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将见她笑得开怀,少了他所熟悉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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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骤起, 刀光凌凌。昏暗的天『色』下,血腥浸进『潮』气之中,变成一股浓烈的怪味。
一场拼杀黄昏持续到入夜。
临近子时, 一场冷雨落下, 鲜血合着雨水一并渗入泥土, 连枯黄的草叶都覆了一层猩红。
顾燕时从到了旧宫之后, 总是睡得错。唯有阿狸爱扰人清梦, 常天亮时非要钻进被子, 她被扰醒,就会皱皱眉,『迷』『迷』糊糊地将被子揭一个角, 放它进去。
阿狸钻入衾被,又转身将『露』出来,枕她肩上。顾燕时翻身搂住它,复又沉沉坠入梦乡,梦醒之间,隐约听到外面声音嘈杂。
多时,她依稀听到一唤:“姑娘!”
仿似是兰月的声音。她睡意昏沉, 未能醒来, 快就又听到一声:“姑娘, 快醒一醒。”
顾燕时神思骤然清明, 费力地睁眼,转身看去。
兰月手里掌着灯, 立于床前。屋内光火尽熄, 唯她手里这盏灯亮着,映照出她惨白的脸『色』:“出事了……”
“怎么了?”顾燕时黛眉浅皱,问得含糊。
兰月的声音满是惊意:“圣驾……圣驾城外远处, 遇了刺客。”
只一句话,就令顾燕时困意顿消。
“什么?!”她蓦然支起身,愕然望向兰月。兰月薄唇紧紧一抿:“听闻人数少,侍卫们拼死护驾,陛下还是……还是伤着了。”
“咚咚咚——”
顾燕时清楚地听到,己的跳沉了几声。
她深深地吸气,却连呼吸都跟着颤抖。阿狸觉察这份安,出一声低低的“喵……”。
他的事……与她相干!
顾燕时狠狠地咬了下唇,强将惊忍住,迫着己躺回去,淡声询问:“情形如何?”
“知道。”兰月摇,“宫人们护送陛下去了宣室殿,闲杂人等概让进。”着,她迟疑询问,“……姑娘可要去看看?”
“去。”顾燕时垂眸,声音冷淡却发虚。
她复又咬一咬唇,令己定住,续道:“既是闲杂人等概让进,我们就要添『乱』了。况且既是受伤,要倚仗太医与宫人们照料,与我何干?”
“姑娘……”兰月想劝她。
可她一裹被子,执拗地翻过身,欲再言。
兰月知道劝动,只得闭了口,默作声地退出卧房。
顾燕时怀抱阿狸,沉沉地缓了两息,想让己继续睡觉。
这个时辰,她并未睡够,疲累得紧。眼皮沉沉地往下压,四肢百骸都透着困倦。
可知怎的,她却偏偏睡着了。
困倦之中,她的神思愈发清明,跳又急又慌,任她如何舒缓都再难平复。
她烦意『乱』,躺床上辗转反侧。阿狸被烦得也睡着,就缩去床角躲她,独留她己一个人望着幔帐发呆。
遇刺了。
会死吗?
顾燕时底一栗。
她讨厌他。下虽感念他曾经的出手相助,却还是恨他无所顾忌地捉弄。
可她好像从未设想过他会死。
如果他死了,天下怎么办呢?
他没有皇子,那应该会由朝臣推举他的兄弟继位吧。
——顾燕时快己想出了答案,继而便觉己庸人扰。
可有了答案,她里却更慌了。
他们会会因为能另择新君,就好好救他了呀?
应该会吧。
顾燕时拧着眉,叹了口气。
这样的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大亮,她终是放弃了再睡,昏脑涨地起床。
“来人。”她没精采的唤宫人,阿狸先一步跳下床,伸了个懒腰。
宫人们鱼贯而入,安静无声地服侍她梳洗,气氛比平日沉闷了许多。
平日的这个时候,屋里总会笑声断。因为她『性』子活泼,孙佩枫遣来的宫女宦官也和她年纪差多,她总能找到事与他们笑。
可今日,为着圣驾遇刺的事,谁也笑出了。
过早膳,顾燕时的疲累感更甚了一重。可她无再睡,也知己必定还睡着。她里难受,坐立难安地熬了许久,终是唤来兰月:“陪我出去走走吧。”
兰月眼睛一亮:“姑娘可要去宣室殿。”
“去。”顾燕时锁眉,“你也要劝我去。”
“诺……”兰月讪讪应声,迟疑半晌,还是多劝了一句,“可陛下现下伤着,情形如何也知……姑娘若去探望,还四处走动玩乐,恐怕……”
“我又与人酒言欢,只是出去走一走。”顾燕时口吻冷硬,“让他安静养还好么?怪我去看是什么道理!”
