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再见三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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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来的不只是林如海, 大半金陵的官员都来了，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甄家专挑富贵人家的孩子拐卖必有所图，但绝对想不到会和谋朝篡位有关啊。
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林如海整个脸都白了, 他倒不似甄应嘉是被鬼吸了生气所致, 而是当真惊的厉害，他万没想到这甄家拐卖人口一案背底里竟有这么大的阴谋！而且竟然和传说中的叔王有关！
林如海出身世家, 其父更曾经圣上的伴读，旁人不知道叔王是谁，但林如海却是略略知道一些的。
按着其父所说，当年叔王当真是风流倜傥, 让人心折的一代人物, 要论才华, 还当真在当今之上, 只可惜他毕竟是叔王, 并非皇子，这才失了皇位, 甚至因此而入了潭拓寺为僧。
虽然父亲并没有多谈叔王之事, 但从父亲的态度中可知, 当年父亲心里是支持叔王多一些, 若非如此，同为圣上伴读，为何这贾代善能在京中风风光光的受到重要，但父亲不得不避到地方上, 最后身上只剩一个虚职，还不是因着当年之事。
虽是如此，但他们林家能够逃过清算已经是大幸，也不敢再奢求其他，当年也是因为如此，是以他们林家才会特特和荣国府联姻，便是想沾一沾荣国府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不然以他从文的情况，按说是该和文官家的闺女联姻才是上策。
但他万没想到，叔王出家为僧这么多年之后，对这大晋朝的皇位仍然有染指之心，一想到自家与叔王之间的关系，林如海差点没急晕过去。
“大舅兄！”林如海有些慌了手脚，“这事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贾赦疑『惑』道：“还不会写折子跟圣上说明此事，并尽快送甄应嘉进京，圣上亲自审讯才是！”
这种事情还需要他教吗？究竟他是官还是林如海是官？
林如海用力一咬舌尖，定了定神，虽然叔王叛变，但他父亲这么多年来远在姑苏，想来并没掺与其中，既使有，事到如今他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希望圣上看在他在这事上立了功荣的份上，能抬抬手放过林家，放过他父亲。
“大舅兄说的是。”林如海定神后，连忙对其他金陵官员拱手道：“各位，此事事关重大，在京里有下一步指示之前，此事绝计不能外传，倘若有人敢说出去……”
林如海眼眸一利，“就别怪如海不客气了！”
这时候众人那敢说个不字，说有多乖就有多乖，林如海趁机也把那些原本对他阳奉阴违的金陵官员手上的权利收回。
有好些官员虽然也查觉出林如海的用心，但眼下情况特殊，众人也只有认了，乖乖的交出手上权力，有多配合就有多配合，底下人有不配合，还帮着林如海打到他们配合。
林如海也不敢耽搁，匆匆审问甄应嘉，问明叔王所做之事。甄应嘉也算是有问必答，好些他知道的，或着是叔王没告诉他，但他发现之事也都尽数说了。
不过甄应嘉也留了个心眼，并未告之叔王与甄家之间的真正关系，还有叔王其实已经不再是叔王，内里是他们甄家的老祖宗一事也没有说出。
一则，甄家老祖宗夺舍一事太过玄幻，未曾亲眼所见之人断是不可能会信的，他要是说了，只怕只会让人越发觉得他疯了；再则，这谋朝篡位固然是诛九族的大罪，但这也要看谋朝篡位的人是谁啊。
只要不让人知道叔王与甄家之间的关系，旁人只道叔王是宗室，圣上再怎么的能够把自个也诛了吗？他们甄家做为从犯固然得不到好，但说不得还能保住部份族人。
但如果让圣上知道甄家和叔王之间的关系，整个甄家不跟着叔王陪葬才怪，是以甄应嘉说什么都不敢让人知道甄家与叔王之间的真正关系。
林如海虽然知道甄应嘉有隐暪一些事情，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光是甄应嘉所透『露』出来的一丝半点，已经够让他震惊了。
这甄家拐卖儿童给叔王修练邪功不过是一小环，叔王当年虽是事败，被迫出家，但他也着实厉害，竟在出家后的短短几年之内，将整个潭拓寺控制在手掌心上。
