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开膛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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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寻的恋爱神经被上帝抽走了,不知什么是喜欢,如何喜欢?在一起这个回报,比以身相许还难,一时哑口无言。
林亦然与死神擦肩而过,让他对生有新感受,以前害怕失去,卑微地喜欢着,只要守在顾寻身边,压抑和痛苦便都能忍受。
这次昏迷之后,他忽然明白,死亡原来那么近,意外总比明天先来临,不能妄来世间一趟,总要做点什么,想了很多,最终发现这些年全部的欲|望都在顾寻身上,已然成了他的信仰。
无法再做个旁观者,他要用另一种身份走进顾寻生命,得到那颗鲜活跳动,让他梦寐以久的心,就算不能天长地久,轰轰烈烈爱一次,让顾寻记住他便无憾了,这念头从心底滋生出来,疯狂生长。
他转身,直视顾寻,嗓音轻柔的像水,带着哄诱的声调,重复道:“哥!跟我试试,好不好?”
意料之中,顾寻没说话。
“因为你,我才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假如那年顾伯伯没把我领回来,现在我可能比你还直。”林亦然兀自笑了,“这么看,是你先掰弯我的。”
他靠床头坐起来,从顾寻烟盒里抽出根烟含嘴里,点上火,刚吸一口,被顾寻抢走,“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早会了,只不过不抽而已,知道为什么15岁那年,我开始跟你找茬么?”
林亦然自问自答:“因为那天我听见吴姗姗跟你说林亦然喜欢男生是同性恋,离他远点,当时疑问地说变态?”
少年林亦然极其敏感,第一次懵懵懂懂喜欢人,像小船行进汪洋大海,承受不起半点风浪,变态两字对那时的他来说太重了。
少年的自尊心一下被敲碎,他不愿被顾寻当成变态,又放不下那份恋爱,这种矛盾快把少年撕裂,那些纷乱的情绪,无处安放,无从发泄,慢慢变成刺长他身上,逼得对方无法靠近,他也其中患得患失。
顾寻哭笑不得,困惑了七年,□□竟然是那件事,当时听吴姗姗那么说,下意识质疑了句,后面他说变态也是我弟弟,我不可能远离他,吴姗姗正因这句话跟他闹别扭,导致分手。
少年顾寻心中一片清澈澄明,几乎没有烦恼,像只撒欢的野猫,尽情地享受少年该有的快乐,他无法想象林亦然是怎么带着这些沉重心事走过七八年,应该比苦瓜还苦吧?
悠长的时空隧道里,蓦然回首,能有几个人在子弹面前,奋不顾身地奔向你?
寥寥无几。
顾寻心间下起蒙蒙细雨,温润了那片干涸的土地,他平静地说:“给你我点时间。”
林亦然沉浸过去那段青涩的回忆中,忽然被拉回现实像在做梦,一点时间跟八年相比,不值一提,“哥,你不会逗我玩吧?”
“我闲的?再墨迹滚出去。”顾寻太困了,抽完从林亦然那抢来的烟,重新躺回床上没一会儿睡着了。
林亦然望着窗外星辰,一夜无眠。
隔日一早,孟佳打来电话,“老大,高国昌那边有情况,昨天他忽然辞职,今早拎包打车,往柏城南高速路口方向走了。”
顾寻歪头夹着耳机,往身上套衣服,“别跟丢了,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撒腿往外跑。
林亦然吊着胳膊,来不及穿衣服,抓起外套搭身上跟他出去,“等等我。”
顾寻脚步没停,回头看他眼,“你这样子跟我们出去能做什么?赶快回家。”
林亦然不听,跟上了车。
顾寻边发动引擎,边对后视镜整理头发,余光瞥见林亦然笨拙地往身上穿外套,一把按住他肩膀,“别动,我给你穿。”
一路车速如飞,到城南高速口,正赶上高国昌下车,他站路边拎包前后张望。
孟佳那辆车和顾寻的车,一前一后停路边,不动声色地把高国昌包围起来,他们隐藏车里暗中观察,十分钟后,城内方向开来辆别克商务,到高国昌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人没下车,里面传出声:“爸,快上来。”
“行动。”顾寻对耳机说。
孟佳所坐那辆车往前开一段,横在别克前面,顾寻后退从别克后面横过来,高希林父子的车被前后包围住。
马路两边是片水稻地,别克停路边,跨下车门是水稻地的沟渠,高希林眼疾手快,发现不对劲,立刻跳车,撇下父亲往水稻地里跑。
插秧没多久,低矮嫩绿的水稻秧苗长在水里,绿油油一片,高希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水中,后面警笛声不绝于耳,他不敢回头,丢掉身上背包,咬牙往前跑,仿佛趟过这片田地,就再听不见那些刺耳警笛声。
顾寻跑最前面,像头被头激怒的豹子,脚下的泥泞和浑水,阻挡不了他飞驰的脚步,风吹开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硬朗英气的五官,野性而不失味道,他往前猛地一扑,手臂搂住高希林脖子,两人重重地摔进泥地。
顾寻吐了口嘴里浑水,一手禁锢高希林,一手拿手铐。
高希林像只泥鳅样,不停地扭动挣扎,嘴里嚷着脏话,只听“咔哒”一声,冰凉手铐落入手腕,泥鳅渐渐不动了,过会儿,他仰头望着远方,发出声悲凉喊叫。
其他人追上来,带走高希林,顾寻没动身,坐水田地大口喘粗气,周身水稻秧苗趴倒一片,眼前闪过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包湿巾,“擦擦脸。”
顾寻斜睨林亦然一眼,视线停入他吊着的残胳膊上,“你跟过来做什么?”
