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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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澧命人将林汝行送回他的寝殿，并再三命令不许将遇刺的事散布出去。
但回到殿内，还是气得狠狠地砸了桌子一拳。
“给朕查！”
他一声咆哮，颜公公赶紧端上一盏茶递上。
“皇上息怒，茶来了……”
祝澧瞪着颜公公：“你也故意气朕是吧？”
颜公公跪下请罪：“皇上动武又动怒，还是喝杯茶歇一会儿，至于查，奴婢觉得也不至于太过张扬。”
祝澧接过茶：“不至于？”
颜公公端着笑不接话。
祝澧眸光转暗：“确实不至于，深宫内院守卫森森竟然挡不住一个刺客，能让他径自行刺到朕的面前来，看来那句老话说得没错，家贼难防。”
“可是皇上又不想这事儿散布出去，想必也只能悄悄查了。”
林汝行愣愣地躺在祝澧的寝殿里，宛如做了个梦一般。
她刚才是被吓得有些气喘恶心，休息了这一会儿觉得没有大碍，又听到外面皇上跟颜公公的对话，心里惶惶不安。
她起身走出内殿。
“刺客只是来行刺臣女的，所以臣女在宫里一日，恐怕还会连累皇上，皇上九五之尊再不能涉险，求皇上还是让臣女尽快回府。”
祝澧见她跪地请罪，忙站起身来，满脸关切。
想了想今晚自己已经失态，又踟蹰着放慢了步子。
颜公公适时地走到林汝行面前将她搀起。
“郡主现在倒是不便急着回去了，侯府的戒备如何跟宫里比，若是回去岂不是更危险了？”
颜公公也给她递上茶，在旁劝说着。
祝澧点头附和：“你回府里会连累一家子女眷，宫里至少还有尽数的侍卫可以差遣。”
林汝行想想胆小的二夫人跟娇滴滴的林颂合，一时难做决断。
颜公公叹了口气，眼神在祝澧跟林汝行脸上逡巡了三四回，才小心说道：“皇上不妨召叶大人进宫领卫。”
林汝行自从见识过叶沾衣的功夫之后，对他的安全感陡然上升，她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就是祝澧脸色不太好看，但又命人拟了旨意照做。
夜色愈深，女官们送林汝行回她的寝殿休息，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排乌泱泱的侍卫，心里沉重的要命。
颜公公侍奉祝澧更衣安置，他频频探视过来，骇得颜公公手都抖了。
“你抖什么？”
颜公公顿了一顿，继续将祝澧的衣裳挂在站牙立柱上。
祝澧睡前有读书的习惯，他又从案上拿过一本书来递给祝澧，然后偏过身子垂头说道：“奴婢知道皇上恼奴婢呢。”
“哦，那你说说朕恼你什么？”
“奴婢提议皇上召叶大人进宫护驾……”
祝澧将书放在膝上：“朕为何要恼他进宫护驾？”
颜公公却只认罪不解释，嘴上催着：“皇上稍稍看会儿就早点安置吧，当心看久了害眼。”
祝澧嘴上没说什么，任他退到侧殿去。
手里的书却已经被他攥到变形。
啧，这丫头听颜公公的话倒是比朕的多，或者还是因为要进宫的人是叶沾衣……
无论哪件事都让他心里不痛快。
……
叶沾衣接到圣旨没敢耽搁，当即就命叶存帮他收拾行李准备进宫。
叶存兴致不高，噘着嘴问：“大人要进宫很久么？”
“至少要等殿下出狱才行。”
“那小人可以不去么？”
叶沾衣一脸认真地驳回：“自然不可以，我需要人跑腿侍候时怎么办？”
京城里突然冒出个高手到相府行刺的事，皇上一定也在纳闷，不如将人带到宫里让皇上见见，省得皇上不放心。
他虽然没有跟下旨的太监说会连夜进宫，但是路上却无比顺利。
每到一处只要报上名去，道道宫门大开，皇上好像特意给他留了门似的。
……
第二日他便进殿面圣，皇上还没下朝，内侍安排他在殿外候着。
不一会儿林汝行也被一群侍卫送过来，她远远看见叶沾衣一溜小跑蹿到面前：“你可来了！”
两人就相对而坐，叶沾衣听她说起了昨晚遇险的经历。
听完连连咂舌：“唉，依在下看，郡主还是早些嫁人的好。”
林汝行：“不然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是么？”
“至少有人发现啊……”
“然后呢？有人发现还能复活是咋地？”
叶沾衣被她连呛两声，心里不服，脑袋灵光一现，就想逗逗她。
