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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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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士斛的一众拥趸中,光禄大夫戚无显是最会说软话,最爱办硬事儿的,而且极其记仇。

王士斛知道他这次被叶沾衣摆了一道肯定会忍不住报复,便找人悄悄给他送了口信,让他稍安勿躁伺时而动,还强调叶沾衣现在是朝廷新贵、皇上的倚仗,已经比我们这些老臣更得圣心,我们是斗不过的,老老实实得了。

戚无显独自生了半天闷气,最后让人回信,说不会再招惹叶沾衣,让王相放心便是。

然而他背着王士斛到叶沾衣下榻的客栈去了一趟。

叶沾衣倒是却没有想到他还敢来,起身前就将桌边的匕首偷偷纳进了袖子里。

戚无显倒是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叶大人还真是深藏不露,你手下那个随从小厮,想必是个高手吧?一直在我府上关着,半截里还能跑出去接个活,袭击了王相千金的马车,再使计污蔑王相的亲随是截杀张子瑞的杀手,完了事还能悄无声息地又跑回我府上继续装傻骗吃骗喝……”

叶沾衣听他说得越多,脸上的笑容越深:“戚大人所言差矣,真正的高手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被人识破呢?看来他还是废物了点,亏了昨天他还有脸来向我邀功。”

戚无显的脸拉得那么老长,不情不愿地从胸前掏出一方小木匣。

他将木匣搁在叶沾衣的桌前。

叶沾衣拿眼瞄着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掀开了木匣盖子。

里边有一纸书信,书信底下还压着一枚五色缕。

戚无显暗示他将书信拿出来看,叶沾衣片刻读完,又重新折好:“保举我做五营校尉?戚大人的手恐怕伸不了这么长吧?”

看来戚无显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自己志不在户部,而在军中。

这个诱惑确实比别的大多了。

戚无显板起脸说道:“本官做不到,但是王相能啊,你不会不知道他有个西北总兵的侄子吧?”

叶沾衣张着嘴:“哦……早有耳闻,所以这是王相的好意了?”

戚无显看向别处,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如果是王相的意思,怎么王相不自己来呢?”

戚无显还是瞪着眼看他,叶沾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瞧我这脑子,王相三公之首,位极人臣,我一个末流小吏,怎可奢望王相登门?”

他又拿出那枚五色缕,编织的是鸟兽纹绣,一端还盘着一枚指甲大小的绿松石。

他将绿松石在两指间转了一圈,不禁赞道:“嚯,玉化料的绿松石,这可是极品啊。”

戚无显顿时一脸骄傲地觑着他:“老夫敢说,这个成色的绿松石遍京城也找不到第二颗了。”

叶沾衣听了满脸欣喜:“如此说来,这简直是稀世之宝无价之宝啊。”

戚无显仰起头:“那是自然。”

叶沾衣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赶紧将五色缕塞进袖子里:“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让在下怎么好意思呢?”

戚无显一听这话,眼睛一睁脸色一变,紧着两步跑到他身边,一把就从他袖子里将五色缕夺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个可不能给你。”

叶沾衣立马不高兴:“不给我那你显摆什么呢?”

戚无显已经将五色缕重新放到木匣里,小心翼翼又藏入了袖中。

叶沾衣撇嘴看着:“跟我多稀罕似的。”

戚无显轻蔑一笑,叶沾衣对他这个笑容太熟悉了。

戚无显是世家子弟,身上始终带着一种孤傲,这种人他不知道见过多少,虽说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内心里还是瞧不上这些庶民的。

“不稀罕?你配吗?”

叶沾衣丝毫不尴尬,还是笑笑说:“我怎么不配了?朝廷不是也给你发户籍吗?”

戚无显刚要动怒,突然又憋了回去,他“呵呵”笑了两声:“不要气急败坏么,老夫知道你眼红这块绿松石,因为它不但成色难觅,而且质地……”

叶沾衣接过他的话:“而且质地坚硬嘛,确实,我们叶家上任的管家就买了一串全是绿松石穿成的手钏,后来他从三楼失足摔下去,这手钏硬是没摔碎,就是人死了。”

戚无显大怒:“你什么意思?你府上的管家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御赐之物相比?”

