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到吴家村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文盲的北宋生活!
吴家村, 只是登州小县城下面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村庄,小县城不起眼, 那个村庄更是不起眼。村庄里的村民全部都是农民, 整日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干活,他们没有多余的想法, 每天想的也就只是吃饱穿暖,额外的事情他们便不想了,也没有心思去想。
像吴家村这样的村子,他们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 那么就只能依仗科举或者当地的县令大发慈悲,因此在吴飞能去帝都学习的时候, 尽管学习的是医术,但全村的人仍旧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举全村之力,终于把吴飞给培养了出来。
吴飞也没让他们失望, 在汴梁找到了工作之后便开始回馈村里了,虽说回馈的还不算多, 但总算是没有当白眼狼,也让村里的人有了个盼头。
他们也不是要让吴飞供养整个村里的人,他们只是想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能有一个主心骨。
只是吴家村的人却没想到,他们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朝廷下发的新的律令就让他们活不下去了。
一时间, 才短短的两个月, 吴家村的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菜一样,焉焉的。
除了吴家村的人,还有邻村的好几个村子都是一样,彼此几个村子的村民见面,谁的脸上都没笑容。
即使是村里的游手好闲的吴阿三也觉得这生活是没意思了,真是这日子还比不上山里的那些‘绿林好汉’,吴阿三算是和吴飞比较熟的了,他虽说是个无知老百姓,所以他知道这律令一旦颁布了下来就不可能更改,而那县城里的县令也会再剥下他们身上的一层皮。
这不,吴阿三刚从村子里走出来,就看到隔壁陈村的陈老头儿拉着一袋粮食,满脸苦意的架着牛车回来。
他连忙迎了上去,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问道:“陈老头,你从县里回来啦?”
陈老头儿叹了口气,“是啊,我们陈家村的人都去了,也刚从县里回来。吴阿三,你也回去告诉吴家村的人准备吧,等过两天,应该就要到你们吴家村了。”
然后,陈老头儿就走了,吴阿三站在路上沉默了一会儿,一脚把路上的石头踢到老远,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转身回村。
吴家村所在的县城叫文县,里面有个县令叫做马成,马成在文县已经当了许多年的县令,他当这县令不功不过,没往上走也没往下贬,就普普通通的一县令。
这是外人看见的马县令,但是在文县辖下的村庄城镇却是知道,这马县令是个多么没良心的人,他欺压百姓,鱼肉乡民,文县的普通村民都很穷,但县令却很富有,那些全部都是马成搜刮来的。
普通的老百姓吃个肉都要考省吃俭用许多天才狠得下心买,而马成则是天天大鱼大肉,吃不完的还会喂他家的那一条大狼狗。
这次朝廷的律令颁布下来,马成又想到了搜刮百姓财务的新方法,他强制文县下面的村庄农民去借贷,不仅如此,他还偷偷的把二分利改成三分利,农民不仅被破借贷背债,等还款的时候还要多换一分利,那简直就是把农民往死路上逼。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吴家村有人自杀,陈家村也有人自杀,不仅是这两个村庄,他们还听说有好几个村庄都发生了自杀事件。
但那又如何?
文县谁最大?马成最大!
大宋谁最大,皇帝最大。但那么大的皇帝却管不到马成,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就只能忍着。
今天是陈家村的人已经去借贷了,那过两天,也该轮到他们吴家村了。
吴阿三回到村里,看到吴飞正在给村里人看病,那个人就是喝了农药自杀的人,幸亏吴飞救治得早,他才没有死。
他们两人坐在村头,那里有一棵树,病人靠着树坐着,吴飞就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吴飞说病人心情郁结,需得不时的出来走走开阔心情,不然可能又得寻死。
“吴飞,你把人救活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一样会死,你这是白费力气。”吴阿三吊儿郎当的说道。
那个靠着树干生无可恋的病人听了这话,缓缓点头,沙哑道:“吴小哥,吴阿三说得对,你这次救了我,下次我还是会自杀,就算我不自杀,马成也会把我们逼死。”
吴飞把手里的工具收起来,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问吴阿三,说:“我刚远远的看到你和陈老头儿在那边说话,他可是说了什么?”
吴阿三扒拉了下头发,然后把陈老头儿说的话如实说了。吴飞听完,面色微变,叹了口气,收起了东西就起身走了。他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村长的房间。
吴飞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在提刑司里也只是个小吏,他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也没有能力把马成拉下马,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活下去。
他不会自杀,死了什么都没了,而活着,还能期待一点希望。
把陈老头儿的话告诉了村长,吴飞就从村长屋里出来了,他得回家,然后下地干活。虽然日子很难过,但总归也是要过下去的。
但吴飞刚回家没多久,就见到吴阿三敲门到了他们这里,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又带着点奇特的表情对吴飞说道:“吴飞,村外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说是你的书院里的师弟,来找你的。”
吴阿三在村里游手好闲,整日无所事事,因此不管什么消息他都是一个人打听到的,堪称吴家村的包打听。
“师弟?”吴飞擦了擦沾着灰尘的手,跟着吴阿三往外面走,“那两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进村了吗?”
