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独自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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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要作为郎中去前线, 魏拾遗就去监造局把自己的申请给撤销了,然后又去了周府, 让周浦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周赟。周赟回来的时间不定, 魏拾遗不能时时刻刻的守在周府。
然后再过了几天,魏拾遗就真的接到了药监局的传召, 说是让他去一趟,有话和他说。被郑双成提醒过,魏拾遗早就有了准备,得了消息, 收拾了收拾就去了。
找郎中们集中谈话的地方不在药监局,而是在一家朝廷提供的院子里。去的人也不止魏拾遗, 还有其他郎中,大多数是这个时代的中医,少部分是外科医生。
令魏拾遗感到些微惊讶的是,郑双成居然也在那儿, 那前几天郑双成可是没说。
郑双成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 然后眨着眼睛给自己找了一个很正经的借口:“我这是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没告诉你。”
惊喜?有惊无喜吧。
“嘿嘿,这难道不是惊喜吗?”郑双成道,“想想前几天你可能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河湟,现在突然发现有同伴, 而且还是至交好友, 瞬间就会觉得自己不孤单, 诺,这不是惊喜是什么?”
魏拾遗:“……”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看魏拾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郑双成只得说实话:“这次朝廷召集郎中去河湟治疗伤患,会做手术的要去,中医也要去。”
“我在药监局呆了两年,技术平平,官途无亮,上升无望,我阿爹就说让我去外面历练历练,做点业绩出来,等回到汴梁,说不定这前途就敞亮了。这回也需要药监局去几个,我就报名了。”
这下魏拾遗懂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三年过去,郑双成的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这想法也越来越成熟。
不过这也正常,两年前他们从太医局毕业,他理所应当的接收了家里的医馆,而郑双成则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入了药监局当了个小医官,技术比不上老郎中,资历也赶不上他们。要在朝廷有个好前程,除了家里有关系,那就是还得有资历。
郑双成现在是两样都没有,于是就只能拼点资历了。
“这还差不多。”魏拾遗习惯性的伸手去敲郑双成的脑袋,但在半空停住了,最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故意冷冷的说:“哼,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以为我真看不出来。”
魏拾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挺高兴的。
众郎中到了,没多久药监局和朝廷的人也到了,接下来他们就和郑双成说的一样,因为河湟那边战事吃紧,将士们受伤太多,郎中不够,需要汴梁这边集结郎中过去治疗。
普通中医可以就近调遣,但手术医生就不行了。
三年前,太医局实行专业制,外科手术在大宋正是提出来并且开了学科,不仅如此,太医局还提供了学习的手术器具,以及课本。
但外科这一门学科本就是新开的,接触的人少,虽说有魏拾遗按照记忆中的那些知识编制课本,但在太医局里,学习外科的人不多,而学得少的也就更少了。
在现代,不花个几年,根本学不好医术,也出不了师,毕不了业。
自古以来,学医花费的时间本来就多。新开的外科专业,三年过去,也就只有十来个人毕业,这还加上了之前王助教他教授的那四个学生。
因此,外科医生就只能在汴梁召集了。
最后魏拾遗数了数,到了这里的外科医生,加上他自个儿,一共有十二个。中医则有三十多近四十个,几乎是外科医生的三倍。
这近五十号人,就是这次要去河湟的郎中。
“十日之后,我们在这里再次集合,到时候你们就跟着朝廷派遣的将士,一起去河湟。”
最后,一个药监局的人用这句话作为这次谈话的终结。
“十日之后就要走,这么急?”
“河湟那边打得厉害,将士伤了那么多,你说急不急?”
“嘿,你们觉得急,难道是不想去?”
“这个……这……我们大宋现在也挺安稳的,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打仗啊,是、是吧?”
