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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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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杳杳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被他咬断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觉得肩膀已经疼到麻木的时候,终于有人使力把景执拉开,随后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如玉的手指小心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眼泪,有人拍着她脊背小声安慰她。

“没事了杳杳,没事了...”

林杳杳狠狠吸了下鼻子,刚抬起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靠在那人胸口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

“阿兄。”

林效冠发散乱,秀美如玉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心疼,他将林杳杳打横抱起来,看也没看房内诸人一眼,捧若珍宝般抱紧林杳杳走了出去。

卫国公府因为林杳杳和景执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向温润和煦的林效坚持要严惩景执,他在女帝身边呆的久了,什么肮脏手段没见过,只是他和林杳杳一个性子,都是能忍则忍,不愿跟人妄动干戈,但却没想到,这次居然欺负到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头上。

虽然一向逆来顺受的好脾气老哥,终于因为自己硬气了一回,但林杳杳看着裹成个粽子似的肩头还是有些郁闷。

本来以为是个乖乖小可爱,没想到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狼。

年纪小,牙口倒挺好,差点直接给她咬个对穿。

就算她真的做的过分了点,可他也太凶了吧!

那日林杳杳闹了一通,九郎退了热,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劫,可她身上却多了个血肉模糊的牙印,在阿兄的勒令下在床上躺了两天。

其间除了景氏派婢女假惺惺地探望了一回,就只有林效和琇莹守着林杳杳。

虽说林杳杳再三强调自己真没事,当初被咬成了尖叫鸡纯属是受了惊吓,但林效执意觉得是妹妹心地太善良才这么说的。

卫国公府这几日也因此陷入了一个微妙的氛围里,林效和景氏谁也不肯退却一步。

半卷的纹心草帘遮住倾泻进来的阳光,鎏金莲花龛炉往外冒着袅袅香烟,林杳杳小脸捂得晕红,缩在弹花暗纹锦被里面睡的正香。

梦里她又回到了现代,打累了游戏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睡着了,有东西在她身上来回蹭着,她轻轻推了一下那东西的脑袋,细细喃喃了一声。

“奶茶,不要淘气。”

那东西还是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一不留神竟爬到了她脖子处呵着痒,林杳杳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却与一双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眼眸对上。

她虽然还没清醒,可也知道眼前的是个人,林杳杳尖叫一声,原本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她抬脚,一脚将眼前的人狠狠踹了下去。

那人从榻上摔下去,委屈地在地上嘤咛了一声,林杳杳坐起来,起身的动作太猛扯得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痛,她警惕地看着地上的那团身影,满眼防备地厉声问道。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团身影终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揉着屁股看起来疼的不轻,林杳杳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童,穿着一身灰蓝色短袍,一张脸倒是生得粉雕玉砌,眉清目秀。

尤其是一对眼睛,镶嵌在干干瘦瘦的脸上,显得格外黑亮有神。

林杳杳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眼前的这个小孩,怎么那么像...自己?

“阿姐,你不认识我了吗?”小孩黑眼珠滴溜溜的,越揉屁股越委屈,“我是竹奴。”

“竹奴”是林杳杳的弟弟林辞的小名,林杳杳歪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孩童,就算是林辞,今年也有七岁了,可眼前的这个小朋友,看起来还要再小一些。

“是竹奴啊。”林杳杳看着林辞,稍稍放柔了语气,“你来这儿做什么?”

“惜茶姐姐说,是阿姐救了我,”林辞依旧委委屈屈的,“我特意来给阿姐道谢,阿姐为什么打我啊。”

惜茶...林杳杳想到了那个又黑又瘦看起来不太机灵的小婢,果然那个小婢出不了什么好主意,这孩子脑筋不好使,居然直接来钻自己被窝了。

“竹奴,你记住了,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你如今已经七岁了,怎么能来阿姐榻上呢?”林杳杳一脸严肃地看向林辞,“你好生记住,以后不可如此了。”

“哦...”林辞小小的脸上有些失望,但还是揉着屁股朝林杳杳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竹奴知道了。惜茶姐姐说,阿姐被狗咬了,现在不疼了吗?”

