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十五章——噬魂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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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殡仪馆已经安静了太久了，身在不同地方的人都各怀着心事互不打扰，一切都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
粟娅怔怔的望着烛台发呆，她并不是适合娴静下来的性子，恰恰相反，她平日里魂魄的，用罔千年的话来说就是一匹脱了僵的野马，无法让人轻易都掌控。
而此时都她显然是多了几分心思。
她看着烛火，有一瞬间都思绪云游四海，她思索着，为何这些飞蛾会扑火，自取灭亡。
这原本就不是她应该思考都问题，按照粟娅的性格来说，她断断不会是这样的无聊，然而现在在各种心情都交错之下，她倒是无法轻易的平静下来了。
“飞蛾·······怎么这么傻·······”
原本不过是自己都胡思乱想，可是忍不住的，这样都话还是被她说了出来。
彼此已经沉默了许久，尹错弦似乎以为粟娅这是一声感叹，下意识都把目光也转向了那些烛火。
光影把她们的面庞衬托的更加温柔，在这样的光影下，一切的疏远都显得亲切了起来。
“因为·······即使前方是死亡，可对于幼小的飞蛾来说那却也是唯一接近温暖的地方。仅仅这些只是那一瞬的光亮，这些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可是对于飞蛾来说，便足以照亮它们短暂的一生。”
粟娅垂眸，她并不是完全不理解，只是困惑，在有了那些关于前世今生都记忆之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斗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氛围，各种奇奇怪怪都感觉重叠在一起让她格外不舒服。
可是，她找寻不到所谓的原因，能做的只有寻找各种方式来逃避。
她承认自己对罔千年有一种特殊的依赖。这样都依赖不同于家人，不同于罔千年之于何忆，不同于尹错弦之于她，要复杂更多，繁琐更多，于是。这些沉重的东西也一点点都积攒了更多，沉甸甸的堆积在胸口。
对于粟娅来说，罔千年就是那个能够照亮她一生的焰火，她虽然并不像是飞蛾那样都凄惨，可是在遇见他之后，她就想过了自己的结局，虽然不会那样的凄惨，可是·······也定然不会拥有什么美好。
而现在，在越发的清楚了那些前世今生的故事之后，她更加是欢喜参半，喜的是，原来在很久很久之前，两个人是那样的相爱，甚至还拥有着生生世世的誓言。
可是·······另一般还有着诸多的悲伤，他们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们了，即便是他活了许久，还拥有着过去的记忆，可是作为一个活死人，也就像是个高级一点的行尸走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而她，再一次次的转世轮回中，灵魂一次次的受到了伤害，意识也越发的单薄，甚至到了最终，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这样重重原因的加持之下，她越发的看清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些距离无论她奔跑多久，都不会轻松的抵达，甚至，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知晓了一切，只是在偶尔装傻，这本来就是一个委婉的拒绝，可瞧瞧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粟娅撰紧了拳头，一双桃花般的眼眸骤然染上了水雾。泫然欲泣的模样格外的让人心疼，可是至始至终却是没有人能在看她一眼了。
“我一直·······我一直以为，每个人都会是平等的，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是什么人的替代品，尽管在那些记忆复苏之后，我也有过清醒，但是·······但是很多事情我是根本不想承认，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想要用粟娅这样的身份去得到一个肯定·········”
“可是·········可是永远逃不过那个圈子。”
尹错弦静静的听着，眉宇之间因为她的言语也多了几分哀愁，她虽然不能完全体会到她的心情，但是，她还是试探着站在了那个角度去思考，她的悲伤她依稀可以感受到。
“我不知道转世轮回究竟需要什么，也不知道任是不是真的会在尘世中有所变化，是不是记忆也是如此，不会永远的向着一个方向。”
粟娅垂下头，手指轻轻划过锁骨地方妖艳的玫瑰花纹身。“我一直觉得，我可以决定什么，我可以格外的自信，却是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之前我抛弃的东西，已经一文不值了，那些我认为我不屑于依靠的东西，真正到了我想要依靠的时候是，却是已经错过了，我······真的很可笑对吧。”
尹错弦不答话，她并不能做出什么评价，尽管她算是一个旁观者，尽管她可以洞悉她的各种心事，可是·······那些言语上的安慰，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无论是过去的尹绾绾还是现在的粟娅，这些都是她们不需要的，她是足够自信的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感情，于是到了最后，往往被这些自己认定的东西所伤害。
漫长的时间里，足以让一切都改变了，尹错弦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她还保存着大部分尹莞莞的记忆，对于姐姐和那个男人的故事，她虽然朦胧，但还是有几分印象。
虽然不知道在最初的时候，有的是怎样的版本，怎样的结局，可是，对于姐姐，她还是能清晰都感受到的。
粟娅虽然身上有尹绾绾的影子，虽然她就是尹绾绾的转世，可是········终归是缺点了什么。
她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只是一直无法确定，而现在终是有了更加清晰的思路。
尹错弦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子，年龄虽然并不能看到称之为花季，但是对于感情，她还是有着自己想法和判断。
在重生殡仪馆这些日子以来，粟娅对罔千年的感情，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只是·······在这些不引人注意的细节里，她又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间隔着一些距离，明明是很有默契的两个人，明明是互相懂得彼此的两个人，也不知是太过于熟悉还是羞于启齿，两个人之间始终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膜。
