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本我与超我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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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夏商周努力思考, 十三点，不是，心理学专业在追人时有什么用？
左飞反驳了这个思路：“别费劲想了, 这专业念完本科也就算打了个基础。他才大二，成绩还不怎么样, 而且他把他们班辅导员当心理医生用, 没事就找人谈人生, 硬是把人聊抑郁了，现在还在附属医院精神科住院呢。让他发挥特长, 是也把人沈霜的相亲对象聊进医院？”
闻言，夏商周震惊地看着沈雪。
长裙小雪弱小、可怜、又无助。
完全看不出能把辅导员聊进精神科的样子！
沈雪弱弱地反驳：“我经常去探望老师的！而且老师本来就有病史！”
左飞冷笑：“你别去探望人家，说不定人早出院了。”
沈雪不服，振振有词：“师者, 传道授业解『惑』。我就是去跟辅导员老师聊一聊我的困扰, 这怎么能说是我把老师聊进医院的！让老师进医院的, 分明是这庸庸碌碌的社会、这危机四伏的人生、这没有真善美的世界！”
夏商周还是很好奇：“那你的困扰, 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沈雪回想一番，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就只是很普通很平常的大学生烦恼而已, 比如：我的家人叫我沈雪，而我觉得我应该叫霸天，那么我到底是沈雪还是霸天？一个叫沈雪的我和一个叫霸天的我有什么不同？”
理科生夏商周试着回答：“一个是家长起的名字，一个是你自己起的名字, 但不都是在叫你吗？就好像，医生病方写‘输『液』’, 病人习惯说‘打点滴’‘挂瓶’，这本质上是同一个东西。”
得到回应的沈雪激动起来，继续道：“那么本质上的我, 究竟是谁？如果时空不是唯一的，而是平行的，那在另一个空间，也许存在着一个真正的强者霸天，那他和这个其实爱穿裙子的我，还是一个人吗？他和我，究竟谁才是合格的沈雪？这个合格的判断者，是我自己、是沈霜、还是我的父母？说到底，必然终结的生命，其本质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做我们自己想做的事，还是做其他人期盼我们去做的事？而我们是生活在社会中的，我们随时遭遇着社会的眼神审视，随时被社会辐『射』的巨量信息所影响，你怎么能保证，你认为你真正想做的事，就真的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而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问，我们人类真的能够真正的认识自我、认识社会吗？没有人是真正纯粹的自我，社会、家庭、教育、个人经历，这些无时无刻不对人产生着影响，塑造一个人未来，也许只有出生那一秒钟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而这个真正的你早就消失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你、社会、家庭、教育、个人经历混合作用下的产物，而这个你所做的思考，又怎么能够说是你自我的思考？当社会意志发挥作用，一个和平主义者也可能会支持战争，这是人类社会千百年来无数次轮回上演的剧情！”
说到此处，沈雪豪气干云地一甩裙摆，站上了茶几，对着仅有的二人一狗观众，大气磅礴地指点江山：“所以，人类真的能够拥有真正的和平吗？战争究竟会在何时到来，又会在何时停止？强者也许能赢的战争的胜利，可强者是否能够带来真正的和平？如果人类注定不能抛开利益争夺，那么人类将永远无法摆脱战争！也就是说，时刻为战斗准备着，是每一个强者应有且必须执行的使命！来吧，让我们开始战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左飞扶额，听得眼角抽搐。