语毕,她下烦『乱』得肯再理兰月了,边往外走边道:“你帮我给阿狸做鱼糜吧。”着途经路空身前,她一拽路空,“你陪我出去。”
“诺……”路空一缩脖子,看也敢看兰月一眼,低眉顺眼地跟着顾燕时往外走。
兰月无可奈何,重重叹了口气,只得依言去小厨房。
顾燕时走出灵犀馆,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她原想再去那山坡上看看,即便深秋采到什么野菜了,但坐坡上吹吹风也好。
可混『乱』的思却由己掌控。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底那胡思『乱』想又涌动停,觉间一抬,面前已是一片砖石陈旧却依旧平坦的偌大广场,广场那边,一方大殿气势恢宏。
是宣室殿。
顾燕时足下一顿。
宣室殿是旧宫这边的天子寝殿,她只初到旧宫那日路过过一次,今日却知为何就逛到了这里。
许是因为旧宫的格局与洛京皇宫大同小异的缘故。
“……太妃?”路空也望了眼宣室殿,又看看她,再看看殿檐下肃然林立的宫人与侍卫,“太妃若想探望……下奴先去问问?”
顾燕时蓦地回神,忙摇摇:“我才去。”
语毕,她的目光却再度落宣室殿上。
又盯了半晌,她才狠狠转身,看似决绝地离。
宣室殿前的阴影下,林城遥遥看到这两道身影,皱了皱眉:“那是静太妃?”
张庆生他旁边,抬眸瞧了瞧:“旧宫这边,只能是静太妃了。”
林城眉蹙得更深了两分,一时想着人请她入殿,凝神想想,又消了这个念。
寝殿之中,躺床上的男子昏睡得无声无息,高烧令他面『色』煞白如纸,薄唇皲裂来,翻出一片片嶙峋的白『色』薄皮。
宫人们林立殿中四周,皆安静无声。偶有人往床榻方向扫一眼,底便会激起一重安。
若陛下醒过来……
太后怕是要活刮了他们!
床边,陈宾坐椅子上,默作声地施着针。他已忙碌许久,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苏曜唇上的暗紫却仍褪下去。
又过须臾,林城折回殿中,行至床边,压音询问:“陈大夫,陛下如何了?”
陈宾吁了口气,摇:“这伤原应无大碍,只是失了血身子虚,倒让毒又发了起来,我只能勉力施针,力求压制。”
林城锁眉:“合再服一回解『药』?”
“那是以毒攻毒的东西。”陈宾淡声,“陛下圣体康健时,有益无害。可现□□虚,若再另服毒物,只怕适得其反。”
林城由紧张起来:“那……”
“也必太过忧。”陈宾又摇,口吻却有底气,“这毒我能压住,只是要费工夫。往后的将养才更要费,需得处处仔细。”
他这样,林城就松了口气。
陈宾是他江湖上偶然结识的神医,为人虽孤傲,却从大话。
一应病症,只消他能治,就必定可以。而若他拿准,也皆会直言。
林城于是再扰他,安静地立一旁,静看他施针。
苏曜沉浸于梦境,浑浑噩噩地走宫道上。
好冷,似是数九寒冬。
他吸着冷气睁眼,四周围果然大雪弥漫。宫墙上的雪积了一指那么厚,偶有许滑落下来,就墙下成了一堆。
这样大的雪,他平生只见过一回,是他四岁那年。
是以眼前一晃,宫墙变得更高了,他茫然地低看看,己似乎正是四岁。
时隔多年,许多事他已记清了。他怔了怔,步步前行。
宫道上过往的宫人多,但没人理他。他恍惚看见己的靴子已然旧,正皱眉,背后响起一阵笑闹声。
“你们快!”有男孩子大声喊着。
他转过脸,看到几人结伴跑来。他们都比他高一,他太记得谁是谁,但隐约知道这都是他的兄长。
而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刚刚过世久。她后的时日里担他,又怕他年纪小记住事,就日复一日地跟他:“你对哥哥们要恭敬,要跟哥哥们争。倘使起了什么快,你要先认错,知知道?”
这样简单的几句话他知听了多少遍,脑子里记得牢牢的。
现下见了哥哥们,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
可他们也注意到了他,为首的那个离他还有几步时蓦然刹住脚,量他两眼:“小十二?”
苏曜紧张地点:“我是。”
对方便蔑笑起来:“怎么,你也去向母后拜年啊?”
及他应答,对方猛地将他一推:“你也配!我母妃了,你是贱婢生的贱种,走宫里都脏了宫里的地!”
