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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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头晕一阵,姜玫被叶洵拉住,很快就缓过来了,甩甩头,道:“没事,昨晚没大睡好,想来是精神不太好。”
叶洵可不同意这说法,他们正年轻呢,像他,熬上一两夜也没什么大事,过后补回来就好。正因为如此,叶洵更不放心,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来,姜玫拗不过他,只得听他的先回床上躺着。
孙子孙媳远赴他乡去,叶老夫人连叶洵和姜玫的吃食都操心,更怕浔阳地方小,找不到好大夫,专门让国公府府医的徒弟跟了来。那徒弟自小跟着府医学习医术,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只是念着叶家的恩惠,不愿出府谋生计,想的就是将来师傅老了,既可以接替他做府医,又能为师父养老,因此叶老夫人安排他随叶洵来,他也高高兴兴答应了,师父还不到退下来的年纪,他总不能闲在家里吃饭。
来了浔阳县,主子只有叶洵和姜玫两个,便是加上府上的大小也就三十来口人,小严大夫平日没什么事,除了研读医书,也会给周围的百姓看病。因为叶洵是县令,先前又出了贪污的大案,叶洵也要避嫌,严大夫给周围的百姓看病,只诊脉开方子,不配药也不要钱,短短的时间里,倒得了不少好名声。
小严大夫就在府上住着,络儿去喊人,他很快就背了药箱过来。听叶洵描述,小严大夫虽觉得叶洵有些大惊小怪了,但做大夫的严谨,还是应了下来,替姜玫诊脉。
姜玫也觉得叶洵有些小题大做,不过知道叶洵担心她,她也不怪叶洵,老老实实伸手让小严大夫诊脉。不过片刻间,小严大夫细细诊了脉,连忙起身恭喜叶洵和姜玫,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果真?”叶洵高兴起来,姜玫嫁入叶家一年多,时间还短,叶洵不着急孩子的事,但听说姜玫有了身孕,还是十分高兴。
“自然,只是时日还浅,待再过些时候,就明显了。”小严大夫自小随师父在叶家,知道叶家人厚道,否则是不敢打这个包票的,不过对自己的医术,小严大夫也是十分自信的。
叶洵十分高兴,又细细追问种种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个小严大夫就有些懵了,他医术不错,但毕竟是个年轻男子啊,对于这些事,他也只知道食物和药材的禁忌,至于女子要怎么养胎,他并不十分明白。
李嬷嬷正替主子高兴,见小严大夫被叶洵问得脸色窘迫、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笑道:“大人,请小严大夫开些用得着的药方和食补的方子便是,照顾夫人可是我们的活计。”
叶洵这才恍然,李嬷嬷是岳父特意找来照顾姜玫的,因为姜玫自小就没有母亲,养母又是个不靠谱的,岳父大人放心不下,特意托人找的李嬷嬷,不仅要她寻常生活起居提点姜玫,也考虑到将来生儿育女的时候照顾姜玫。像李嬷嬷这样在宫中呆了大半辈子的,手上哪能没有些本事,照顾有孕的妇人只是其中基本的一样。
想通了这些,叶洵向李嬷嬷拱拱手,道:“母亲不在身边,我和娘子都年轻没有经验,日后还请嬷嬷照顾娘子和孩子。”
李嬷嬷连忙避开了叶洵的礼,她本就是来照顾姜玫的,何况,主子的礼遇是一回事,她做下人的却不能狂妄没有分寸,口中道:“大人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照顾好夫人和小主子的。”
刚刚被叶洵追着问了许多的小严大夫,见叶洵的注意力放到了李嬷嬷身上,连忙飞快地写了药方退了出去,至于食补的方子,说好了晚些让人送来。
姜玫躺在床上看了个全程,也并不说破,刚刚听说自己有了身孕,姜玫是有些惊慌的,只是想到安宁的雷哥儿都一岁半了,便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有了孩子也不算早。想到自己就要当娘了,姜玫也有些欣喜,她生母早早就没了,关氏虽担着母亲的名分,却还不抵没有,如今自己有了孩子,姜玫想,她得照顾好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他像自己一样。
小严大夫退出去了,李嬷嬷也忙着去打点下人,屋子里只剩下姜玫和叶洵。叶洵挨着姜玫坐着,拉着姜玫的手,道:“玫儿,我真高兴,我要当爹了呢!”