登州他就只有一个同窗,那就是林晨,可林晨已经回了汴梁,不仅如此,林晨也不是他的师弟,他们两人是同龄的。
他倒是有几个师弟,但那几个师弟也都在汴梁,这会儿谁会过来?谁又会过来?吴飞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他觉得那个会帮助他们的少年会来,但他却又不敢相信。
但越是不敢相信,越是觉得不可能,那么来的人就越有可能是他。
因此,看见站在村头大树下休息的魏拾遗的时候,吴飞的心里不知道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
“拾哥儿……虞……”吴飞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魏拾遗身边的周赟,但他嘴里的虞候还未说出来,就被魏拾遗打断了,“周赟看我一个人来看你,很不放心,所以就跟着我一起来了。”
吴飞满眼震惊,周虞候怎么来了?堂堂虞候怎么会来他们这个小村子?
魏拾遗却继续说道:“吴师兄,我们在路上走了许久了,快带我们进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经过了几天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吴家村。与此同时,他们也该和吴飞说一说他们为什么会来,不过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啊?好。”
也顾不上心里的惊讶,吴飞连忙应下,连忙招呼魏拾遗和周赟跟着他走,下意识的,他对周赟的态度很是恭敬。
吴阿三拉了下吴飞的袖子,低声问道:“吴飞,那两人是谁,真是你书院的师弟?看起来不太像啊。”
魏拾遗当然是他师弟,可是周赟绝对不是,但周赟此时也说是他师弟,一定有什么理由。
于是吴飞连忙恢复了镇定,说道:“嗯,他们都是我的师弟,他们应该是担心我为什么没有回汴梁,所以来看看我。”
是吗?吴阿三不怎么信,那个年纪小点的他相信是师弟,可那个年纪看起来大点的,怎么看也都没一点吴飞关系很好的师弟的样子。
可吴飞已经走了,所以他也就没机会继续问。
进到家里,吴飞连忙把门关上,然后让阿娘进屋里待好,就拉着魏拾遗和周赟在院子里坐下了,带着疑惑问道:“拾哥儿,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不仅是他自个儿来了,还把周赟给带来了。
周赟那是谁?不说是大宋的风云人物,可在汴梁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他这里。
吴飞有些紧张,魏拾遗却是说道:“师兄,我这是来看你的,听说你没有回汴梁,我有点担心,这就来了。至于周赟嘛……”拖长了点声音,魏拾遗很是寻常的说道:“他担心我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就跟着我来了。”
魏拾遗态度很是平常,他和周赟的关系其他人迟早也要知道,所以他也就没隐瞒的心思。况且周赟此次出行很是隐匿,目的更是不能随意说出口,正好他和周赟在一起了,就能用这借口解释为什么周赟会跟着他出来。
周赟这次出来的任务很隐秘,寻常人根本不能知道,所以他也就只能隐瞒周赟出来的真实原因。
当然,为了让周赟的任务顺利一点,这些日子他们会在吴家村落脚,从吴家村开始,渐渐往周围扩展,收集文县县令贪污的证据,同时当时机成熟的之后,周赟也会偷偷的潜进县府拿到更为确切的证据,让文县县令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吴飞会怎么看,魏拾遗也猜想过,最后他左思右想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按照吴飞的性格,他不会说什么,顶多是有些惊讶。
果然,在魏拾遗这么说了之后,吴飞立即瞪大的眼睛把他和周赟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的一般,说道:“你们竟……竟是这般的关系么。”
但接下来他的说辞却是让魏拾遗怔愣了一瞬,出乎了他的猜测,“想来也是,之前你和周虞候的关系就不一般,如果是这样的关系的话,倒也是说得通。”
不过隐隐的,他的话里却是有些别的意思。
这下弄得魏拾遗有些尴尬也有些不自在,他看了眼身边老神在在的周赟,心道果然周赟老早就开口行动了,还非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吧,连他身边的好友都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正常。
周赟很是自在,在吴飞说了那句话之后心里更是愉悦,甚至罕见般的看了眼吴飞,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嗯,你知道就好。”
这般随意的态度可比魏拾遗自在多了。
吴飞:“……”
经过了这番谈话,魏拾遗和周赟就在吴飞家住了下来,农村的房子大多都是自建的,很是朴素,不过却很大。
因为农村一般都会有许多亲戚,就算不是亲戚,和这周围方圆几里的村子里的人都会沾点亲带点故,因此如果家里来了人,为了能住下,房子都修得比较大,也比较多。
魏拾遗和周赟就只是两个人,因此也就住得下。不过为了躲人口舌,魏拾遗和周赟还是没有住在同一间屋里,而是一人住了一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魏拾遗和周赟就是一副真的是来看吴飞的样子,在村子里和那些人说说话,也偶尔帮吴飞他们做点事情,魏拾遗是大夫,在这里也有了些用处,那些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吴飞忙不过来,他就会去帮忙。
就这样,他们一转眼就在吴家村住了两三天。
这天晚上,魏拾遗吃完饭出来上了一个厕所,却被吴飞拉着手出了院子到了一个阴暗的地方。
“吴师兄,你这是干什么?”魏拾遗疑惑的问道。
吴飞嘘了一声,让魏拾遗放低声音,他低声道:“拾哥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和周虞候在一起是自愿的吗?”