别看潭拓寺只是一个寺庙，但它在京城中数百年来屹立不摇，无论这朝代怎么改，潭拓寺一直存在，百年来香火鼎盛，佛道又无需纳税，这寺中百年来，着实累积了一大笔银钱，但叔王不甘心于此，还招了好些貌美的和尚，竟把原本神圣的潭拓寺搞成了『淫』窟。
按着甄应嘉所言，不知有多少『妇』人因为一时堕足而不得不从了叔王，乖乖的帮着他打探消息，或吹着枕边风，这太子与大皇子之争，其背后便有着一些叔王的手笔，要不是太子事败的快，说不定这大晋朝还会再多『乱』上几分。
林如海越听越是惊心，连忙写了一份密折，不但如此，也特意跟贾赦借了亲兵把甄应嘉送进京里，想不是他自知自己的武力值不怎么样，只怕他都想亲自送甄应嘉进京了。
不只如此，就连向来书生意气的林如海也不客气的直接把甄家上下人等往狱神庙一送，甄家所犯之事太大，要是不入狱，难以明正典刑。
一般人听到进狱神庙什么的只怕大多哭哭啼啼，说什么都不愿意，不过甄家人却颇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原因无它，自从万骨窟被破之后，整个甄家都被阴气笼照住，那怕他们没有像甄应嘉那般的天生阴阳眼，但在如此重的阴气之下，多少也能感觉到了一些，有些时运低的甚至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大伙早就人心惶惶了，那怕是什么狱神庙，也总比在甄家里继续待着好些，况且狱神庙也比大牢好些，在大牢中难保不会被狱卒欺辱，但狱神庙算是收押待审，说不得还有出来的一日，那些狱卒也不敢狠加欺辱。
只不过在移去狱神庙之前，这甄家又一口气病死了好些人，除了甄应嘉唯一的儿子之外，就连甄应嘉膝下好些庶女也莫名的没了『性』命。
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是睡觉时被闷死的，姨娘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闷死自个的孩子，但那孩子的死状活脱脱就是被人用被子强压闷死的，大伙解释不出缘由，也只能让这事不了了之。
虽说不信鬼神，不过甄家一连串死了好些人，林如海心下惴惴，也特地请了金陵城中有名的和尚道士到甄家超渡，不过这和尚道士来了几回，看着甄应嘉三不五时在牢里发疯的模样，便知道效果不怎么样。
对此，贾赦倒是很诚心的给了点建议，这万骨窟的冤魂都是被活生生折磨而死，冤气本就极重，再加上邪修拿他们修练多年，寻常的和尚道士是拿他们没轭的，真要超渡这些人的话，非得请龙虎山的道士们，再不就得请京城清虚观的张道士出马不可。
至于贾赦自个吗……咳，做为一只鬼，那怕他是有传承的鬼，要鬼去超渡鬼，呵呵，这本事他真的没有，他所能做的就是顶多挑几个还有神智机灵的小鬼跟着他做打手，等将来百年之后带着这些小鬼一起回归地府便是。
且不说林如海特特去信请了京城清虚观的张道士出手相助，总算得了张道士首肯，待一切忙完之后，林如海总算能抽出手跟贾赦道了声谢。
先前大舅兄说要装神弄鬼吓一吓甄应嘉，他还当大舅兄是说笑呢，万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灵验，甄应嘉原本嘴硬的很，但被大舅兄这么一吓，竟然全都招了。
不过林如海也觉得有几分奇怪，这明明他就在大舅兄身后，不远处还有好些金陵其他官员，大舅兄也没有壮到能够隐藏的住他们，但那个时候，不只是甄应嘉，就连甄大太太也都没瞧见他们，这事着实有些古怪。
另外还有一点，林如海并没有跟其他人说，也悄悄地把这事隐了去，就他所知，这徐多多被捉之前，已经有好一阵没往金陵运送孩子了，至少那时间点和大舅兄进城的时间点对不上。
所以大舅兄当初带他去捉人贩子时，所谓的孩童哭声从何而来？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再见甄应嘉口口声声说自己被鬼缠上，遭到了报应，而那脸『色』也的确有几分诡异，再想想大舅兄先前的所做所为，林如海顿时也猜出了几分。
不过林如海是个聪明人，大舅兄有能力对他而言终归是件好事，他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求人。
他先是跟贾赦求了亲兵押送甄应嘉进京，接着又吞吞吐吐的开口想求大舅兄也能陪着走上一趟，要是有大舅兄在，他也不必担心甄应嘉口中的叔王了。
贾赦忍不住嘴角微抽，这林如海可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说如海，”贾赦直言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下金陵的缘由？”
