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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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么?往里面去点。”温琅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丝毫不见外的对游景殊说道。
游景殊冷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床位有限,我们俩成了亲,只能和你挤挤。”温琅也不想来麻烦一个病人,可他昨夜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起来浑身酸痛,他可不想再遭那个罪。
这具身体和他前世的身体不同,因为从小痴傻,自然没有注意锻炼,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上不仅没有肌肉,还瘦瘦小小,跟个没发育的小孩儿似的。
上一世小的时候他跟着外公生活在大山里,每天漫山遍野跑,用他外公的话说,就是一只皮猴子,后来他生母成功上位,生父将他接到大城市里去,专门请了军队里的人锻炼他,成年后他又喜欢到处跑,登山野营,极限运动,哪一样都需要体力。
说起来他上一世成年后也有一米八三,这一世打小就营养不良,还是得赶快挣钱补一补,一米八三不奢求,一米八总要有吧。
游景殊听见成亲二字,眼神瞬间阴沉下来,成亲对别人来说是喜事,对他来说却是羞辱。
温琅见他的神情阴郁,揶揄道:“你这么喜欢温娉婷啊?也对,她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脸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
“我不喜欢她。”游景殊抬起半阖的眼,他的眼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温琅站累了,自然地坐到游景殊的床边,怀里还抱着枕头,撑着下巴注视着游景殊,“你若是不喜欢她,为什么这么排斥我?”
游景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温琅从他的眼神里意会到,游景殊不是多喜欢温娉婷,而是痛恨温家的做法,温琅不过是个背锅的,换了旁人来,游景殊照样不会给好脸『色』。
两人说话间,温琅已经得寸进尺的挤上了游景殊的床,他欺负游景殊是个病人,翻身越过游景殊躺下。
游景殊的父亲是宰相,他结交的都是王孙贵族,还是头一次遇见温琅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温琅不仅躺在了游景殊的床上,还扯过游景殊的被子,笑弯了眼睛,说:“被子借我一点。”
游景殊气得胸口疼,温琅躺在他的身边,借着烛光看美人,即便在现代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俊男美女,温琅也不得不夸赞游景殊,担得起“世无其二”四个字。
他虽然欣赏游景殊的相貌,可也没有别的想法,说是借床就真的是借床,而非想借此和游景殊发生点什么,不过游景殊的腿脚不便,应该也没法儿发生点什么。
原本就没剩多少的残烛,终于燃烧殆尽,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月光透过破旧的屋顶渗入,几点清辉洒在泥土地上。
窗外的蝉声不绝,偶尔传来几声蛙叫,不知道谁家的孩子醒了,正哇哇大哭,隐隐听得见大人哄孩子的声音。
温琅听见这些声响,有些怀念起和外公住在乡下的那几年。
他侧过身,小声和游景殊说话,“游景殊你睡了吗”
游景殊没有搭理他,温琅知道他没睡,游景殊不爱出门,成天就闷在屋子里,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到了夜里哪能睡着。
“我们聊会儿天吧。”温琅提议道,见游景殊没反应,温琅又说:“聊个五文钱的。”
回答温琅的是一阵寂静,温琅自己也能和自己说起来,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他隐隐可以看见游景殊隐匿在黑夜中的轮廓。
“你知道吗?你在黑夜里,也会发光。”
黑暗中,游景殊的长睫微颤,目光深邃,借着黑暗的屏障,放肆的打量温琅,如果不是在皇都见过温琅,他真的怀疑眼前这人是那些人派来的。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我不可能承认你是我的夫郎。”游景殊压低嗓子,阴沉的说道。
一阵沉默后,温琅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单纯的想称赞一下你的美貌而已。”
“另外,你不承认也没用,拜温家所赐,我现在已经入了你家的户籍,你就算和我和离,以后再娶也是二婚。”
“咳咳咳……”游景殊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握紧拳头,若非教养过人,他早就对温琅动手了。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要是和你和离,以后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也没在怕,二婚就二婚嘛,以你的相貌不愁娶不到媳『妇』儿。”温琅不是刻意说这话来安慰游景殊。
在大安朝,离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大安朝初期人丁凋敝,太.祖下令若非罪大恶极,轻易不得和离,若执意要和离,需要面临两年牢狱之灾。
这个制度一直延续到现在,虽然因着人口增多,和离已经不需要坐牢,但和离之后,女方或者哥儿的处境都会变得艰难,单是旁人闲言碎语就足以压垮一个人,更别说还将面临来自娘家和大众的歧视。
“你在嘲讽我?”游景殊现在是个残废,别说二婚,就是一婚也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
温琅感到沟通困难,游景殊的脑子,真的是把一切简单的事情都往复杂了去想,而且还一定是负面的。
“算了,收回我的五文钱,我睡了。”温琅干脆利落的翻过身,用背对着游景殊。
游景殊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温琅没过多久就在这一阵『药』香味环绕中,沉沉睡去。
他是睡着了,游景殊还睁着眼睛在胡思『乱』想。
温琅说得不错,若是和离,温琅一个哥儿比他更吃亏,可看他睡得这么熟,是断定自己不会和他和离,还是真的心大?