谈话结束,集中在一起的郎中们就散开了,出了院子,一些郎中就就着今天的谈话讨论了起来。那几个郎中是相熟的,平日里关系也好,于是说起话来顾忌也就没有那么多。
魏拾遗和郑双成一起离开,好巧不巧的走在他们后面,就把前面的那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喂,你们几个,将士们在河湟打仗,也是为了收复我们大宋的疆土,我们这些当郎中的上不了战场,但总不能连治个人都不行吧。”郑双成听见他们的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郑双成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对着熟悉的人还好,对着不熟悉的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从他以前为了魏拾遗和付凌然对起来就能看出来。
同时,郑双成少年也是个很有国家荣辱感的人,去河湟治人固然有为了谋前途的意思,但大的原因还是救人。
这会儿听到有人去河湟有意见,当即就不乐意了,“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男人?在太医局学了那么多年,你们把知识全给吃了。”
前面那几人走得好好的,突然被骂,转过身来,看见郑双成盯着他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被发现的恼怒,也有自己胆小的羞耻。
“你说什么呢?我们何时说了不去河湟了?”
“胆小一下怎么了,我们又没说不去。”
郑双成呵了一声,“你们记住这话就好。”
“你!”一人怒了,撩起袖子突然就朝郑双成走了两步,郑双成也不退缩,也迎了上去,“来啊。”
郑双成刚动,魏拾遗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眉间皱起了两个褶。
郑双成停下来,一脸愤怒,“拾哥儿,你别拉我。”
“冷静点。”魏拾遗无奈的把郑双成拉住,对那边也被拉住了的那个郎中说道:“不好意思,成哥儿最近脾气有点不好,你们别介意。”
这几年郑双成少年的脾气是越来越急了,魏拾遗只是刚闪了一下神,他居然就和别人吵了起来。
郑双成:“拾哥儿!”
“喂,你们几个在哪儿干什么呢?”有朝廷的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魏拾遗他们这边拉拉扯扯的,立刻抬高了声音问道。
魏拾遗回头,脸上勉强带了一个笑,说道:“没什么,我们几个在这里说十日之后要准备什么东西,这就走。”然后他扬了扬手里的郑双成,“成个儿在药监局当值,他正在跟我们说到了河湟需要注意什么。”
“好吧,那你们别在这里堵着了,被人看见了不好。”那人认识郑双成,之前他去过几次药监局,于是便信了魏拾遗的话,再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药监局的人?那几人豁的朝郑双成看去。
今天郑双成出门,没穿药监局的衣服,就当自己是个小郎中,于是也就没人把他认出来。此时那几人看向郑双成,只见他脸色丁点没变,还稳当的很,立刻就相信了魏拾遗的说辞。
院子里就是药监局的人,魏拾遗和郑双成肯定不能撒谎。
发生了这插曲,那几人面色微变,都有些不自在,很怕郑双成把他们的话说出去,那他们就倒霉了。然后他们又见魏拾遗把郑双成拉住了,还道了歉,立刻就顺着这个梯子下了。
只是当那几人走的时候,之前和郑双成发生争执的那人因为心里很不顺畅,狠狠的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当即,魏拾遗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魏拾遗之前的脸色就挺不好看的,这会儿更不好看。
他刚才顾忌着里面还有朝廷的人,然后这几个人不出意外也是他们的同伴,所以不想闹得很难看,可那郎中的行为,却是让魏拾遗觉得他们这般忍让就是喂了狗。
“站住。”不高不低的,魏拾遗喊了一声。
那人停了下来,一脸阴沉。那阴沉的表情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个以慈悲为怀的医者,反而像是街上的小混混。
魏拾遗拧着眉,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多,但眉宇间的阴沉却显示着他此时的心情,“西夏是大宋的疆土,吐蕃横在大宋和西夏之间,想要把大宋的疆土收复回来,必然要把和西夏相邻的吐蕃率先占领。”
“你们只道现在的大宋看起来安稳祥和,那你们知道西夏每年都在试探性的侵犯我们大宋边关吗?知道西夏时时刻刻的都在想怎么再从我们大宋挖走一块领土吗?”
“你们作为大宋的子民,朝廷没求着你们有国家荣辱感,但是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不拿回来?国家的领土可以丢,那是不是哪天其他国家打过来,你们的娘子孩子老爹老娘全部都可以不要!”
说了一长串的话,魏拾遗停了片刻,接着他的脸色达到了极度的阴沉。
“还是你们觉得当一个亡国奴也没关系!”