这句话苏曜其实没太听懂,他摔坐地上,只觉得屁股痛。
对方却依饶,蛮横地踢过来:“你滚!你滚啊!你许去见母后!”
苏曜连忙躲闪,一时直连害怕都顾上,只想赶紧躲这个人。
慌『乱』之间,腰间系着的东西却知怎的被抻下来,脚上轻轻一砸,引得他低看去。
这一看,他里就一沉。忙要弯腰去捡,掉下的东西却被面前的知几哥一脚踩住。
“还快滚!你想死啊!”他『插』着腰,颐指气使。
苏曜抬起:“那是我母妃给我做的,你还给我。”
听了他的话,面前的男孩眉一跳,低看去,脚挪了许。
一个红绳串出的钱串陷雪地里,已染了脏污。
苏曜正要去捡,男孩先一步将钱串拎了起来,带着三分嫌弃拈两指间。
他拧着眉看了看,忽而仰首一抛,钱串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越过宫墙,知落到了何处去。
苏曜木了一瞬,那一瞬里,他血气冲脑。
而后,谁也没料到他会发疯般地扑上去:“你还我!!!”
他拼了全力,四岁的小身子撞过去,竟将七八岁的哥哥撞了个跟:“你还我!你还我!”
“小十二!”周围原冷眼旁观的另几位兄长都吓了一跳,都冲上来拉他,宫人们亦大惊失『色』,众人七手八脚的,终于将他拉了来。
“你敢我!”那位兄长双目猩红,抹了下脸上被他挠出的血道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伴着这句话,他冲向苏曜。宫人们唯恐闹得收了场,好歹阻住了他。
接着,他们就都被送去了长秋宫见皇后。
可那日正值除夕,皇后忙着面见命『妇』们,实顾上这样的闹剧。就又让人将他们送到了东宫,让太子评判是非。
苏曜去长秋宫的路上还生着气,但去东宫的途中,就已后悔了。
他知道东宫里住着的是他的皇长兄。可对方好似与皇长兄熟,他却从来没见过,也知皇长兄会如何罚他。
他怎的就母妃的话忘了呢!
苏曜懊恼已。
入了东宫,德仪殿的辉煌更吓得他敢抬。
同来的几位兄长衣着华贵,唯他的旧衣旧鞋看起来格格入。
他沉默地站着,那位兄长行至茶榻前,张口就告他的状。是省去了前面的诸多细由提,滔滔绝只他人。
完,还着重给皇长兄看了脸:“大哥您看他挠的!疼着呢!”
“传太医来。”苏曜听到皇长兄。
转而就听皇长兄叫他:“十二弟,过来。”
他往后缩了一下,被身后的『乳』母暗暗一推,又得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己死定了。
待他走到近前,苏昭问他:“你七哥的是真的?”
他到时才知道,那原来是七哥。
他死死低着,什么委屈都敢,闷声道:“我错了。”
苏昭目光微转,和颜悦『色』地跟另几位皇子:“你们先去侧殿歇息。”
一瞬间,几乎每个人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看了苏曜一眼才施礼告退。
苏昭静等他们走远,才一伸手,将苏曜抱到膝:“告诉大哥,为什么人?”
母妃离世后,已经好几个月没人抱过他了。
苏曜大适应地僵住,苏昭笑起来:“挠人这么厉害,你是属什么的?”
往后,他太记得大哥还了什么话哄他,他终于扛住大哭起来,嚷嚷七哥抢了他的东西。
再往后,大哥将他带去了长秋宫。
他听到大哥跟母后:“他生母没了,七弟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他。依儿臣看,他身边的『乳』母宫人也没有多尽,这么下去是办法。母后,您让他跟儿臣住东宫吧。”
那日,母后应了大哥所言。苏曜懵懵懂懂地知道,这是件好事。
他晚就住进了东宫,大哥还着人去帮他寻了那个钱串,只是没有找到。
后来的事情,苏曜后来回想,总嫌己太懂事。可时的他却顾上那许多,听钱串真的没了就又大哭一场,撕裂肺地喊母妃。
“母妃……”他薄唇翕动,呢喃语。
宣室殿中的一众宫人闻声无低,年纪轻的宫女甚至禁住地红了脸。
陛下真是……
都这个时候了,还唤静太妃。
好只唤了这么一声,他就又睡得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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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觉睡了三日,醒来时浑身无力,晕眼花。
灯火映照出的昏黄光芒眼前凝成一个个光团,苏曜看得厌烦,嫌弃地皱眉,缓了半晌,才慢慢看出这是紫宸殿。
什么鬼地方……
苏曜抬手扶住额,想坐起来。刚一撑身,听到林城的声音:“陛下醒了?”
