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往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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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宴那日过后，颜卿便每日在家歇着养伤，腿上的结痂已经掉了，长出了一层浅浅淡粉的新肉，
思乐用顾弘景那晚留下的祛疤膏，又佐以自己的方子，总算是把那疤消了下去，如今也看不大出来了。
颜卿悠悠闲闲地在院子里待了几天，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就只有偶尔去黎子鸳那里，
把给父兄做的衣裳鞋子弄不好的地方拿去，请黎子鸳教她怎么做，然后自己再一针一线地缝好。
墨香也偶尔与添喜或多笑说话，听说那日宫宴以后老太太发了很大的脾气，不让颜霏再回二房，
柳如儿心急如焚，竟惹得颜志行好几日都不想去她屋里看到她，白白便宜了那些素日里都根本见不着老爷的姨娘们。
这日，太阳已然有些猛烈了，日子一天天地过，夏天也来得越来越热烈。
颜枫习武怕热，屋子里早早地就摆上了几盆冰降暑。
而颜卿从小畏寒，虽偶尔也觉得十分燥热，但还是只敞开着门窗通风，
此时来到她的房间，却让颜枫有些受不了。
“九儿，你突然把我和爹娘叫过来做什么呀？”
颜枫要了碗冰镇的绿豆汤，不明所以地问妹妹。
“哥哥急什么，我叫你们过来自然是有好东西要给你们啦！”
颜卿有些神秘的样子，身后的添喜多笑各端了一个托盘，却用布盖着了，瞧不见里面是什么。
黎子鸳已经猜到了女儿想做什么，此时也只笑笑不揭穿她，吩咐人早点把晚膳摆上，别耽误了晚些时候的请安。
“请爹爹看添喜手上的，哥哥看多笑拿着的。”
颜卿让两人将托盘送到父兄面前。
颜舒志与儿子对视一眼，今日他看完公文，正打算回黎子鸳院子里用膳时，
颜卿身边的丫鬟就候在书房外，说夫人在二小姐院子里，请老爷过去。
他问了说颜枫也被叫去了，想着大约是颜卿想一家人一起吃饭了，便径直到了这里，却没想到女儿还有东西要送给他们。
二人有些期待的掀开了盖着的布料，宝蓝色和红棕色的两套成衣并两双鞋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密密的针脚，精致的刺绣，不太成熟却又很仔细的束口，
二人分别拿起眼前自己的那一套，迫不及待地想往身上套。
“九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衣裳的，啊？爹爹的女儿长大咯！”
黎子鸳帮着颜舒志穿好衣服，正在扣盘扣，他摸了摸袖口上的花线，感慨良多。
他家九儿是个大姑娘了啊！
“切，爹爹不知道的事还多呢！”
颜卿颇有些骄傲地扬了扬头。
“哎九儿，你怎么知道我和爹的衣裳尺寸呀？连鞋都这么合适？”
那头的颜枫都等不及多笑帮他，自己一骨碌地把鞋都换上了，笑嘻嘻地开口问。
“我不知道，但娘可清楚的很呀！我有这么好的军师指导，怎么可能会错嘛！”
颜卿走上前去抱着黎子鸳的手臂撒了撒娇，活脱脱一副小女儿的样子。
“我还做了两幅护膝，等等让下人给爹娘和哥哥送去，天冷了就可以用了。”
“娘也有呀？”
黎子鸳有些吃惊地看向颜卿。
“当然有！我怎么会忘了娘亲呢？”
说着，颜卿把头靠到黎子鸳的肩膀上，询问着正试衣服的颜舒志和颜枫有无不妥。
……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用了晚膳，不多时便一起去寿安居请安了。
“母亲，再过三日，我们便准备下江南了，不知您的身体……”
开口问的是颜舒志。
老太太这段时日被二房那头气得不轻，稍稍有些病态了，身子不是很好，让颜舒志夫妇很是担心。
“无碍无碍，不用担心我，你爹一个人在江南老宅，我肯定得去看看他才能放心啊。”
老太太摆摆手，她对颜卿的祖父确实是有很深也很复杂的感情的。
其实老太太原来有个青梅竹马的老相好，也约着未来要厮守终生的，
只可惜家中突遭变故，就把她嫁给了颜卿的祖父，借了他当时翰林院院士的人脉，替她摆平了家中之事。
颜卿的祖父是个温和又风度翩翩的男子，
老太太也很快就爱上了他，一心一意地辅佐他，做一个贤妻良母，助他坐上了镇国公之位。
有一日他纳了个新妾进门，那个姨娘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颜志行，
可在颜志行还不足月的时候，他的姨娘就被发现与人偷情。
颜卿的祖父就是再好脾气的一个人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小妾与外人苟合，
还生下来了一个野种，来混淆颜家血脉，当下命令将奸夫**浸猪笼了。
老太太在一旁观刑时发现，那个所谓的奸夫竟然就是自己当年的那位老相好。
一时间，曾经心头的悸动和一起许下的诺言都一一浮现到她的脑海中，
她对自己的竹马始终保有一份愧疚之情，如今见他如此下场，只觉得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初恋情人两个爱的女子都进了颜家，所以不忍再看他的子嗣折损在这里，
便替颜志行求了情，只说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也无罪，送到了江南老家的老宅里任由其生死。
颜卿的祖父是个善心之人，便也没有再多苛责这个小娃娃，就同意了。
他过世后，一行人随着去江南老家安葬他，老太太就做主把颜志行接了回来。
至此，颜志行才从江南回到京城，并且靠着颜舒志和颜卿的祖父在朝中已然有了的影响和人脉，
未参加科举就一步步爬到了如今刑部侍郎的位置。
故而老太太对他总带有了对初恋情人的愧疚和补偿，
也心疼颜志行这么多年无父无母地生活在江南老家，有时候对他总稍微多偏疼些。
可最近颜霏接二连三地丢镇国公府的脸面，
颜志行又不懂事地还想维护他那个姨娘，总归是让老太太有些失望了。
颜舒志对这段往事有一点点的印象，稍稍一查也就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他没有老太太那么好心，但却不忍违背她的意愿，一直就装作若无其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只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颜志行接二连三地靠他夺取官位也行，
颜文轩在外吃喝嫖赌败坏名声也能忍，
就是连让烟花柳巷的女子上了族谱，颜舒志都没有过多追究。
可伤害他女儿不行，
颜霏那次做的，让颜舒志对二房的态度每况日下，也不再愿意毫无保留地帮助他。
“那好，届时二弟和弟妹，就早些挑好要带去的家仆们，免得到时耽误了日子。”
“大哥放心吧，我都省得的。”
搭话的是二夫人周氏，最近姓柳的不怎么得宠了，让她舒心不少，脾气也不那么暴躁了。
“好，有什么事就跟你大嫂说。”颜舒志也不想再多言。
……
日照来回偏移了两次，颜卿这日早早地睡下了，明日就要出发去江南了。
这一路上，可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