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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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侍郎哪里不明白林江的意思，牵连了废太子，这事可以挖的内幕就多了，比如，废太子为什么要扶持贺子杰取代自己？贺子杰为了名利，而废太子必定是为了大锦江山。
这些事贺侍郎已经想了好些天了，该想到的早就想透了，终究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贺子杰是我弟弟，可这件事，他过错大了，理应付出代价！”
“他毕竟只是从犯，若是能说出幕后主使，应当能保住性命。”林江理解贺侍郎的为难，便是平常关系紧张，毕竟是同胞兄弟。
贺思妍想说，二叔对父亲痛下杀手时，可半点不曾念及兄弟之情，只是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这话到底没说出来。
贺侍郎做了决定，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林江本就是当朝二品大员，上官家与皇家还有亲戚关系，林江父子要进宫见驾本就不难，因为贺思妍也一同进宫，姜玫也跟了去。
贺家的事越早禀报圣上约好，林江父子不敢耽搁，姜玫就先带着贺思妍去见皇后，贺思妍毕竟是女子，就算需要问话，也要等皇上宣召才能觐见。
姜翡听说姜玫来了，特地赶来接她，一面引着姜玫往里走，一面道：“说好了有机会就进宫看我，你看看，这都多久了，你还是头一回主动进宫来呢！”
姜玫听着姜翡碎碎念也不恼，只解释道：“我一个臣女，怎好没事就往宫里跑，总要有事才能进宫来啊！”
“你哪里是普通的臣女，你是表姑姑的女儿，又是我妹妹，本就是皇亲国戚，进宫怎么啦！”姜翡并不满意姜玫的解释，她身为公主，轻易不能出宫，只能盼着姜玫进宫来看她，本以为姜玫认祖归宗回了上官家，进宫的机会应当多些，谁知同样许久见不到一面。
姜玫没理她，所谓一代亲二代表，皇家愿意认，她就是皇家亲戚，若是不认，谁敢攀这层亲戚啊！更何况她外祖母过世都那么多年了，若不是因为姜翡总念着，皇家都未必还记得，姜玫是想念姜翡，但渐渐大了，考虑的也多，总不愿给父兄招来麻烦。
姜翡只是念叨念叨，她出宫都不易，姜玫进宫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说话间也就到了中宫，姜翡去接，这边也不需通报，姜玫和贺思妍跟着姜翡进去，先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已经听说上官家一家子进了宫，一同的还有吏部侍郎贺子辉，皇后不会没分寸的打听前朝的事，但也能猜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因此，皇后见到姜玫贺思妍，也没表现出惊讶来，只留了贺思妍坐着，简单问了贺思妍些话，不多时，皇上宣贺思妍，皇后也不多问，吩咐身边的女官送贺思妍过去。
皇后忙着，姜玫不可能一直打扰着，姜翡见贺思妍被宣去面圣了，便拽着姜玫的胳膊，道：“走，我们去拜见皇祖母，然后去东宫看熙哥儿！”
皇后见女儿风风火火的，远不似姜玫一般温柔稳重，虽欣喜女儿开朗活泼，嘴上还是忍不住道：“你这泼猴儿，你妹妹不像你，冒冒失失的，可别带坏了她！”
“母后，我与玫儿自小在一块儿，若要带坏，早就带坏了！”姜翡不服气道，“再说了，玫儿就是太过柔和了，要我说，玫儿学学我这般精明伶俐才是，免得以后让人欺负了去！”
“就你有理！行了，快些去吧！”赵皇后也没有怪姜翡的意思，又叮嘱了宫女照看好姜翡和姜玫，这才打发她们去了。
太后虽然是宫中辈分最高的，但如今掌管六宫的是皇后，太后本就没有把持权力的心，早已将宫中诸事都交由皇后打理。因此，宫外的女眷若是入宫，自然首先要拜见皇后，而太后，通常也只见见亲戚家的晚辈，如姜玫和梁笙一类，因此，贺思妍进宫，并不需拜见太后。
