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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放弃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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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沉重的府门,向府内走去,一眼望去,院落四通发达,中有白雪铺落,少有绿意,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寒气凉意,顾澄浑身一颤。

从稍显温暖的古洛回来,寒祁这边的寒冷让顾澄愈发不适应。

这是一个大院落,穿过一个蜿蜒曲折的走廊,离着父亲的书房愈发近了。

一路上仆从丫鬟都行礼问好,在这永安侯府里,顾澄的地位可见一斑。

“跟夫人说,我去见过父亲就去见她,叫她不必为我专门起身开小厨房,千万莫要着凉了。”顾澄吩咐道,脱了大氅,整了整衣裳而后屏退众人,在书房门前站定,轻轻叩了门。

无人回应,顾澄唤了句“父亲。”

屋子里仍是没有传出任何一点的声音,不在书房里吗?

“大哥,你回来啦。”顾温翎踩着细雪,裹着大氅,面带着一股清浅的笑意向顾澄走来。她只九岁左右,明眸皓齿摸样很惹人疼惜。

“四妹。”顾澄轻轻应了句,向檐外走去,在台阶处,顺手扶住顾温翎的手,这台阶处太滑,怕她不小心跌倒。

顾温翎小小的手搭上顾澄掌心的那一刻,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抬眸嗔怪道:“大哥,你的掌心好凉啊,你的大氅呢?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你身子有寒症,你忘啦?”话音刚落,就要脱下自己的大氅。

顾澄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拉了拉顾温翎身上的大氅,把她裹得更严实,“你别冻着就好,告诉大哥,父亲去哪了?”

顾温翎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撅了撅嘴,上前一步然后猛然扑进顾澄的怀里,在顾澄的胸膛处揉来揉去,带着得意的语调,调皮地说道:“嘻,那阿翎给大哥暖暖。”

顾澄胸前一颗小脑袋拱来拱去,不知疲倦似的,惹得顾澄胸前热热的痒痒的,顾澄抬手摸了摸顾温翎的发丝,带着一股宠溺的语气轻轻道:“四妹,别闹,大哥找父亲有要事。”

“哦,父亲在祠堂,从昨天到今日父亲就一直待在祠堂了。”顾温翎在顾澄怀中抬起头,朝他撅了撅嘴,如实说道。

整个顾家,她最喜欢的人就是顾澄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地位千差万别,他是永安侯府嫡长子,她是府里最不起眼的庶女,可是她总是能在这偌大无趣的府里找到一丝暖意,他是这世间最好的大哥啊。

大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无趣摸样,可是她觉得大哥外冷心热,如果端着一张笑脸在他面前,他总是心里有触动的,她以前在府里常常受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负,某天大哥狠狠训斥了他们,还给她寻了很多好看的衣裳和新奇的玩意,她从那个时候就决定要守护全世间最好的大哥。

想到这里,顾温翎又将脑袋深深埋进顾澄的怀里,一副就不松手的耍赖样。

顾澄有些手足无措,骂是骂不得的,能这么近他身的,除了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有一个,一个明眸善睐、眉如新月、眼波流转的人。

不免又是想到药园那晚她醉酒的无赖摸样,顾澄一时有些恍惚,楚萧啊,他是不是就在这么不知不觉间步步沦陷了?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顾澄瑟缩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轻轻拍着顾温翎的后背,道:”四妹,大哥待会见完父亲和你一起去见母亲好吗?现在你先松开,外面太冷,你快回屋里去吧。”

“是啊,小姐,先回屋里待着吧,你这样拦着大少爷,大少爷也在挨冻啊。”贴身丫鬟附和道。

顾温翎这才松了手,抬手整了整顾澄的衣裳,弯了弯眼眸,勾起嘴角:“那大哥记得待会来找阿翎哦。”

顾澄点了点头,摸摸顾温翎的头:“回屋吧。”而后向祠堂走去。

“大哥,你等一下!”顾温翎顺手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顾澄身上,然后一个转身像个小兔子一样向前蹦去,“大哥记得来找阿翎,阿翎走啦。”

“跑慢些,路滑,快回屋吧。”顾澄紧了紧大氅,这个小丫头真的是一颗真心都附在他这,曾经他给予她的一些温暖,在他看来,不过是身为家中长子,她的兄长应当做的,小丫头却是千倍百倍的对他好。

这府里到底还是有他留恋的东西,虽然不如意的更多,顾澄紧着大氅向顾氏祠堂走去。

每次来到祠堂,顾澄心底总是很压抑,他尽量放轻脚步,只是刚进祠堂门口,一记威严的声音飘了出来。

“进来!”