叶沾衣故作惊讶:“御赐之物?”

戚无显更加嘚瑟:“这是元安十九年,家父率兵大败敌军,还把先帝的亲堂弟靠山王从死人坑里带了回来,当时正值端午,先帝特赐下这个五色缕给家父,先帝亲言,此物不啻于免死金牌。”

叶沾衣挑挑眉:“戚大人,你说的可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你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显摆你这个免死金牌的吧?”

其实戚无显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无非就是让他消停点,别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我这里有免死金牌,所以无论你怎么使绊子,我都能攒住一条命跟你斗,而你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犯下杀头之罪,甚至会连累全族。

叶沾衣良久都不做声,最后将那封举荐他去西北军中的信也推给戚无显。

“我警告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叶沾衣冷哼一声:“不敢。只是没有免死金牌傍身,若我冒然去了军中,日后有人揭发你我二人曾经立下盟约作为交换,戚大人自然会安然无恙,我岂不是要被砍头了?”

戚无显目光奸诈:“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去军中的这条关系是王相的,他又没有免死金牌,所以你放心,他不会卸磨杀驴的。不过……若是你执迷不悟,继续跟王相作对的话,就算你到了军中,恐怕也活不到建功立业的那天。”

叶沾衣皱皱眉:“天啊,太可怕了,刚才还说不会卸磨杀驴的。”

转而神秘一笑:“可是你要回去提醒一下王相,先提前打听清楚,军中谁人比我功夫高强呢?”

“一人之勇,怎敌千军万马?”

叶沾衣咂咂嘴:“说的也是,可是王相能每天把千军万马系在他裤腰上么?不能吧?但是在下今晚就能坐到王相榻边啊……”

“你!”

戚无显没想到叶沾衣如此硬骨头:“这么说,你是不肯跟王相合作了?”

叶沾衣心里冷笑:朝廷谁人不知自从你爹死后家道中落,而你武学不精,仗着祖宗的那点功劳混了个位高权不重的文官当当,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威慑力,所以才搬出王相来弹压我。

“戚大人请回去转告王相,五营校尉这个官职太小了,才四品,若是……嘿嘿,戚大人你是个明白人。”

戚无显一脸怒意:“你才入军还想要什么职位?”

叶沾衣歪着头想了想:“既然西北总兵这么威风,那我就斗胆向王相讨这个差事来做做……”

“你做梦!”

叶沾衣坐下端起茶杯:“那就恕下官不远送了。”

戚无显甩着袖子,大骂一声:“嗫嚅小儿不辨好歹!咱们走着瞧!”

他前脚刚走,后脚叶存就踏进来。

“大人,那老家伙跟您说什么了?”

叶沾衣一看到叶存就想起来他露馅的事:“你怎么办的事儿?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叶存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替自己申辩说:“大人别急,你看这几桩事如此巧合,人家猜也猜得到,再说他猜对又能如何,反正又没有证据。”

叶沾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过分苛责。

“大人,刚才我在外边听到王士斛想要收买你,让你做五营校尉,可是真的?”

叶沾衣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假的。”

“这……”叶存疑惑问道:“是让你做五营校尉是假的,还是王相举荐这事是假的?”

“都是假的。”

王士斛何等精明,他知道最近自己被针对,自顾不暇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写这封举荐信给他?

若是自己不买账,再把这封举荐信呈到皇上那去,那他不是嫌自己死得慢么?

再者,他现在肯定认定自己是敌非友,除非有什么毛病才拉拢自己。

“可是戚无显怎么敢假冒王士斛的名义来撩拨大人呢?”