这声音里带着分明的欣喜,苏曜瞟了一眼,看到林城疾步走来。
他仍想坐起身,却因胸口的一阵剧痛脱了力,只得又躺回去,轻啧一声:“林城啊。”
林城抱拳:“臣。”
苏曜锁眉:“朕发现一件怪事。”
他的声音虚弱已极,加之神情沉肃,令林城骤然紧张:“什么?”
苏曜咂嘴:“看到人醒了,第一句话就问‘你醒了?’,真是傻子一样的搭话方式。你初时是谁想出来的?”
林城:“……”
苏曜含笑扭,看到他额上青筋狠跳。
他顾地笑了两声,再度想坐起来。林城伸手,将他一阻:“陛下伤势未愈,得好生休养。”
“睡得难受。”苏曜无所谓地摇,锁眉忍住疼痛,宫人上前搀扶前便已执拗地坐起身。
他深吸了口气,眯眼又笑笑:“那百事晓怎么样了?”
林城颔首:“的确看出了东西。”
“错。”他满意地点点,又问,“静母妃呢?”
林城浅怔,沉默以对。
苏曜的神情滞了一瞬,就又漫经地笑起来:“没来过就算了嘛,有什么大了的。”
言毕,他怕死地想站起来:“朕出去走走。”
话没完,眼前就一黑。
“陛下!”张庆生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扶住,知他拿定主意就必要为之,忙想了办法,“下奴备个轮椅来!”
谁要坐轮椅啊。
苏曜撇嘴想话,却晕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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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馆里,顾燕时一连三日忙得可交。
并非有什么事非做可,只是她若让己忙起来,脑子里就会住地胡思『乱』想。
好旧宫这个地方,想找事情也难。昨日她就拿着小铲子到那山坡边除草去了,大半日的工夫除了半面山坡的杂草,吓得花房的掌事面『色』惨白地来跟她告罪,连称己疏于职守。
如这般,她今日若再去除草也大好了。就画了大半日的风筝,算等风筝晾干就出去放风筝发时间。
画风筝的时候,她里也还是烦烦的。
她恨己争气,明明恨他恼他、对他避之及,里又偏生担他。
她怕极了他会死,一设想丧钟敲响的声音就禁住地战栗。顺着这份恐惧,她又常鬼使神差地想他的样子。
她一直以为她是讨厌他那副狐狸一样的笑容的,现下却觉得那样的笑让她安。
抛这份忧提,这两日胫而走的传言也让她烦意『乱』。
宫人们私下里,他昏『迷』醒的时候总唤她。
他唤她干什么……
她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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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和暖的阳光下,苏曜坐木质轮椅上,一路面无表情。
宫人们噤若寒蝉地跟着,终于捱到北边的园子里,他启唇:“停。”
张庆生忙停住脚步,令轮椅停稳。接着就见苏曜双手一撑扶手:“朕走走。”
“陛下!”好几名宫人几是同时要冲来拦他,又他皱眉的刹那都僵住。
苏曜撇撇嘴:“再废话杖毙。”
宫人们脸『色』一白,瑟缩后退。张庆生虽还他身侧,却也敢拦,硬着皮伸手扶住他。
苏曜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剧痛虽又涌了一阵,却随着缓息舒畅了许多。
他静立着缓了一缓,待得眩晕散几分,就推了张庆生。
他满脸厌烦:“只是走走,死了人,跟着朕。”
张庆生惊胆寒地看着他,视线半分也敢移。
经一道,他的命都是陛下给的,万敢再让陛下出事。
苏曜尽力平和地缓着气,步步前行,终于走到了山坡旁。
这山坡显眼,他早就看见了。洛京皇宫里没有这样的地方,让他觉得有趣。
他抬望了望,觉得山坡并太高,想上去看看。可提步刚登两步,就被胸口骤然席卷的疼痛『逼』得又退下来。
……算了。
苏曜摇摇,下嫌弃己。正想转身沿山坡旁的小路走走了事,熟悉的灵越话音转角处响起来。
“一点风都没有……好难啊!”
顾燕时一旁的空地上扯着风筝线,竭力急奔。
刮风的日子,想将风筝放起来就只能靠跑了。
兰月遥遥喊她:“姑娘慢着,摔着!”
“没事!”她笑起来,“你也放呀!要干看着我!”
需要眯眼,缓了两息,驱散底的恍惚。
他循声前行了几步,举目望去,看到一抹漂亮的颜『色』。
她穿着粉黄的衣裙,扯着风筝线跑跑跳跳,裙摆跑动间摇曳停。
再定一定神,他注意到她眼中的笑。
她笑得怀,少了他所熟悉的小与怯懦,唯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