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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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也有理。”安宁点点头，“可他若是真喜欢才女怎么办？”
这个可把姜玫给难住了，要说年纪，她比安宁还小些呢，接触过的男子除了自家兄弟，也就是叶洵一个。叶洵是个读书人，且不要求她是个才女，可她也不能给安宁保证那位秦探花也一样啊！
“唉，这可怎么好？若是因为这个缘故要退亲，我阿爹必定是不同意的。”安宁知道父亲疼她，也知道若她果真不愿意，父亲肯定会依着她的意思退亲。可正是因为这样，她也不愿意父亲为难，尤其这事就是她莫须有的担心，父亲却要为此失信于友人。
姜玫瞧着安宁变幻莫测的脸，细细思索了片刻，道：“安宁，你是担心秦家公子是个大才子，嫌弃你不是个才女，对吧！可是就算换个人，就算对方也是习武出身，你确定他就不会想娶个才女做妻子？”
“……”安宁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喜欢温文尔雅的才女吗？
姜玫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安宁这是在心仪的少年郎面前不自觉产生的自卑感，但这并不妨碍姜玫找到问题的关键，不是安宁不中意秦家公子，而是，担心对方不中意她。这个问题，姜玫自己没有细想过，但现在临时想想也没问题，姜玫见安宁若有所思的模样，接着道：“所以嘛，反正你也不可能为了谁现在去学，索性放宽心，就算那秦家公子喜欢吟诗作对，你也可以教他刀枪棍棒嘛！”
“这真能行？”从诗词歌赋到刀枪棍棒，这个跨度有些大，安宁有些不确定的追问。
“能行吧——”姜玫自己也没试过啊，“你看我阿姐，去年还喜欢练拳呢，今年就喜欢弹琴了，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嘛！”
安宁看出了姜玫底气不足，但跟姜玫说了一回，安宁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姜玫说的不错，哪怕拒绝了这一个，她哪里知道另一个是什么样的？更何况，她本就不愿父亲为她为难，这样想着，安宁竟然定下了心来，端起桌上的茶盏，当成酒一口灌了，道：“你说的不错，我得了解了解他是个什么人才行。”
从茶楼出来，姜玫没急着回去，她今日出门，还有些其他的事做。前些天，姜玫把自己存放首饰物件的小柜子整理了一回，整理出一些已经用不上的旧首饰，姜玫挑出金银的，打算找银楼融了，打些小巧的金银锞子，留着送人或是赏人都可以。本来这点事叫春阳办了也容易，但想着要出来见安宁，索性就一起办了。
只是打些金银锞子，姜玫没有去珠光宝气一类的大银楼，而是叫春阳带路，寻了个口碑不错的普通银楼。
春阳是家生子，她同哥哥都在姜府做事，父亲则是姜家铺子的管事，因为这个关系，兄妹俩对东街这一片都比较熟悉。春阳领着姜玫往前走，一面解释道，“这庆祥银楼名气虽不如珍萃阁、珠光宝气那么大，但也算是老字号了，手艺是好的，只是大约都是老师傅的缘故，花样有些老气。”
姜玫点点头，这倒是无妨，左右金银锞子也就那些样子，实诚不掺假才好。
庆祥银楼开在东街，因为花样不如其他几家银楼新式漂亮的缘故，达官贵人家也不常去，索性专做小富之家的生意，因此，即便姜玫没怎么听过这庆祥银楼，走到门前却发现，这庆祥银楼也不冷清。
店小二打量了姜玫几人一番，见姜玫通身的气派，再看前后跟着的丫鬟婆子，生怕怠慢了姜玫，赶忙迎上来，道：“姑娘想看些什么？小店新到了一批珍珠首饰，姑娘可要看看？”
既然来了，看看也无妨，姜玫点点头，示意店小二拿来看看。
店小二一喜，连忙叫人去拿，引着姜玫往里走，寻了地方坐下，道：“姑娘稍坐！”