他当初下金陵为的可是要向林如海质问一下贾敏之事，也趁机把贾琴带回来，至于收拾甄家，那真的是顺便了。只是没想到顺便过了头，『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手收拾了甄家，但较真而言，他可全然没意愿让自己掺和进那一团混水之中。
见林如海还一脸傻样，贾赦轻咳两声，直接提醒道：“敏妹妹。”
说起来，因着甄家之事，他在金陵城里滞留大半个月了，就连素来不多话的焦二都忍不住开口催他了。
“！！！”
林如海神『色』震惊，他真的是忘了！
林如海心虚了一秒，但想着甄家犯的事如此之大，终究不死心的劝道：“舅兄也是大晋朝之人……”
在大是大非之前，私情算得上是什么。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贾赦没好气道：“金陵城这么多官员都是死的吗？让我一介白身送甄应嘉进京。”
倘若如此，这大晋朝的官员太不争气了，怕是不用等叔王发力，早就该改朝换代了吧。
林如海苦笑一下，“甄应嘉极为重要，如海也是担心路上会有什么意外。”以甄应嘉的所做所为，只怕有不少人都等着给他一个教训了。
如果要是平常，他也会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眼下得让甄应嘉亲自进京交待前因后果，倒是不能让甄应嘉死了。
林如海顿了顿又道：“况且恩候兄不是要把五姑娘送回荣国府？这不过是顺路吗。”
贾赦没好气的直接白了林如海一眼，“你是嫌我妹子跟甄家还不够近吗？”
他顿了顿又疑『惑』道：“况且谁说我要把贾琴送回荣国府的？”
贾琴毕竟被甄家养的久了，这观念着实难以转圜，陈姨娘也是没办法了，不惜损耗功力，附身在贾琴的嬷嬷身上，把道理一道道，一条条细细掰开了跟她说，又悄悄地带着她去见那些被拐了孩子的父母来找自家骨肉的情况，贾琴这才好了些。
不过虽是如此，贾赦也不敢让这个妹妹再跟甄家多接触了，他知道自家老爹不可靠，他屋里没个女人，也没法好好教教贾琴待人处事之道。
而荣国府中唯一的女『性』主子王氏也不是个可靠的，即使有贾代善压着，只怕也是阳奉阴违，压根不可能好好教导贾琴，宁国府的堂伯母本也是个适合的人选，偏生堂伯母身子不好，怕也教不了多久。
于是贾赦思前想后，便决定把贾琴交给贾敏教养着，也算是让贾敏为其母赎罪了。
就连陈姨娘也极为赞同，她在荣国府里飘久了，对荣国府里的几个主子倒也熟悉，贾敏『性』子虽然弱了些，但人当真跟其母全然不像，这心肠当真是好的。以其心『性』，必定会好好教养着贾琴，虽然如此一来难免会母女分离，但和孩子的将来相比，这一些全都算不上什么。
听到贾赦的想法，林如海嘴角微抽，还真是赎罪啊，而且贾赦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在荣国府里没有什么亲近女『性』长辈的情况下，贾敏这个做姐姐的能不出来吗，就连他也不好说个不字，而且以贾敏的『性』子，在知道其母所做之事后，不尽心尽力教养着贾琴才怪。
最后林如海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辛苦大舅兄了。”
xd，明明累的是他家娘子，为什么他还得跟贾赦说声辛苦了？
“唉。”贾赦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句，“这妹妹多了都是债啊！”
贾赦『摸』『摸』下巴，说起来，也是时候让另外一个坑哥货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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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虽然没有亲自押着甄应嘉回京，不过他倒是很大方的让焦二随行。
别看焦二不过是贾代善的一个心腹家丁，但他跟着贾代善多年，久经阵仗，调兵遗将颇有一手，有他领着贾代善的亲兵，寻常贼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以焦二之能，必能护住甄应嘉。
当然啦，贾赦也只能保证甄应嘉能‘活着’进京，就他所知，焦二早就磨拳擦掌等着教训这个人贩子了。
那怕是甄家老祖宗来袭，想在焦二手上全身而退也没有那么容易。贾赦和那甄家老祖宗交手过几次，深知其能，他虽然是天师，但却没不会武功，不只焦二，随便一个亲兵都能解决得了他。
