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左轮那眼睛还是好看得像是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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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人类中存在着“异变者”——更突出的速度力量，更敏锐的五感，更强的抗感染能力。
他们是为这个时代而生的。
净化队专门负责对抗丧尸，其中，九成以上的队员都是异变者。
而凌修是谁？堂堂s市净化队队长，立功无数，威名远扬。净化队的荣耀，异变者的巅峰，上能单手提加特林顺带踢爆丧尸脑袋，下能勤勤恳恳扶老『奶』『奶』过马路。
他的办公室里有个空了五年的位置，理论上是留给助手、搭档的。现在江崎拿着一纸文件，顺理成章就坐了上去。
所谓空降，就是如此。
突然被塞了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说要帮他。
不爽是自然的。
现在还给他来了这一出。
凌修花了五分钟，才勉强接受“试图改造办公室以超度自己的队长”不能算一个罪名。
他又花了两分钟，才理解了顾飞舟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江崎已经被叫回来了，安静地抱着猫在旁边等，手里还有一个饭盒——他刚刚进去，从超度现场把凌修的晚饭给拎了出来。
凌修打电话的时候，他也不作声，就在旁边等。
凌修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骂也骂不出来，夸他尽职尽责好像也不对劲。江崎是真的听话，把一天之内能弄来的东西都弄来了。
江崎问：“食堂已经关了，你要我把晚饭再热一下吗？”
凌修叹了口气：“你刚不是说正要去吃饭吗？走，咱们出去吃。”
反正他就要去m市了，再也不用见江崎了。
特别调查员不能私自外出，但有凌修在就没问题。
江崎跟着他上了车。
凌修开车一贯狂野，一脚油门踩下去，越野车气势汹汹地碾过街道。
他们就近去了一家馄饨店。
那家饭店不大，桌椅布置得简单。放在以前再寻常不过的饭菜，如今却标价昂贵。
凌修拿了两瓶饮料回来，往桌上一掼，瓶身上晶莹的水珠滚落。隔壁桌的男人辣椒酱放多了，不停喝水，鼻尖上挂着汗珠。旁边还有一对情侣在说着什么，女孩目光闪烁，几分羞怯。
他们坐在角落。
江崎慢条斯理地吃着鲜虾馄饨。汤汁鲜美，冒着热气，几点葱花漂浮在上头。
他那只黑猫皮『毛』油光水滑的，在脚边蹭来蹭去。
“你还挺招动物喜欢。”凌修拌一下面条。
“只招猫喜欢。你是不喜欢猫？”江崎拍拍自己的膝盖，那猫就一下子窜了上来，在他腿上乖巧地盘成一团。
“不喜欢。”凌修说，“猫也不喜欢我，我家里那只，见到我总是炸『毛』。以前我家院子外也有只流浪猫，银白『色』的，绿眼睛，挺亲其他人，就是完全不给我『摸』。”
“噢。”
他们不熟，关系甚至称得上僵硬，很快陷入了沉默。好在江崎泰然自若，凌修满不在乎，都半点没感到尴尬。
——江崎的档案上没写入狱原因。
凌修加了点辣椒酱，突然又想到了这个。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有罪犯的资料对他是保密的，光听这一点就觉得匪夷所思。
就像是一本书，他翻不开拿不走，只有封面确凿写了“有罪”二字。
江崎的气质很温和，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犯罪者。之前顾飞舟就在猜，指不定，江崎是因为经济诈骗进来的。
如果说他是被诈骗的那一个，可能都有人信。
尽管凌修自己不会承认，这一点还是多少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顺口说：“你这只猫叫什么？”
“修修。”
凌修：“......什么东西？”
“修修。”
凌修今天第二次震惊了：“怎么会起这种名字？”
江崎说：“它生气的时候会发出咻咻声，就取了个同音名字。”
“猫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
江崎把黑猫上半身抱起来，让它前爪搭在桌上。
黑猫仔细看了凌修一眼，后背的『毛』炸了，张嘴叫到：“咻！”
凌修：“……”
吃完饭，上了车。
外头街道飞掠而过，房屋老旧，几件彩『色』的衣服挂在阳台，迎风飞舞。
特别调查员就住在净化队的基地里，凌修把车开了回去，说：“过个几天车队就要去s市了，你不用来。”
江崎愣了愣：“我还以为特别调查员一定要随队行动。”
“在我这里不是。你大概是真的有点本事。但是很遗憾，同一任务下普通人的死亡率是异变者的三倍，我刚好不喜欢带小孩。队伍满员了。”
江崎说：“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凌修挑了挑眉：“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我不会批准许可的，老实待在基地吧，其他调查员还巴不得划水呢。”
车子停稳，江崎抱着猫下去了。
修修冲着凌修龇牙：“咻！”
……
“你再想个办法，把他弄走。”凌修说。
顾飞舟小心翼翼：“是之前的装修任务有问题吗？”
“你看看我的办公室，你觉得没问题吗？”
“没有……嗷！”
凌修指了指自己：“退一万步讲，你能想象出，我随时随地带着一个助手或者搭档的场面吗？”
顾飞舟老老实实打量了一下他，说：“能啊。嗷！”
他捂着脑袋，再次开始冥思苦想。
下午，顾飞舟跑到凌修办公室。
江崎还是安静地待在里头，在终端上算着什么，脚边黑猫懒洋洋趴着。
他咳嗽一声：“季思明这个人，你知道吧？”
江崎摇头。
