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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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鬼使带着那份‘大礼’出现之后, 房间内的气氛就变得非常尴尬。
刚向杰森保证这里绝对安全的罗莎娜，现在甚至有种被自家式神啪啪打脸的感觉……她沉默了两秒之后, 试图强行忽略刚才的那个话题。
“……总之你可以放心地在这里养伤, 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说到这里, 小玫瑰的目光还轻轻地扫过了杰森身上的伤痕。
她的目光很轻，但是却让还没有完全恢复理智的杰森瞬间警觉了起来。
杰森在小丑的“游戏”之中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从后背开始的无数根骨头都被对方硬生生地用撬棍砸断，最后又随着一声滴答得爆_炸巨响而陷入一切归零——这段记忆痛苦到杰森在回想时除了仇恨与愤怒之外, 甚至还有些近乎失控的麻木。
死前所经历的那种刻骨疼痛还穿梭在杰森的每一寸骨骼之中, 激起一阵暴虐的戾气。
刚刚复活的杰森其实还并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他勉强地倚在床头, 微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红发少女。
红发少女有一张非常美貌的脸, 胜过西西里上最漂亮的野玫瑰，简单的衬衫和短裤却勒出了漂亮纤细的窄腰。
明明杰森盯着她的眼神如同一匹觅食的孤狼正凝视着自己的猎物般灼热『露』骨，但是少女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她像是毫无察觉地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接连为还躺在床上的杰森端来了水杯、苹果、晚餐……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看起来像是一个给同伴分享屯粮的小仓鼠。
杰森并不能立刻确定对方的这种‘毫无察觉’究竟是因为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因为……即便被人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 也完全不在乎。
而正是因为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猜测, 所以在罗莎娜最后一次经过床边的时候，杰森竭力调动起自己的身体，猛地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莎娜虽然是被一群名声糟糕的恶鬼们养大的，但是这群声名狼藉的恶鬼们却也将罗莎娜保护得很好。她是他们用心头血来小心呵护的小姑娘，像是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的明媚花朵。手腕又细又暖, 安静而细腻的温度连同心跳一路透过手心传到杰森的心底。
“罗莎娜。这个房子的主人。”红发小玫瑰完全不害怕杰森这看起来凶狠可怕的眼神，在小阴阳师心里，对方看起来和自家玉藻前等人差不多，都是需要顺『毛』『摸』的大型动物，“也是把你捡回来的人。”
听到罗莎娜这么说，杰森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捡回来？就像刚才那具棺材一样吗？”
杰森的声音沙哑，就连这声所谓的笑声都低沉得可怕，完全听不出什么愉悦的味道，更像是猛兽示威时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
“……我们能别提棺材了吗？”罗莎娜的声音猛地弱了下来，“我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鬼使的‘大礼’可真的实在是太大了。罗莎娜甚至怀疑对方是想让自己用抽盲盒的心态来开棺材。
——“叮咚，您抽取的盲盒已打开，恭喜您获得隐藏款盲盒小翅膀！”
……盲盒不盲盒的倒无所谓，这么下去的话，纽约的墓地业务的发展速度真的不会倒退二十年吗？
罗莎娜一边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一边试图让杰森忘掉刚才的那具棺材，“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啊。比如……睡觉休息一下？你的健康状态真的非常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罗莎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咚’得一声。随着八岐大蛇用尾巴尖敲了一下杰森的脑后，这个刚从棺木中爬出来没多久的男人……再度倒下晕了过去。
“好了。”八岐大蛇懒洋洋地放下自己的尾巴，语气得意地说，“现在他可以好好休息了。”
物理哄睡。
立竿见影。
效果显着。
小阴阳师目瞪口呆地看着邪神大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确定这种物理哄睡真的没问题吗？！普通人类可不像茨木他们那样怎么打都没事的啊！！”
……这算是什么发展？
前有抽盲盒式开棺材，后有打晕式催眠。
这个人类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怎么就这么受苦受难呢……
太惨了。
听到小阴阳师这么说，八岐大蛇似乎有些不悦，他微微挑了挑眉，盯着罗莎娜问：“你这是为了这个人类而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你错了，”罗莎娜木着一张脸召唤了自家治疗系式神，“我是太相信你的实力了。”
