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帐中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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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 沢田纲吉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猫大伯，像极了自己不着调的老爸。
纲吉叹气, “原来真的有妖怪啊……”
坐在一旁的夏目也叹气，“原来真的有十几岁的黑手党啊。我从前只知道妖怪的事，认识云雀君以后，才发现自己的世界观如此狭隘。除了妖怪和鬼魂, 世界上竟然还有吸血鬼、超能力者、用火焰战斗的黑手党和云……”
夏目愣了一下。
——他刚才差点脱口而出, 把[云雀恭弥]单独列出来，这种想法太失礼了。
夏目摇摇头, 看向眼神清澈稚气未脱的纲吉, 这个少年和云雀完全不同，也和印象中的黑手党格格不入。他忍不住担忧道：“沢田君只有十四岁, 成为黑手党boss是不是太早了？”
沢田纲吉几乎要落泪了！
——太不容易了，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了, 终于遇到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普通人听到十四岁的黑手党boss, 肯定都是这个反应！有问题的不是我，是被彭格列洗脑的全世界！
纲吉感动道：“叫我名字就好。其实我很废柴的，什么都做不好，学习成绩也差劲, 一直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还经常被不良少年欺负。突然让我继承彭格列，太强人所难了！”
夏目特别理解这种心情，“我以前也是，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一直辗转在亲戚家，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因为频繁转学，我的学习成绩也很差劲，还因为能看见妖怪的事，经常被老师、同学和家长误会撒谎，百口莫辩，连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都没有。”
两个倒霉蛋同时叹气。
“不过现在好多了，换一种眼光看待事物，身边不知不觉也聚集了很多朋友。”
“嗯嗯，我也是！”
两个倒霉蛋又开始互相治愈，聊起家人和朋友的事。
纲吉说：“虽然我是个废材，但妈妈一直很温柔的包容我。”
夏目也说：“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也是很温柔的人，收养了无家可归的我，包容我身上所有怪异之处。虽然至今没能对他们说出妖怪的事，但……”夏目笑得无奈，“大概已经暴『露』了。”
纲吉理解地点点头，“我也无法对妈妈说出黑手党的事，不想让她提心吊胆。”
“我从前对妖怪的事一知半解，经常弄得遍体鳞伤，多亏猫咪老师一直保护我。”
“我也差不多，对黑手党的事一无所知，多亏了家庭教师里包恩……”纲吉抓抓后脑勺，“虽然里包恩很严格，但他都是为了我好，教导我这样的废材真是辛苦了。”
夏目安慰他，“不要贬低自己，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领域。”
纲吉苦笑，“如果没有彭格列，我大概永远都是废柴纲，谁也无法保护，不用承担任何期待，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就像每个庸庸碌碌的上班族一样。”
“是啊，祖母留下的友人帐，虽然经常让我身陷险境，却也结识了很多朋友。”十八岁的夏目，已经可以温柔平静的面对生活。“和朋友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珍藏的记忆。”
两人对视一眼，过分相似的境遇，让他们同时笑出声。
不远处，喝大了的猫咪老师嚷嚷：“纳兹咩～给我买七辻屋的馒头！”
夏目无奈道：“老师，并盛没有七辻屋。”
纲吉想了想，“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夏目先生可以去试试。”
“那太好了，希望可以暂时安抚住老师。”
“也可以请求云雀前辈买下七辻屋，在并盛开个分店。”
“诶？！”
纲吉笃定道：“云雀前辈无所不能。”
夏目贵志：“………”
这种谜之信任的口吻，不愧是云雀君的boss，他们家族都是这个画风吗？
(=￣w￣=)彭格列风评被害。
…………
次日清晨
纲吉昨晚被老爸和大伯吵了半宿，严重睡眠不足。如果不是温柔的夏目先生果断出手，用铁拳制裁了撒酒疯的猫大伯，两个酒品差劲的中年醉汉很可能闹腾一宿，谁也别想睡觉！
可怜的纲吉还不知道，另一个酒品差劲的人已经从横滨出发了。
上学路上遇到古里炎真，纲吉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
“炎真君早上好～”
被纲吉的笑容感染，炎真脸上的阴郁也散去不少。
“早上好，纲吉君。”
有些人大概是天生合拍，哪怕刚认识没多久，也像故友重逢一样轻松自在。炎真低着头小声说：“寿司很好吃，能替我转达谢意吗，我不太敢和那位学长说话……”
纲吉一脸[我懂]的表情，扯出一抹坚强的微笑。
“我以前也不敢和云雀前辈搭话，总觉得一言不合就会挨揍，视线一对上我就死了。但我的家庭教师鼓励我，‘反正云雀也不会打死你，拼死去搭话吧，做不到就别回来见我’……然后我就习惯了，至少可以和前辈正常交流了。”
虽然纲吉省略了习惯的过程，古里炎真还是打了个哆嗦。
“……纲吉君的家庭教师是魔鬼吗？”
遇到危险分子不是应该躲着走吗，为什么要拼死习惯这种事？
“下次介绍炎真君和里包恩认识吧～”
“不、不用了……”
纲吉君，好像有一瞬间长出了恶魔的犄角，是我的错觉吗？
往日秩序井然的校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学生。纲吉走到附近，一抬头就看见超大的条幅，明晃晃写着“肃清”两个字，盛气凌人，向全校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纲吉吓得书包都掉了，“昨天的学姐还没放弃吗？”
炎真有气无力道：“是艾迪尔海德的肃清委员会活动。”
学校楼顶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披着外套连大风都吹不掉的，一定是风纪委员长。
纲吉捡起书包，拉着炎真跑向教学楼，“糟了，必须阻止学姐胡闹！”
炎真被拉得踉踉跄跄，“没关系的，艾迪尔海德很强。”
