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五千珠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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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暮辉残。
男子此番换了一身勾金暗龙纹珊瑚绿锦袍，玄冠玉带，贵气沛然，袖生风，裾翻浪，在凋敝的棚屋外，如同一潭碧泉，来回打着转悠。
这招摇鲜明的色彩！白无药差点晃了眼。
“无药！你来啦！”老远瞅见她，萧子鸿快步迎了上来，抖开一纸信笺，“你看，有混球绑架了妮妮。”
白无药读道：“五千珠赎人。”
“可恶！毫无职业素养！连个人名地名都不留，五千珠给鬼啊！”萧子鸿给她看完，这才将纸碎尸万段，气恼骂道。
“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
“这字就是留给我的。”
萧子鸿没有听懂，一头雾水的模样。
白无药淡淡解释道：“五千珠，曾是我的身价，而出此价码者，是秋飒。”
她语气平铺直叙，却让听过很多有关白无药风言风语的萧子鸿，为她身陷怀春帐的那段经历心中一痛。
男人一时之间怨念了秋飒八百遍，同时也觉得自己成了往白无药伤口撒盐的另一个混球。
他所认识的朋友里，且与花若妮也关系不错的，就白无药一个，找她来不过多一人多一份力，没想到忙是帮上了，却帮的他心疼不迭。
当他咬着秋飒的名字想要多骂几遍时，突然怔了怔：“不，不是秋飒——你不知道，这个天杀的玩意儿，收押当天还没审讯定罪呢，报应就来了，妖族一个晚上都没让他多活呀！”
“你是说，他死了？”白无药平坦的眉心微蹙，又是妖族，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嗯，可能是黑甲十雄的同伴寻仇吧。”萧子鸿一耸肩，口气颇有快意。
显然秋飒和路萱与妖族扯着关系，黑甲十雄全军覆没，它们的族类将仇记在那两口子身上无可厚非。
当晚，路萱的尖叫声惊天地泣鬼神，萧子鸿去到现场，但见秋飒全身焦黑，一看就是烧的，偏偏房间内除了这具尸体，再没有任何走水迹象，说不得就是负有特殊天赋的妖族干的好事了，只不过唯一的目击者路萱惊吓过度，无法配合问讯，难以证实。
能够确定的是，人类功法和技法绝不会造成那般死状。
这样啊。
白无药说道：“那么，妮妮定在柳怀春手里了。”
买家排除，剩下的就是卖家了。
萧子鸿想了想，一把搂住她肩膀：“没错，没错，一定是她！无药，幸好有你……”
“放开你的爪子！”鸢飞去扣登徒子手腕。
顾长堑相应着出招，半路拦截。
两人同时命中目标！
白无药云淡风轻地扫了三个男人一眼，趁机脱离搂着她肩膀的手臂。
“萧三……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妮妮不见的？”白无药礼貌地没随大流叫人家“萧三废”，依着差不多的年岁改口问道。
这一改不打紧，叫爽了某人。
“就将将才发现嘛。”萧子鸿心情大好，挣脱鸢飞的钳制，不光不在意被冒犯了一把，还冲少年阳光灿烂地一笑，末了再看顾长堑，示意他也可以松开鸢飞了。
哥们话匣子一开，滔滔不绝：“无药，这两日我一直守在泉香苑等你醒，等的我度日如年啊……今天医试开考，我被取消了参试资格，闲来无事，便外出走走，想到妮妮先前中毒不知好了没有，转来她家就看见了这信。”
萧子鸿连口气都不带喘的：“把我给着急的呀，不知怎么第一时间就想着找你商量对策，又怕你还睡着，遣顾长堑去碰碰运气……”
白无药陪个干笑。
耳边仍在嗡嗡：“其实吧，这事也怪我，以为沈令云出手医救便是无碍了，不该把她一个小孩子放在家里疏于照拂，让柳怀春钻了空子——哼哼，妮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扒了柳怀春的皮！”
说到后头，萧子鸿的好心情跑了大半，俊脸渐渐覆上煞气，还真有几分能把人扒皮抽筋的狠劲。
白无药被他的气势一顶，差点就信了他有这个能耐，只是脑子里不合氛围地播放出某人用泥巴呼人，以及见血就晕的过往历史……算了吧。
“两天，”她逮着萧子鸿的话尾，把重点提了回来，“妮妮有可能被掳走两天了，萧三哥可记得，那日西坡药田，柳怀春悄然不见，许那时便已起祸心了。”
“是哦！记得，记得！——咦，奇怪！”萧子鸿自然记得秋飒叫柳怀春出来再作一次证，却找不着人的一幕，然又想到什么，纳闷道，“妮妮丢了两天，秦寒怎么没有动作？至少送个信给我呀！”
“秦寒？”白无药挑眉，这个名字似曾听过。
“秦寒是妮妮的姐夫，自打妮妮的姐姐花若娇去世后，秦寒就挑起抚养妮妮的担子了，他老实沉稳，能吃苦又勤奋，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萧子鸿说道：“哦还有，他在归心馆做伙计。”
是他！
白无药想起来了，那个伙计。
杏林村并不大，彼此间沾个亲带个故很正常，白无药唔了声：“秦寒是和妮妮一起住在这个棚屋里吗？”
“是的，但因为医试的关系，归心馆忙的昏天暗地，秦寒许是回不了家，怪不得没发现妮妮不见了……”萧子鸿琢磨着，顺便给秦寒找好了“不作为”的借口。
白无药淡淡一笑，心里却另有想法，再怎么忙，也不该连小孩子生病中毒都顾不上回家一趟吧？
尤其妮妮中毒的事都闹到泉香苑去了，全村人都知道，秦寒却耳目闭塞，说不过去啊。
“萧三哥。”不管那些了，白无药道，“无论如何，妮妮是受了我的牵累，我来负责。”
“你负责？”萧子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行！怀春帐那种地方，你出面不方便，还是我……”
那种地方——呵，她在那种地方昏迷了一个多月。
白无药清浅地笑了笑，那无所谓的态度，顿时令萧子鸿心中又是一阵扎痛，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带我去找令云。”白无药转向杵在一旁生闷气的鸢飞。
这孩子早就求之不得了。
萧子鸿追了两步：“找他做什么？”
白无药朝后摆摆手：“借医长大人威仪一用。”
“……”器宇轩昂的男子顿在了原地，他内心颇为凌乱地想，难道堂堂东湛国太子的威仪，不如济澜医殿的医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