尹错弦闭闭眼，心里还有个声音在默默的感叹着，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感情并不是万能的，感情需要依附的条件也并不需要太多，可是偏偏的，又总会有了太多的理由，曾经的他们兴许就是如此。
莫非·······真的是注定他们之间不会拥有一个好的结局？
尹错弦在心中暗自感叹，也不知谢谢感情究竟是来源于尹莞莞对尹绾绾，还是尹错弦对粟娅。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粟娅，内心深处还在苦苦挣扎着，罔千年的离开让她的心缺了一块，听起来也不过是陪同何忆余生一同去浮生酒馆调查，可是在这些背后，重重叠叠而来的东西，还在不断的喧嚣着。
一切都不会那么简单。
时至如今，粟娅仍记得第一次遇见罔千年的场景，并不是所谓的在罔千年记忆的两个人的初次相见，而是在更久之前，久到那个时候，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仅仅是一次相见，她便记住了那个人的模样，于是在后来尹家的又一次相遇，她才会毫不犹豫的靠近他，想要他带她离开。
那一次真正的初遇并没有让他留下什么印象，兴许他已经忘记了这样一个小女孩，然而在她的心底，却是让当时年幼的她心底泛起了一层层波澜。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格外美好的事情，也不是童话故事那般的珍贵，甚至，对于她应该说是格外狼狈的一天，狼狈到即便现在的经历过各种任务，甚至偶尔还会被伤的奄奄一息，可是那些绝望，却通通赶不上那一次。
那一年的初遇也是在一个深山，当时是一个深秋，年幼的她和自己的母亲被苏家赶出了家门，幼小的粟娅紧紧的抱着母亲，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然而天气却是突然变得格外糟糕，突然而来的倾盆大雨让在山林中赶路的母女变得格外危险，再加上随时都会有水漫山林的危险。
粟娅都母亲本就是因为没有继承苏家人的力量导致扫地出门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在倾盆大雨之间，两个人显得越发的无助？
而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倾盆大雨带来都雷电导致周围的几颗大树无法承担，不偏不倚的朝着她们砸了过去。
在紧要的关头，粟娅的娘亲把粟娅推了出去，而自己却是被压在了大树之下。
那时候的粟娅已经因为惊讶而失控了，她虽然天赋异禀，可是她的力量却是微不足道。
雨水就那样直接的拍打在她的身上，那样的沉重，像是一个个钉子，像是要把她钉在地上。
她已经失去了力气，甚至，没有了呼唤娘亲的本能。
当冰冷的水将她淹没时，她感觉死亡已将她环绕，浑身冰冷得恍若置身冰天雪地，她闭上眼任由冰水拍打她的脸庞。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孤独死去时，她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拦腰抱起，脱离水面，腾空而起。
她虚弱的睁开眼，恍惚里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逆着光，恍若清寒玄月。
也就是这样的一眼，竟是留存在她的心中许久。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过头来，见她醒来，清冷眼眸里盛了些许笑意，嘴角微微勾起，虽然弧度并不大，但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也许是那一笑太过美好，兴许是方才拥抱她的手太过于温暖，兴许是他心跳的节奏太过于有安全感，兴许是他的动作太过于温柔，这些东西层层叠加起来，让她在还不知情为何物时，便已情根深种。
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一个山洞，他抱着她走了进去，将她放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
见她无事，他站起身来，似要离开，她还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衣角。
他的身形轻微的停顿片刻，随即便脱下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他的衣服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算不上香，但是味道却是层层叠叠的，很容易让人联想。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殇魂香。
他并没有离开她，只是把呆若木鸡的她安顿好之后，便又一次回到了山林中，就在她因为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却是抱着已经重伤的母亲回来了。
直到看到了娘亲，那些堵在了心口许久的眼泪才终于流淌了下来，心中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她还是年幼的孩子。受到了惊吓之后终于是缓了回来。
只是·······看着重伤的娘亲，她却是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期待的把目光转投到了面前这个男人。
就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事一般，那个人轻声安慰道，“无事，适当修养之后方可痊愈。”
而她的表情还是有几分狐疑，娘亲许久没有睁开眼睛，她着实是无法放下心来。
“不要怕，我刚才已经给她渡过了几分真气，内伤需调养，可是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听得并不明白，只是找寻到了一个方向，娘亲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个男子看着她的模样摇摇头，在看向山洞之外，雨点似乎变得小了一点，想来便是到了分道扬镳之时。
只是·········
只是在他收回了目光，转身面向小小的山洞，打算给这个萍水相逢的母女告别之时，年幼的小姑娘似乎是有些支撑不住，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还在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一切看似是那么的自然，可是在他下意识的探出手为她把脉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是诚实的告诉了他一些新的信息。
“噬魂珠······不，只是碎片······”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瞬间出现的错觉，于是试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他的心情跌入了尘埃。
当时已经昏倒的粟娅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罔千年就已经对她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