姜玫和姜翡在太后宫里呆了一会儿，得了太后赏的一些小玩意儿，姜翡说要带姜玫去看小皇孙，两人这才离开，往东宫去。
小皇孙熙哥儿还没满百日，承明帝登基以后崇尚节俭，是以小皇孙出生以后，洗三也好、满月酒也好，只有皇室亲眷进宫吃席。姜玫也就满月酒时见过小皇孙，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家伙模样也长开了些，生得白白胖胖的，格外讨喜。
柳淑月招呼姜翡和姜玫坐，又吩咐端了茶水和点心来，见姐妹俩眼睛都放在奶娃娃上，便笑道：“妹妹抱抱他，小家伙这个时候最惹人爱了！”
姜玫赞同的点点头，再长大些，能跑能跳了，看孩子一会儿能累得晕过去。
“阿翡妹妹这两天没来，怎么，已经不爱我们熙哥儿了？”柳淑月嫁入东宫之前，与姜玫姐妹就比较熟悉，后来做了妯娌，关系就更亲近了些，对姜翡说话也随意些，开口便打趣她。
“皇嫂可不能乱说，若是熙哥儿不理我了可都怪皇嫂！”姜翡一面拿拨浪鼓逗熙哥儿，一面道，“我哪里不想来，是母后看我功课不好，叫先生盯着我读书，这才来得少了。”
“公主功课还是不好吗？”姜玫闻言同情的看了姜翡一眼，上官家只她一个女孩儿，何况她回上官家时，该学的功课都学完了，所以父兄也没再给她请先生，只吩咐李嬷嬷提点她待人接物和管理家事。
“别提了！”姜翡叹了口气，“从前有玫儿一道，我总觉得功课也没那么难，如今跟云倩她们一起念书，先生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我，我功课也没那么差啊！”
这事柳淑月多少知道些，但柳淑月也好，皇后也好，其实都没有要姜翡跟李云倩几个对比的意思。女儿家不用考功名，也不需处理朝政大事，读书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柳淑月其实也知道，姜翡也不是读不进去书，相反，以前跟姜玫一起读书，四书五经也好、山川杂记也好，姜翡都有所涉猎，只是对女子更关注的诗词这些，姜翡既没什么天分，也没什么爱好。
而皇后要姜翡去读书，也不是为了叫姜翡学成个才女，只是深宫当中，像她和皇后每日有做不完的事，可姜翡不同啊，她是公主，不可能让她做管理后宫的事，不让她读书还能做什么？只是皇后没有对姜翡把话说透，她这个嫂嫂更不好说，只能等姜翡自己发现。
姜玫不大懂皇家人的功课，不过姜翡不喜欢诗词什么的，她是知道的。姜翡跟帝后分离十多年，她父母兄长对她有多疼爱，姜玫是知道的，而皇后，也实在不像想把姜翡培养成才女的样子，姜玫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你完全不用跟她们比。”
“为什么？我是长姐啊，难道不应该比她们都优秀吗？”姜翡本身不是爱读书的，之所以能耐着性子去读书，就是想着父母对她好，不愿意给他们丢人。
“从前你也是我姐姐啊，你书读得比我好吗？”姜玫一面勾小皇孙的小手指，一面漫不经心道，“古人就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公主你本就不是当才女的料，何必为难自己呢？你忘了，阿爹早就说过，人生在世应当扬长避短，而不是专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长处去比。”
姜翡听姜玫这么说，顿时发现自己魔障了，母后叫她去读书时就说了，是希望她读书怡情，所谓怡情，当然不是生吞硬灌，难怪这些天母后见她用功读书，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玫知道姜翡是聪明的，见她懂了的模样，便道：“我们女儿家又不用考科举，读书是为了长见识，是为了明理，若是非要争个短长，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姜翡有些明了姜玫的意思，只是就算抛下了这一层，也不能就这么在皇妹们面前落了下乘啊！