他面色深沉地叹口气，悠悠说道：“我大哥属实可怜啊……”
林汝行没回过味来：“你大哥？谁？”
“你未婚夫啊。”
“噗……”她一口茶没咽下差点喷出去。
“就是你那个一听说把我指给他就连夜跑去别国拓展生意的大哥叶无疾？”
叶沾衣神秘一笑：“我大哥可是商贾中的翘楚，谁跟了他保证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汝行撇撇嘴，也叹口气：“可惜了……竟然ED。”
“异地又何妨？几天功夫便可到朔州。”
“呵呵……”林汝行干笑两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沾衣瞧瞧四下，悄声说道：“你一天不嫁人，我大哥就一天不能回家。”
这话让林汝行想起她刚穿来的时候，早晚出门被街坊认出来，总能听见有人议论她跟叶氏这门姻亲。
“叶氏死活不肯娶她，听说叶老爷连夜将嫡长子送到邻国去，还叮嘱说郡主一日不嫁人，你就一日别回来！”
想想真是有点活该，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林汝行哪肯让叶沾衣讨到嘴上的便宜，她冲他眨眨眼：“你那个大哥，还没娶正妻就有了好几房小妾，我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你呢。”
橘红听了这话，在她身后差点没站稳。
“咳！小姐……”
林汝行不理会她，托着腮直直盯着叶沾衣瞧。
叶沾衣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别说，倒也不是不可以，我看下个月初八就是好日子……”
行啊小杏花，挺上道啊！
叶沾衣也不甘示弱地用眼神挑衅她：我们叶氏祖训，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被人占了便宜要加倍占回来。
“给皇上请安！”
林汝行听到宫人喊话，赶紧收起笑起身跪迎。
祝澧仍然沉着张脸，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去，并未叫免礼。
她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悄悄问跪在她身边的橘红：“皇上是刚进来还是到了一会儿了？”
橘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小姐说嫁给你大哥不如嫁给你的时候，皇上已经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了。”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橘红没好气：“我又咳嗽又暗示，小姐您根本不听哇。”
林汝行有点颓丧，完了，自己就是跟小杏花开了个只有他能接受的玩笑，怎么就偏偏给皇上听见了呢？这回肯定会以为我是个拈花惹草不守妇道的人吧？
会不会被沉塘啊摔！
……
她跟叶沾衣被召进殿面圣时，祝澧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从昨天遇刺到现在，就没见他放松过。
两人乖乖行礼起身，乖乖分别站在左右两侧。
祝澧手里还翻着奏折，将纸页捏得咯咯作响，嘴上不冷不淡地问道：“叶卿的兄长还在异国未归么？”
叶沾衣头都不敢抬：“回皇上，还未。”
“既如此，朕下个旨意，让他回来跟家人团聚，议亲之事只当没发生过。”
叶沾衣没料到皇上竟然还体恤这等小事，刚要领旨谢恩，又被祝澧一句话噎了个半死：“朕会再送几个美人去朔州给你兄长做妾。”
“微臣代兄长谢皇上隆恩，不过美人……”
祝澧将面前的一本奏折重重合上：“叶卿如果想早点成家，朕也少不了你的！”
叶沾衣脸一下通红，咂摸了下皇上的意思，合着这是在怪罪他刚才跟郡主开玩笑啊。
那您送我小妾又是几个意思？
他急忙跪下请罪：“微臣不敢。”
祝澧见他知道收敛，怒意也没之前那么旺盛，瞥了一眼跪在他身后的叶存问道：“这人是你府上的？是你的至亲还是下人？”
叶存从没见过这等阵势，脸都快贴在地面的毯子上了。