林亦然把湿巾往他怀里一丢,“插秧。”
顾寻:“......”
回市局,他先去男警员宿舍冲掉身上淤泥,没等头发吹干,急忙去了审讯室。
高国昌茫然无助地环视一圈,目光落到孟佳脸上,“小姑娘,我没偷没抢,你们为什么抓我来这?”
孟佳:“我们正在查一起连环杀人案,你儿子高希林有重大嫌疑,希望你配合警方工作。”
高国昌爬满皱纹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凹陷的眼睁大,“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杀人?”
“高希林什么时间联系你的?你们要去哪?”
“昨天早晨林林给我打电话,说想立开柏城去南方生活,叫我赶快辞职回家收拾东西,第二天早晨来接我,我问原因他不说,只说见面再聊,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他走到哪,我跟去哪的。”
“高希林失踪这些天——”
“有两位警察先前去我家,已经问过,我真不知道他这些天去了哪。”
孟佳出来,摇了摇头,“老大,看样子高国昌对高希林的事并不知情。”
顾寻朝高希林所在的审讯室,扬扬下巴,“直接进去问他。”
孟佳和林亦然相继进去,高希林一直低头,不知想什么,对面前坐的人毫无兴趣。
“高希林。”孟佳喊一声。
他这才缓缓抬头,脸型标准,五官精致,眼睛大而亮,容貌跟高美月相似,干裂苍白的嘴唇给这张好看的脸拉低分数,十指交叉握一起,骨节微微泛白,他深深吸口气,迎上警方审视的目光,“为什么抓我?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林亦然:“5月7日晚你在哪?跟谁在一起?”
“在我朋友家睡觉。”
“哪个朋友?叫什么?他家住哪?
当晚他家里都有什么人?”林亦然锐利目光紧逼高希林,语速很快。
高希林张嘴又合上,喉结滚动做了个吞咽动作,过半分钟才开口:“我同事,叫、叫张天,家住西临胡同23号,家里有他父母。”
林亦然抬头看墙角摄像头说:“查下情况是否属实。”
高希林忽然脸色骤变,伸舌舔了下嘴唇,“你们......抓我来就为查我行踪?”
林亦然没答,静等会儿,耳机传来同事声音,“他说谎,西临胡同23号业主姓王,整条胡同都没叫张天的人。”
“警方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没有那么容易受骗,根本没有张天这人,5月7日和5月17日,这两天晚上,你躲在富民村二狗烧烤店附近,等刘毅峰,对不对?”
高希林又做一次吞咽动作,“我不认识刘毅峰,你别血口喷人。”
林亦然拿出烧烤店监控视频放他面前,“视频中的人,你总该认识吧?”
高希林草草扫过手机屏幕,“这人......戴着帽子口罩......脸都没露,我怎么可能认识?”
林亦然把视频画面放到最大,5月17号晚上的视频中,男人仰头对视频竖中指时,虽然戴口罩,但眉眼露在外,眉尾有条蜈蚣似的疤痕,大小位置与高希林完全吻合,“这条疤怎么解释?”
“我......我不知道。”
“OK,既然你不知道,喊你父亲进来辨认一下好了。”
林亦然起身刚要走。
高希林拉住他,“别,别喊我爸?”
林亦然重坐回去,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那就交待清楚,为什么跺刘毅峰手指?吴姗姗和李梦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