好在邪神大人对自己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杰森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物理哄睡而挂上什么debuff。
在式神们再次检查完了杰森之后，罗莎娜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对方的『露』在被子外的手背，“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小玫瑰的指尖与杰森布满疤痕的手背一触即分，力道轻得像是小猫踩『奶』一样。
其实小阴阳师大可以通过回溯伤口的记忆来得知对方曾经的经历。不过虽然罗莎娜没有多少和人类相处的经验，但她也猜得到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办法。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过去被陌生人肆意窥探。
即便在八岐大蛇效果显着的物理哄睡之下，杰森的双眉依然紧紧地皱着，像是正陷入什么深不见底的无边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在无数混『乱』的噩梦与黑暗之中，杰森隐隐察觉到自己的眉间似乎落上一阵柔软的暖意，仿佛有人正在用指尖轻轻地抚平自己仅仅皱起的眉头。对方的手很软，也非常温暖，让睡梦之中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也突然莫名地变得柔软了起来一样……
在这片暖意离开眉心之后，杰森又『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一阵柔和的光。——有些像是一个被突然打开的小夜灯。
这阵光芒亮起之后，杰森的眼皮先是颤了颤，有些要被惊醒的前兆。但是因为这阵光芒太过温柔，又恰好照亮了他深不见底的黑暗梦境，所以杰森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终究抗不过自己这具刚复活没多久的身体所袭来的汹涌疲倦睡意，于温柔光芒之中沉沉睡去。
看到杰森双眉舒展睡去的样子，罗莎娜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得意地拍了拍放在杰森床头的那盏‘小夜灯’，“真的好有用呀。”
听到罗莎娜这么说，八岐大蛇用尾巴拍打着地板，酸溜溜地翻了个白眼。
当然有用了。星辰之境里的星星都被摘下来当小夜灯了，还能没用吗？
在安顿了这个房间内唯二的人类之一之后，小阴阳师才美滋滋地推开门去看鬼使又送来的那份大礼。
依旧是熟悉的画面、依旧是长得差不多的棺材，也依然是棺木之中那拥有心跳与活人气息的人类……
最大的区别大概只有两个人类的长相，以及棺木上面的名字不同了。罗莎娜的指尖轻轻地拂过sherlock·holmes这串华丽优雅的字母。
棺木之中的男人面『色』苍白，高高隆起的鼻子透着一种自负而高傲的味道。比起遍体鳞伤的杰森来说，这位先生现在的状况能够称之为……安详？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在长久的沉默过后，罗莎娜才抬头看着鬼使问，“这种批量化诈尸是冥界的特产或者风俗吗？？”
你千万、千万别告诉我，未来还会有一二三四五具陆续诈尸复活的人类。
其他人的开盖有惊喜多半指的是饮料瓶盖之类的中奖活动，而她也是开盖有惊喜，只不过掀开的是棺材的盖子……
她家真的不是太平间！凤凰火这些火系式神也不是用来火化尸体的！！
听到罗莎娜这么说，鬼使尴尬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真的只是巧合。我发誓。”
至于有没有下次……鬼使也不敢保证。
虽然罗莎娜对鬼使送来的这两份大礼深感无奈，但是这种礼物又没办法‘退货’。留有人类气息的生灵无法随鬼使入冥界，只能滞留人间。可是当小阴阳师试图将这两个批量化诈尸的当事人送回家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他们两人的生活痕迹。
无论是于街道小巷中轻轻打转的风、还是无声而落的雨，又或者是一跳一跳落在树上的鸟，踩在墙头上的猫……这些为罗莎娜与妖怪们提供消息的‘耳朵’并没有找到任何与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及杰森托德有关的消息。
就仿佛这两个人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一样……
找不到其他人接手这两份大礼，罗莎娜只好暂且将他们留在自己家中。
一号盲盒先生的恢复力非常惊人。
不仅苏醒得比二号盲盒先生更快，而且虽然他身上还带着那些狰狞可怕的伤痕，但他居然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而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在刚复活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强撑着开始自行活动了。
杰森第一次强撑着走下床的时候，刚打开卧室的房门，就看到了正窝在‘沙发’上的红发少女。
——这个沙发与之前那个黑蛇盘起来的‘沙发’一样，依旧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沙发。而是……由狐狸『毛』茸茸大尾巴构成的沙发。
窝在上面的红发少女正在吃曲奇饼干，嘴巴鼓鼓得像是只小仓鼠。在听到杰森的脚步声之后，她惊喜地抬头看向对方，“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杰森可以猜得到自己枕边的小夜灯以及曾经落在眉间的温热触感都来自于对方，但是这种温柔的体贴并没有让罗宾完全放下心中的戒备。小丑都知道在游戏过程中设置一个诱饵呢。
面对罗莎娜的关心，他只是沉默，无边的沉默。
——直到罗莎娜随口问他：“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杰森才像是突然被触碰到开关了一样，盯着罗莎娜回答：“我需要武器。”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示威。