叶沾衣微微直了直身子：“回皇上，此人名叫叶存，是微臣府上的家生。”
祝澧点了点头：“先退下吧。”
叶存如获大赦，出了房门就扶着胸口狂奔出殿外。
林汝行见他主仆二人如此狼狈，忍不住憋笑。
谁知祝澧朝她看一眼，又把脸沉下来。
“你笑什么？”
林汝行傻眼，这就好比她正在课堂上嘲笑别人被导师骂，结果就被导师一句“林同学，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的声音所招呼。
这种濒临社死的感觉多么清晰呐！
“臣女知罪。”
祝澧扫了他们两人几眼，不耐烦地一挥手全轰走了。
……
“小杏花，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一早就见祝澧不高兴，在殿内拘礼也拘得累死了，现在离了他的眼心情无比放飞，一放飞又想调戏小杏花了。
叶沾衣跟在她身后：“皇上派我来保护你啊。”
“皇上听了咱俩那些混账话，竟然还派你来保护我，你猜皇上打得什么主意？”
叶沾衣夸张地“啧”一声：“肯定是皇上觉得我武学盖世，郡主无法用强吧？”
林汝行一口气哽住：美得你！
叶沾衣放慢脚步，看着她一走一跳的背影，嘴里碎碎念：“不愧是亲兄弟，口味如此一致……”
猛然想到自己有几房娇美小妾的大哥，遂又摇摇头推翻了这个逻辑。
……
又到了晚上戌时，林汝行心里有点焦虑。
因为她就是这个时候，被刺客袭击的。
“小杏花，小杏花……”
她朝院子里喊了两声，就等住在最角上的叶沾衣出来，结果却喊来了他的小厮叶存。
叶存殷勤地问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你家大人呢？”
叶存挠挠头：“出去了呀，不过大人临走前叮嘱让小的负责郡主的安全。”
林汝行瞄瞄他还没穿戴齐整的外裳，心说八点不到你就躺下会周公去了，拿什么保障我的安全啊？
再说了，就算你守在我门口瞪着眼珠子熬一夜，我也没有丝毫安全感啊。
此时一声呱叫声自头顶飞过，一只黑漆漆地乌鸦落在她头顶的树枝上。
林汝行心里一沉，抬头就见老鸹，今晚指定还要倒霉。
叶存也能猜度出个大概，这郡主小姐大概是对自己的能力不太有信心。
又见她抬头看了眼树顶上的乌鸦，点点头说：“小的明白。”
“你明白什……哇！哇哦！”林汝行话说到半截就变了声调，实在是她太惊讶了。
叶存直接拔地而起，跟个窜天猴似的一下子就飞上了树顶。
然后还能打着旋儿飞下来，落地时手里攥着一只扑棱棱的乌鸦。
此时的林汝行内心澎湃不已，钦佩之情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这也太厉害了。”
叶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郡主大可放心就是，远了不说，这个院子里但凡有一点脚步走过，是人是鬼小的都能听清。”
林汝行内心为刚才的轻视惭愧，她一连点了好几个头：“好好好，那你能先把这乌鸦放了吗？”
……
叶沾衣其实是去了刑部大牢，他还有些事想跟祝耽商量。
若说事有万全法，他最佩服的还是皇上。
每天除了处理各部的大事，还要跟那些拉帮结派的大臣们斗智斗勇，除此之外还要将明着暗里的事儿都安排得各处妥当。
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来的。
他到牢房时，陈士杰正闲得双腿打秋千，无聊啊。
“皇上解了你的禁足了？”
“是，我从宫里快马过来的。”
陈士杰高兴地拍了下掌，抻着脖子喊醒了正在睡觉的祝耽。
祝耽见到叶沾衣也纳闷：“你从宫里过来？”
叶沾衣转向他，郑重说：“郡主昨日在皇上的行殿三层被黑衣人行刺，若不是皇上在旁营救……所以皇上命我进宫保护郡主。”
陈士杰大惊：“是谁？谁要害我们小四啊？”
叶沾衣摇头道：“皇上正在秘密调查，不过陈大人放心，郡主毫发未伤。”
祝耽在牢房内徘徊片刻，忽而问道：“大半夜的，她跟皇上去高殿做什么？”
叶沾衣本想含混过去，但是见祝耽神色凝重，只好如实说：“皇上跟郡主去往高处散步聊天，谁想到会突然遇刺。”
祝耽转过身去，人倚在栏杆上，背对着叶沾衣一言不发。
皇兄啊皇兄，你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