正扣着脚丫子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苏欢：“你今天不出去？”
苏欢不想和他说话，但是更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哦，今天不出去了。”
男人不知道在看什么有趣的节目，边笑边回复着苏欢。
苏欢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唯独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中的火气会很容易窜起来。
“哐”的一声，苏欢将手中的饭碗扔在桌上，拿起地上的书包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站住！”
苏欢停住脚步，呼吸粗重。
“你去哪？”
苏欢：“找地方写作业。”
“家里不能写吗？”
苏欢：“太吵了。”
男人没有再说话，苏欢开门出去。
……
清冷的公园，昏黄的路灯。
苏欢趴在公园的石桌上背课文。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啊！”
一个篮球从后面飞来，砸在苏欢的头上，疼的苏欢一声痛呼。
苏欢有些生气回过头，一个少年小跑着过来，捡起球，一脸歉意的看着苏欢。
“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生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穿着一件白色球衣，称的本就白的皮肤更白了，苏欢觉得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白的发光。
“你……没事吧？”
他的眼神单纯真挚，苏欢心中的怒气消散，习惯性的低下头，轻声说。
苏欢：“没事。”
男生再次道歉。
“真对不起啊同学，这光线太暗了，我真没看到这边有人。”
苏欢：“没关系。”
“没事就好。”
苏欢的态度在男生看来太过冷漠，这让他有些尴尬，他看了看苏欢，问。
“同学你也是北城中学的啊？”
苏欢抬起头，没想到他还在继续和自己说话。
男生看苏欢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误会自己再搭讪，连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啊，我就是看你穿着北城中学的校服，我也是北城中学的，所以就问问。”
男生笑着，笑容是那样的干净阳光，看着苏欢的眼神是那样的平等，这样平等的目光，对苏欢来说是很稀少难见的，苏欢有些愣了。
苏欢：“我……是。”
苏欢难得的直视着别人说话，声音不再微弱自卑。
男生笑着。
“你好，我叫向家谢，高二三班的。”
苏欢：“你好，苏欢，高二九班。”
苏欢有些机械的回答着，说实话，她有些紧张。
向家谢看了看石桌上的语文书，笑着问。
向家谢：“这里灯光这么暗，你怎么在这里学习啊？”
苏欢：“家里没人，没带钥匙。”
苏欢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着。
向家谢：“哦，这样啊，那你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苏欢点了下头，看着向家谢抱着球跑开。
……
第二天早上。
苏欢习惯性的提前半小时到了学校，班里零零散散的有两三个抄作业的，两三个清晨跑来睡回笼觉的。
苏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出课本看着。
“昨天我看了条三叶草的裤子，今天中午放学陪我去买吧。”
“好啊，顺便去大阅城吃个海底捞。”
“中午吃海底捞会不会时间太紧了啊？”
两三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进来，苏欢低着头看着书，但注意力已经被几个女生的对话吸引过去了，她竖起耳朵听着。
海底捞，苏欢听过，听说是火锅，苏欢总是在想，海底捞是不是吃海鲜火锅的地方，所以叫海底捞。
“苏欢。”
苏欢出着神，连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苏欢回过神，看着叫自己的人，是个女生，苏欢知道她，是班长，叫应寻。
应寻递给苏欢一张表。
应寻：“这是我们班的同学资料表，你填一下。”
苏欢：“哦，好。”
苏欢接过来，拿出笔写。
苏欢：“好了。”
应寻接过表格看了一眼，又递回给苏欢。
应寻：“电话这一栏也要写的。”
苏欢：“我……”
苏欢低下头。
苏欢：“我没有手机……”
苏欢的声音很小。
“现在怎么还有高中生没手机啊……”
前两排的刚才讨论海底捞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着，苏欢听见了，头埋的更低了。
应寻：“那……你父母的电话也可以，只要有个联系人就可以了，学校或者班级里有什么消息好方便通知。”
班长耐心的解释着。
苏欢：“也没有……”
苏欢的声音越来越小。
应寻：“啊？”
应寻有些不可置信。
应寻：“哪有父母没电话的啊……”
应寻提着疑问，当然，那个男人自然是有电话的，但是苏欢没记住，因为她从来不给那个男人打电话，也没电话可打。
苏欢：“我没记住……要不我今天回去问一下，明天来补上。”
应寻：“那……好吧。”
班长走了，苏欢听见前面的女生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她性格好古怪啊。”
“好奇怪啊，怎么会有孩子连自爸妈电话都不知道的。”
“应该是不想给吧。”
苏欢把头埋的很低，手紧紧的攥着，尽管苏欢知道自己总是被人看不起，可苏欢始终不能坦然接受这种感觉，她觉得抬不起头，眼眶里噙着泪，苏欢死死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