姜玫也高兴,不过还记得正事,道:“今日付主簿家宴客呢,耽搁到这时候,怕要晚了。”
叶洵见姜玫说着就要起身,连忙按住她,道:“你别动,今日就好好歇着,只是定亲又不是大婚,去不了就不去了。”
姜玫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恰好晕了那么一下,恰好就查出有孕了,实在不必这样大惊小怪。只是话还没出口,李嬷嬷从外头进来,道:“大人说的是,前三个月不稳当,夫人还是好好在府上养胎才是。”
姜玫本来觉得没什么,听李嬷嬷这么说,便不再反对了,付家虽然也算重要吧,但还真没重要到她冒险去吃人家一顿定亲宴席。这样想着,姜玫道:“那好吧,我在府上歇着,你自己带礼物去。”
一个衙门里做事,还真不好不去,叶洵见姜玫同意了,便也点了头,让人将礼物拿来,独自出了门。
姜玫一个人留在府上,躺了片刻,也躺不住了。姜玫如今基本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小严大夫开的也只是温补的药方,因此,姜玫不想躺着,李嬷嬷也没有反对,只嘱咐姜玫处处小心。
姜玫本就不是爱跑爱跳的,如今越发留心了些,只在院子里转了转,便去了书房看书。
路途遥远,姜玫随叶洵千里迢迢赶来赴任,带得大多是必要的东西,书籍只带了不多的一些。如今,叶洵还在翻阅县衙的各种卷宗,姜玫则在带来的书当中,挑了感兴趣的翻看,只如今要顾着身子,李嬷嬷不许姜玫久坐看书,姜玫翻了翻书,便又起身往外走,这时,叶洵也从付家回来了。
念着姜玫,叶洵在付家也待不住,因此,在付家用了午膳,叶洵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来了,路上还给姜玫带了新出炉的米糕。
李嬷嬷不太赞同给姜玫吃外头买来的东西,怕东西不干净,姜玫伤了身子,只是瞧着姜玫眼巴巴看着,到底还是松了口,只嘱咐姜玫少吃些,尝尝味道便够了。
姜玫捏了块米糕慢慢吃,便问起付家宴客的情形,道:“付家同江州司马结亲,今日一定很热闹吧,对了付家姑娘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十分扬眉吐气?”
姜玫平常不是这么爱八卦的,可见今日闷着了,叶洵心疼地抚了抚姜玫的手背,道:“确实十分热闹,虽然只是定亲,不过江州司马陈大人的夫人亲自到了,付家狠狠长了一回面子,我辞了那边回来时,还有不少人往付家送礼,大约都是冲着陈家的面子。至于付家姑娘,我一个男子,不在内院做客,没见着人,也不知她是不是高兴。”
“陈家夫人还亲自到了?没想到付家这么有面子!”姜玫感慨了一句,要说付依兰多么出色叫陈家看重,姜玫还真不信。
姜玫已经用过午膳,叶洵带回来的米糕,姜玫只吃了一块,李嬷嬷便让小丫鬟们拿去分了,摆明了不许姜玫多吃。叶洵瞧着姜玫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笑道:“从前不见你这样喜欢吃米糕啊!”