“皇妹也快及笄了，等及笄之后，也就不与云倩她们一道读书了，依我看，也不必跟着她们样样都学，还不如挑两样喜欢的用心学学也就罢了！”柳淑月不好说破皇后的心思，但姜玫说破了，索性就给姜翡出出主意。
“这个有理！”姜翡连连点头，她也不是样样都不成，像骑射，她就比其他公主、郡主都学的好。
“也要练练书法才是，虽不要公主练成书法大师，但日后互相下个帖子什么的，总要过得去才成！依我看，公主也不必样样字体都精通，索性好好练练行书，总比你那楷书好看！”姜玫一面点头，一面提醒道。
“成，我回去就同先生讨些字帖来练！”不用样样都精通，姜翡顿时松了口气，听姜玫叫她练字也没什么不满。
还不到三个月的小皇孙听着母亲、姑姑们聊天，听着听着，小眼皮便开始打架，柳淑月见状替孩子整了整小辈子，吩咐奶娘宫女仔细照看着，领了姜玫两个出去说话。
姜玫心里想着贺家的事，在东宫也坐不住，姜翡也理解她，喝了茶便从东宫出来，贺思妍已经回到皇后宫中了。
若是单单姜玫进宫，皇后多半要留姜玫用个晚膳，说不定留姜玫住一两日也有，但有贺思妍在，又想到贺家应当有什么事，姜玫提出告退，皇后也就点了头，吩咐人送她们出去。姜翡亲自送两人出去，拉着姜玫的手，道：“你难得来一次，这么快又要走，唉！”
“好了，我改日再来看你。”姜玫拍拍姜翡的手，宫中人虽然多吧，但除了长辈便是宫女太监，同辈的姐妹，因为多年来没什么接触，实在谈不上感情，姜玫理解姜翡，她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在宫中怕是憋坏了。
“那你要来啊！”姜翡非要姜玫答应，公主们到八九岁都会招伴读一起读书，只是她都定了亲了，伴读这事就不再提了，不然，她必定要把姜玫召进宫来。
姜玫连连点头，这才抽出自己的手，坐上了上官家的马车。
“玫儿妹妹跟公主感情真好！”姜玫和姜翡的事，贺思妍也知道，想到家中的小妹，贺思妍也有些急着回家去，这么些天，也不知母亲和妹妹，有没有发现了不对。
“我和公主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在公主回宫之前，我们都以为我们是双生子，打小儿在一处，住的都是同一个院子。”姜玫提起这个，脸上也是怀念的模样，“后来公主被皇上和娘娘接回宫中了，出宫的机会少，我也难得进宫一回，自然是念着的。”
贺思妍点点头，又忍不住叹道：“我也想着娘和婧儿了，只她们，也不知有没有发现二叔和堂妹的秘密。”
姜玫听得出贺思妍话里的忧心，朝夕相处的亲人，若忍不住来，难免叫人难过，若认出来了，大约又怕她们受到伤害。姜玫想了想，道：“重阳时，我们一起登高，婧儿倒是提起，道她的‘姐姐’最近都不带她玩，也不给她带礼物。想来，多少是有些疑惑的，只是谁能想得到这么回事呢！”
贺思妍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先前林叔叔还提起，‘父亲’这段时间每每大发脾气，跟人几句好话都说不上。脾气大变难免让人觉得奇怪，可旁人犯嘀咕猜测着，大约也不会想到面前换了个人，就像林叔叔，只怀疑贺家想要悔婚，故意坏了两家交情。
贺家这件事今上十分重视，当场传了贺子杰当堂对质。贺子辉跟贺子杰虽然是双生兄弟，但贺子辉考取功名走南闯北为官多年，他的阅历和能力远远不是常年待在青州老家的贺子杰可以相比的，否则贺子杰也不必用发脾气这一招烂棋来应对一切，更不用说，一见到活生生的兄长，贺子杰当场就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
确认了贺子辉的身份，虽然贺家是受害者，但到底贺子杰鸠占鹊巢这段时间，难保废太子的势力潜入贺家，贺家还是要查一查的。承明帝派了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彻查此案，而贺子辉作为当事人、受害者，自然要避嫌。
到底要查问贺家，承明帝念及贺子辉及时上报，又是受害者，贺家毕竟无辜，虽要查问，也允许贺子辉回府去，先安抚家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