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秋天的第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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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宁说的桥下就是一个黑市交易地点，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小商小贩在那里卖东西，当然，对于一些搞业绩的红袖章来说，他们也会不定时地那。

所以，那里的东西齐全是齐全，但是，价格也会偏高，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空手而归。

短发女人走上前，两只手将袋子往上提了两下后说道：“妹子，我瞅着你这袋子米应该有六十斤左右，细的我就不深究了，一块三的话我们两个就全要了。”

季安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我看大姐也是个爽快的，也不跟你磨叽了，这次就当交个朋友，以后还有亲戚朋友想要的找我就行。”

“这买谁的不是买，你只要过来，我肯定还是买你的。”

接下来，季安宁没有继续在糖厂附近逗留，而是打算在其他地方去看看。

一是为了安全起见，再一个还是担心被红袖章的给抓到，就算无所谓，但要真的是抓进去了，还是挺让人不舒服的。

剩下的半袋子米，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运气了，直到天都黑了也没有卖出去。

不是季安宁的销售能力不行，而是见她一个小姑娘来卖大米，大家都以为是做的路子，怕到时候因小失大。

一个人就这么站在路边上，那凉爽的秋风从宽大的裤腿直接灌进来，冷得她直发抖，看着城里那散发着昏黄光芒的钨丝灯，再想到家里的煤油灯，心里也在想，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没想到就在她刚准备回家的时候，服装厂出来了一个女孩子：“诶，你怎么还没走呀，是不是没有卖完？”

身穿红格子衣服的女孩子，肩膀上搭着两根长辫子，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在看到季安宁的时候，惊讶地问道。

“这不是第一次没得经验嘛，问了好几个都担心我是骗子，不敢买。”迎上女孩那干净的眼神，季安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也立马认出了这个充满朝气的女孩子，就在一个小时前，她们就见过面，是她给了她一丝温暖，在这寒冷的秋天喝上了一杯热茶，这可是她在家都没有的待遇。

“我瞅着你这米挺不错的，要不我去问问我叔？”

女孩叫林娟，她的叔叔是厂里的采购员。

服装厂有专门的食堂，就连他们的家属都可以到食堂吃饭，只有极个别的在家开小灶。所以季安宁才会问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人买，因为她来错了地方。

毕竟，这厂里的伙食不仅便宜还非常可口有谁还舍得花那些多余的时间自己去做。

林娟的话对于又冷又饿的季安宁来说，那真的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了她的心。

“叔，这米本来我是想不要票一块五给卖出的，您给看看能给什么价，如果不是我妈要生了，家里既不挡风又不挡雨的，我也不想冒这么大个险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精明的男人，季安宁直接说道。

既然对方是厂里的采购，那肯定也是阅人无数，自己如果有任何的小心思，对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还不如坦坦荡荡实话实说。

“那我给票呢？”看了眼面前跟自己侄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林涛一口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

“给票的话就八毛，我这可是精米，您要是吃过就知道了。”

米的话林涛也看过了，的确很不错，这要是给那些来巡查的领导吃了，那肯定会给厂里带来更多的是利益。就是价格方面他还是有点受不了，这厂里每个月的开支那都是写得明明白白的，这要是，突然，男人的眼睛一亮。

“我手头的钱不多了，要不这样，我给五十块钱的现金，剩下的我给你拿几件劳动服相抵，你放心，质量都不错，就是有点瑕疵，都是刚刚挑出来的。”

林涛是厂里的采购员除了负责日常的采购，也负责厂里的一些废物处理方面的事情。

男人的提议直接打了个季安宁措手不及，她现在只是想要钱傍身，根本没想过要这些东西。

不过，对方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要是拒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安宁妹子你放心，我叔这人心肠特别好，肯定会给你最好的。”站在一边的林娟嘻嘻笑着说道。

“那行，您老既然说了，这个面子我也能给的，就是想问问叔，您这里有没有一些碎布头，就是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家里的几个妹妹身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我琢磨着给她们做一身好点的衣裳，让她们也高兴高兴，小块的也没关系，只要能做成衣服就行。”

季安宁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哪知道对方竟然在给了五件劳动服的基础上，还给了五十斤碎布。在看到袋子除了一些布以外，还有几块大长布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

“叔，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这么多布，给两个妹妹做一身已经足够了。

“那我就记住了，你可不能赖账哈！”

在林涛爽朗的笑声中，季安宁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人生中的的第一笔小金库算是有了，这可是一百二十八块钱呢，在此之前她是见都没见过这么多，更别说还是十二张大团结，这揣在兜里都觉得暖和极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正打算关门的供销社，季安宁三步并做两布走了去：“欣姨，我想买点肉还有不？”

自从爸爸摔断了腿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吃过肉了，就算是村里过年的时候也会分一点，但也被奶奶拿走了。

“是安宁呀，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在这里，正块子没有了，还有一些边角料，你看要不，我给便宜点？”

这村里的供销社就是支书的幺女儿在负责售卖，这可是抢手的位置，之前是支书的媳妇儿，在季欣毕业后，就安排在这上班了。她和安宁的岁数差不多但是辈分差了一截，在她面前，季安宁也得喊一声姨。

“也可以呀，家里的几个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这不也是想给家里加点油水，要不然这只长年龄不长个也不成。只是，我这里没有肉票，你看直接卖我行不，你放心我有钱的，就是没票。”

对于安宁家的情况，季欣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家里有好东西，早就被老太太给拿走了，更别说是肉票这稀罕玩意儿了。不过，村里也有些人，过来不给钱，就等着年底分红的时候扣。听到安宁说给钱，季欣也不再犹豫了：“没就没吧，我到时候补进去就是了。”

就这样季安宁花了两块钱买了足足三斤肉回去，还没有要票，对于季欣她也是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