叶沾衣想了想:“反正举荐信是假的,若我应了他又不损失什么。要是拿去呈给皇上,自己还落个诬陷之名。”

只要他被皇上不信任,那么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也都白费了。

毕竟之前的这些事顺利推进的基础,都是在他效忠皇上的前提下进行的。

叶存听完他的解释,皱了皱眉直咧嘴:“算了算了,这里边的门道太深了,反正小的是琢磨不过来,还是回房睡觉好了。”

叶沾衣叫住他:“别回了,今晚恐怕不能安睡了。”

……

林汝行一直待在王府,等叶沾衣送来刑部的消息。

可是叶沾衣最近几天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儿都没见过。

“但凡他再让我见到,我一定把他辣手摧花,酿成一坛子杏花酒。”

橘红听了抱了抱胳膊,双手从上抚到下:“小姐您快别说了,听着怪瘆人的。”

史进也凑过来,随着橘红调侃了一句:“就是,吓死人了。”

林汝行本来心情就烦闷,看见史进不急不躁的样子,气更不打一处来:“这有什么可怕的?史大人从来不照镜子的吗?”

史进嘴唇哆嗦了半天,看样子也气得不轻。

最后却小声说了一句:“反正殿下是不照镜子的。”

橘红这两天听腻了林汝行的长吁短叹,好容易有人换了个话题,十分好奇地凑上去问:“殿下真的从不照镜子吗?”

史进笑得一脸奸诈:“我之前问殿下,您为什么喜欢郡主呢?您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橘红吓得虚捂着嘴:“天爷,你竟然敢这么跟殿下说话?那殿下不会生气吗?”

史进故意大声说:“我说您也不自己照照镜子,您可比郡主好看多了,殿下想了下便说:不照。”

林汝行心中微动,陈士杰整天插科打诨她跟祝耽就罢了,谁让他是个碎嘴子。

可是史进向来是跟她不对眼的,竟也这么说。

难道祝耽也瞧上自己了?

不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调侃呢?

随后她又拼命摇摇头:想什么呢?大仇还没报呢,想这些没用的干啥?

……

明天就是七夕节了,武朝很重视这个节日,祝澧决定放假一天让大臣们在家陪着家眷乞巧。

他刚宣布完这个消息,底下的大臣们就开始议论纷纷。

“那今天就是休沐前的最后一个早朝了。”

“是啊,这不是耽误我们议政吗?”

“七夕就可以不勤奋不上进了吗?”

“哦,这可真是个噩耗……”

“还有一个噩耗呢,叶大人今天没来上朝。”

众臣一听,急忙跪地高呼“谢主隆恩”,然后一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祝澧他人还没走进大殿角上的内室呢,就听见殿内脚步嘈杂,人声宣沸,一抬眼的功夫,人就全跑干净了。

他气得指指空荡荡的议政殿,问颜公公说:“这群老东西,今天是不是抽风了?朕还没走利索呢,他们倒先跑了,连上殿不趋的规矩都忘了!”

颜公公赶紧将他的胳膊放下,笑眯眯说:“皇上何必生气?上殿不趋是应该的,可这不是下殿吗?最近每天上朝都有一堆的弹劾折子,皇上您还没看累?还管他们作甚?”

祝澧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头,他走到内殿还不忘挤兑颜公公:“你跟朕说,这群人为什么开始迟迟不想离去,最后又跟被狗撵了似的争先恐后?”

颜公公一边麻利地给祝澧更衣,一边随意说道:“害,这有什么难猜的,皇上你想啊,反正叶大人也没来上早朝……”

祝澧点点头,不对,随后又怒目而视:“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大人没来上朝,就不能告状,叶大人不告状,他们就看不到热闹,既看不到热闹,谁还想上朝。”

祝澧蹙眉片刻,自己轻笑出声:“说得也是,今天叶卿告假,朕都不想临朝了。”

颜公公“哎呦”一声,又给他跪下哀求:“皇上啊,这话可千万不要随口说出去……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祝澧朝他抬抬手:“起来吧。”

心里又嘀咕了一会儿:自己这是养了一帮什么大臣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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