顾澄错愕半分,加紧了步子,祠堂内,光线微弱,只烛火跳跃,顾之南跪在蒲团上,端正着身子。

面前是顾家的列祖列宗。

“父亲。”顾澄放低声音,低头轻唤一句。

顾之南面色不变,道:“跪下!”

顾澄不做迟疑在蒲团上直直跪下,心里更是对父亲的怒火有个三四分的猜测,他知道他一定是在责怪他救了渝国皇族人。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与渝国皇族的深仇大恨?你忘了阿言是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吗?”顾之南冷声质问。

“你在古洛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顶得起永安侯府这块牌匾吗?”顾之南句句诛心。

顾澄不敢应声,只得磕头认错。他怎么能忘呢?怎么敢忘呢?顾温言是他的亲妹妹啊,嫡亲,因着丈夫战中暴毙,年纪轻轻守了寡。

她现在唯一生的希望都破灭了,不想回家,只在外地流连,人生没了盼头。最后竟然选择削发为尼,常伴青灯。

而妹夫的死亡岂是简单的暴毙,是那渝国人的阴谋手段。

“我告诉你,顾澄,我永安侯府,总有一天要为吾皇踏平渝国土地,我要叫他们渝国皇族血债血偿!”顾之南瞪大双眼,恶狠狠看着不断跳跃的烛火。

他恨渝国皇族,他的一双父母全部葬送在与渝国的战场上,为了护着他逃走,在他面前眼睁睁被捅死,现在他的女婿也是这样,毁了他一个处在最美年华的女儿。

他怎么能不恨。更何况,顾氏一脉门楣要靠着子孙抵着,靠着他们光耀。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因为半分儿女情长而葬送百年基业。

“我要你守住这份荣耀,顾澄,你听见没有?”顾之南厉声质问,站起身,背过手,俯视着跪下的顾澄。

“是,父亲。”

“你自小体弱便如命随了医仙,大了才归家,我告诉你,你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子,这牌匾,你是扛也得扛,不扛也得扛,我决不允许你有半分差错。”

“裴氏一族是书香门第,根基稳固,深得圣宠,族中有女在宫为妃,权势滔天,裴褚绪的嫡长女聪敏贤惠,我看与你般配地很。”

顾澄跪的腿部已经全麻,听见父亲说到裴褚绪的女儿一事,不禁心口一震,这是要给他定亲?顾澄下意识眉头紧锁。

“父亲……”

“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下。”顾之南眼色深深,不容置噱。

“大仇未报,为何要被儿女情长所羁绊?”顾澄不愿这门亲事,开口反驳。

“儿女情长?”顾之南嗤笑了一声,生硬地撕开顾澄心底的秘密,“你以为我在寒祁就不知道你在古洛做的糊涂事吗?”

“你三番五次和将军府的一个女人搅在一起,这次为了她竟然还亲自出手,救了渝国公主,废了我们精心布置好的一枚棋子。”

“你就当真以为我不会知晓?不会责罚你?”

顾之南转身去寻戒鞭,顾澄知晓这顿责罚是不可免了。

“父亲……我们要报仇,可是我们为什么什么都要牺牲……”顾澄有时候很恍惚,父亲自他归家就一直对他严厉非常。

他以为父亲是不喜欢他的,可是父亲最后又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给了他,在家中又给了他说一不二的权力。

人人都道他这个嫡长子深得永安侯心。

呵,是这样吗?

“啪。”正当顾澄还在一片恍惚中,一鞭子已经抽了下来,顾澄本就泛冷的身子瞬间一缩,疼痛涌上心头。

“牺牲?如果可以守住永安侯府,可以踏平渝国,牺牲又算什么!”

“顾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丫头了,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

顾之南反手又是一鞭抽向顾澄的后背,顾澄后背有汗意冒出,额头也已濡湿,疼,是真的疼。

“你们绝无可能!”

又是一鞭子。

“你们不共戴天!”

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着,顾之南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见顾澄一声不吭,他的后背有鞭痕、有血珠冒出,顾澄只是咬紧牙关,不言一句。

顾之南愤然扔掉戒鞭,“你给我对着列祖列宗好好想想!”,拂袖而去。

顾之南走后,顾澄沉沉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所以的力气一样,瘫在蒲团上。

要他好好想想嘛?顾澄苦笑道,想什么,想着延续顾氏的荣耀吗?是啊,他怎么配喜欢一个人呢,他处在这么黑暗的漩涡里,伸手就能握住一束光?凭什么是他?

但是,那一张笑意不止、生动活泼的脸总是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叫他舍弃、牺牲……他也不愿,他放弃那么多、从来都是他在一直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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