呵!那几人被魏拾遗说的这一番话吓得立刻倒吸了一口气,几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双成也愣了一秒,接着他笑了出来,对着那几人满脸嘲讽:“算了,你们不去就不去,就你们这样的人,不说救人,我还怕你们是邻国的奸细,专门来害我们大宋的将士的呢。”
“诺,不想去的赶紧回院里,趁早告诉朝廷,说你们不去。”郑双成抬抬下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院子。
那几人哪敢去说不愿意去边关,在魏拾遗和郑双成说完之后,连忙屁滚尿流的转身跑了。
“呸!胆小鬼!”郑双成对着那几人的背影呸了一口。
魏拾遗拍了拍郑双成的肩膀,“行了,那几个人被我们这么说了,私底下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但至少会到河湟那边去。”
郑双成哼了声,“那种郎中,要不是边关缺郎中,真不想他们去。”
“没办法啊,现在在打仗,就只能忍着了。”魏拾遗无奈的说道,“但是他们到了边关,绝对会老实下来,在边关打仗的将士们可不是好惹的。”
郑双成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也是。”
魏拾遗捏了捏喉咙,说了那么多的话,喉咙有些不舒服,嘴巴也有些干了,“走吧,我们该回去准备了,这次去边关,要准备的药物应该比较多,还有些绷带也要带上。”
“行吧,我们走。”心情好,郑双成干脆的就答应了魏拾遗走了。
走在路上,尽管喉咙干,但魏拾遗却忍不住问郑双成一些问题。
“成哥儿,我问你,周赟他们大概需要多少天回京?”
“你问这个做什么?”郑双成不明所以,但也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大概得一月左右吧,河北那边挺远的,虽然是骑马,但需要的时间也不少。”
果然和之前猜测的时间差不多,魏拾遗心里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和周赟一起去河湟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郑双成继续追问魏拾遗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魏拾遗不回答,郑双成很是不满,“拾哥儿,我发现你和周副指挥使的关系很好啊,比我的都还好了。”
自然,他是伴侣,你是好友,没有可比性,魏拾遗很干脆的承认自己见色忘友。
“喂,拾哥儿,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和那个周赟走得这么近的,他那张脸冷冰冰的,你真能看下去?”
冷冰冰的?没啊,挺暖的,还会笑,笑起来特好看,魏拾遗想起那笑心里就甜滋滋的。
“拾哥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魏拾遗:“……”
揉了揉眉心,魏拾遗无奈的抓住郑双成的胳膊,扬起个笑容:“理你,我这就理你了不是么?”
郑双成:“……”
郑双成一阵无力。
最后魏拾遗还是没能等到周赟回来,十天过后,他就跟着朝廷的队伍离开了汴京,朝着河湟前进,出发的时候,魏拾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他只是提前了二十多天而已,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改变。
比如在离开前要做的安排,把魏拾欢放到周府让他们暂时照顾,还给成衣店画了些款式图,酒家那边他已经不用照看了,他们自己就能做。
也有些不同,比如他要去周府给周赟留信,告诉他他已经前往河湟了,又比如他的安排多了一项,准备很多的药物带着一起出发。
离开的时候,魏拾遗坐在车上,他远远的朝着周赟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坐好。拾欢在汴京,他不用担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在远方的周赟,特担心。
周赟,你可得安全回来,我在河湟等你。
远方,正在赶路的周赟似乎心有所感,回头遥遥的看了一眼汴京的方向。
周赟的异常引起了李将军的注意,他误以为周赟还在担心变法的事,便笑着说道:“周副指挥使,变法已经在朝廷上通过,就一定会执行,你也别担心了。”
“嗯。”周赟应了一声,表情恢复清冷,收回视线,长腿夹了下胯.下的马腹,让马跑得更快一点,“李将军,我们快点吧,把这里的武器送到河北那边去了之后,还得送武器去河湟。”
李将军收起笑容,表情也严肃起来,道:“行。”接着他朝后面高声喊道:“将士们,加把劲儿,我们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