虽然他能御鬼，不过他给焦二等人都给了护身符，就连甄应嘉那厮身上都有一张，他以鬼身画符做法，每张符都暗含一道阴雷，要是甄家老祖宗不动手则已，一但动手，他就让甄家老祖宗尝尝劈劈更健康的滋味。
贾赦也是做足了准备，这才把焦二推出去的，不说旁的，光是那符就消耗了他多年的库存，饶是贾赦也心疼的很，整整好几天脸『色』都极为难看，就连焦二都绕着他走，更别提旁人了。
不过正当贾赦以为可以功成身退之时，甄应嘉却突然说想见他一面。
贾赦原不想理他，不过转念一想，终究去见了甄应嘉一面，毕竟甄应嘉此人在甄家老祖宗待了那么多年，说不定会知道一些黑白鬼婴所不知道的事也不定。
此时的甄应嘉比先前在甄家时还要憔悴，不只眼圈乌青，双颊凹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当他看见贾赦时，眼睛一亮，“万没想到，你和老祖宗竟然是一样的。”
他早该想到了，他们甄家会有今日，都是从贾赦听到什么孩童哭声起所致，他早该想到此人必有问题。
贾赦没好气道：“什么一样！我可没你那老祖宗如此心狠手辣。”
那怕是鬼，也不会无缘无故取那么多人的『性』命。
甄应嘉冷笑一声，说什么心狠手辣，老祖宗固然是害了不少人的『性』命，但死在贾赦手上的人难道就少吗？要不是贾赦挑出了这事，他甄家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说句不好听的，他甄家九族可说是全死在贾赦手上啊。
虽是如此，但甄应嘉也明白贾赦是唯一可以救他甄家之人……呃……鬼了。
甄应嘉低声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只求大人出手，护住我甄家最后一丝血脉。”
他顿了顿道：“我有一外室，就养在金陵郊外，当甄家出事之时，甄听闻她已有身孕，无论是男是女，只求大人出手护他一护，让他平安长大，给我甄家留下一丝血脉。”
贾赦冷笑，以他们甄家所做所为还想留住什么血脉？这世上那会有这等好事，他没好气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做交易的？”
说句不好听的，甄应嘉绝对是死定了，他的命魂半灭，要不是他跟那些甄家阴魂说好了，暂且留下甄应嘉一命，让他进京作证，指证叔王，捉到真正害死他们的幕后真凶，只怕甄应嘉连这三天都活不过。
至于叔王，也就是甄家老祖宗，林如海早就密折入京，细细说明叔王叛『乱』之事，虽然圣上没下明旨，不过暗地里早就让人补捉叔王，只不过那家伙也有几分本事，早就溜走了，不过就捉到一群潭拓寺的『淫』僧罢了。
但是叔王还是人身，只要是人，便免不了在人类的地方活动，况且叔王这些年来又享乐惯了，根本捱不住山里清苦，按贾赦来看，捉到叔王是迟早的事，倒也不惧。
如此一算，贾赦着实想不出来甄应嘉还有什么本钱跟他谈条件。
甄应嘉苦笑道：“我手里有一个老祖宗的珍宝，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何物，不过我猜对于你们必有大用。”
当年他一时兴起，拿了老祖宗的东西来玩，老祖宗误以为那东西被下人偷了，气的直接打杀了大半下人，就连下人的魂魄都不放过，狠加折磨了一番，他便知道那物对老祖宗极为重要，这些年来为了藏住那物，他也没少花心思。
听到此处，贾赦微微挑眉，不置可否道：“且看看再说。”
甄应嘉一迟疑，突然疯狂咬着自己手臂，将自己的手臂咬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就连贾赦都吓了一跳，忍不住望向一旁的冤魂，‘不是叫你们先别弄疯他吗？’
冤魂大感冤枉，气愤的直往甄应嘉身上挥拳，吱吱喳喳的抗议道：‘大人，是他自己发疯，不关咱们的事啊！’
好在没多久，甄应嘉便在自己手臂的皮肉中挖出一颗不过才绿豆大小的黑『色』石头，递给贾赦道：“老祖宗称这物为什么三生石，我也不知此物有何用处，但老祖宗对它极为重视，我只求能用此物换那孩子一命。”
贾赦瞪着那石头，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块石头虽小，但在贾赦眼中却有千斤之重，因为那块石头不是旁的，正是冥界的三生石。
三生石前见前世，要不是三生石，他也绝计回不了前生，但他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人间见到三生石的碎片！
这甄家老祖宗手里竟然也有三生石，这代表着什么？
自重生以来，贾赦头一回感到打从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