“哇！”出乎杰森意料的是，红发少女完全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反应。她非但没有生气，甚至『露』出了一种近乎欣慰的表情，“你说得没错，像你这种脆弱娇小的人类，的确需要武器来保护自己！”
“……”等等，脆弱、娇小？
你在说谁？？
还没等杰森表达自己对这两个形容词的抗议或惊诧，他就听到罗莎娜用兴冲冲的声音继续说：“好！没问题！”
“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武器？”罗莎娜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响指，“来！你挑选一种，然后我去给你找类似的武器。”
随着小阴阳师的这句话话音落下，周围那些或站或坐的式神们齐刷刷地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刀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入门级别的武器——当然杰森也只对这些利刃比较熟悉——剩下的大部分武器，都远超出杰森的理解范围。
……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当做武器？？
为什么有人会把鱼竿当做武器？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在这一次震撼人心的三观洗礼过后，杰森能够再一次确定，自己现在待的这个地方绝对、绝对不正常。
……这个女孩是在家里自制了一个人形核武厂吗？？！
就连……就连小丑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杰森的震惊并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他面前的红发少女并不知道‘哥谭市’这个地方。
作为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哥谭早就名声在外，哪怕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都会知晓这个城市。——虽然他们对哥谭市的印象全是负面的。
在无数反派极为洗脑和全面的‘自发宣传’之下，突然有人说自己不认识哥谭？
……这就未免太微妙了。
而且杰森还在接下来的调查之中发现，并不是罗莎娜一个人不知道哥谭市的存在。
……整个世界都不知道。
哥谭市、阿卡姆、蝙蝠侠、罗宾、还有那个……杀了自己的小丑。
这一切都像是被蒸发了的水雾一样，悄然在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在发现这一事实的瞬间，杰森几乎以为自己是被‘楚门的世界’困住了。要么就是和隔壁联盟的美国队长一样，一个埋在冰下、一个埋在地下，一睡睡了几十年。
……虽然这两种猜测后来都被杰森推断为不可能。
而在杰森调查的时候，他也顺利发现了红发少女在自己之外的另一个奇怪‘收藏品’。
——同样从土里被挖出来没多久的福尔摩斯先生。
……为什么说得像是刚出土的手办一样。
与真的被小丑害死的杰森不一样，夏洛克躺在棺木之中的原因只是为了完成一次精美绝伦的假死计划。
……当然其实原计划中他连躲进棺木中都不需要，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替身。
但是人生总有变化，就像夏洛克也没想到自己在睁开眼睛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哥哥或者其他‘熟人’，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陌生男人。
杰森盯着夏洛克看了几秒，“夏洛克福尔摩斯？”
“英国的侦探先生……”杰森的声音很低，“据说你可以用一分钟就分析出陌生人的所有经历？”
夏洛克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苍白、眼下带着青黑的男人，“所以呢？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关于你的人生履历吗？”
“不，”杰森推开卧室的门，『露』出客厅的全貌，“我只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分析这些……‘人’？”
客厅之中，半人半蛛的络新『妇』正发挥自己八条腿的优势和罗莎娜一起玩叠纸；九条尾巴的狐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毛』茸茸的尾巴轻轻地盖在红发少女身上；黑『色』的猫咪在和白『色』的狐狸斗嘴——用人类语言；八岐大蛇身边的小蛇互相咬来咬去，不经意之间就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来吧，”杰森的语气近乎平静，“分析一下？”
……当一个人的世界观发生巨大逆转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很有可能是拉其他人和自己一起‘享受’这份震撼。
听到杰森的声音之后，小玫瑰从游戏之中分神抬起头，“怎么……呃。”
罗莎娜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自己吞了回去，她看着重新躺回床上的夏洛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把二号先生气晕过去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
你们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吗？？我带来的冲击力会比你们这些……‘人’更大吗？？为什么他就不是被你们惊得倒头躺回去逃避现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