魏拾遗这才明白那天他为什么觉得吴飞话里有别的意思了,原来那天吴飞虽说看似接受了他和周赟的关系,但实际上话里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些担心,而且也没有平常好友会露出的那种祝福表情。
原来,他是在担心他和周赟在一起是不自愿的。
魏拾遗笑了笑,道:“我自是自愿的,我若是不自愿,他也不可能逼迫我。”
“那就好。”吴飞放心了,他继续道:“只是你还是要仔细一点,周虞候的身份不平常,你们在一起可能会受到一些阻碍,你总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魏拾遗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行,我知道的。”
“好,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等等,周虞候陪你出来这么多天,不会有事吗?”
魏拾遗愣了愣,回道:“没事的,朝廷那边他已经告了假,不会有影响的。”
看魏拾遗心里有数,吴飞也就没说什么了。然后,魏拾遗才和吴飞一起回了吴家。
晚上,魏拾遗在床上躺着,当吴家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一个人影悄悄摸摸的摸进了魏拾遗的房间,然后上了床,把魏拾遗抱进了怀里。
虽然两人睡的不同的屋,但每天晚上周赟都是到魏拾遗的房间睡的。
“拾遗,晚上你和吴飞出去做什么了?”周赟含着魏拾遗的耳垂低声问道。
魏拾遗懒懒的推了下周赟的大脑袋,“别告诉我你没听见。”
周赟含着魏拾遗的耳朵没空说话,只是含糊的哼了声,有些不悦。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嘴里耳朵耳垂放开,低声道:“要不是看在他是为了你好的份上,我一定要他好看。”
“你要他怎么好看?”魏拾遗问。
“哼。”周赟不回答,而是用发誓一般的口吻对魏拾遗道:“我这个身份绝对不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任何影响,甚至是我要是喜欢一个男人,没了子嗣,官家和朝廷里的人会更高兴,所以我不会对你不好的,也不会辜负你。”
魏拾遗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只是说道:“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就用手术刀把你下面给切了,然后我当上面的人,你当下面的人。虽然没了那东西,但男人也是一样能爽的,这样你就不能辜负我了,记住了吗?”
魏拾遗这话堪称是有些暗黑了,且不论周赟的身份,就是他自己其实也下不了那个手,但能不能下手是一回事,这态度又是另一回事。可周赟却没觉得不悦,反而是把魏拾遗抱得更紧,笑了出来。
自从和魏拾遗挑明了关系,周赟在魏拾遗的面前笑的是越发的多了,再也不复之前的冷清模样。
他一边低声的笑一边低声的用喑哑的嗓音说道:“你应该把我关起来,让我日日夜夜只能看见你一个人。因为如果你辜负了我,我就会这么做,至于我那下面,你就别切了,切了谁来满足你?”说着,他还耸动了一下身体。
魏拾遗:“……”
魏拾遗一时无语,男人都精.虫上脑,古人也不例外,他们分明在讨论比较严肃的问题,竟也能被周赟绕到那个方向。
当然,他们是没发生关系的,不说他们只确定了关系没多久,就说他们还在出任务,周赟就不会拉着魏拾遗做那档子事,尽管他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魏拾遗拍了下周赟的脑袋,说:“别蹭了,说正事。”
是的,每天晚上周赟就会和魏拾遗睡一起,但他们除了睡觉,也会说他们白日在吴家村打听到的事情。
事关任务,周赟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恢复了一本正经,他低声说道:“这几日我在吴家村转了几天,差不多已经把事情打探清楚了,除了吴家村,这里周围几个村子都遭遇了那样的情况,应该说文县下面的村子都是如此。”
“那你准备怎么办?”魏拾遗问道。
周赟道:“我明日打算去文县探一探,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关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