不管在哪个平行世界，“很普通很平常的大学生烦恼”都不长这样。
超我本我不停打架，原来这小十三点是这么把辅导员搞进精神科的。
夏商周仔细想了想，抛开『迷』『惑』信息，抓住重点问：“既然人类无法摆脱社会、家庭、教育、个人经历的影响，你觉得‘纯粹的自我’已经不在了，然后平行空间的你无法被证明，那么剩下的，不还是我们眼前的这个你吗？那你想明白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不就可以了？按照你的说法，这是唯一现实可行的攻略路线，其他的都只能是无穷无尽的假设，就算一直思考，也只是停留在空想。”
沈雪沉默思索。
十五分钟的沉默后，沈雪热泪盈眶。
沈雪扑到夏商周面前，趴在美人膝盖上，激动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恨不相逢未嫁时！”
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左飞一脚给他踹边。
左飞转头称赞夏商周：“抓住了重点，说得很有道理。”
给小伙伴帮上了忙，夏商周有点开心，问：“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沈雪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扫了左飞一眼：“撬哥们、咳、撬大表哥墙角。求帮忙！”
左飞冷笑：“您不是强者霸天吗？您不是横刀夺爱吗？还需要我等弱鸡帮忙？”
沈雪弱小可怜又无助：“我错了爸爸，不要抛弃我，再爱我一次！”
“没爱过，滚！”
夏商周心想，既然是相亲宴，说明男女方先前并不认识，虽然撬墙角肯定是于理有亏，好歹比当小三道德一点，也算是公平竞争。
但这就有一个问题，夏商周严肃问：“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沈雪认真回答：“长得漂亮我都可以。但一定要漂亮。”
颜『性』恋？双『性』恋？
左飞呵呵一笑，小东西，胃口还不小。
夏商周皱眉：“那如果你表哥的相亲对象真的喜欢你了，你会好好对人家吗？”
沈雪小声说：“我都这样了，如果有人肯喜欢我，我怎么会不好好对人家？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叫我学狗叫我绝对不学猫叫。”
这都什么低自尊和奇怪感情观？
“你们沈家脑壳有问题，”左飞实话实说。
沈雪抱起了膝盖。
沈雪缓缓躺倒。
左飞怕他滚起来被大柱当球追着咬，到时候还得赔疫苗钱，赶紧拦住：“够了！”
毕竟医者父母心，一个合格的医学生夏商周，忍不住怜悯病患，不过他实在不懂追人，只能求助地看向左飞。
就当日行一善帮帮忙吧，看着多可怜。
左飞无奈，但既然要帮也不能白帮，趁机强调自己冰清玉洁：“我也没有经验，等着，我先打听打听这相亲对象是个什么人。”
左飞果然靠谱。
夏商周乖乖点头。
左飞心情舒畅，对夏商周耍帅眨了下眼睛，然后用不屑的眼神凌虐过沈雪，拿着手机走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沈雪不甘心地蹭到美人腿边，小声问：“左飞有那么帅吗？”
脑内还在回放左飞耍帅一幕的夏商周理所当然地回答：“很帅啊。”
沈雪抱起了膝盖。
沈雪缓缓躺倒。
沈雪滚了起来。
……大柱眼睛一亮。
*
左飞对着通讯录思索。
其实沈霜的事，问大哥是最快的，因为沈霜无论什么事都会找大哥报备，一副忠心马仔的模样。
可是，现在这个点，大哥肯定在忙，左飞最不愿意的就是给大哥添麻烦。
如果要问其他人，首选的肯定是消息灵通的秦北辰，秦总手下能人汇聚，尤其陈律师，那可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反过来说，这么只笑面虎对秦北辰忠心耿耿，可想而知秦北辰有多不好惹。
之前左飞对秦北辰的印象，就是圈内对秦北辰的普遍印象：彬彬有礼，冷血无情。
但是跟着左大哥见识了秦北辰和他竹马男友唐晋的相处后，这印象就被四个大字取代了：爹系男友。