林杳杳一愣,眼前又浮现出了景执凶戾的眉眼,想这比喻倒是恰当。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郁闷地说:“已经没事了,总不能跟狗儿一般见识。竹奴,你来这里旁人知道吗,若是找不到你,他们该着急了。”

“阿姐放心,我跟惜茶姐姐说过了。”林辞有些胆怯地上前一步,“我那儿就我跟惜茶姐姐两人。”

林杳杳听到这话突然有些心酸,她和林辞都是卫国公府里不受宠的孩子,可怎么看林辞都比她更惨一些。

林杳杳有些奇怪,看林效对自己视若珍宝的模样,应该很在乎亲情才对,可为何她觉得林效没那么在意林辞,虽说也关心着林辞,可平日却很少去看林辞,也几乎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林辞。

林杳杳看着林辞呆头傻脑的模样越发心塞,突然又想起了那日林辞落水之事。

“你那日为何会半夜爬起来掉进了湖里,自己还记得吗?”

林辞有些迷糊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明白林杳杳在说什么,林杳杳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

林辞又在林杳杳这里坐了一会,林杳杳见时候不早了,说要留下林辞用午饭,林辞却有点害怕似的起身告辞,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鼓鼓的娃娃挂在林杳杳床头。

林杳杳抽了抽唇角,这林家两兄弟怎么都有织娃娃的喜好,只是林辞的这个娃娃明显还不如林效的那个。

林辞的这个娃娃就是用一团布条缠起来的,什么颜色的布都有,看起来像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八爪鱼,林杳杳盯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娃娃的鼻子眼睛在哪里,只好颓然放弃,转头却看到林辞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阿姐喜欢吗?”

“喜欢...”林杳杳硬着头皮答道,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林辞的头,“竹奴真乖。”

林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顺地低下头来让林杳杳摸,像一只听话的小狗,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更亮了。

“阿姐,娃娃上的布都是我从最喜爱的衣衫上面剪下来的,阿...兄说过,阿姐最喜欢漂亮娃娃了,像这么颜色好看的娃娃,阿姐一定喜欢对不对!”

林杳杳心里一暖,眼睛溜向林辞的袍子下摆,难怪他的衣袍短了一截...原来是剪下来做娃娃了。

她看着他瘦小简朴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摸了摸林辞的小脑袋问:“竹奴是个乖孩子,竹奴不想见阿兄吗?”

“竹奴有些怕阿兄...”林辞埋下头,绞着手指说,“阿兄太严厉了。”

严厉?林杳杳想知道他嘴里的阿兄和自己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但看着林辞不自在的样子她也没再追问,林辞是个痴儿,问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改日直接去问林效。

林辞又在她这磨蹭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还告诉林杳杳过两天再来看她。

林杳杳在林辞走后也没了困意,起身对着铜镜收拾好微微散乱的发髻,琇莹这时端着六方菱花壶和茶点走了进来,见林杳杳起身了忙加快了步子。

“娘子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

林杳杳看了琇莹一眼。

“方才,九郎来了。”

“九郎?”琇莹重复了一遍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可奴婢一直在院里守着,没瞧见有人进来啊。”

林杳杳有些奇怪,将来人的外貌跟琇莹描述了一遍,确信就是林辞没错。

琇莹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说:“娘子,院里有个没堵上的...狗洞,九郎身子瘦小,说不定是从那儿过来的。”

狗洞?林杳杳扶扶鬓上的珠花:“有门他不走,偏偏要钻狗洞,九郎还真是任性。”

“九郎从生下来就有些痴傻,七娘便不要在意这些了,九郎现在平安无事就好。”琇莹笑笑,将茶壶点心摆好,“今日午膳七娘想吃些什么?奴婢提前吩咐厨房那边准备。”

“随意做些吧,阿兄今日不是没去上朝吗,将他叫来一起用膳吧。”

“四郎君今日怕是来不了了,”琇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四郎君现在正在阿郎和娘子那里,说是非要敲碎那景小郎君满嘴的牙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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