姜玫这头才坐下，大堂另一侧的帘子便掀了掀，只见上官谨同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上官谨微蹙着眉的模样，似乎没注意到姜玫，只问那管事模样的男子，道：“于掌柜，你确定，当年的玉佩只打了那一枚？”
于掌柜虽然不大明白，上官谨为何要追问那小小的一枚玉佩，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不值得为这得罪了上官将军府，老实答道：“老夫之所以记得那玉佩，还是因为当时犬子正学习雕刻，本应拿寻常玉石练习，不想店中一时忙乱，将新进的好玉给了他练习，好好的一块玉，只剩下那薄薄的一片，为这，老妻好几日都没搭理我们父子。没奈何，原本准备打成玉坠的，最后只打了一枚玉佩，当时公子说要，还亲自挑了图案，老朽才算挽回了些损失。”
“那之后呢？没打过相似的？”上官谨继续追问，当年上官家遭了劫，父亲带着他在外，等他们终于赶回京城时，外祖父、外祖母已经病故，母亲被没入教坊司，不久就病故了。他们找到了母亲的尸骨，将她重新安葬，以为妹妹随母亲一起去了，从未想过，妹妹或许已经来到了人世。
“……”被追问到这个程度，于掌柜脸都憋得有些发红，终于道：“公子，老夫就老实说吧，当初老夫推荐你图案，只是因为那个图案简单，那玉太薄了，复杂的图案一不小心就雕坏了……”
“……”时隔多年，听到自己年少无知时被人坑了，上官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听见噗嗤一声笑，一回头，只见姜玫俏生生的坐在那里，似乎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全程。
虽不是有意的，但听人家说话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姜玫捂了捂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上官谨不会为这去追问姜玫，只是于掌柜都说到这份上了，上官谨也不能再追问，心想这边能问的都问出来了，若想知道更多，只能去教坊司调查。这样想着，上官谨拱拱手表示对于掌柜的感谢，回头对姜玫道：“姜姑娘，幸会。”
到底是认识的，姜玫还喊一声世兄，上官谨同她打招呼了，姜玫也起身还礼，道：“上官世兄有礼了。”
“姜姑娘来买东西？”或许因为那枚玉佩的缘故，上官谨对着姜玫也和善了许多，甚至心里隐秘的地方，他望着姜玫就是他那没有缘分见面的妹妹。只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姜大人收养了公主，又收养了他的妹妹，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呢！
“是啊，听说庆祥银楼做生意厚道，过来看看。”姜玫瞧着有店小二端着托盘过来，随口解释了一句。
刚刚才自己说出早年坑人的事的于掌柜，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只硬着头皮，道：“姑娘随便看，今日给姑娘算便宜的！”
姜玫也想起了老掌柜的话，顿时绷不住又笑了一声。上官谨见状也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道：“于掌柜不必送了，当初我自己挑的玉，也算不得掌柜你骗我！”
送走了上官谨，姜玫也低头看店小二送来的首饰，大多是珍珠的，也有些镶嵌宝石的步摇发钗之类。姜玫本意是来办事的，只随意挑选了几样，接着就把整理好的旧首饰拿出来，交给店里，约好了融了之后打成小巧的的金银锞子。
谈好了价钱，付了定金，姜玫收好新买的几样小东西，起身往外走，只不知为何，想起上官谨先前的话来。姜玫不由自主地摸出随身带着的玉佩，心里不由在想，先前在宫里遇见时，上官谨就问起过这块玉佩，那么今日询问的，也是这块玉佩吗？这块玉她带了十几年了，从未发现有什么不同啊！
虽有些好奇，但姜玫也没多想，从庆祥银楼出来也没到处跑，回到杏园时还不到晚膳的时候。