不过么，秦总再爹也是对他竹马，其他人没这待遇。
左飞还在犹豫，习惯『性』打开论坛一刷新，从之前跟帖阅读的地方一路下滑，一边看一边吐槽傻子论坛欢乐多，等看到【你胖爷】和【唐吉诃德（临时版主）】的对话，险些砸了手机。
“№3771 【你胖爷】
这是你们前临时版主大大的家长[挖鼻]
帮你们前临时版主大大追帖来的[挖鼻]”
联系到那个耳熟的“警校特训”，左飞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前临时版主【唐吉诃德】，就是秦北辰的竹马男友唐晋。
世界真小。
还“家长”？爹系男友又不是真爹！好好的一个冷血霸总，跑傻子论坛吃瓜，这像话吗？
这傻子论坛也实在是丢人，喊什么总裁叔叔？跟这帮人（夏商周除外）刷同一个论坛简直是人生耻辱，要不是为了追媳『妇』，他早把这破论坛给卸载了。
左飞内心疯狂吐槽，没接着往下看，一个电话打到了秦北辰那里：“秦总，什么意思啊？”
秦北辰秒懂：“不都说了，帮我家糖糖追帖。”
左飞更秒懂：“讲道理，占用你男友时间的是找他帮忙管理论坛的那位‘你胖爷’，我家阿呆只是开帖树个洞，我们是无辜的。”
秦北辰很讲道理：“那胖子我已经收拾过了。而且，我只是追帖，没给你捣『乱』。”
左飞一针见血：“你要是想纯围观，早开匿名模式了，特地披个马甲出来晃一圈，您这分明是姜太公钓鱼啊。”
秦北辰顺势夸赞道：“不愧是陈律一眼看中的好苗子。前两天陈律还跟我惋惜，说没个关门弟子。”
到底是在这等着呢。
左飞笑笑：“太高看我了，我哪儿玩得动民商法。我还是比较倾向考法院或检察院，胸无大志，只想找个铁饭碗。”
秦北辰依然冷静：“我倒还是觉得你的『性』格不适合体制内，不过我向来尊重他人意见，也许是陈律没这个缘分。如果改主意了，陈律和我随时恭候。”
这么容易说服，不像秦北辰的作风，左飞试探道：“那这是……？”
秦北辰悠然道：“不是留给你看的。”
左飞明白了，秦总开着马甲留言，其实是留给男友看的，表达一个“虽然我们异地恋相处时间珍贵你还把时间分去管一个破论坛但我还是支持你甚至帮你追帖”的意思。
这手腕，这心机。
秦北辰话锋一转：“你打电话找我，也不是就为了这事吧？”
聪明人容易说话，左飞把沈雪那倒霉玩意儿的事说了，这事实在胡闹，不涉及利益，秦北辰那边询问了手下，片刻后爽快给了信息。
左飞半开玩笑道：“不收钱啊？”
秦北辰平静道：“等糖糖寒假回来，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觉得小夏和糖糖很合得来。”
真爹啊！
但仔细一想，确实夏商周和唐晋都是心软心善的人，夏商周也乐意认识新朋友，而且秦北辰言下之意，是认定那时左飞已经和夏商周在一起了。
左飞服气：“行，那先谢您吉言。”
秦北辰笑了笑：“我和夏商周是室友，你要是没追上，我男友请我寝室吃个饭，也是一样的。到时候他们俩聊起来，你会不会掉马甲，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电话挂了。
靠。
这老板绝对不能要！
左飞进体制内当小公务员的心更加坚定了。
*
成功带回沈霜相亲对象资料的左飞，获得了沈雪与夏商周的尊敬。
从资料看，沈霜的相亲对象，是他娘沈静训一手挑选的，跟他娘沈静训一样是个女强人，与沈静训是十分投契的忘年交。
这位女强人今年二十九，在某外企当高管，百万年薪，十分优秀。
而从消费记录看，她热衷樱花国养成系少年偶像，尤其偏爱白净美少年，每年购买控碟、周边的花销至少五位数。
夏商周不了解偶像市场，问左飞：“那这表示沈雪还有希望？”
左飞沉『吟』道：“不好说，喜欢什么类型是一回事，相亲结婚又是另一回事。不过，既然她喜欢沈雪这个类型，确实是有搏一搏的可能。”
找到希望的沈雪笑了。
沈雪迅速膨胀了起来，自信地甩了甩假发：“实不相瞒，我还有一招底牌，没有拿出来。”
左飞被辣到眼睛，狐疑问：“什么底牌？”
沈雪狂笑着说，他早已得到可靠消息，葳蕤会所本月营业额再创新高，沈霜特别高兴，在董事会上直言要给灵感提供者左大哥买辆新车，聊表谢意。
沈氏族内并不是铁板一块，当时就有人好心建议沈霜，说不如来个双喜临门，在相亲这天，把左大哥也请到现场，所谓香车美人，一边和美人相亲，一边亲自把车送给左大哥。