纲吉语气沉痛道：“没有意义的炎真君，人类是无法战胜云雀前辈的，那已经是魔鬼的领域了。而且学校是前辈的逆鳞，谁碰谁死，就算女人和婴儿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炎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跑上天台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西蒙家族的守护者全员战损，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艾迪尔海德被锁链捆住脖子，窒息一般拼命挣扎，眼中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炎真的脑袋嗡了一声，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忘了恐惧，忘了隐藏实力，甚至连报复彭格列的计划都忘记了，除了倒在地上的同伴和站在面前的敌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戴上西蒙指环的一瞬间，炎真瞳孔中出现倒着的火炎，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大地重力从他体内溢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
离他最近的纲吉，差点被突然增加的重力按趴下，却还是努力伸出手。
“炎真君，这些都是幻术……”
炎真眼中的火焰有一瞬间动摇，纲吉终于握住他冰凉的指尖，“不要怕。”
——不要怕，我明白你的感受。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死亡。
——眼睁睁看着同伴倒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知道。
纲吉笑着安抚他，“没关系，云雀前辈没动真格的，不信你看……”顺着纲吉手指的方向，在伤痕累累的西蒙家族成员中，躺着一个死状凄惨的[古里炎真]。
炎真：“………”
第一次见识到彭格列的『骚』『操』作，西蒙家的boss有点懵。
纲吉感觉自己又要秃了，“云雀前辈，骸，请不要欺负炎真君。”
如此『逼』真的幻术欺骗，如此熟悉的死亡风格，除了六道骸还有谁？明知幻术骗不了自己，还故意弄出一个“杀人现场”，只能是为了欺骗单纯的炎真君……
好吧，他们成功骗到了。
纲吉忍不住回忆起横滨的日日夜夜，他误以为云雀前辈出事了，白天拼命训练，晚上不断做噩梦，那地狱一般的几天，时至今日仍然记忆犹新！
“草食动物，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解除幻术之后，云雀站在危险的栅栏上，六道骸撑着三叉戟看戏，艾迪尔海德虽然没像幻觉中窒息，却也被层层叠叠的锁链从头捆到脚，狼狈的躺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
女人焦急道：“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炎真从小就对艾迪尔海德言听计从，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
“不行，艾迪尔海德，我不能丢下你……”
云雀居高临下，眼中却只有沢田纲吉，对西蒙家族的生离死别毫无兴趣，“沢田纲吉，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西蒙家族来者不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辛苦隐瞒的秘密被揭开，古里炎真眼中闪过惊愕，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纲吉。
纲吉认真道：“我认识的炎真君，不会伤害任何人。”
炎真讷讷的垂下头——不是的，我原本打算伤害很多人，毁掉你拥有的一切。
六道骸站在一旁说风凉话，“你才认识他几天，凭什么笃定说出这种话。西蒙家族只是一个弱小的、名不见经传的黑手党组织，从出生起就受尽欺凌，只能毫无尊严的活着……”
“闭嘴！”哪怕处于绝对劣势，艾迪尔海德也不能容忍别人藐视西蒙家族。
“像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家族，根本不懂我们的艰辛！”
六道骸嘲讽道：“不好意思，我和云雀恭弥也是野生的。在黑手党的世界，除了被你们怨恨的沢田纲吉，没人会怜悯弱者，导致西蒙家族不幸的原因只有一个——不够强而已。”
这些身世坎坷的孩子尚且懵懂，因为遭受了太多恶意，反而认不清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并非所有高高在上都源于金钱与地位，并不是每一个完好无损的人都不曾受伤。
云雀转动浮萍拐，“让开，否则连你一起咬杀。”
纲吉虽然身体都在颤抖，还是坚定挡在炎真面前，“不行，请不要伤害他，给我一点时间了解事情始末，只要一点就好……拜托了前辈！如果这是九代爷爷给你的任务，我去找他沟通。”
委员长眯起眼睛，收敛起所有漫不经心，第一次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纲吉，脱口而出的话仿佛一柄利剑。他说：“沢田纲吉，你要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和我作对？”
“……”纲吉的脸『色』瞬间惨白，“不、不是的……我、如果前辈只是想打人出气，我可以代替炎真君。但事情没弄清楚前，不能随便给他定罪，唯有这一点，我绝不让步！”
云雀『逼』近了一步，纲吉闭紧双眼准备挨打，却再一次被重力包裹住。
这一次不是尖锐的排斥，而是某种保护，他被重力移动到安全的位置，暴『露』出被他护在身后的炎真。从某种程度上，古里炎真比沢田纲吉还要废材，只是直面云雀的杀气，就足以令他汗流浃背了。
尽管如此，云雀的眼中依然没有古里炎真，他仍然看着沢田纲吉。
“接受彭格列传承的时候，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纲吉一愣，“我要亲手毁了……错误的彭格列……”
委员长勾起嘴角，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消散，又变回平时的云雀恭弥。
“你觉得恃强凌弱是正确的吗。”
纲吉摇摇头。
“践踏人命是正确的吗。”
纲吉继续摇头。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只有继承彭格列，你才有资格改变它或者毁灭它。”
纲吉迟疑了一瞬，“我、我怕我做不到……”
云雀被他逗笑了，清浅的尾音被微风卷走，散去天台凝重的氛围。
“做不到就咬死你。”
对上云雀的目光，纲吉彻底放松下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腔。
就在刚才，云雀前辈的那句质问，实在太诛心了……纲吉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原来如此，这次的幻术骗局，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考验我，为了让我看清自己的心，炎真才是被连累的那个。
纲吉的眼神渐渐坚定：“云雀前辈，和我做个约定吧。”
“我会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保护弱者，不滥用自己的力量。”
“如果我做不到，请前辈亲手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