姜玫出去转悠了大半天，才刚刚坐下来，五儿便禀报，关氏身边的露儿来了。
露儿跟进来，向姜玫行了个礼，道：“见过四姑娘。”
姜玫点点头，道：“母亲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姜翡进宫之后，关氏对姜玫亲热了不少，从许多细节来看，姜玫也猜出了原因。去年家中变故，母亲闹着要回娘家，当时祖母震怒，母亲说了一个两清，什么两清呢？姜玫那时不懂，后来是有些明白了，母亲自己怀孕生子，就算是难产，应当也知道自己生下了几个孩子，父亲从外面抱了一个孩子回来，偏偏与自己的女儿生得那么相像，会怎么想呢？
若是早个几年，母亲改变对她的态度，姜玫想她必定会受宠若惊，进而亲近她、敬爱她。可迟了这么多年，姜玫已经将自己的心磨炼的坚毅，这个时候，母亲突然对她亲近、疼爱起来，姜玫没觉得欣喜，只觉得不适应。
露儿服侍关氏也好几年了，对于关氏对待三个女儿的态度，露儿也看在眼里，如今的转变，夫人希望修复与四姑娘的关系，可四姑娘已经大了，哪里是几盘点心、几件衣裳就能挽回的。想到这里，露儿又觉得自己操心太多，人家都是主子，她一个奴婢，做好自己的事也就罢了，连忙收敛了情绪，道：“夫人说，明日是关家老爷子的寿辰，叫我提醒姑娘，明儿早些起，莫迟了。”
姜玫记得这事，却没什么热情。关家是母亲的娘家，这些年姜家境况不好，不愿连累亲戚，与许多亲戚故旧都疏远了。但人心总没有那么理智，自己不愿连累别人是一回事，被别人嫌弃疏远又是另一回事，相比柳家待姜家如常，关家的嫌弃、疏远实在太明显了。
姜玫对关家这一场寿宴不感兴趣，但那毕竟是亲外祖父，姜玫也早早就准备了礼物，次日一早，便同关氏、姜碧一道出了门，往关家拜寿。因不是整寿，关家因着出了个废帝宠妃的缘故，这近一年来都低调着，这回也没摆宴请客，只有几家亲戚过来拜寿。
关氏是早就准备着上门拜寿的，倒不是关氏多敬爱她的父亲，女儿家养在后院，多半同母亲更亲近些，只是关家如今落魄了，关氏倒成了兄弟姐妹中过得最好的一个，想回娘家显摆显摆。姜玫独自坐在马车的左侧，看着母亲和姐姐特意多带了几件贵重的首饰，关氏还特意穿了侯夫人的盛装，面上没露出来，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就她们这炫耀的模样，同从前鼻孔朝天的关家人有什么不同。
马车在关家门前停下来，姜玫跟在关氏和姜碧之后下了马车，只见关家正门大开，关家大夫人领着两个儿媳迎上来，喜气满面的挽着关氏的胳膊，道：“哎哟，大姑奶奶可算来了，母亲可是一早就念叨着大姑奶奶呢！”
面对大嫂牛氏的奉承，关氏暗暗自得，口中却道：“今天父亲的寿辰，我一早就备了礼物准备出门的，偏偏两个管事婆子不晓事，明知我今日要赶回来拜寿，还一早就跑来回事，真是离了一时半刻都不行！”
“……”姜玫听着关氏自吹自擂，有眼色的没上前拆穿她，只老实跟在后面，进了门。
关家底蕴不如姜家，两代之前还在做生意，关氏的祖父考取了功名，这才改换门庭，到了关氏这一辈，兄弟才干平平，也是关氏的妹妹进了宫，关家的处境才好起来。如今成武帝被废，关惠妃也同其他妃嫔一起进了庵堂，外祖父致仕在家，两个舅舅也就领着闲差，关家的日子可比先前姜家还难过。
关家的寿宴办得简单，姜玫跟着母亲和姐姐一道，给外祖父拜了寿，又见过了外祖母等长辈，便由关家表姐妹们陪着，出去逛园子。关家姜玫每年都会来几回，不过往年来，关家姐妹可没心思搭理她，突然被表姐妹簇拥着，不仅姜玫，姜碧都觉得不适应，不同的只是，姜碧很享受这种簇拥，而姜玫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姜玫同关家姐妹们待不住，寻了个理由便自己走开了，自己在关家园子里闲逛。姜玫对关家园子并不熟悉，绕来绕去没找到摆席的地方，倒见到了私下说悄悄话的母亲和外祖母。姜玫正要上前喊人，只见关氏猛地站起来，道：“娘，我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不向着我！”