“哪家姑娘会喜欢胡『乱』给别人花钱的男人？而且，最赚钱的点子居然还不是沈霜自己想的，全是左大哥地功劳，”沈雪认为这个计谋十分毒辣，“既然对方是女强人，就更不会喜欢这种无能之辈！”
左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傻子。
只能说不愧是沈家人想出的计谋，除了脑洞大一无是处。
谁不爱看霸总撒钱？
沈霜给大哥送车，正常情况下，妹子看到霸总这么大手笔，只会想到，这个人对朋友都这么大方，对女友肯定也不小气。
这明明是加分项。
但自认稳『操』胜券的沈雪已经膨胀了，他沉浸在胜利即将到来的喜悦中，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对他俩挥了挥手，提起被大柱撕坏的裙摆，雀跃着跑出了左家。
夏商周想了想，忽然很认真地对左飞说：“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
毕竟有可能事关大哥，左飞想了想，也很无奈：“我们明天跟去看看吧。”
夏商周点头赞同。
果然左飞靠谱。
左飞心情甚好，趁着夏商周跟爸妈打电话，打开论坛继续往下刷。
左飞的心情不好了。
谁踏马是豪门贤惠童养媳？！
他只不过缺席了一次没去带节奏而已！
这破论坛迟早『药』丸。
左飞用力戳着屏幕，在论坛发了一条消息：我觉得小z肯定是1。
*
次日，某五星大酒店咖啡厅。
沈静训带着沈霜提前到达，正对十三点儿子耳提面命，教育他不准说出任何直男癌言论，否则就是吊起来打。
而身穿民国大小姐风白『色』长裙，一头及腰长假发的沈雪，带着来围观的左飞、夏商周，也进了咖啡厅，坐在离沈家母子稍远的位置。
沈雪不顾左飞阻止，冲到沈霜那桌，打算在没有硝烟的相亲争夺战开始前，按照正常程序，先过去放放狠话。
沈雪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沈霜粗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相亲对象原来是个美女吗？
沈霜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轻声细语道：“你来了？快请坐。”
大表哥怎么这么客气？
沈雪一愣，立刻想到，难道沈霜是看出他太有竞争力，想用怀柔政策劝他放弃？
沈雪不屑轻哼，一脸高贵冷艳地落座，想看沈霜能使出什么把戏。
谁家正经相亲还带女伴的？沈静训立马沉了脸，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人脸吗？
她质问沈霜：“你怎么回事？这是谁？”
沈霜正春_心萌动呢，被他娘的脸『色』搞得莫名其妙，但他根本不记得相亲对象的名字，就理所当然道：“这不就是谁家那小谁吗？”
还敢顶嘴？
沈静训一拍桌子，还没来得及骂出声，沈雪开口了：“大表哥，今天你我公平竞争，谁输了都别怨谁！”
怎么沈雪的声音从妹子身上传出来？
这是沈雪？！
沈静训母子当场就傻了。
那边左大哥百忙之中抽空而来，走到桌边，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奇怪，凭良心而言十分不想管，只问沈霜：“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看到强者大哥，沈霜虽然脑袋还傻着，但还记得要送车给大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打开，转向左大哥，诚恳道：“大哥，送你！”
相亲对象高管小姐，此时刚好从另一边走来。
她看到沈霜不仅自带了个一脸白莲花的女伴，还正给那个知名单身帅哥总裁左扬送戒指？！
什么优质单身对象，这分明是男女通吃的渣男！
而高管小姐忍着怒火走到桌边，优雅质问：“沈女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左飞和夏商周面面相觑。
『乱』了，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