游景殊凝视着温琅的背影,还没有自己二弟高,除了一双笑眼像是灼灼的太阳,令人见之难忘,旁的没有一丝出众。
黑暗中,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随着夜风飘散。
次日温琅起了个大早,安稳睡了一晚,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身旁的游景殊还闭着眼睛在睡觉,两人之间空了一块地方,泾渭分明,谁也没有越过谁的地盘。
晨光还未渗入屋内,温琅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床,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去。
他刚一走出去,游景殊便睁开了眼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睡。
自从那场大火后,游景殊便经常彻夜难寐,昨夜身旁睡着一个陌生人,更是不可能安然入睡,就这么睁着眼到了天明。
倒是身旁的温琅,心大得很,一觉睡到天亮,完全不介意自己身旁睡了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
游景殊不由猜测起,温琅到底是笃定自己一个残废对他做不了什么,还是即便自己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他也不在乎。
窗外的鸟叫声将游景殊的思绪拉回来,他轻轻晃动脑袋,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
他思考这些问题做什么,无论温琅怎么想,都和他无关。
……
温琅熟练地生了火,用昨晚吃剩的蛇肉汤,熬了一锅粥,又切了点葱花,烙了葱花饼。
游景玥刚起来,正要去做早饭,就闻到一股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好奇的往厨房走去,没看见他娘,竟看见了温琅!
“你!你在做饭?”游景玥瞪圆了眼睛。
“嗯,快好了,你去叫游伯父他们起来吃吧。”温琅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没注意到游景玥悄悄咽了一口唾沫,眼睛都看直了。
“哦哦。”游景玥傻愣愣的往外走,恰好他爹娘都起来了。
“琅哥儿在做饭?”游明远和游景玥同样诧异。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昨日你喝的蛇肉汤就是琅哥儿做的。”宋绫婉笑了笑说道。
“可……他不是傻了十七年吗?”纵然是游明远也想不明白了。
宋绫婉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温声说:“琅哥儿是个有福的,想必是有什么奇遇吧。”
听到妻子这话,游明远也没再纠结温琅的异常,“嗯,夫人说得是。”
大清早就被父母秀了一脸的游景玥红了红耳根,“我去叫小弟和小妹用饭。”
宋绫婉看着他活泼的背影,有些忧愁的说:“昨儿镇上的钱媒人来和景玥说亲。”
“昨夜里见你愁眉不展,可是为了这事?”游明远知道自己妻子心思重,可她不愿意说,他就算是做丈夫的,也没办法强求。
宋绫婉点点头,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游明远,游明远拧了拧眉,揽过她的肩头,说:“夫人说得不错,我们家的孩子断不会给人做妾。”
“只怕是这次惹恼了钱媒人,以后景玥的婚事更是难寻,两个小的也十岁了,再过几年,也该是说亲的时候……”宋绫婉说到此,眼眶不禁泛红。
游明远将她揽入怀中,宽慰道:“夫人莫要担忧,会有办法的。”
游景玥带着弟弟妹妹去洗漱,两个小家伙爬上凳子,乖乖坐在桌前,等着爹娘说动筷。
游景阳板着一张肉呼呼的小脸,看着桌上的葱花饼,不断的吞咽着唾沫,明明眼睛里都是迫不及待,面上还要努力装出一副沉稳淡定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
温琅捏了捏游景阳的小脸蛋,说:“我们阳阳饿了吧?”
游景阳被温琅捏着小脸,一本正经的点了一下头。
游明远夫妻二人被他逗笑,“动筷吧,今天辛苦琅哥儿了,多吃点。”
温琅接过宋绫婉替他夹的菜,眉眼弯弯,“谢谢宋姨,您也吃。”
众人先是喝了一口粥,着实没想到糙米加剩菜,也能做出如此美味,再吃一口葱花饼,葱香四溢,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他们如何也没想到温琅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游明远和宋绫婉对视一眼,他们好像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