“从前也没人不许我吃啊!”姜玫叹道,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明明也不是那么喜欢吧,可别人不给吃,就偏偏心里挂念着。
李嬷嬷见状哭笑不得,道:“这米糕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回头问问孙厨子,叫他给夫人做些送来。”
米糕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姜玫看的书多,也见过一些制作米糕的法子,原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制作也不难,就是工序麻烦,许多人馋了也懒得自己做,情愿往外头买些来。因此,虽没问过,李嬷嬷却觉得孙厨子应当是会的,心道自家做来吃,便是不如外面买来的香甜,总是更放心些。
李嬷嬷这样说已经算是让步了,姜玫没有再讨价还价,答应了下来。
今日叶洵休沐,原本想着在付家就要耗上一天,没想到早早就回来了,叶洵索性便不出门了,陪姜玫坐了一会儿,想起姜玫留了罗洪生在家里做事,人来了两天,他还没见过,索性先去见见。
到下午时,却有人来禀报,说陈夫人带着女儿来了。
江州司马官位比叶洵高,陈夫人上门来,姜玫还真不能让人家等着,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姜玫起身去大厅。走到门外,还没见人,先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想来便是陈夫人的女儿。
听见人家说话,姜玫便也不急着进去,只听陈佩仪在里头道:“娘,不过是七品县令的夫人,今日宴上没见着就罢了,怎么还要专门跑来见她,想想都掉价!”
陈夫人俞氏看了女儿一眼,若只是个七品县令的夫人,她当然不会亲自上门来见,这江州多少县令夫人,谁不是寻着机会来见她?只是这一位还真不同。别看这叶县令刚刚考取功名,只做个七品县令,可人家是国公府的公子,先头的世子没了,这一位是唯一的嫡亲弟弟,一个小小的县令当然不值得礼遇,可未来的安国公世子乃至国公爷,就是万万不能怠慢的。更何况,他的夫人也不是寻常人。
俞氏的父亲如今官拜工部侍郎,祖父在世时曾官至太傅,她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只是母亲过世得早,继母打发她嫁了康平伯次子,也就是如今的江州司马。娘家对她不重视,好在丈夫有出息,江州司马官职虽不高,但却是实职,将来不愁不能升官,想到日后总要回到京城去,她便一直留心着京城的消息。
京城到江州路途遥远,她也不指望了解京城每一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但京城的达官贵人,总要有些了解。像姜玫,不单单是上官家唯一的千金,她父亲官职吏部尚书,便是自小没了娘又流落在外,养大她的也是一门双侯的姜家,跟帝后唯一的嫡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单单这些,就没哪家能小瞧了她,更不用说她夫家还是安国公叶家。
家世好,还有吏部尚书的岳父提携,叶洵怎么可能困在这小小的浔阳县?俞氏看了女儿一眼,没急着给女儿细说叶家和上官家的背景,只制止她抱怨,道:“咱们没有提前递帖子,上门做客就得有上门做客的样子。”
陈佩仪有些不服气,只是母亲一向有威信,她不敢再说什么,只撇撇嘴不再说话。
姜玫等里头的母女俩不再说话,叶洵也赶了过来,朝叶洵打了个手势,等了叶洵一道进去,来的虽是女眷,但陈司马是叶洵的上峰,俞氏的年纪也能算长辈,人家上门来,叶洵总要过来打个招呼。
夫妻俩一道往里走,见了俞氏正要行礼,俞氏连忙把姜玫扶起来,道:“我只是听说故人之女到了浔阳,正好今日来为犬子定亲,就过来见见,瞧我,你还不知道我吧,我姓俞,在闺中时,与你母亲还是相熟的好姐妹,只是不想她……”
“原来是阿娘早年的闺友,玫儿不知,失礼了。”姜玫不知道俞氏说的好姐妹有多亲近,她母亲去的早,她从没有机会见过母亲,所知道的,只有长辈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不过太后曾经提过,母亲自小在宫中的时候多,因为外祖父和外祖母常年在边关的缘故,母亲年轻时其实没有多少亲近的朋友。
姜玫觉得,俞氏应当认识母亲,只是,多半也就是点头之交,如今借着这个来攀交情,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怎能怪你!”俞氏拿了见面礼送给姜玫,“你母亲去的早,想来也不知你会遇见我,只我见了你,便像是见了你母亲一般,想来她冥冥中也在看着。如今你到了江州来,我既是长辈,若不护着你些,怎能对得起你母亲!”说着,还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