“和你一样也是特别调查员，挺有才华的，就是这些天不愿意配合了。”顾飞舟说，“本来应该直接把他送回监狱，但他的能力很有用……”
江崎说：“所以，我要去说服他？”
“差、差不多。”顾飞舟硬着头皮讲，“晚上你就能见到他。”
季思明是出了名的不服人，很有点背景。这几天他突然发神经了，让净化队颇为头疼。
让一个炼金师去当说客，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
江崎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季思明被关押在单人牢房里。
江崎等探视时间的时候，又把他的资料拿出来看了看。
季思明是一个狂热的赌徒，某次赌局中激情杀人。但他有着极强的侧写能力，所以被当做调查员放了出来。
江崎进去探视间的时候，那男人坐在防弹玻璃之后，头发胡子略微散『乱』，翘着二郎腿吹口哨。
“让我看看。”他说，“今天怎么来了只小绵羊？净化队这是缺人到了什么地步。”
“你好，”江崎坐下来，“我是特别调查员江崎。”
季思明嗤笑了一声：“老规矩，和我赌一场，赢了我就继续听你们话。”
“输了呢？”
“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江崎点头：“好啊，你要赌什么？”
季思明手一翻，一副扑克牌被攥在手中：“来点经典的，德州/扑克还是21点？”
江崎思索了两秒钟：“这些都不够刺激。”
“那你想来点什么，”季思明咧嘴一笑，“不如你提议？”
江崎起身：“你等等。”
他出去了，七拐八拐到走廊尽头。
会议还没开始，凌修靠墙站着看报告，身材笔挺。
江崎尽职尽责，笔记上把凌修一天的行程都记下来了，当然知道他也在这层开会。
凌修靠着墙点了一支烟。
喉结滚动，烟头橘红，通风系统转瞬掐灭了所有烟雾。他帅归帅，神『色』实在称不上“友善”，更谈不上几分平易近人。
有几个特别调查员正准备下班，饭桶一二三四依次从他面前走过，满脸困意在见到他之后，变成耗子见到猫的哆哆嗦嗦——凌队长做事雷厉风行，骂人狠揍人也狠。
直到一只黑猫翘着尾巴，昂首阔步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凌修啧了一声。
江崎站到他身边：“晚上好啊。”
“……嗯。”凌修叼着烟，含糊不清回了一句，“有什么事情？”
江崎说：“你能不能借我个东西？”
“你说。”凌修把报告又翻了一页。
“手.枪。”
凌修：“……”
凌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手.枪。”
凌修说：“你知道，你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能持枪吧？”
“知道。”江崎点头，“探视要用，你可以把枪调到限制模式给我。”
所谓限制模式，就是只能朝非星盟认证的对象『射』击。
比如说丧尸。
比如说其他势力的敌人。
如今系统混『乱』，不是所有居民都能被识别，但也这基地里绰绰有余了——都是净化队的人。
凌修挑眉笑了：“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你会扣扳机么？”
他眉眼本就英俊张狂，几分飞扬跋扈。
江崎微微抿唇，抬眼看他。
那眼睛还是好看得像是宝石。
凌修和他无声对视了两秒钟，拔枪放到他手上：“拿着，限制模式。”
江崎拿着枪回去了。
季思明还是翘着腿吹口哨：“小绵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江崎坐下来，把弹巢的子弹推出来五颗：“我只留了一颗子弹。这枪开了限制模式，但我俩都是罪犯，不在模式的保护下。”
季思明笑了：“俄罗斯转盘？”
“对。”
季思明身体前倾：“你知道我是拒绝不了任何赌局的，但你没有足够的筹码，能让我赌自己的命。”
“没关系，”江崎轻轻一擦，弹巢旋转起来，某个瞬间他把枪并了回去，“我干杯，你随意。”
他朝着自己的太阳『穴』，连扣五次扳机！
季思明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你他妈的……！”
枪声没有响起。
江崎把手.枪放在桌上，推过去：“赌么？”
……
两分钟后，江崎走出探视间：“他愿意配合了。”
“哦……”外头的队员有些懵。
凌修还在开会，他就坐在外头等。
隔了两小时凌修出来了，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他也不做声，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过了拐角，凌修一个急停。
江崎一脑袋撞到他后背了，退后半步，脚跟抵着墙。
凌修回头，一手撑着他脑袋旁边，一手把终端上刚发来的记录给他看，说：“俄罗斯转盘，你就拿我的手.枪去做这事？”
“他是个赌徒。”江崎被迫退后半步，背靠墙，站在他的阴影中，“我之前偶然学了些左轮的小伎俩，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方式了。”
“那你就能保证没失误？”凌修伸手，“枪还我。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欢迎不要命的疯子。”
江崎认真道：“我有把握的。”
“别讲了，明天你就回去星盟那里。”
江崎又抬眼看着他，微微抿唇。
凌修嗤笑一声：“怎么，这就还给你委屈上了？你咋不跟猫一样还炸个『毛』给我看呢？”
江崎说：“最后一颗子弹还在。”
像是慢镜头一般。
凌修与他对视，看见那双绿『色』眼眸在光亮下好似一池翡翠，一瞬爆发出的明艳光辉，几乎叫人心惊。
他拿起手.枪抵着自己的下巴，再次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