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但愿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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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白曦杀了马克一战成名。终究是年轻气盛的，那天她强撑着体力不支的身子，晕倒之前，她对吴恩挑衅，“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沐氏什么都不是。”
白曦醒来的时候，是在医务室，她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
“你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走进来一名中年医生，皱着眉头看着她。
白曦并没有吭声，她能感觉到自己骨头一丝一缝都在疼。她的身上还是那一身作战服，刀子划过的手已经被包扎，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她低头看了一眼血迹斑斑的自己，恶心感没来由的涌上心头。
“我的手什么时候能好？”对白曦来说，她把这一双手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这手是哪伤的？”
医生不冷不热地问道，白曦是林迪派人丢过来的，医护见她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样子，才急急忙忙的把他找来。
“不重要。”白曦声音沙哑带着疏离。
“训练营的反骨头不止你一个，像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方威冷嗤，他是医生不错，生来就该救死扶伤。可是在这里，他见惯了生死，他亲眼目睹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逝去，于是他宁愿每天少一些人来找他。但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最后会被抬到他这里，很显然，白曦成了他眼中不知所谓的这一类人。
“我想我并不需要心理医生。”
白曦从病床上下来，脚步一阵虚浮，但眉梢如寒冬风雪，冷冽逼人。
“你还要不要命了？”
方威被她周身的寒气震慑，转而气急败坏道，“你的肋骨断了……”
“我的手——过几天还要训练。”
白曦抓住医生的袖子，大幅度的动作让她脸色愈发苍白。
将她扶回病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还真是个怪胎，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训练。”
方威出去给白曦配药，门外有女护士凑在一起闲话，“听说了吗，那个犹太人马克被杀了。”
“天哪，不会吧。”有女护士捂着嘴一脸震惊。
“那个马克可是个佣兵，在训练营也算是独霸一方，寻常人轻易不去招惹，你怕是听错了……”
“我可没有胡说，整个训练营都知道了，刚刚林教官派人送来的那个女孩，马克就命丧她手。”
“怎么可能，那个女孩才多大？”众人显然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那女孩叫白曦，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少女，不过十五岁，同学区之中身手少有人敌。训练营残酷毒辣，聪明的人都自发结伴抱团，可她却独来独往，性情冷漠，偏生又生得一副好容貌，又如何不招人嫉妒。
今日训练场马克带人滋事，总教官和林教官非但未阻止，还导了这场生死戏码，特工们人人乐见其成，只是他们不曾料到白曦竟然赢了……”
方威取药回了病房，白曦似太过疲惫闭着眼睛。正准备将她叫醒，白曦正直勾勾的看着他，眸中闪过戒备和寒意。
“你就是白曦？”方威似不经意地问道。
白曦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的配药上，“特效药吗？”
方威一怔，然后笑道，“这些对愈合伤口都是极好的。”
“医药室可以借我用用吗？”
“你想做什么？”方威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
“只要不违背规矩，我可以考虑借给你，当然时间有限。”
方威不知道白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到少女眉间一闪而逝的笑意时，忽然觉得自己一步步走进了她的圈套。
白曦并没有借用医药室很久，取药，捣药，熟练的将药剂调和。仿佛做过千万遍一样，熟练的手法让人叹为观止。待白曦收拾完毕，方威已是目瞪口呆，他从医多年，而白曦也才及笄之年，可今天他却对这样一个女孩心服口服。
白曦强忍着身体不适回了自己的女寝，临走的时候，方威告诫她，“你该在这里休养。”
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谢谢。”
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
女寝只有她一个人，早些时候她因拒绝与另几人为伍，训练时她们便处处与她作对。她视而不见，却招来她们围攻，她从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索性给她们一个教训，后来她们便搬了出去，白日里碰见她更是避之不及。
一个人也好，随了她们的心意，也让自己落个清静。
白曦在洗手，她拼命的揉搓着每一寸肌肤，解开的纱布被血浸染的殷红。狰狞的伤口不断有血丝冒出来，像怎么也洗不尽似的。
抬头看镜中的自己，脸上的血迹早已经凝固，她发了疯的将脸埋在水里，使劲的洗去污浊的痕迹。耳边像是有谁沉重的喘息，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身上，脸上，触目的红，血腥味弥漫开来，像是要把她吞噬一样……
白曦用电脑联系上了叶辰，进沐氏大半年第一次联系他们，在这里，电子设备无处藏匿。但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并没有让他们知道她受伤的事，只是轻描淡写，“叶辰，我杀人了。”
许久的沉默，叶辰回复：微微，你何必如此。
白曦笑，为什么呢？说不清道不明。左手略显僵硬的敲打着键盘：我会活着出来。
席慕：你若是在沐氏出了半点差错，我一定炸平那个鬼地方。
卡西：你别吓着微微。
白曦：这双手很脏，我洗了很久都洗不干净。我看着镜子，墨微，你都学会自欺欺人了。
叶辰：微微，不是你的错。
白曦：我没想杀他的，但他却置我于死地，我听见众人的欢呼，原来人命是这么不值钱的。杀他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活下来的是我。
艾璃：微微，这条路从来都是这样，到如今这个地步，回不了头了。
白曦：我想，他们一定没有尝过挫败的滋味。
卡西：忽然觉得空气冷了许多……
席慕：同感，沐氏怕是要被微微搅个天翻地覆了。
叶辰：万事小心，别伤了自己。
白曦：会的。
静默地给伤口上药，然后将纱布一圈一圈缠绕。她该庆幸跟着席慕耳濡目染对医术也算小有所成，能替自己配制出独特的伤药。
她躺在床上，看雪白的天花板，呼吸还是痛的。她将手搭在胸口上，断骨处疼的她喘不过气来，闭上眼之前，她低声呢喃，“但愿这天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